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两人发生争执之后,黑肱榆已经十余日没踏上朝霞宫。
虽然明晶-的后位还没被废,但是她现在就和被废的皇后没啥两样,而这座朝霞宫虽然还有人出入,但她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冷宫一般。
“皇后娘娘,别再和皇上闹别扭了。”妙儿心疼她形影憔悴。
“娘娘,皇上不来,娘娘可以去找皇上啊!”
语儿明白明晶-外表虽然假装不在乎,可她每晚总会有意无意地向门口张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在等他。
“为什么要我去讨好他?他爱来不来随他!”
“娘娘,这样好了,我们去找皇上,说娘娘身子不舒服,那么皇上就会着急地赶来。”如儿想了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好!”珠儿赞同如儿的想法。
看到明晶-日渐消瘦、衣带渐宽,她们看在眼里,却是疼在心里,她们相信黑肱榆若是见到她现在的模样,一定会比她们还要心疼。只要见了面,铁定什么气都没了。
“我不准你们去!”
她现在可是个人家不要的皇后,找了个身体欠安的烂借口引他过来,只是徒让他看笑话罢了。
“现在的情势对皇后娘娘很不利,要是那女人乘虚而入,那么,皇上和娘娘大概就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妙儿要她把握住摆肱榆,别一时意气用事。
“她早就介入了,我现在是一个他不要的女人,一个等着随时被废的皇后。”
“娘娘……”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她们不是她,所以,她们不会了解她被他伤得有多重、有多深,在她被他伤了心后,她无法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地讨好他。
“娘娘……”她们不死心地还想劝说。
“我好累,你们都退下,让我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
见明晶-真的是满脸的倦容,她们不忍心再烦她。
“是!”她们鱼贯而出,无奈地守在门口。
笔后这个位置她还能待多久?她不舍地环顾朝霞宫四周的景物。
罢开始时她是多么的讨厌皇后这个封号,但久而久之,她却习惯了当皇后,她实在没料到她竟会有不舍的时候。
她并不是眷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而是,若她是皇后,她可以理所当然地爱着皇上、依恋着他。
当他不再爱她,她也无法再爱他时,皇后这个头衔还真是讽刺。
没了有他,拥有皇后的头衔又有什么用?
“皇上,别再喝了。”年瑞雪抢下了黑肱榆手上的酒杯,不让他继续喝。
“瑞雪,为什么她不像你这么识大体?为什么她不能像你这般的温柔?”他抓住她的手不解地问。
“皇上,你喝醉了!”她挣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摆肱榆放开了手,他知道自己没有醉。
虽然他是喝了很多酒,可他的脑子还是相当清楚,他并没有一丁点醉意,他知道在他眼前的人是年瑞雪而不是明晶。
“瑞雪,你知道我并没有醉。”
他话还说得这么清楚,根本就没有酒醉的迹象。
“既然皇上觉得瑞雪比较好,那皇上会因此而爱我吗?”她不答反问。
摆肱榆顿时楞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不会对不对?”年瑞雪知道他心中的答案。“皇上爱上娘娘时就已经知道娘娘是怎么样的人,所以今日皇上的痛苦绝不是娘娘不识大体、不够温柔。在皇上的眼中,娘娘的缺点都成了娘娘特有的优点,所以,皇上的痛苦不是皇后娘娘不像我,而是你们两人起了争执、是在于皇上拉不下脸去见皇后娘娘、是相思让皇上痛不欲生。”
她抽丝剥茧地为他剖析,黑肱榆不但没有觉得丢脸,反而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清楚。
“为什么你有办法知道我心中真正的想法?”
年瑞雪苦涩地笑着说:“因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我爱过,所以我明白爱情带给人的痛苦。”
摆肱榆对她的答案感到讶异。“你爱过?那人该不会是我大皇兄吧?”
她轻轻地摇头,然后跪在他面前。
“瑞雪,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出手想要扶起她。
“求皇上原谅民女的欺瞒!”她依然伏身求饶。
“到底是什么事?”黑肱榆一头雾水。
良心的煎熬、内心的不安令年瑞雪在无数个夜里惊醒,她终于忍不住向黑肱榆坦诚一切,即使最后会落个欺君之罪,她也认了。
“民女的身世全是假的,全是为了留下来而故意欺骗皇上,就连轻生也是故意找人家会发现我的时机,为的是要让皇上心软而不赶我走。”
乍听到她的招供,黑肱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原本以为她该是个单纯的女子,可心机却是如此之深,而他还被她骗得团团转、深信不疑。
“为什么你一定要留下来?”他想要知道她强要留下来的目的。
“民女和左将军本是一对青梅竹马,在他追随皇上东征西讨之前,我们早已私定终身,原本在他班师回朝后要共结连理,却一波三折迟迟未能成亲,后来他随皇上来到了西霞国,我原本想要追随而来的,但我爹却受人煽动,将我送进宫以求荣华富贵,说什么跟着皇上也比跟一个没有前途却要一直卖命的将军强。原以为我自此要在皇宫内孤老一生,可听到尊帝要献舞妓至西霞时,我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我就自愿来西霞,为的是见左将军一面。可万万没想到皇上立即要将我遣回,情急之下,我只好编了套谎言,以自杀来博取笔上的同情让我留下。”
这就是所有事情的原委,她一五一十地招供。
她和左将军?这到底是真是假?黑肱榆已经弄糊涂了。
“这次你没有骗我吧?”
“民女有再骗皇上的必要吗?”年瑞雪反问。
她是没有继续骗他的必要,但是他总是觉得怪怪的。
“你若真的和左将军有如此坚贞不渝的感情,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向朕表明过呢?”他不该默不吭声才是。年瑞雪眼珠子机伶地一转,立即有了答案。
“皇上,我是尊帝献给皇上的舞妓,左将军再如何深爱着我,尊君的他当然不敢将我抢回去,只能看着我身陷宫闱,暗自神伤。”
见她说得头头是道、言之有理,黑肱榆选择再次相信她的话。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就好办了。”他已经可以向明晶-代了。“你和左将军的事就包在朕的身上,朕会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皇上!笔上的大恩大德民女感激不尽!”
“起来吧!”他将她扶起。“看在我们这么投缘的份上,我就认你为义妹,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左将军。明天我就下诏书召告天下。”
“谢皇上!”年瑞雪很高兴自己没有赌错,他既没有定她欺君之罪,还让她多了一个皇上哥哥。
“还叫我皇上,该改口叫我皇兄了。”他的语气充满了宠溺,就好像是宠爱自己的妹妹一般。
“是,皇兄。”年瑞雪高兴地说着:“为了要庆祝皇兄有了我这个妹妹,我有一个皇上哥哥,我决定为皇兄舞一曲。”
年瑞雪口中轻哼着曲调,身子随着旋律不停地舞动,曼妙的舞姿令黑肱榆不停地称赞。
“好!跳得好!唱得好!”
随着黑肱榆赞不绝口的赞美之语,年瑞雪跳得更起劲、更开心。
捂住嘴,明晶-不让自己的哭声传了出去。
入夜时分,她踏出了朝霞宫,原本是想随意乱走,但不知不觉中却走到了临福宫的门口。想到自己那天只顾着和黑肱榆争吵,根本就没有看清那女子的模样,于是,她偷偷模模地走入,想要看清楚她的情敌长成啥模样。
听到了有人谈话的声音,她就赶紧躲了起来,屏住气息偷偷张望。
没想到,她看到的情景竟然是黑肱榆扶着她,听到的是他要下诏的消息。
看着他们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地唱歌、跳舞,明晶心如刀割,再也看不下去,狂奔而出。
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她?为什么?
明晶-就这样一路哭回了朝霞宫,吓坏了妙儿、语儿、如儿、珠儿。
“皇后娘娘,你怎么了?”她们敲着门,要她把门打开。
“不要理我!不要吵我!你们都下去!”她对着门口的方向大吼。
这样的苦她还要忍受多久?她明白自己无法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而无动于衷,那比直接捅她一刀还要痛。
她为了他而心痛、为了他而憔悴消瘦,但他却在温柔乡中快活。
值得吗?苦苦守着一个虚无的后位值得吗?她要的不是皇后娘娘的名号,她要的是他的人、他的心、他的爱。
明晶-身在镜台前痛哭,赫然发现镜台上的针线篮中有把剪刀。
看着铜镜的自己,她解下了头上的发髻,拔下了所有装饰的头钗、发簪,一手揽起发丝,拿起了利剪,将长及腰际的长发从中剪断。
拿着被自己剪落的头发走进了小书房,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大字。
斩情丝、断情缘,郎无心来妾无情。
泪水纷落至纸上,纸上未干的字?随着泪水晕了开来。
明晶-头发搁在其上,闭上眼要自己别再流泪,等到泪水干涸之后,她这才走出了小书房。
她收拾了些细软,提着包袱原本想从门口离去,但想到门口有守卫,她若是这样出去,一定会引起众人的注意。
小书房内有个小窗子,她可以先爬窗出去。于是,明晶-转身朝着小书房走。
她不是没有勇气自尽,而是那种负心的男人不值得她为他寻死寻活,她选择离开也不愿愚蠢得为他了结自己的生命。
天下之大,她相信一定有她容身之处,她不想死守在皇宫中,为一个不值得她付出感情的男人耗费青春、等待老死。
明晶-爬出了窗子,成功地落了地,将包袱扔出了墙外,但因为她无法攀越这座高墙,所以她决定正大光明地从朝霞宫门口出去。
当她打开门之后,她吓坏了众人。
“皇后娘娘,你的头发……”
“被我剪了。”她言简意赅地回答。
“什么?”妙儿、语儿、如儿、珠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把头发剪了,这是多么严重的事,她却是一脸的无关紧要。
惨了!笔后娘娘把头发给剪了,她们这条命大概真的不保了。
看到明晶大步地往外走,她们立即跟了上去。
“别跟过来!”她冷着声命令。
“不知皇后娘娘要去哪里?”明知她无法踏出皇宫一步,但她们就是不放心,怕她会做出傻事。
“我要去找他。”她说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月兑身。
听到她主动说要去找皇上,她们才松了一口气。她肯去见他了,那就表示他们复合有望了。
“娘娘请慢走!”她们不打算跟去。
一个小小的谎言就成功地骗过她们,明晶-就这样离开她们的视线范围去寻找她的包袱。
提着包袱,她凭着脑中的印象往人迹罕至的偏远地方行去,她想要翻过高墙离开皇宫。只要离开这儿,她就自由了,不管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
选定了一棵高及围墙的茂密大树,明晶将包袱绑在自己的身上,不慌不忙地爬上树。
坐在枝桠间,她趴在粗树枝上,缓缓地向围墙移动。
虽然夜晚有微风轻拂,还不算炎热,但豆大的汗珠却滴滴滑落她的脸庞。
其实,以这样的方式翻出墙,她心中也颇为紧张;她担心树枝支撑不住她的重量应声而断、也害怕爬上了围墙却无法下去、更提心吊胆随时有人会发现她。
当她渐渐地爬至树枝的末端,树枝因她身子的重量而微微垂下。
明晶-以为树枝快要断了,吓得不敢动。
“你在做什么?”树下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摆肱榆原本想回朝霞宫见明晶-,向她解释有关于年瑞雪的事,但才走近朝霞宫,就看到她鬼鬼祟祟地,一边左右观望、一边往宫墙移去。
仔细一看,发现她手上还拎了个包袱,他觉得其中大有问题,才一路偷偷地跟踪她,看她想做什么。
没想到,他竟看到她在爬树。
她往下一望,发现黑肱榆正站在树下台头望着她。
惨了!怎么会是他!一发现来人是黑肱榆,明晶-手脚并用地努力往前爬,生怕被他给捉了回去。
树枝因她剧烈的动作垂得更低了,不多时,树枝应声而断,她的身子伴随着树枝笔直掉落。
“啊──”她吓得发出了惊人的尖叫声。
“晶-!”黑肱榆也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
他摊开双手,想要接住明晶。
这下子求自由不成,说不定还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明晶闭上眼睛,认命地等着身子摔落地面。
摆肱榆接住了她,但她落在他身上的冲力令他一时站不稳,抱着她跌倒在地。
当她在他的怀里时,他一颗饱受惊吓的心依然剧烈地跳动着。
“啊!”黑肱榆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明晶-被他的声音吓到了,赶紧睁开双眼,就看到他被她压在身下。
是他救了她,可他又不爱她,?什?每次当她遇到危险时,他总是奋不顾身地救她呢?
见他一脸痛苦的样子,她赶紧自他身上爬起。
“你怎么了?”虽然她已决定斩情丝,要和他恩断义绝,但她还是止不住对他的关心。
“我的手……”他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明晶-将视线移至他的手上,发现他的胳臂淌着血。
“你流血了!”她惊呼。“来人啊!快来人啊!”
“晶-,你没事吧?”他忍住疼痛,关心她的安危。
被他这么一问,她傻楞住了,过了半晌,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都受伤了,还关心我做什么?而且你根本就不该救我,你该保重你自己,让我活活摔死算了。”
他好奸诈!他明明已经不爱她,而她也不想继续爱他了,他却这么关心她,非得要她一辈子忘不了他的温柔,一辈子为他而痛苦。
“保护我的女人是我该做的事,而为了保护我心爱的女人,即使要我粉身碎骨,我亦无恨、无怨。”
天知道当他看到她摔下来时,心好像就要停止跳动,他根本就是直觉地张开双臂想要保护她,因为他知道他若是失去了她,那他活着和死了会没啥两样。
他说这话令明晶-想起了那天出宫骑马受伤的事,他也是这么说的,他那时的话令她感动万分,只是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该不该再相信他,她怕这又是骗她的话。
“喔……”他痛得发出了低鸣。
“很痛吗?我去叫人来!”说着她便起身。
“别走!”他拉住她不让她走。
他知道她刚刚是想要翻墙出宫,身上带着包袱是打算一去不回,他现在不敢放她走,他怕她在他受伤的时候乘机离开。
“我是想去叫人。”她向他解释。
现下他似乎伤得很重,她没那么狠心,放着重伤的他独自离去。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我怕在我看不到你的时候,你会偷偷地溜走。”
“可你伤得很重。”
他很高兴她还关心他,至少,她并非真的完全对他无情。
“这点伤一时半刻还死不了!”有她在他的身边,他哪舍得死。
“唉!”明晶-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她劝不动他。
见她没有想离开的迹象,黑肱榆这才放心,也才有时间去审视她,却发现她原本及腰的长发竟短了一半。
“你的头发怎么了?”
经他这么一提,明晶-抚着自己半短不长的发丝,口中喃喃地念着,“斩情丝、断情缘,郎无心来妾无情。”黑肱榆被她的话给震住了。她的意思是她不再爱他了吗?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怎么能?”他受不了打击地大吼:“我是那样深深的爱着你,你却不肯再爱我,还要和我恩断义绝,你的心好狠啊!”
“你爱的人不是我,是那个舞妓!”她反吼回去。
她有时是天真了点,可天真并不代表无知,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又是误会!他和她之间到底要经过多少误会才有拨云见日的一天啊?
“瑞雪她爱的人是左将军!”
真是的,她每次什么事都没有搞清楚就大吃飞醋,虽然他是有点喜欢她这样,可是久而久之他真的会受不了。就像这一回,她喝醋喝过了头,竟然还异想天开地要离宫出走,幸好他发现得早,否则就让她给溜了。
“瑞雪瑞雪,叫得那么亲热……等等,你说她爱的人是左将军?”明晶-本喝了一大桶的醋在发脾气,当她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时,她吃惊地重复他方才说过的话。
败好,她终于清醒了。
“她为了留下来而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他,我已经决定明天就下诏书召告天下,将她指婚给左将军,而且我还将她收为义妹,决定封她为公主,让她风风光光地嫁给左将军。”
这么说来,又是她错怪他了。
“你不是想下诏书废了我,然后立她为后?”
“虽然你没有瑞雪的识大体、没有她的温柔、没有她的多才多艺,但是我爱的就是这样的你,即使有一个比你好上一百倍、一千倍的人出现,我还是爱你,永远永远不会改变。”
明晶-听了他的告白,心中既感动又欢欣,只是,她实在不明白他告白的话是褒她还是贬她,她怎么觉得他对她的评语似乎是挺差的。不过,这没啥关系,最重要的是他爱她。
“你是说真的?你没有骗我?”
只见黑肱榆举起手发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黑肱榆今日所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谎言,我愿……”
接下来的重誓被明晶-给捂住了嘴,她不让他发毒誓。
“我相信你就是了,你不要发那种毒誓。”她愿意再相信他一次。
“那好,等我伤养好之后,看我怎么修理你。”竟然敢离宫出走,他若是不给她点教训,她下次大概又会故技重施。
听到他说要修理她,明晶-不平地娇嗔:“你不是说要永远爱我吗?你要是处罚我,那就代表你不够爱我。”
“爱你是一回事,你做错事接受处罚是另一回事。”他绝不会因为爱她而手下留情的。
“你要是想处罚我,那我就马上翻过这道墙,永远不回来了。”她放话威胁他。
“你敢!”黑肱榆气得咬牙切齿。
“你要是敢修理我,我就敢翻墙逃跑。”
他扶住受伤的手缓缓地站起来,根本就不接受她的威胁。
“想要翻墙逃跑请自便,我要去疗伤敷药,没空陪你瞎胡闹。”他不理她,撑着身子往来时路走。
凭她一个人根本就翻不出高墙,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她会逃月兑成功。
“喂,等等我!”明晶-即追了上去,不想自己被他抛下。
摆肱榆不发一语地往后伸出他的手,明晶-满心欢喜地抱住他。
两人有默契地相视而笑,浓浓的情意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