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兴牧场”位于红泥城外约二十里处,为一处规模颇大的牧场,以畜养、贩售上等骏马及牛羊为生。
平常白日里,牧场上没有人能闲着,牧工们总是忙进忙出,穿梭来回,让整个牧场充满着闹烘烘的朝气。
但,最近情况却有些改变了。
就在上月,乔兴牧场主人在运送一批马匹到外地交货,返回牧场之后便病倒了,众人深怕惊扰卧床的主人,这一个多月来再不敢喧哗、笑闹,登时让整个牧场陷入怪异的沉寂,气氛凝重。
这日,近午,主人寝房门紧闭。
房门外站着一群男男女女,个个表情带着忧虑,其中两个男人似不耐等待地不停来回踱着步。
这时,隔着庭院,离主人房有段距离的月门内,一颗小头颅慢慢探了出来,熠熠灿亮的大眼看向主人房门外的那群人一会儿,然后她深吸了口气,身子一动,便待举步前行时,手臂突然被人用力扯了一下。
乔月琦诧异回头,“干嘛啦,小季,我要去问问他们有关爹爹的病情状况,你做什么拉着我?”
“小季当然要拉着小姐你了。”婢女小季叹了口气,“小季不想小姐你过去那儿又让人给欺侮了。”
乔月琦愣了愣,眼神微暗一下,随即又露出倔强表情,“我知道我这么跑过去,他们可能又要说些不中听的话了,可爹病了好些天了,我还是想问一下爹爹目前的状况嘛!”
看着小姐坚持的眼神,小季无奈放手道,“好吧,好吧!随小姐吧!”唉!她总不能挡着小姐关心老爷的那份心吧,大不了小姐又被她那些同父异母兄姐奚落时,她这个婢女再快快去把小姐“救”出来好了。
乔月琦婢女不再阻拦,立刻跨出月门朝主人房而去。
小季摇摇头,就站在原地等待,看着小姐越过庭院朝她的兄姐走去,心中着实为小姐觉得委屈。
她真不明白,虽然小姐及三夫人是在小姐十岁时才被老爷给接回牧场,因而与其他兄姐感情较为疏远,可也不能因为三夫人出身低,就瞧不起吧!尤其那些被大夫人、二夫人宠得骄恣傲慢的少爷和小姐们,只要一见到月琦小姐,便毫不客气地嘲讽、奚落,仿佛月琦小姐根本不是他们的手足!
这种种情形在去年三夫人过世之后,愈发变本加厉。她只是一个婢女,实在是有心无力,帮不上忙的,而一向重男轻女的老爷,根本不去理会这种事,更别提出言维护,替“女儿”出头了。
然后,上个月,老爷由外地返回牧场绑,突然病倒,请遍城里的大夫诊治也查不出原因,老爷则是一日日衰弱下去,可急煞众人了。
今日,听说是大少爷快马三天,远从外地请来一位名医,为老爷诊治,而这会儿,大夫正在主人房里呢!也难怪众位少爷、小姐全跑到主人房外来等消息了。
月琦小姐也是因为听到消息才急急赶了过来的。
乔月琦走过去后,对着站在人群最外围,一个与她年纪相当的女孩唤了声,“三姐。”
等到发起呆来的乔品萱吓了一跳,转过头,一看见叫她的人是乔月琦,眼神立刻射出鄙夷与不悦,语气尖锐斥道,“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三姐,爹爹怎么样了?听说大哥请了一位知名大夫过来为爹爹诊治,那……”
“关你什么事!”乔品萱语气不善赶人,“没人想看见你,还不快点给我走开!”每回见到这个长得比她美丽的“妹妹”,她心中就不痛快。
“三姐,我只是想问问爹爹的情况……”
“不用你的假殷勤!”乔品萱打断她,“有我们这么多个儿女关心爹就够了,要你来插嘴、扮关心?!”
眼神明显黯淡了一下,可乔月琦很快又打起精神,肯求唤道:“三姐……”
“别叫我三姐!”乔品萱蓦地吼出来,不掩轻蔑的目光直瞪着她,“你有什么资格当我的‘妹妹’?一个低三下四的女人生的小贱人,我一看见你就火大……”
“吵什么?!”乔品萱愈发尖锐的噪声,终是引来众人目光,也让乔家长子乔品骅怒斥出声,一双粗眉紧紧皱起,十分不高兴道,“大家都在担心爹的病情,你倒是有空跟人吵起架来!”
“谁有兴趣跟她吵!”乔品萱一脸不屑撇清,“我是骂她不在房里待着,跑来这里碍大家的眼!”
乔品骅目光一转,落在乔月琦身上,“你来这里做什么?”既然大家都不想看到她,她怎不识相点儿,就别出现了。
对这个异母妹妹,除了长相颇佳,让他有点印象,他根本不曾理会过她。至于她与他弟妹处不来也不关他的事,男人有比自家弟妹纷争更重要的事要做,才没兴趣理会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而既然同胞的妹妹不想见到她,那就把她赶走便是。
“大哥……”慑于兄长不善的脸色,乔月琦嗫嚅出声,“我想问问爹爹的病……”
“谁管你要问什么?!”乔月萱不耐烦打断她,“我看到你就生气,还不快滚!”
“可……”众人不善、不耐的目光,让乔月琦不觉手心直冒汗,可她还是不想就此退缩。
见她还是不走,乔月萱扠着腰,再斥,“可什么可,快点给我滚开,别碍我的眼!”
“不,那也是我的爹,我……”
“那又怎样?我就是不想……”
“够了,品萱,别再说了。”乔品骅受不了地插话,语调十分不耐,“她想待在这儿,就随她吧!反正大夫也差不多该出来……”
主人房房门蓦地打开,中断了乔品骅的话,也引来众人一拥而上。
“大夫……”
“爹他……”
“我爹的病……”
白发苍苍的老大夫紧皱着眉心,对着七嘴八舌追问的众人,以及投向自己身上的众多目光,深深一叹。
“对不起,方才在房里,老朽已告知两位夫人,乔老爷的病……老朽实是无能为力。唉……”
怎么会这样?!请来大夫的乔品骅满脸震惊。
这位大夫的医术精湛,可是货真价实、绝非虚名,可竟连他也无能为力,那……
“大夫,我爹到底是什么病?”
“大夫,我爹到底是什么病?”
“唉!老朽才疏学浅,再三诊视,还是找不出乔老爷的病因。”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呆住。
这下子岂不是没辙了?连病因都找不出来,又如何能对症下药啊?
连名医都查不出病因……
乔月琦一脸忧虑彷徨地回到位于牧场偏远角落的居处,双手托腮,发愁地坐在小楼廊前阶梯上,发呆了一下午,根本不想回到屋子里。
直到天色尽墨,小季送来晚膳,这才点起灯火,将她拖回屋里用膳去。
一直等到被强迫用膳、洗浴之后上了床,她才躲在被窝偷偷掉下憋了一整天的泪水。
棒天早上,用过早膳,她继续待在小楼前发愁,无法接受去年才失去娘亲,今年竟然又要失去爹爹……
“小姐,晓姵小姐来了。”
“姵姐姐……”
五年前她刚被接回牧场,在一次跟随前去的市集上认识了同样家中也是经营牧场,大她三岁的计晓姵,之后,计晓姵不时跑来乔兴牧场找她,陪伴她,安慰她被陌生兄姐欺负的伤心失意,以及因陌生环境心生的孤单感觉,两人遂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计晓姵向前来,在乔月琦身旁坐下,手臂安慰地环住她瘦小的肩膀,“别难过了……”
“姵姐姐……我爹他……昨天大夫说……”她低语着,忧愁彷徨的眼看向好友。
“我知道,小季方才已跟我说了昨天的事了,想不到连那么知名的大夫也治不了你爹的病……”计晓姵叹了口气,脸上忽露出迟疑之色,犹豫了片刻,毅然再道,“月琦,其实我也是从我哥那边听来的,我哥他说,这回他返家途中,在经过通河县时,听见有人正在那儿义诊,听说那位义诊的大夫,医术之高明,已可称为神医了。”
乔月琦立刻抬起头,猛一下揪住计晓姵的衣袖,瞬间充满希望之色的大眼看着她,“姵姐姐,那大夫……那个大夫真的……”
“那只是我哥听人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确定,原本我也没打算说的,而且听说你大哥请来的大夫很有名,但连那么有名的大夫都没办法,一个义诊的大夫……”计晓姵苦笑一下,“或许我们去告诉你大哥,请他先让人去打听看看?”
乔月琦摇摇头,“不必了。”大哥不会相信她的话的。“我们自己去打听好了,若真是神医,就把人请回来为我爹诊治。”她一脸坚决道。
“你……”计晓姵一呆,随即叫了起来,“你要溜出牧场去通河县?!”
“对。”乔月琦用力点头。
“那怎么行!”计晓姵脸色紧张,“你突然不见,别人不会找你吗?”
乔月琦目光突地看向别处,过了一会儿再转回来看着好友,“姵姐姐很清楚他们不会的,就算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年半载,也不会有人来过问一声的,溜出牧场又有何难?”
计晓姵一窒,“那……我陪你去吧!”
“不。”乔月琦点头,“姵姐姐溜出计家牧场,你的家人不找翻天才怪,我自个儿去就成了。”
计晓姵一脸为难看了她好半晌,又叫出声,”你一个半大不小的女孩家,哪有办法跑到那么远的地方而不遇上麻烦?!”
“我已经想好了。”乔月琦一双大眼熠熠发亮,“我决定女扮男装上路,这样就不会碰上麻烦了!”
“女扮男装?!”计晓姵一脸快昏倒的表情叫着,可心中其实已经明白,在看见她的眼神时,就清楚她已下定决心了。
“对。”她一定要找到“神医”,将人请回牧场来为爹爹诊治!
通河县
天色已黑。
文羿宇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下写好药方后,然后递给站在身旁陪同义诊的师弟童郁人,让他照单取来药草,交给桌前的病奔,便结束了今日的义诊。
之后,他帮忙收拾时,童郁人忽然出声,“那位小泵娘已经等了一天了。”
文羿宇瞄向站在不远处大树下的小身影,“你看得出来?”
“没办法,她改装的技巧太拙劣了,想看不出来她是个姑娘家也很难。”
“没事少乱看。”文羿宇淡淡一瞥。
“所以师兄真的不诊?”童郁人认真再问。
文师兄有个怪癖,除了“天河山荘”的家人及少数几个朋友外,他只愿诊治穷人,不诊富人,若是当官的更不诊,那位小泵娘来自“乔兴牧场”,是为富人出身,文师兄自然是不肯诊治她爹了。
可让一个小泵娘一直在那边等下去也不太好吧!
“不诊。”文羿宇轻吐二字。
“不能破个例吗?师兄,那个小泵娘看起来很有诚意呐!”童郁人忍不住劝道。
文羿宇看他一眼,沉默不语。
“我们这回的义诊再几天便结束了,而且接下来也没事,或许可以去一趟乔兴牧场。”童郁人不死心再道。
“可以啊!”文羿宇忽然出声,并在童郁人露出惊讶目光时再道,“你去。”
“我去?”童郁人指着自己,一脸哭笑不得,“师兄,我懂得的医理,最多如同一般大夫程度,师兄你才是什么疑难杂症都懂的‘神医’呐!”
“千万别把那两个字放在我身上!”文羿宇语气不以为然,“我可承担不起。”
“那是大家一致认同,又不是我说的。何况师兄你的医术本就高明,又何必谦——欸……师兄,小泵娘过来了。”童郁人边说边看着离开站立之处,朝他们走过来的小身影。
“文大夫。”乔月琦走近,恭恭敬敬唤了声。
文羿宇瞟她一眼,没有说话。
“文大夫,求你到乔兴牧场走一趟,为我爹诊治好吗?”见他不语,乔月琦仍是不许诺,将之前要求的事再说一遍。
三天前,她终于来到通河县,在四处打听并躲在一旁偷看两天,确认这位大夫果真医术高明之后,今日一大早她便向前恳求大夫跑一趟乔兴牧场,救治她爹,可偏偏大夫看病竟有条件,除了穷人,其他人他都不诊,而颇有名气的乔兴牧场当然是被归在“富人”之列,所以大夫不肯答应为她爹治病。
可她已经了解他医术的高明程度,又教她如何能放弃这个可以挽回爹爹性命的机会!
眼底掠过一丝厌烦,文羿宇索性盯住她恳求的大眼,直言,“我师弟应该已经告诉过你,有关我为人诊治的条件吧?”
“童大夫的确说过。”
“所以,你可以回去了,”若非见她年经小小,他根本不想和她多言。
“我不能回去!”乔月琦露出固执表情,“爹爹性命垂危,我无法就这么放弃回家,还请大夫大发慈悲,救我爹一命吧!”
一直挂在唇边的温和笑容倏地敛去,文羿宇嗓音变得冷漠苛刻,“既已知我的条件,又何必再多言!”
“文大夫,我求求你……”满心失望和忧虑,咚地一声,乔月琦跪了下来,泪亦滴落,“我爹爹快不行了,求求你……”
见状,文羿宇脸色一变,不吭一声将脸撇向一旁,兀自收拾桌上东西,全身隐隐散发出不悦气息。
“师兄……”童郁人不忍地看着小泵娘可怜兮兮模样,忍不住开口想劝。
“我要休息了,剩下的你自个儿收拾吧!”文羿宇说完,没给他一点说话机会,转身就走。
童郁人愣呆张着嘴,看着头也不回走人的师兄背景,心中不觉叹息一声,转头看着犹跪在地上的乔月琦,苦笑道,“别跪了,小泵娘,我师兄都走远了。”
乔月琦仰起头,眼神徬徨无助,恳求问道,“童大夫,要怎么做,文大夫才肯为我爹爹诊治?”
童郁人无奈地看着她,很老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师兄除了穷人,其他人不诊的想法从何而来,他可能还可以想想办法帮她一帮,可他根本不知道师兄为什么设下这条“规矩”,又要如何劝动师兄为她破例呢?
棒天,乔月琦一大早又来到义诊现场,站在那棵大树下等待,一直等到天黑,文羿宇结束当天的义诊之后,才再次向前恳求,苦苦哀求,而文羿宇则是不吭一声,不听、不看,徹底冷漠以对。
之后每一日,乔月琦仍是一大早便出现,怎样也不肯死心,而文羿宇则是因她的“坚持”,脸上一贯的温和表情开始有了变化。
至于充当助手的童郁人,则是愈看一天比一天脸色更差的乔月琦,愈是不忍心起来,除了不时“唠叨”文羿宇的“狠心”之外,也不时“劝告”乔月琦,不要再那么固执了。因为经过这么多天,他真的不认为文羿宇会有改变决定的时候了。
谁知,十天后,在通河县义诊结束那天,乔月琦的固执竟然改变了文羿宇的原则。
“想要我去乔兴牧场为你爹诊治?”十天下来,文羿宇第一次主动对她开口。
“是。”乔月琦满脸期盼抬头,“求求你了,文大夫。”
“要我随你去一趟乔兴牧场也不是不行。”文羿宇忽然就应允了,可在见到她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时,再丢出一句话,“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跑一趟乔兴牧场,为你爹诊治。”
“我答应!”乔月琦哪敢有二话,点头如捣蒜,唯恐答应太慢,对方又要反悔了。
“你不先问问条件的内容?”文羿宇蓦地露出一个诡谲笑容。
乔月琦一怔,“呃,请说。”
“不管最终我有没有治好你爹的病,你都得待在我身边为奴两年,届时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即使我要拿你试药,你也不得反抗,这个条件你同意吗?”
仔仔细细听完,虽然不是很明白“试药”的意思,可太高兴他终于肯到牧场为爹爹诊治,乔月琦熠熠发亮的大眼直视着他,大声回道,“同意。”
“好,明日一早就起程!”
“谢谢文大夫。”
三年后天河山荘
锣鼓喧天,鞭炮声不绝于耳。
今儿个天河山荘办喜事,由荘主陆其烈主婚,副荘主容千玦一手筹办,为师弟闇影与师妹楚君妍举行婚礼。
山荘四处张灯结彩,执行人员候在大门前迎接前来道贺的宾客,仆人来来去去,奉茶服侍,忙碌不停。
于是,热热闹闹地,新郎牵着新娘顺利拜过堂并送入洞房。
之后,摆满喜桌的厅堂登时便喧闹起来了,说笑声、敬酒声交织,闹烘烘地一片喜气洋洋。
帮忙接待的文羿宇在确认没有任何宾客被冷落之后,即退到一角稍微喘口气,不过目光仍是带着兴味梭巡着喜宴全场。
“你在这里啊,师兄,差点以为不喜欢饮酒的你溜掉了呢!”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人的童郁人,一脸笑嘻嘻走近。
“不去和师兄弟妹们同乐,找我做什么?”文羿宇有趣地看着满面红光的师弟。
童郁人做作叹气,“本是同乐,可他们喝太凶了,师弟我招架不住,才先溜开一下,等喘过气后再回去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吧!”
“瞎扯!”文羿宇笑了,“拼酒就拼酒,什么你死我活的,有那么严重吗?”
童郁人跟着笑了,“是没有那么严重,可拼酒却是事实,谁教我和那些手下坐在同一桌,他们既高兴找回失踪两年的闇影,又因闇影和君妍师妹成亲而感到欣喜,所以根本是把酒拿来当水喝了,师弟我的酒量再好也挡不住那种‘豪迈’的喝法呀!”
文羿宇瞥他一眼,噙笑调侃,“难得一次,何须顾虑,就算醉了又何妨,总会有人将你扛回房去的,你就尽情同乐吧!”
“是喔,万一乐过头,明日起床可就有的罪受了!”童郁人不以为然顶回去,目光不觉看向远处某一张喜桌,“不过,也不能怪他们那么开心,毕竟他们辛辛苦苦找人找了两年多,好不容易才把人找回来,现在趁这个日子快活一下也是应该的啦!”
文羿宇点点头,赞同道,“说的也是。”
童郁人笑了笑,“今日来的人还不少,甚至连雾影门也派人送礼来。不过说来也是可惜,闇影明明已经当上雾影门门主,现下却放弃了。”
文羿宇语气平静,“那是他的选择,旁人毋须多言干涉。”
“我知道,只是闲聊嘛!我当然也是希望闇影留在天河山荘啰!”童郁人连忙表明立场。
文羿宇一笑,“光待在这儿和我闲聊,可是填不饱肚皮的,还是用点东西,与众人同乐吧!”
“对喔!再不过去,说不定连油渣都没剩了呢。呃,师兄和我一起过去吧?”
文羿宇摇头,“我还不饿。”
童郁人点点头应了声,举步欲走,忽又想起一事地顿住脚步,“对了,师兄,月琦那个丫头也来了,她代表乔兴牧场送礼来。”
文羿宇眼神一凝,“她在哪里?”
“她呀!就在……”童郁人朝厅堂张望一下,“呃,我也不知道她坐在哪里。反正她也在喜宴上就是,师兄若是见了她,可别又赶人走了。”说完,他便举步往某一张特定的喜桌而去。
文羿宇脸色凝沉,转为锐利的目光梭巡全场,沿着每张喜桌逐一找寻,直到眸光与一双熠熠发亮大眼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