日子就在这种看似平静却又扰人的氛围中徐缓地飘落过。
三个月了……
眼看冉采乔与范府签定的工作契约也将到期,范莲是既紧张又担心,紧张时间一到他就会挥别这儿、离开她身边,虽然这阵子他对她依然好得看不出改变,可陆小婵紧迫盯人的功夫又让她忐忑难安。
她原以为即使与他没有未来,或者他压根无心向爹爹提起他俩的事,自己仍是可以如以往般沉静度日,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
唉!懊怎么办才好?
咚、咚……
窗边发出声响,她知道是谁来了,顿时甩开了所有烦恼走了过去,看见的是冉采乔站在下头对住她笑的俊逸祥。
“你等会儿,我这就下去”。范莲开心地打开门,奔下阁楼,在冉采乔极度诧异之下扑进他怀里。
尽避他们两人早已有肌肤之余,但她仍是那么的矜持含蓄,几次夜里偷欢,她依旧是羞怯害臊,像这么主动地投怀送抱还真是少见哩。
“莲儿,怎么了?”他轻拍她的背脊,宠溺关心地问。
“没什么,只是好想你。”她将脑袋整个埋在他胸前,已不在意被人发现的可能,将他抱得好紧好紧。
“小傻瓜,我不是时常来看你吗?”他掬起她的小脸蛋,灼热的视线在她脸庞上来回校巡,却让他发现了不该有的东西。轻叹了声,他以大拇指背掉眼角那不该有的泪水。
“怎么又掉泪?该打小屁屁罗。”
范莲赶紧拭泪,强言欢笑,“是我不该,但人家就是想你。”
“那以后我有空就来这里见你,好不好?”冉采乔性感的薄唇据起一抹笑,如夜风温柔的吻轻柔地降临在她唇上。
她发出轻颤,轻别过脸。羞赧地说:“你这回怎么敢来,不怕被春儿撞见?”
“我就是看她人出府往镇上去,才赶紧趁这机会来找你。”他邪魅一笑,轻抚着她细如凝脂的双颊。
“还好你谨慎,否则被瞧见就怕麻烦了。”她暗吐了口气。
“你放心,我冉采乔虽向来漫不经心,但也绝不会做出让你为难的事。”他笑着她由仓皇转为心安。
“在府邸我凡事都不能表现得太猖狂,否则若让五位姨娘知道了,那我可就麻烦了。”她压低噪音柔柔地说道。
“以前我一定会认为你顾虑太多,硬是把自已压抑在硬壳中,无法翻身。但如今我却发觉我以前观念错了,你这样的性情才能赋予女人柔美温驯的气质,进而雕塑出像你这样一位娴淑的女子。”
冉采乔勾深笑纹,看着她的眼瞳更为深邃。
范莲神情一震,被他这么一说,脸上的红晕不褪反增,霎时变得无措又赧然。
“怎么?害羞了?”他放浪地贴近她的耳畔粗嘎低语,幽暗的眸潋过一抹柔性的幽光。
“走,到我那儿去。”冉采乔眯起眸,嗓音微哑地说。
“去你房里?”她讶异的说:“这不好吧,我……”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已是我冉采乔的女人了吗?”他低笑了声,瞳光转为深浓。
范莲想了一会儿,这才点点头,随他到他房里。
在她的思想里,她已是他的妻子,两人只是少了婚约,无论爹爹最后会不会答应,她依然是跟定他了。如今不过是她心底的一丝矜持在作祟,让她在该不该放开间犹豫不决。
当进入冉采乔位于北边单独的副总管房舍时,范莲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抬首问道:“小乔子,你和我们家所定的契约究竟几时到期?”
他眉一蹙,扯唇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害怕……害怕你就要离开这里了。”范莲垂下小脸,声音隐约含带些微的颤抖。
这事已纠葛在她心底好久,她一定要在今天向他索个答案。
“你又在那庸人自扰了。放心,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即便是要离开也一定会带着你。”
“那么你还会留下继续在府中做事?”她略显紧张地问。
“你这小东西,就这么想一辈子挂着我,要我一辈子在你们范家做牛做马啊?”他嘴畔勾起一抹笑纹逗着她。
范莲眸光转暗,回身看向不远处的菊园,那里头满是因冬天来临而不再绽放的菊丛。
想了想,她才道:“对不起,我太自私了。”他是个男人,有自己的理想,她又怎能绑他一生一世?
“你想去陆家?”她眼中浮现泪光。
“陆家?我几时说过要去陆家了?”他突地放肆笑出声,牵引着她进入房里,带她坐在床边温柔耳语,“相信我,我绝不会舍你而去的,就算以后不再是范家的仆人,我依旧是你的男人,难道你不想嫁给我了?”
“我当然想成为你的妻子。”她轻声地说。
冉采乔撇嘴轻笑,勾住她的肩,与她鼻尖碰着鼻尖,轻声呢喃,“这样吧,咱们来打勾勾?”
范莲睁大眸子看着他,“怎么打?”
“用手指打太平常,没什么好玩的,干脆我们换点新鲜的花样。”他眯起狭长的眼,邪魅地笑说。
她单纯的不解其意,“可是人家只会勾手指头而已。”
“今天不勾手指头,咱们……勾舌头。”他含笑谑睇着她。
“啊?舌……”范莲却是直摇头,窘迫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别害羞,把我当成你的相公,试试。”他盯住她看,嘴角的笑痕扩探,眼光也变得更为深浓仿似含带着浓浓情意。
“我……我该怎么做?”她怯然地瞄了他一眼。
“很简单,你只要把舌头伸出来,剩下的就交给我。”冉采乔沉着声说。
“可是……”
看着他那充满希冀的眼光,范莲不好意思拒绝,可是要她玩这种游戏,还真是令她难为情。
“来,伸出来。”他给予她鼓励的笑容。
她先深吸口气,而后试着吐出舌尖,脸儿早已涨得通红。
冉采乔见状忍不住大声笑了,摇头道:“这样不行,再伸长一点。”
范莲索性捂住脸,这才将自己的丁香小舌缓缓吐出,就在刹那间,他霍然衔住她,以自己的舌慢慢与她的嬉戏逗弄,始终不肯松开她。
他粗糙的大手探进她的裙摆内,沿着她白玉似的双腿往上模索,急切的指头探入她的亵裤缝内找到他渴望的私密处,占有她的柔软……而且在穴门外逗弄不去。
“可以吗?”他轻声问。
“呃……”范莲弓起身子迷乱地点点头。
他眯紧双眸,猛然又戳入一指。
“啊呀!”
她惊叫了声。一双柔荑紧环绕着他的颈子,全身依附关齿,无言的将自己全部交给他……
激情过后。冉采乔紧抱着范莲,细细温存着。
“你还好吧?”他宠溺的低语,稍稍推开她的身子审视着。
她羞赧地点点头,又朝他挪近了数分,也只有贴着他的身躯,闻着他身上那股自然的青草味,她才能够得到一丝丝的宽慰与安全感。
“怎么了?”发觉她突如其来的静默,他关心地问道。
“小乔,不要让我等太久行吗?”她暗抚着小肮。当真不能再等了……
他轻撇开嘴,伟岸的身材再度压锁住她,眸光生辉地笑着她,“怎么?等不及想当我们冉家的媳妇了?”
她羞怯一笑,“就不知你娘喜不喜欢我?”
“放心,我娘她最崇拜的就是你这种温柔可人的女人了。”他爽朗一笑,语带促狭。
“哦,怎么说?”她轻笑道:“该不会又是你在唬我了?”
“才不是。”他倏然坐起,表情十分认真,“我娘啊,她什么都会,养鸭、喂猪,什么男人的活儿她都干得起劲。尤其我外公是开武馆的,她的拳脚功夫更是一级棒。我那几抓防身武术都是由她那儿学来的,偏偏她就是装不出温柔迷人的样子,呵……”
所以每当在路上瞧见走路轻巧细腻,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姑娘,她总会在我耳旁唠叨着:“我说采乔,以后你一定要找那样的姑娘当媳妇,这样我们冉家的后代才可能有点气质,你放心,娘可是一点粗活也不会舍得让她做的。”
范莲闻言至此已掩嘴笑出声,“你娘好有趣。”
“所以我说,虽我们冉家并不富裕,也绝不会让你吃半点苦。养鸭王子还是让我当,你只管做个贤妻良母。”他深邃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神情中流露了几分稚气。
“小乔!我……我想告诉你……”范莲突然变得激动。
“什么事你说。”
“我……”
她挣扎了一会儿,还是作罢。他都已经承诺她了,她又何需拿这事去压迫他,给他压力呢?
“有什么话就说,憋在肚子里可是会生病的。”他带笑鼓励道。
“没什么,这事不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时间不早,怕春儿待会儿找不到我又四处询问。”
她正欲起身,却被他紧抱入怀。冉采乔细闻她身上一阵阵簿酿般的幽然香气,足以又令他心旌轻荡。
“真舍不得你走。”她低语道。
范莲轻抬睫,望着他那乱中有序的黑发紧镶住他那张阳刚又俊挺的脸孔,不禁幽然一笑,“还是得走了,但我等你。”
“莲儿,放宽心,将一切交给我,嗯?”他终于还是放了她。
范莲点点头,羞赧的低头整理好衣裳,便如彩蝶般翩然飞出他的屋子,冉采乔带笑凝视这一切,眼底的柔情更浓了。
冉采乔恣意地走在大街上,嘴角隐约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可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将位于三星镇上李老板的欠资收了回来,其实他并非想以此回府向范天生邀功,而是开心经由自己才能的认可,可早些对范老爷提出与范莲的亲事。
他要的是凭自己的能力来说服老爷子成全,所以近些月来他不仅勤学理帐技巧,私下还翻出十来年不曾碰过的四书五经在夜里独自钻研。他不禁暗骂自己,早知今日。当年就该勤学些,就不用让老娘成天骂着玩了,更不用现在半夜三更不睡觉。还拚着老命背着一些他以为这一生永远不会用到的绕舌词语。
不过他并不觉得累,反倒恰然自得,因为他有自信,自己与莲儿的好日子不会太远了,况且他也不能再让她在这种没有保障的情况下继续提心吊胆度日。
“公子、公子……”
走过市集,他突闻一名小贩叫唤着他。
于是冉采乔停下步伐,走向那位面带笑容且有些面熟的小贩,“你叫我有事吗?”
“这位公于您还真健忘,真把小的给忘了。”小贩扯开一记笑容。
“你是……”
“还记得那块令牌吗?上回有一位姑娘不是向小的买了一块送给您吗?”小贩提醒他。
“哦,我想起来了,怎么?还有另一块令牌要卖?”冉来乔撇开嘴冷笑,直觉判断这贩子肯定又在招揽生意了。
这不就是市集贩子的花招吗?往往揪住了一个熟客就不放,目的就是希望能有第二回甚至更多回的交易。
“不、不、不,”小贩咧开大嘴,“公子,上回我说过,小的卖东西只卖有缘人,绝不勉强的。只是刚刚见过公子路过,突然想问问那块令牌您使用的如何了?”
他一脸认真的说,仿佛真有那么一回事,那模样可让冉采乔觉得很荒谬。
“够了,买你那块东西不过是看在我们小姐的面子上,你还真以为那玩意是天神令牌吗?得了吧。”冉采乔指了指在一旁地上玩耍的小阿童。“骗骗他们可以,要骗我——回去再修练个几年吧。”
说着他转身要走,却突闻小贩在他身后吟了几句奇怪的词儿。
“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月循环,周而复始;玄天有书。登录命数,千载姻缘,已谋慎密;孰窥玄妙,孰知真谛,唯有天元,机掌天意;天上人间,知所其知,无穷无尽,皆在此中。”
“你念的那是啥玩意儿?”冉采乔本可不予理会,就当他在发疯,但不知为何在乍听的刹那,心头居然会泛起一股说不出的冲动。
“公子,虽然经过轮回与重生,我想您应该没有彻底忘了为何走此人间一道才是吧?”小贩闲适地开口,眸子一黯,注视他的目光有丝异样的光影。
“你……”冉采乔眯起双眼,瞳底轻掠一道惊奇。
仿佛有这么一工夫,某些暗藏脑海里镜花水月、风起云迁的过往又窜上心头,形成一道道朦胧又无法忽略的影像。
“在玉皇身边有三位祈家神君,你可有印象?”小贩又问。
冉采乔照视了他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行了,老兄,是不是没生意,一个人无聊得慌,所以找小弟说书?你找错对象,我没空,失陪了。”
他才回身,小贩面容一整,又颂道:“仙界五花,灵气幻化;神界五郎,天人心房;误攀其墙,误诱花蔷;花灵灭杳,五郎束脚……”
冉采乔神色一凛,眉头倏然打了个死结。这几句话居然揪得他的胸好痛啊!但好半晌他仍理不出个所以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小贩到底是何方神圣?
前思后想了许久,他依旧确定除了中秋夜那一面,以往绝对没见过这个人,不得已他只好轻叹一声,佯装没听见,加快脚步疾行而去。
小贩凝视着他愈行愈远的背影,嘴角不禁咧开一抹笑,喃喃自语道:“采花郎啊,你凡间的劫数将尽,但考验却正要开始,好自为之吧。”
“小姐,您吃点东西吧,近来您好象都没什么胃口。”
春儿一进范莲的房间,便看见早膳仍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她摇头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身子哪吃得消。”
“我……我不饿。”范续低头避开春儿关怀的脸色。
“不饿!?您已好几天这么了?莫非……莫非生病了?”春儿紧张地胡乱猜测。
“没……我哪有——呕……”突地一阵反胃的感觉袭上胸口,范莲忍不住地干呕了起来。
“瞧您,还说没有,我这就去请大夫来。”
正当春儿要转身奔出房间,却被范莲猛地扯住衣袖,急唤道:“不许去!我真的没事,你为什么不能让我静一静?”
春儿征忡住了。小姐这几年来可从没这么对她大声说过话呀,今天是怎么了?是有厘不清的心事吗?
范莲看着春儿那副百思不解的模样,懊恼地坐进椅中,低声说:“对不起,春儿,我……”
“小姐有什么话想对春儿说吗?”她蹙眉轻问。
范莲摇着头,面带牵强的笑意,“我真的设事,只想一个人静,想些事情而已。
“又在想小乔子?算了吧,他前往洛县收帐,一去就是十来天,还真会闲逛呢。我说小姐,忘了他吧。您知道吗?五位夫人直在老爷面前说您和他的坏话,老爷本防她们的私心,就要将您许配给张家少爷了。”
她本不想说,但见小姐这么执迷不悔,实在是于心不忍哪,说了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呀!
范莲身子刹那间仿似被点了穴般,动弹不得。
她震惊又惶然地看着春儿,久久才挤出声音,
“你……你说什么?”
“老爷受了夫人们的鼓吹,她们说您年龄也不小了,是该为您主张终身大事的时候。”
“那我爹就这么同意了?”她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着。
“老爷想了想也说了,他是因为生意忙,把你的婚姻大事给忘了,于是就嘱咐五位夫人帮你注意点。”春地摇头道。“正巧前两天张家派媒婆来提亲,五位夫人认为对方还不错,有家产也有事业,便替老爷决定了。”
“怎么可以这样?她们怎么可以这么做?那我爹知道吗?”范莲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她的紧张与无助又有谁明白?_
小乔子呢?他远在洛县,她该如何向他求救?
“老爷也不在府中。听说下个月初才会回来,小姐,您若不愿意、一定得在老爷决定前告诉他啊!”说着,春儿便走向檀木柜伸手打开,“我想老爷那么疼爱您,您若不喜欢,他不会勉强的。”
范莲深吐了口气,“但愿如此。”就在她抬首的刹那却惊见春儿翻动柜子,惊吓得连忙喊道:“你在做什么!?”
“最近天气变了,春儿是想帮您把衣裳换一下……”她被范莲的一声重喊吓住了。
“不用……”
太迟了,春儿已将放在柜中的床褥拿出,还笑着说:“真是的,这床褥我可找了好久,原来在这里。”
她抖开一瞧,蓦然被上头几点怵目的暗红色血渍震住了,而范莲只是颓然的坐在床畔,神情中尽是说不出的青涩与苦楚。
她该怎么向春儿解释呢?
天哪!为何要让所有的乱事全挤在一块?
室内的空气仿似凝滞不动了,直到一只飞鸟从屋外掠过,发出几声清脆的叫声,扰乱了静止宁谧的空气。
沉默了好一会儿,春儿才开口,她愁苦着脸,着实为范莲心疼。“是小乔子干的?”
“他说会娶我,我愿意等他。”范莲淡淡地叹道。
“您就是这样!上次说要给他时间,这次又说要等他,您到底要给他多少时间?等他到几时?”春儿激愤地吼叫着。“如果您有了身孕,那该怎么办……”她突地住了口,直望着范莲那张愈垂愈低的脸庞,“这阵子您一直食欲不佳,难道是……”
“春儿,别再说了。”范莲闭上眼,已无心去理会这些扰人的问题。
“这怎能不说!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春儿挥挥手,立刻下定主意,“等小乔子回来您一定要他向老爷说亲去。”
“我……”
“您不敢说,就交给我去说。”春儿端起托盘,软化语调说:“有了身孕怎能不吃东西,我去灶房为您换些清淡的点心。”
“春儿……”范莲快步走上前,紧握住她的手。此情此义又怎是谢谢两字可说的,对春儿她除了感激还有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