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邢少昕的心中对于夺取“宏兴”集团仍是有着矛盾的情绪,但是在进行了一个月后,宏兴集团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权已落入邢少昕的手中了。
邢少昕利用身后庞大的资金,顺利收购了宏兴的散股,再利用“达尔投资公司”在台湾区的势力逼迫与“宏兴”有往来的银行,不再提供资金予宏兴集团。
短短时日里,商场已传出宏兴集团被人强行收购并即将易主的消息。沸沸扬扬的谣言甚嚣尘上,使宏兴集团的股价更是一泻千里,也让邢少昕的行动更加顺畅。
一个多月后,大势已定,邢少昕已持有足够接收“宏兴集团”的股权,不过在他尚未行动前,他特意放出的风声已足以使“宏兴”的主事者邢俊痹陷入恐慌。
这日,邢俊痹来到“达尔投资公司”亚洲区总部大楼,想亲自与总裁成昊商量出一个对两方皆有利的可行方法。
结果他被带上了大楼顶层,见到的却并非“达尔”的总裁成昊,而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你……”
见到坐在办公桌后的俊逸男子,邢俊痹眼中惊疑不定,原本正想发作的脾气在接触到此人有些熟悉的面貌时消失,取而代之是一股怀疑……
“怎么?不认得亲生儿子了?”端坐在桌后的邢少昕勾起一抹讽笑,语气调侃,眼底有着空洞与寒意。
邢俊痹瞠目,“你……你是邢……”过大的震撼令他语不成句,心中对目前的情势已有了不祥的猜测。
“邢少昕。如果我没记错,这个名字还是你取的。”邢少昕靠在椅背,再次淡声道。“才不过区区十数年,你的记忆该没有那么差吧!”
“你……”邢俊痹脸色—变,倏地举起手,“是你!是你在背后操作一切,收购我的“宏兴”……”怎么会?邢少昕从不涉足商场,他怎么会有能力与财力来做这件事?望着邢俊痹眼中的不敢置信与惊疑,邢少听轻描淡写的承认,“没错,正是我要人收购“宏兴”的股权,也是我请我的好友成昊以“达尔”的名义向银行施压,让你无法向往来银行融资以解目前困境。这样的回答你还满意吗?”他娓娓道来,犹如事不关己,眼神冷淡无波。
这就是他的父亲,满眼满心只有名和利。十几年未曾见面的亲生儿站在他面前,仍旧比不上他最重视的“宏兴”……恁是令人心寒啊!
原来……邢俊痹脸色大变,向前一大步,愤怒的拳头击上邢少昕面前的办公桌。
“原来你是针对我而来的!是谁?是谁要你这么做的?”他破口大骂,脑中立时浮现一张令他憎恶的脸孔,“是周玉萱吗?是那个死也不肯放弃邢夫人位置的女人指使你的吗?”
“那个女人可是你名正言顺的元配夫人,别忘了。”邢少昕漠然开口,语调森冷。
“果然是她!”邢俊痹咬牙切齿地下了结论,双目怒瞪视着邢少昕。
“你就这么听话地毁掉我的公司,让我三十几年来的努力付诸流水?我好歹也是你的父亲,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他怒不可遏地骂着,即将失去的事业令他几近失去理智。
“父亲?”邢少昕勾起一抹讪笑,“这个无意义的名词早就不存在我的脑中了。”
“你不就是为了当初我赶你们母子三人出门,今日才处心积虑的想毁掉我!”邢俊痹扭曲着脸,心中对周玉萱的恨意更深,完全不觉得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错。
“你别忘了,“宏兴”原就属于周家的祖业,也属于我的母亲周玉萱。”邢少昕挑高眉回应。
被说中痛处的邢俊痹,恼羞成怒地狰狞着老脸,“你到底想怎样?”
原本以为是“达尔”想要宏兴集团,他也早就盘算好怎么说服“达尔”
的总裁放弃收购,却不料事情大出意外,不仅让他措手不及、无法应付,心中更是升起恐慌的情绪。
“我想怎么样?”邢少昕状似自语地思考着,“嗯……还不知道耶!也许哪天我兴致一来接管宏兴,尝尝被万人吹捧景仰的滋味,或许我可以就放着不管,看宏兴会变成什么样……”
“住口!”邢俊痹喝止他轻佻的话语,“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如果你真的不在乎“宏兴”,怎会在之前制造“宏兴”不稳的传言,好用低价收购宏兴的股权,然后再昭告是“达尔”想买下“宏兴”?!你明知现在宏兴的股价已经因此而上涨了好几倍,你还要我相信你一点也不在乎“宏兴”?”
“我是不在乎啊!至于要不要相信就随便你了。”邢少昕冷淡地睨着面前这位在他十几岁之后就不曾再有瓜葛的“至亲”。
“如今我已达成母亲对我的“期许”,那么“宏兴”的前途就……再看看罗!”他勾起一抹无所谓的笑容。
“既然你对“宏兴”也不是那么想要,何不干脆让出股权由我买回?”
邢俊痹勉强忍住气,对邢少昕眼中的光芒感到不寒而栗。
“不。”邢少昕倏敛笑意。
“为什么?”邢俊痹脸色一白,咬牙问道。
“我高兴。”邢少昕淡淡一睨。
硬是压抑下来的怒火再次喷出,“你到底想怎样?”如果不是有所忌讳,他早已扑上前去将这个夺取他事业的“不肖子”给碎尸万段。
邢少昕蓦地由椅中站起,“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在商场历练了数十年的人竟然如此沉不住气,真是令人太失望了。”
“邢少昕,你别得寸进尺!你只要告诉我,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宏兴”?”邢俊痹的脸上又白又青,一双怒目直喷火花。
“我还没考虑清楚。不过你放心,等我考虑好了,我不会忘记通知你一声的。你请吧!我还有事要忙。”
“你……”
邢少昕举起手制止他想再咆哮的企图,“别等我找警卫来请你出去,到时场面可就没那么好看了。我想堂堂“宏兴”的董事长恐怕是丢不起这个脸的!”既已明了邢俊痹的想法,邢少昕也不想再与他多作纠缠,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语气威胁又冷漠。
邢俊痹难堪地往后退了两步,终是不敢再多说地愤然离去,只因他已看到邢少昕眼中的冷残。
邢少昕看着那慌然而出的背影,但觉心中一片黑暗与空洞。
“你去哪里了?”
元知薇才刚踏进办公室,一句质问已丢了过来。她反应不及的抬起脸,看着坐在办公桌后的邢少昕,以及站在他身旁、眼中有着一抹敌意的美女张景蓉。她是“达尔”资讯部副理,也是成昊派来协助邢少昕的助手之一,另一位则是投资部的副理。方知薇与他们不熟,唯一感觉到的是张景蓉似乎很不喜欢她。
“发什么呆!我在问你话,你听到了吗?”邢少昕看着元知薇不明所以的傻愣表情,心中蓦地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自从那夜抛下她之后,他明知自己的行为伤害了她,却是至今仍是拉不下脸来解释。然后他渐渐发觉她似乎已在这段时日内,在他们两人之间筑起一道隔离的墙垣,而在他尚未想清楚两人的未来前,他已经品尝到失去她的滋味了。因为他发觉她已渐渐关闭了那颗原本对他敞开的心,而这情形令他既恐慌又束手无策。而他是绝不能失去她的。这一点在他与绝情的父亲邢俊痹的一席谈话之后,更加深刻的体会。原来她加入他的生活以后,已在不知不觉中赋予他光亮,替他驱走了大部分潜藏在他心底的黑暗,而他竟不自知!
“你找我有事?”元知薇看着眉梢带着恼怒的邢少昕问道,并尽量忽略张景蓉眼中明显的幸灾乐祸。
邢少昕看着一脸莫名的元知薇,暗自咽下到口的话语,内心无奈的苦笑。
“去帮我泡杯咖啡来。”他命令道,决定快点完成手头的事,再找她一谈。
“喔!”元知薇立刻领命转身,心中暗自嘀咕。他不是正忙着与人谈话和办公吗?怎么她会觉得他好像在生她的气哩!
必门声传来,张景蓉收回目光,决定不再等待邢少昕的开口,主动出击。
“少昕,目前收购“宏兴”的事已有了一定的成果,我们也不再如之前忙碌,不如今晚由我做东,我们出去轻松一下?”
二十八岁的张景蓉能力卓绝,在“达尔”的地位也不低,所以造成她眼高于顶,择偶的条件亦苛刻无比。原本她中意的人是“达尔”总裁成昊,但是成昊却在接掌总裁职位没多久后即结婚了;如今一个与成昊不分轩轾的邢少昕出现,她定要把握机会不再错失良人。尤其她的对手只是—个能力不足的“草包”学生,她的自信心就更强了。
邢少昕慢慢放下手中的报表,身子往椅背靠,唇畔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抬眼看着俯向他且吹气如兰的自信脸庞。
“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我对你并无兴趣。”以前的他即使是对示好的女人无意,也不会吝于与之打情骂俏、敷衍一番。可如今他已清楚自己心中的想望,就绝不想造成任何的不当场面。
张景蓉没有想到邢少昕会如此直截了当的拒绝,脸色又红又白,眼中浮起难堪。
“我的条件哪里不如人?”她难以释怀,睑色沉郁,语气充满着不能理解。
“这跟条件无关,聪明如你应当是明白的。”形少昕慢条斯理的睨着她不服气的脸。
“难道你已心有所属?”张景蓉怀疑地问。难道她又迟了一步?“这是我的私事,张小姐似乎无权过问。”缓慢的语调已融入一丝冷硬。
此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端着托盘的元知薇走进来。
“难道是她?!”认定邢少昕已心有所属的张景蓉,忍不住心中不平指向才刚走进来的元知薇,而她尖锐的音调也让元知薇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站立在原地,不明白自己又做了什么错事。
邢少昕冷下眸光,一语不发的盯着失态的张景蓉。
张景蓉在他的目光下瑟缩的收回手指,心中明白自己的失态已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她抿紧唇,眼带不甘的离去,临走还不忘狠狠的瞪了元知薇一眼。
元知薇清楚的接收到张景蓉的白眼,心中真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先是邢少昕对她发火,后又有张景蓉赏她白眼。
“过来。”见她一脸无措的站在原地,邢少昕感觉一股暖意滑过心田,化去之前的怒气,让他的心平静下来,就如同以往他不曾察觉的每一次。
元知薇盯着邢少昕唇边那抹刚扬起的熟悉笑容,这才判定他应该是消气了。她暗吁了口气,走向前将托盘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正打算将托盘内的咖啡杯移出时,已被邢少昕伸手拖上他的膝。
“怎……怎么……”她吓了一大跳,为平稳身子伸手揪住他胸前的布料。
看着她花容失色的单纯小脸,邢少昕的眼中泛起柔意,一双黑眸直直地看进她那双圆滚滚的眼瞳。
“你还在气我那逃讵下你?”直接的问话毫无预警的丢向她。
元知薇微微一僵,“什,什么?”
“或者你是在气我那逃谠你所说的话?”专注的黑眸盯着她闪动的眸。
“呃,你是指什么?”元知薇心跳蓦地加快,他眼中的坚持让她无处可躲。
那夜他无情的话语与轻蔑的对待,让她明白期望与他有未来只是贪心的奢望。她之于他,只是比其它女人稍好一些,却并没有她心底偷偷期盼的“特殊”,而她对他的关切只会造成他的困扰,甚至使两人的关系恶化。
那一夜,她明白了自己的一厢情愿。
“别装蒜!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假如你不开心,为什么不骂我或打我来发泄?”毕竟是他有错在先。他不该伤了她的心。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她心虚的撇开眼,“而且我也没有不高兴啊!”她真的没有不高兴,她只是认命了而已。
“为什么自从那夜之后,你不再对我说些体己话了?反倒是三缄其口,安静得很。看样子你似乎已经打算抛弃我这个男朋友了?”邢少昕收紧手臂,语带不善的质问。那夜后,她对他说话变得小心翼翼,似乎回复到他们刚在一起时的情况,而他一点也不能接受。
“没……没有啊。”她口齿不清的反驳。
“是吗?”他怀疑的睨着她。
元知薇瞟了他冒出小别花的黑眸一眼,“反……反正早晚也会走到这一步的。”她嗫嚅喃喃,声如蚊蚋。
“什么意思?”柔和的嗓音倏地转硬。
“呃……”元知薇愣了下,没料到他竟突然翻脸,而且眼中还发出咄咄逼人的光芒。
“解释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其实他很清楚她话中的意思,他只是不能接受她竟然是如此看待两人的“关系”。而且他也绝不接受她就此与他画清界限的打算。
看着他强硬的眼神,元知薇心中突然也冒起了火气。
“你想要我解释什么?”她勇敢地迎向他逼人的眼神。原来她也不是那么“认命”,她的心中也不是那么平和的……
“其实你那天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没有资格干涉你的私事,还故意装作很了解你的样子。我承认我不该自作聪明侵犯你的隐私,所以我恢复原来的原则做事又有哪里不对?”她瞪向他,双目圆睁。
她看起来真是一副好欺侮的样子吗?每个人都要凶她、瞪她!
“什么原则?”他盯着她的眼。
“少说少错啊!”她顶了句,气恼的神色犹存在圆睁的眼底与微噘的嘴上。
邢少昕蓦地勾起唇角,露出释怀的笑容。他的薇薇果然个性直率,经不起激。
“你笑什么?”性子一起,元知薇不再有所顾忌,“我说的有错吗?反正再过一阵子,我们就一拍两散,我又何必硬要知道你的心事,多管闲事的惹起你的脾气,也让我自己遭殃……”
“谁说我们过一阵子就要分手的?”他拧着好看的眉,忍不住打断她令人发火的话。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
“还用得着别人说吗?我知道你对我比对其它的女人好,但是你的行事作风也是众所皆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开始厌烦我了,否则那天你也不至于会说出如此难听的话!”既然要开诚布公,她也不再隐瞒心中对那夜之事的反感。
她如此耿耿于怀那天的事,可见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并不轻。否则依她不喜与人计较的个性,怎会对那天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如此无法释怀?邢少昕发觉自己的心情突然愉快起来,忍不住一把搂紧她,唇角弯成愉悦的痕迹。
“你听我说,薇薇。”他俯在她的肩上,深吸了一口由她身上泛出的馨香,决定与她把话讲清楚,顺便纠正她误认的“事实”。
“其实那天你跟我说那些话——”
办公桌上蓦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邢少昕才刚起了头的“告白”。
邢少昕由她的肩上抬起头,满眼不悦的伸长手接起了电话。
“喂?”才应了一声,邢少昕即陷入一阵沉默,脸色也由之前的轻松转为沉郁森冷。
“我马上过去。”他丢下一句后随即将话筒丢回原位。
接着他不由分说地俯首攫住元知薇的红唇,缠缠绵绵的吮吻她,并夺取她口中微薄的空气,最后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
“我现在有事要外出一趟。如果晚一点我没赶回来,你就直接回去,不用等我。嗯?”他拇指轻抚着她被他吻肿的嫣红唇办,眼神认真温柔。
元知薇不自由主地点点头。
“还有,我们要找个时间好好的谈一谈。你知道吗?有好多事情你都想错了。”
“呃?”她怔愣地看着他。什么事?他看到她眼中浮现的疑问,“我们之间的事。”他再次轻刷过她的唇。
位于天母一栋独门独院的房子外,邢少昕下了计程车,站在门外看着这他曾居住数年且备感艰辛的地方。
自从考上大学,他就搬出此地了,之后也很少回来,即使回来看望母亲和妹妹虹伶,也待不久。而这栋房子就是当年被父亲抛弃后,他和母亲、妹妹所居住的地方。
邢少昕按下门铃。看着已有些年纪的围墙,他想起这里原本该算是周家的祖宅。当年若非此处早已登记在母亲名下且不及被邢俊痹夺取,恐怕他们母子三人还得在外赁屋而居呢!
鞭涩的眼神在佣人打开大门后消失。邢少昕跟随在佣人的身后走过宽敞的前庭,进入客厅,看到正等待着他的母亲周玉萱端坐在沙发上,脸上竟带着他不曾见过的焦虑。
“妈,你这么急的找我,有事?”邢少昕在周玉萱对面的单人座沙发坐下。看着母亲脸上不寻常的表情,他心中不禁有些失笑。
从他们被父亲“赶”出家门,十几年来,母亲在他的面前从来就只有严厉逼迫、泼妇般的叫骂,甚至是不甘的痛哭。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会有关怀某事的忧虑表情?他约莫有半年没有回来了。在这半年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少昕,你是不是正在收购“宏兴”集团的股票?”周玉萱微微蹙眉,柔声地问。
邢少昕扬眉。消息倒是传得挺快的嘛!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这是母亲多年来的期望,她自然是随时留意着这方面的动静的。
“没错。我已取得“宏兴集团”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股权,银行也不再融资贷款给“宏兴”,我现在随时都可以接管集团了。”邢少昕语调平淡地述说着,只有眼底的一抹寒意隐约流泻而出。
“你哪来的资金和势力?”周玉萱眉心更紧,语气疑惑。唯有庞大的财力与绝佳的权势,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夺下规模庞大的“宏兴”。少昕又不在商场,他要如何办到?“这很重要吗?反正“宏兴”已是我的囊中物。你不高兴我终于替你夺回周家的祖业吗?”邢少昕淡声回答,唇角勾起微笑,其间带着讽意。
蹙紧的眉心尚未松开,一抹深浓的歉疚与懊悔已浮上眼底。周玉萱风韵犹有的姣美脸上,脸色猛地转为苍白。
“少昕……”她蠕动着唇,睇着面前眼神冷淡的儿子,心中是后悔、是疼惜。
她为什么要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才悔悟自己偏颇的行径已经毁了她一双儿女的生活?如今她还有机会改正错误并挽回吗?“妈?”邢少昕敛下笑容,发觉母亲的神色真的很不寻常。
“直到最近,我才终于领悟到自己之前对你的“要求”是多么大的磨难。少昕,妈错了。”周玉萱喟叹地低述,眼底浮现泪光。
邢少昕的黑眸微微瞠大。
“妈以前的做法错了。我不应该因为邢俊痹抛弃我们母子三人,而将不甘、不满与怒气发泄在你和你妹妹身上。尤其是你,我不该对你作这种无理的要求,以致终于把你逼走,远离了我们的生活……”她睇着邢少昕晦涩深黝的眼,“直至如今,我才终于了悟这十几年来我强加在你身上的枷锁是怎么的残害你,而我又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她眼底的泪光逐渐聚集,终至滚落。
邢少昕黑眸中蓦地掀起波涛。久久——
“妈……”
“少昕,不要再管“宏兴”在谁的手上了。”周玉萱急急抹去颊上的泪珠,急促地开口。“邢俊痹要宏兴就给他吧!我不想你再替我背负这个仇恨了,我只要你快乐,真的。妈还记得你小时候温柔又体贴,而今却……这都是我的错……”
“你……你怎么会……”邢少昕语气艰涩,简直不敢相信一向固执严厉的母亲会在他面前涕泪纵横,并说出他一辈子也不敢想的话语。这……这真是太令人措手不及了!
“这阵子我一直想找你回来谈一谈,可是又鼓不起勇气。直到我知道你已经着手进行收购“宏兴”,我才知道不能再迟疑了,我要勇于承认我所犯下的错误。”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改变这么多?“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周玉萱看到他眼中的疑惑。
“其实我的改变是缓慢的,只是你很少回来,所以不曾发觉。去年,我为了寻求心灵的寄托而信了教,也认识了一位教友。一年下来,我化解了心中一直以来的仇恨,也明了自己以往加诸予你和虹伶身上的偏差行径。你知道吗?我已经决定答应邢俊痹的离婚,放他自由,也放我自己自由……”
邢少昕静静听着母亲带着忏悔语调的述说,眼神复杂,无言以对。
“从小到大,我不曾遭遇过挫折。你外公一向将我捧在手心,甚至连我选择嫁给小康人家出身的邢俊痹时,你外公也是一味地顺着我的意,所以邢俊痹突然抛下我们母子三人时,我根本就不能接受。爱情原来是虚假的,连自尊也受损,于是你们兄妹就成了我发泄怒气的无辜受害者……如今想来,你不知道妈的心中有多么的歉疚、多么的后悔。我……”
邢少昕沉默着,怀着复杂的心境。
原本被层层浓郁深黝的黑雾所笼罩的心田深处一隅,突然在猝不及防下被掀开了一角,并让他在惊诧的情况下,得以窥见一小片蔚蓝的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