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艺在思过三天后走出斗室,迎着明亮的太阳光,眼睛感到些许不适应。在黑暗中待久了,乍见光明的片刻,没有喜悦,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她只是抬头望着天空,说不出心里到底有何感想。
无力承担多余的恩情,她宁可凡事按规矩来。禁闭三天只是工作不力的惩处,因为犯了错,所以她心甘情愿地接受责罚,若是二皇子没有表示,反而会加深她的困扰。
一阵翅膀拍击声唤醒她的注意力,她看见熟悉的传信鸽在空中盘旋,仔细地凝神运气后,一个轻松的起落,已然轻易地拿下鸽子脚上绑着的纸条。
她打开一看,上头写着要她即刻赶到扬州和他们会合。
扬州,多么遥远的地方,必须长途跋涉,难道他们从未想过她只是个女子……
不,女人又如何,身为二皇子的护卫,本该时时刻刻随侍于旁,路途的遥远与险恶都不该在意。这只是工作,用一辈子自由换来的工作。
既然其他三人能,没有道理自己必须受到特别的待遇呵。
嘴角牵起冷笑,紫艺戴上斗笠,抛却多余的想法,翻身上马。就算粉身碎骨,也得证明自己适合这份工作,否则的话……
没有否则,今生若是为此而活,就不该有杂念,否则又怎能继续下去,若要回到从前的日子,她是宁死也不干的。
她迎着日光,随着达达的马蹄声,身影逐渐走远,直到消失。
扬州位于风光明媚的江南,是个因运河航行而兴起的都市,人们南北往来的必经之地,也因此成为全国货物集散处。这儿自古以来也是骚人墨客最爱聚集的地方,论吃的、玩的,还有哪里能及得上,更何况秦淮河畔艳帜高张,环肥燕瘦兼具,教全天下的男人流连忘返。
繁华的市集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多带着笑容,只有一个冷峻的黑衣女子面无表情地走在人群中,益发引人注目。
紫艺走入城中最大的悦来客栈中,这是信鸽上的指示,在三天内抵达此地。
她才进门,立刻吸引店小二的注意力,热情地迎上前招呼着。“姑娘,你要住宿还是用膳?”
“都不必。”她简单地丢下一句话,打算直接上楼。
“甭急,咱们这里菜好酒香,姑娘不尝尝可是种损失喔。”她斜睨了他一眼,“让开。”
被如此轻忽,登时店小二脸上堆满的笑容消失,十分不悦。
“咱们悦来客栈远近驰名,虽然欢迎客人前来,可也不容人随便乱闯。更何况你是位姑娘家,随随便便往男人住宿的地方闯,当心教人议论。”
“闪开,再挡路的话要你好看。”退开两步,厌恶与人接触的她不多话,只是轻轻地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说。
“你倒命令起我来,罩子放亮点,我可是这里的小二,有必要维护住宿客人的安全。”店小二干脆伸手挡住她的去路,语气轻薄地放话,“姑娘,好歹得懂得洁身自爱吧!也不想想自己是个女人家……”
紫艺冷哼一声,在他的手触及自己的身子之前飘然退去,随即闪身来到他后头,径自走上楼梯。
“喂,你这个娘们到底讲不讲理,都说了不准上楼,还听不懂吗?”店小二在楼下嚷嚷,引来众人的注目。
紫艺深锁的眉头更加纠结,勾在手上的暗器已然准备好、他若再说一个字,就让他后悔莫及。
“什么事?”黑念玑从门外进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她的黑色身影。
见有人开口,店小二得理不饶人地打算告状,“我又没说错,她硬要上楼,我怎么可以……”
“想活命的话,最好退到一旁,省得惹恼她。”
“谁要这位姑娘蛮不讲理……”闻言,店小二的气焰消了一半,但口中仍是嘟哝着。
摆念玑已然从紫艺的眼中看出杀机,再晚个几步,只怕店小二呼天抢地的声音将响彻云霄。苦笑一下,他随即从身上掏出碎银,送到不知死活的店小二眼前,“别理那位姑娘,她跟我们是一路的。”
“哼!”见到黑念玑出现,紫艺收起暗器,自顾自地往上走。
“哎呀,我就知道那位姑娘气质不同凡响,请恕小的有眼无珠。”见钱眼开的店小二忙不迭地弯腰。“多谢大爷赏赐,小的这就下去,不打扰了。”
“去忙你自己的事吧。”黑念玑的眼神直追着她。
“需要小的替姑娘准备房间吗?”掂掂手上的银两,为数不少。得到打赏的他心情特好,碰上出手这般大方的客人,当然得阿谀谄媚一番。“咱们客栈虽然已经住满,小的倒是还有方法可以挪出个房间供姑娘住宿。”
“免了。”黑念玑挥挥手,追着紫艺的身影往上走。
“那岂不表示……”姑娘是来陪宿的!
捂住口,店小二急匆匆地吞下未出口的话。罪过、罪过!她看起来像个黄花大闺女,冷然的模样还算是冰清玉洁,谁料得到会与那金花楼、银花楼的姑娘们同样出身。
在叹息中,店小二收回视线,回头招呼方进客栈的客人,还是多赚几个赏钱,才能存够老婆本。
紫艺还未踏入房门内,已然听到里面传来男子豪迈的声音与女子的娇笑。她敛敛心神,直接敲门。
“进来。”瑾棠慵懒的声音自门内传出。
“是。”她推门进去,一见到瑾棠,立刻抱拳跪在地上,“属下来迟,请殿下见谅。”
“起来吧!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到了就好。”
“是。”紫艺站起来,低垂着头立于一旁,对攀在瑾棠身上的女子瞧也不瞧。
“呵,这不是闻名天下的四色护卫之一吗?”受到忽略的玉琛鲍主颇不是滋味地发出声音。
瑾棠笑道:“你的眼睛更尖。”
“全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嘛!殿下好兴致,连到江南游玩都带着她。”咯咯的娇笑声响起,玉琛从倒卧的姿态坐起身,眼珠子直盯着紫艺,骨碌碌地打量着,“长得真不赖。”
“护卫随时随地都得待在我身侧,当然得挑有姿色的,否则天天瞧岂不感到厌烦。我这人挑剔,可受不了丑女。”瑾棠睨着沉静的紫艺,说话时依然半躺着。
“我听说……殿下喜爱紫护卫,原因可不止于此。”玉琛凑近他,声音虽小,却足以让屋子内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我对她有私心?”他挑高眉问。
“四色护卫是出了名的忠诚,当然得到殿下的宠爱。”玉琛笑着摇摇头,“只是紫护卫是个女子,又有艳冠群芳之姿,或者殿下只是想将她留在身旁,别有所用。”
“你觉得不妥?”瑾棠觉得有趣极了,坐起身,饶富兴味的眼神在紫艺身上转了转,“说来听听吧!”
“虽然紫护卫武功尚称高强,到底是女流之辈,真要碰上危难,怕不手慌脚软?”玉琛坐上他的腿,软言软语地说:“为了殿下的安全设想,或许该换个男人比较妥当。”
尽避紫艺总是冷着脸,不苟言笑地站在瑾棠的身后,然而她的美貌早对众家觊觎皇子妃地位的女子们造成威胁。京城里传言,紫护卫是二皇子的枕边人,夜夜陪侍在旁,几乎被宠上天,否则哪有女人能胜任护卫。只是碍于二皇子的身份,这件事顶多是在茶余饭后磕牙的话题。
她敢当面提起此事,一方面是因为二皇子肯光明正大地带着她出游,显示自己成为皇子妃的机会大增,另一方面当然想乘机得到他的承诺。既然要成为皇子妃,就得小心翼翼地别让敌人出现在他身边,就算是小小的侍妾也不成。
“我听说紫护卫曾经让刺客进入殿下的房里,这等重罪,除了禁闭之外,殿下当好好地处罚,换个人才是上策。”偎在瑾棠的怀中,玉琛嘴角带着媚笑,望向紫艺的眼神却充满恶意。“这世上不乏高人,若能延揽那些人,殿下的安全自然无虞。”
闻言,瑾棠只是大笑,望着仍然不发一语的紫艺,益发觉得有趣。
她是个满是迷团的女子,那么甜美的面孔,却有着寒冰笼罩的气质;如此柔软细致的身子,却配副冷硬倔强的性子;明明是娇弱堪怜的粉艳蔷薇,却硬要伸展自认强悍的小刺。
愈是稀有的珍品,摧毁起来愈有乐趣。三年了,瑾棠日日夜夜瞧着紫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竟也感到兴味十足。包裹在疏离与冷淡里的炽热灵魂,将会为谁而爆发?
可他一点也不急着将紫艺掩盖在寒霜面容下的脆弱拆穿,像只淘气的猫儿,时时逗弄杵在眼前无处可逃的老鼠,却不急于将它吞下肚。
“如你所言,我该换谁呢?”
“玉琛见识不够多,哪能提出适合的人选。倒是殿下有心的话,只消放出消息,愿意为君所用者,定会月兑颖而出。”
“哈哈哈……”他大笑。
“殿下,你好坏,居然笑人家。”玉琛不依地往他精壮的胸前偎去,挑衅似地看着紫艺。
“只是觉得有趣罢了。”瑾棠将问题丢给紫艺,似事不关己般懒洋洋的开口,“身为当事人,你怎么说?”
“嘴长在他人身上,说长论短皆由人,紫艺无话可说。若是紫艺不胜任,请殿下直接降罪。”
玉琛的意图十分明显,真要感受不到还是件不容易的事。紫艺维持着惯常的冷淡,关于她与二皇子的韵事旁人爱说就说,早非头一遭听闻此事,她倒是没感觉了。
而要说学艺不精,她的确是失职。
“刺客的事早已传遍宫中,又不是我造谣。”玉琛气恼她的平静,非将她的丑事掀开不可。
三天哪,二皇子几时曾让紫艺缺席如此长的时间,在她细心地打探之下,好不容易才获得这个消息。
紫艺直挺挺地跪下,不愿意回避已发生的事情,反正该来的总会来。“错误已然发生,若是殿下觉得紫艺无法胜任,紫艺愿就此回宫,好好研究功夫,直到殿下满意为止。”
“无礼的丫头,居然敢如此回话。你的不经意要是害得主子受伤送命,我看你拿什么来赔!”玉琛娇斥,转过身来面对瑾棠时,又换上受尽委屈的面貌,“殿下,你瞧瞧,她明明犯了错,还死不承认!”
紫艺撇撇嘴,弯身道:“紫艺实话实说,公主请见谅。”
“还敢回嘴,真是反了!”她玉手高举,眼看就要落下。
“紫艺本是我护卫,这些话说得没错。”瑾棠大手在她身上轻轻摩掌,安抚之余,亦阻止话题继续下去。“关于刺客之事,我并没有受到伤害,紫艺自然不算怠蚌职守。”
“可是她摆明不把我放在眼底,好歹我也是堂堂的公主……”玉琛鲍主还想再说,可是抬眼望见瑾棠带着警告的眼神后,所有到口的话也只好往肚里吞。“算了,我也不信殿下的眼光如此浅薄,这样的女子,在殿下的眼中,该是不成气候的。”
“唉,佳肴醇酒和美人在侧本是人间最大的享受,你又何必一肚子气,教人胃口尽失。”瑾棠站起身,娇滴滴的女子不多话才是上品,如今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他对她已经感到厌烦。
玉琛跋紧道:“我知道自己不该多话,可说这些也是为了殿下好。”
他眉头深锁,方才的热情已全然消失。他眼神冷冷地扫过玉琛,接着说:“紫艺,走吧。”
紫艺颔首,表情自始至终没有改变。“是。”
“殿下别走!”玉琛此时方知事态严重,拉着他的衣摆,软声哀求,“我知错了,请别见怪。”
“你好好地休息,我南下本非游山玩水,还有事要办。”瑾棠去意甚坚,嫌恶地看了她一眼。
再说三天的工夫,他对玉琛也已经腻了,或许该将她送回京城吧!
听到他这么说,玉琛脸上一片惨白,完了,早知道就不该提起这档事,惹瑾棠生气之后,罕有女子还能随侍在他身旁。咬着下唇,她开始后悔起自己的多嘴,可紫艺天天待在他身畔,虽然有护卫之名,谁知是真是假。这小妞真有本事,居然能被他留在身边长达三年之久,她怎能放宽心?
“殿下,你怎么舍得放我一人在此?”她赶忙下床来到他面前,衣襟半敞,想用女人最原始的魅力留下他。
可是雪白的胴体看在瑾棠眼中却毫无感受,连心里都充满厌恶。瑾棠勾起玉琛的下颚,印上冰凉的一吻。
“我真的有事得去办,还请公主在此安歇。紫艺,走吧。”他在玉琛说话之前转身离开。
紫艺也跟随着欲离开,她一向严守属下的本份,不多话,也绝不询问。他对女人忽冷忽热的态度她早已见识过多次,也到了麻木的地步,只是这次的导火线居然是她,倒是始料未及。
但紫艺经过玉琛的身边时,仍难免受到她怨妒眼神的烧灼。可悲呵,王公贵族之女又如何,父母捧在手上的明珠又如何,为了得到男人的恩宠,手段和花街的姑娘们玩弄的永远相仿。
幽幽的叹口气,受到玉琛鲍主如此“重视”,紫艺没有什么感受,那些女子永远不懂二皇子的心,眼光只在皇子妃的地位上头打转。要是如此容易得手,二皇子又岂有今天的地位。
惫好她不像那些女子,至今仍能安然地留在二皇子身旁,安心地当个护卫。
“好个紫护卫,二皇子竟如此偏袒你,我不会忘了今天的耻辱的。”玉琛在她的身边低语。
“公主抱怨的对象似乎错了,打从成为二皇子的护卫,紫艺从来就不是暖床的工具。”
“哈,以为我是瞎子,看不见你们眉来眼去吗?你才刚到此,二皇子就急着离开我的床,我要信了你才是笑话。”
她微侧过身,凝望着眼中满是怒火的玉琛,冷然地开口道:“天候微寒,公主衣衫单薄,还请多多保重。”
“要装贞洁谁不会,瞧你那双不正经的媚眼老在男人身上溜,二皇子要是捺得住,我才不信哩!”反正瑾棠不在场,所有粗鄙的言词成串地从玉琛的口中倾泄而出。
“公主请自重。”
“别以为自己有多清高,哼,骨子里还不一样是卖骚。”玉琛拉紧身上半果的纱衣,“二皇子看不上你是他眼光够高,否则传扬出去,岂不落得天下人耻笑。”
“紫艺既然是个护卫,就不敢高估自己的身价。公主金枝玉叶,当然不会和紫艺一般见识。”她从容的说,态度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你……好个小小堡卫,居然敢口出狂言!”玉琛握紧拳头,咬着牙出声,“告诉你,皇子妃的头衔我是势在必得,等我当了主子,瞧你还有多少好日子可过!”
“紫艺不过是小小的护卫,惹恼公主玉体,罪该万死。”她用讽刺的语调强调自己的身份。
“小奴才,你自讨苦吃!”瞧她说得如此讥诮,自尊心强的玉琛受不得气,玉手扬起,眼看就要落下。
虽然低着头没有看到对方,可凭着风声,紫艺对于公主的行径早了然于心,快步避过这个巴掌,让她扑了个空。
“我非公主的属下,要是在公主的房中有个闪失,恐怕公主对我的主子难以交代。”她的唇畔绽出笑容,“再说紫艺命贱,要是伤了公主的玉手,可真担当不起。”
“你够大胆,也不探听清楚我是皇上最宠爱的外甥女!”玉琛怒极反笑,“好个紫护卫,别以为有瑾棠撑腰,我就拿你没辙!京城里比瑾棠强大的靠山多如牛毛,我真要动你,还怕瑾棠不允吗?”
玉琛的蛮横激起了紫艺前所未有的澎湃情绪,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她的清白不容人踩在脚下。旋过身,她寒冷的眼神让原本张牙舞爪的玉琛收敛了些,只能虚张声势地咆哮。
“怎么,不服气吗?听着,向瑾棠讨个小堡卫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还以为自己在他心目中有多重要啊。我……说的都是实话,改天回到京里,我看你是否还……神气得起来。”
紫艺有千百种方法对付玉琛,要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些许教训还不容易吗?
她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若能实行的话,该有多么痛快!但她握紧的拳头到最后仍是垂下来,因为就算真做了,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她垂下头,低声近似卑微的说:“紫艺从来不敢如是想。”
玉琛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得意的道:“知道自己有多卑微就好。皇上就坑邝赐良缘,瑾棠注定是我的,你若想有好日子过,就别在本公主的面前装出骄傲的模样,否则的话……”
“紫艺,还不快跟上。”
已然走远的瑾棠突如其来的打断她的话,语气中的不耐烦与冰冷足以让人发颤。
“是。”放弃接受公主的战帖,她忙转身就走。
快步地走出门外,她乍见黑念玑仍立于门旁,似已倾听许久。
她突然感到气恼,他凭什么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轻轻地颔首,紫艺连最简短的招呼都没说。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令她十分不舒服。
在四色护卫中,黑念玑向来是最友善的人,甚至在屡次的任务中有意无意地帮忙,她这三年才能安然地留在瑾棠身边。虽然因此掩盖她的弱点,却也造成无端的困扰。
她不喜欢与人亲近,用冰冷伪装自己,因为曾经失去的希望,让紫艺无力再负担多余的情感,宁可将自己多愁善感的心困在斗室中,不再开放。既然周遭的人事物皆非她所能掌控,不如顺其自然,任自己成为天地间飘泊的浮萍,独善其身。
“你没事吧?”抓着她的手臂,黑念玑焦急的询问。
她一怔,望着唐突的他,反手挣月兑掌握,飞快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我很好。”
“玉琛鲍主的脾气差,若是起了冲突,我怕你会吃亏。”
“我自己会处理的。”
摆念玑望着她额上散落的发丝,忍不住想动手拂去,又碍于她方才的疏离,迟迟不敢有所举动,只好将所有的情感诉诸于言语。
“你的脾气向来太过倔强,软硬不吃,很容易苦了自己。紫艺,我可以保护你……”
“殿下已经走远,我落后许多了。黑护卫,保护殿下是咱们的工作,你别怠蚌职守。”拒绝他的亲近,紫艺匆匆地说完后离开,拒绝听到任何温情的话语。
“为什么你从来不愿意敞开心扉,听听我的心意?”望着她的背影,黑念玑幽幽地自语。
单恋如烈酒般苦涩,明知不可为,还是忍不住一再地啜饮。他笑自己痴傻,打从三年前头一次见着她,一颗心全被那双黑白分明的冷冽双眼给掳获,从此不能自拔。
他做得还不够吗?为何还是没办法感动紫艺那颗结了冰的心?
伫立片刻,黑念玑调匀呼吸,待心绪平稳些后,几个飞快的起落,很快地跟上瑾棠和紫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