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刚过,掌灯之前,宋馡儿方才笑容满面、心情愉悦地回到皇甫府,身后跟着两手提着大包小包的婢女小菱和小莲。
情同姊妹的三人说说笑笑地才踏入玉凰楼主楼的厅中,便看到坐在椅上、只手托腮的皇甫靖。
宋馡儿怔在原地,有些反应不及地猛眨着圆圆大眼。
“爷。”很快回神过来的小菱和小莲,立刻向前问安地福了福身子。
站立原地且反应不一的三人,并没有忽略皇甫靖脸上明显的阴沉神色。
“妳们都下去,我有事要和馡儿好好的讨论、讨论!”皇南靖扯扯嘴角,挥手遣退小菱和小莲,一双闪着寒芒的瞳眸直盯在宋馡儿的脸上。
待两名婢女退了出去之后,宋馡儿有些无措地走上前几步,一双小手仿若不知摆在何处地扭了扭。
“你……有事找我?”她不安地觑着他,突然感到方才愉快的心情已然消失无踪,因她清楚地看到她的“相公”脸上正写着“生气”两个大大的字。
见到她消失在唇角的笑容以及眼中升起的警戒,一抹愤怒毫无预警地画过心头,让皇甫靖胸臆间原本就未曾止息的怒火,更加如火上加油般地燃烧起来。
怎么?这么不想见到他啊!否则怎会去见了另一个男人回来后就笑容满面,却在见到他时立刻换上眼前这副戒慎的模样!
“过来!”皇甫靖眯起眼命令道。
宋馡儿身子震了震,没有违抗地走到皇甫靖的面前,可是眉心却不自觉地蹙起。
“告诉我,今天妳出府,玩得愉快吗?”皇甫靖勾扯着唇角,只可惜温和的语气与眼底明摆着的戾气不合。
“我……”宋馡儿微瞠着眼,睫毛不安地眨着,小嘴微张又閤起,心底感觉到皇甫靖话意中的言不由衷。
看出宋馡儿眼底的犹豫,皇甫靖倏地唇角一勾,伸出大手握住她近在咫尺的颈项,并将她压向自己,薄唇迅速地贴上她的唇瓣,趁她小嘴微张之际,灵活的舌尖快速地窜进她的口中,恶意地翻搅她口中的香舌,品嚐她口中沁出的香涎……
笔甫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宋馡儿心头一惊,一时间无法适应过来,一双小手反射地推阻着贴得极近的男性身躯。
“怎么?”皇甫靖察觉宋馡儿的抗拒,移开薄唇凝视她,不过大手却未离开她的颈项,仍是紧紧地扣着她,也顺带限制了她的行动。
“才去见了妳的‘珉大哥’,就不肯让我抱妳了?”冷冽带怒的嗓音直劈向她。
宋馡儿呆怔住,晶莹的圆眸瞠大。不仅因为皇甫靖语气中十足的戾气,也因为在如此近距离下,她清楚地看到他眼底那抹不容忽略的轻蔑眸光。
即使之前自己曾想着不要在意皇甫靖对她和白逸珉之间无情的臆测,可又再一次听到由他口中说出的怀疑话语,她才发觉,她根本不能忍受被喜欢之人如此地误解、乱栽罪名!
“回答不出来?还是……我说对了?”
笔甫靖盯着宋馡儿眼底的震惊,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由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自然体香持续沁入鼻间,一再干扰了他的思绪,更将他的情绪推入更深的黝暗之中。
“你……你为什么老是怀疑我和珉大哥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宋馡儿不懂拐弯抹角,心思所及便直率地问了出来。
就算她生他上回所说的话的气,故意跑到客栈去找珉大哥,可她并没有做错事啊!为什么他执意要冤枉她?
她真不明白,皇甫府里每个人说起话来,不是话中带刺,便是极其恶毒,包括眼前这位名为她的“相公”,实则是大家所共同拥有的皇甫靖在内!
“我有说怀疑妳和‘妳的’珉大哥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吗?”皇甫靖忽地扬扬眉,懒懒地笑睇着宋馡儿。
宋馡儿结舌,“可……可你明明……”话中就是那个意思呀!
不知怎地,皇甫靖此刻唇角的微笑竟让她有种很不对劲的感觉,她的心底不觉起了一阵战栗。
“我明明怎样?”如逗弄受困的小动物似地,皇甫靖语气轻缓地问着,眸底却掠过一抹诡谲的光芒。
是不是就是她这种无辜憨纯的表情,才会让白逸珉明知她已嫁入皇甫府,却还是不远千里之遥地来到京城并找上门来?而她这种可爱又令人想将她捧在手心上抚弄的表情,是否也正是他……
可爱?捧在手心上?皇甫靖蓦地冷下眼来──
仍旧被箝制住行动的宋馡儿,暗自吸了一口气,有些惊疑地看着皇甫靖眼中瞬息改变的神色。
“你……”他又怎么了?假如不是两人的距离如此贴近,她可能不会发现他情绪上的改变。
闪着闇影寒光的俊眸直视她,“不管妳到底明不明白,我就全当妳不明白地告诉妳,绝对不准再出府去找白逸珉!”冷冷的嗓音夹带着强大的怒气与无情的命令口吻。
“为……为什么?”宋馡儿再一次结舌,眼底泛起震惊神色,心中暗忖,自己今日是否真的不该出府去找珉大哥?因为她的“相公”好像很生气哩!
“妳是明知故问吗?”恼意与嘲讽刻画在皇甫靖的唇角,“别忘了,妳宋馡儿可是‘我的’夫人,难道妳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妳随意出府去找‘旧情人’,届时皇甫家的面子要往哪儿搁去?”
“你……”一股受辱的怒气生起,“什、什么皇甫家的面子?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说我?”她忍不住质问道。
见她逐渐泛白的小脸蛋,皇甫靖眼中闪过几道近似不忍的光芒,可胸前郁积的闷气与无法排除的酸意却让他眼底的光芒迅速消失,再次流露出一股戾气。
下一瞬间,握住宋馡儿颈项的大手下滑,同时另一只手也抵达她的身躯──
宋馡儿的身子蓦地腾空而起,皇甫靖迅捷地扛起她,直朝内室走去!
☆☆☆
宋馡儿吓了一跳,小手惊吓地挥舞个不停。“你做什么?放我下来!啊──”
笔甫靖站在床边俯视被他粗鲁地丢在床榻上的人儿,阴闇的眸中闪着嗜血的光芒,唇角徐徐勾出一抹带着残忍的弧度。
“假如妳只是我皇甫靖的一名侍妾,凭妳今日的行径,我早二话不说地逐妳出府,才不会浪费时间同妳在这儿说话;偏偏妳是我明媒正娶进门的‘妻子’,那自然就有些不同了……”
宋馡儿龇牙咧嘴地揉着被摔痛的小,惊魂未定地听着他说完话,一时不察地顺着他的话尾问道:“什么不同?”
笔甫靖唇角微勾的弧度里渗出冷诮。
“既然妳是我皇甫靖正式娶入门的妻子,如果我随随便便就因为今日妳‘出府’的这种小事,将妳休离并逐出府,不免有些不近人情,更别提妳宋家尚有对我爹的‘救命之恩’,而我都尚未报答完呢……”他冷哼出声,“所以,只要妳‘改掉’今日的行径,依照我的命令去做,那么妳依旧可以稳坐妳正室的位置,妳……明白了吗?”
宋馡儿目瞪口呆地听完,感觉这番冷酷的话语有如一道冬日寒风袭上了她的身,让她在极短的时间内感受到冷冽的刺骨寒意深植心中。
笔甫靖冷冽的眸光瞬也不瞬地看着她,故意忽视她眼底泛起的受伤神色。
“不说话?”他嘲弄,“那我就当妳完全明白了,也赞成我之前所说的话!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要再浪费唇舌、多加废言了!”
笔甫靖的话才落下,人已俯身上了床榻,噙着寒意的薄唇倏地攫住宋馡儿因惊愕而微张的小嘴,粗暴且毫无一丝温情地蹂躏起那两片泛着馨香的可怜唇瓣,恣妄的舌用力地侵入她的口中……
“唔唔……”宋馡儿全身奔窜过一波波战栗,被他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一阵挣扎。
“不满意我的‘技巧’?”皇甫靖倏地抬头,低沉的语调宛若尖刀,直刺入宋馡儿的心。
“你……”惊惶的眼凝入他燃起欲焰的瞳眸中,想抗议他无情掠夺的行为,却又无从说起。
满意于宋馡儿的“无言”,皇甫靖邪佞勾笑,陡地伸手抓住她丝柔衣裳的前襟,一把拉扯开来,一道清脆的布料撕裂声传出──
“啊!”宋馡儿吓得叫出声,头一次看到他在床笫之间如此粗暴凶狠。
一向他要对她做“那件事”时,总是温言软语、轻手慢脚的,可今日……
“今天,我们就换个方式来做!”
当他看到她听完话后脸上的表情,他唇边的笑意更深,可惜那笑意并未达眼中。
“什、什么意思?”看到上身的衣料被他强力的剥除时,她骇然地叫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笔甫靖扯弄衣衫的手未停,甚至一手钻进宋馡儿上身仅剩的肚兜内,用力地握住一只丰盈滑腻的玉乳揉压搓弄起来。
“我正在尽我‘丈夫’的责任,而妳也该乖乖尽妳‘妻子’的义务才是!”顺便也告诉妳,妳是“我的”女人,而非白逸珉的!
笔甫靖只要一想起“他的”妻子竟背着他出府去找另一个男人,心中便泛起一股至今仍未消解的怒气与杀人的!
他无暇去追究这股怒气因何而来,他只知道,此刻身下的人儿是他的!即使他“仍然”不怎么喜欢她,可只要他尚未休了她,那么别人就休想染指他手心上的所有物!
脑中浮现的嗜血念头,让皇甫靖握住胸前高耸的大手,猛地一阵紧缩──
“啊……好痛!”胸前传来的疼痛,让宋馡儿尖喊出声,“不……不要……”
“不要?”皇甫靖冷哼,霍地抽回握住她胸前丰盈的手,双手齐发,专心一致地剥除地上身仅剩的肚兜……
喘息渐止,室内一片沉寂,只有淡淡兰香混合动味的诱人气味,飘散在空气中,形成一股绝妙的婬靡氛围。
这一夜,以着鸷狂之势,夹带强烈怒火地,他毫不餍足地占有着她,一次又一次,直至天明,方才下床决绝的离去。
自那夜之后,白日里皇甫靖依照“惯例”不理会宋馡儿,可夜里,他却夜夜直趋玉凰楼拽她上床,无情地掠夺她娇女敕的身子。
笔甫靖执意强硬、不再温柔的行径,不仅让宋馡儿得到了平生绝无仅有的“教训”,也终于成功地让她从头到脚寒彻入骨,打心眼底被吓坏了──
☆☆☆
数日后,皇甫靖带着身边两位文武随从因事出门,预定三日内返回京城。
就在皇甫靖前脚才离开,宋馡儿后脚便趁着仆人们那“大猫不在、小鼠作怪”的松懈空档,左闪右躲地溜出皇甫府邸。
不行!不行!太可怕了!她非走不可……
生怕目标过于显著,宋馡儿避免被拖累地抛下情同姊妹的两名婢女,独自一人一路半奔跑地赶往城南,口中一边无意识的咕哝着没人听得清楚的话语,脑中一边回想着这几日来,自己所遭遇到的“非人”待遇。
就凭皇甫靖近些天来对待她的“粗暴”,她几乎要开始怀疑,他们两人是否曾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否则他干嘛一副将自己当成仇人似的再三“折磨”……
呜……远在润州城的爹和娘亲啊!馡儿可不可以回家去,不要嫁人了呀?因为这里的人不是对她不理不睬,要不就视她为敌人、仇人,甚至连她愈来愈喜欢的“相公”也变了。
呜……就算她再怎么喜欢他,她也不想将小命丢在皇甫府呀!不行、不行,她非逃命不可……
是谁说女孩家早晚都要嫁人的?这下可好,她之前误信“谗言”,才会乖乖听话的远嫁来京,落得此刻“求救无门”的窘境!
呜……不要啦!她要回家啦!她不想再被人“凌虐”而死在这里啦!
宋馡儿一路低喃地来到城南,仰首望着眼前“升平客栈”四个大字,随即头也不回地奔进客栈──
☆☆☆
升平客栈上房里,用完早膳的白逸珉正打算出外购物,想想他在京城也待了不少时日了,该办的事也全办好了,是该准备回师父那儿交差了。
正当他举步朝房门口走的同时,门扉突然被人粗鲁的推开,随即一个娇小圆润的身影大剌剌地跨了进来,还反手将门给随意关上。
“馡儿?”白逸珉眸光一闪,唇角勾起笑容,立刻便认出这个闯入他房里的人。“妳怎么来了?呃……”
卑未说完,他又突然感到不对劲,只因宋馡儿的脸色实在是过于苍白了点!
他再仔细观察面前的人,又发现她更多不对劲的地方,例如,她的衣衫有些零乱,脸上盗汗宛如曾奔跑过、又可不显潮红,反倒是眼眶有些红红的……
“妳怎么啦?”不及多想,他已月兑口问出。
这个听似简单的问题,却宛如触动某件令人伤心之事,她的眼底毫无预警地涌上水雾,温热的泪珠在瞬间滚落眼眶。
“哇──珉大哥,我要回家啦……”宋馡儿边哭边嚷叫地扑向白逸珉,揪住他的衣襬扯着。
白逸珉有一刹那的呆滞,不过她粗鲁的动作随即让他恢复镇定。“别慌、别急,馡儿,慢慢说……”他先将自个儿的衣袖救回,然后再牵起她的小手,走到一旁的桌旁,让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还顺手倒了桌上的茶水递给她。“别哭了,告诉珉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珉大哥……”宋馡儿接过茶杯,随即又将之丢回桌上,举起手来揉了揉眼睛,可惜还是止不住不断滚落的泪水,后来她干脆放下手,转而再次揪住白逸珉的袖子扯弄起来。
“珉大哥,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带妳回家?”白逸珉眼神疑惑,一头雾水,“馡儿,妳不认得回皇甫府的路吗?”
“不是啦!”宋馡儿用力拉拉他的衣袖,“我不是指回皇甫家啦!我想拜托你带我回‘我家’。”
“回妳家?”白逸珉眼神一凝,“馡儿,妳是说妳要回润州城?”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对啦!不然你以为我在说什么?”宋馡儿眼泪暂止,口气有些抱怨,心中暗忖,才多久没见,怎么珉大哥忽地变笨了,竟会听不懂这么简单的话!
“妳要回润州?”白逸珉眼神浮上怪异神色,“馡儿,妳该不会忘了妳已经嫁到京城了,而皇甫府才是妳的家──”
“才不是!”宋馡儿激烈地打断他,悬在眼眶上的泪珠不觉又滚落一串,她苦着一张脸继续说道,“如果皇甫府是我的家,那为什么里面的人都把我视为仇敌,不给我好脸色看?”
白逸珉微微变脸,“皇甫家的人为难妳?那皇甫靖知道吗?”上回在皇甫府看到皇甫靖时,他明明就感觉他很在意馡儿,怎会她在府里被人欺侮,皇甫靖竟然没有出面维护她?
“我不知道!”宋馡儿又揉揉眼角。反正皇甫靖也是欺侮她的其中一人,她怎会知道,他晓不晓得她在府里所受的待遇?
“反正他对我也没多友善,那我还待在那儿做什么?”她咕咕哝哝的骂道。
“妳是不是和皇甫靖有了什么争执或口角,所以才会跑出府,赌气地要回润州城?”白逸珉观察宋馡儿眼底的神情,猜测地问。
“才没有呢!”宋馡儿委屈的说道,“我的口才那么差,哪里说得赢他。”反正此刻她只想远离皇甫府,远离那个从她过门以后都不曾给她好脸色看的皇甫靖!
白逸珉看着宋馡儿的表情,语气劝解地提议,“那不如这样好不好?我先陪妳回皇甫府,然后再……”
“不要!”宋馡儿再次打断白逸珉,深吸一口气地一字一顿,“我、要、回、家!如果你不肯帮我,那我就自个儿找路回去!”盈着水雾的眸子里,涌现出不轻易动摇的决心。
反正她不管啦!她要恢复之前没有来到京城前的生活,她要回到那个每个人都很善待她的家。然后,再也没有人会莫名其妙地跑来骂她,而她也不需要笑眯眯地和那些骂她的人共同分享“她的”相公!
她、要、回、家!
白逸珉眼底泛起深思,在仔细看过宋馡儿坚持的神情后,他几乎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更何况如果他不答应,他怕她真的会自己一人孤身上路,那时岂不是更糟糕?
“呃,馡儿……”
“你答应了?”宋馡儿不待白逸珉说完话便抢着问道。
白逸珉无奈的一笑,“我能不答应吗?”
“太好了!”宋馡儿眼神一亮,嘴角露出笑意的同时,小手也在眼角揉出一串泪水来。
有人可依托的情况让她终于放下心来,可放松的同时,她的胸月复间竟莫名起了一阵翻腾骚动,脸色也在瞬间转为惨白一片。
“怎么了?”白逸珉心一惊,立时向前扶住宋馡儿。
“没事啦!大概是刚才一路跑来给累到了,有些盗虚汗……”她挥挥小手,表示不在意。
“没事?”白逸珉看着宋馡儿追问道。
“真的啦!对了,珉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只要找人通知师父一下,就可以上路了。”
“那就现在好了!”宋馡儿已迫不及待。
白逸珉一愣,“马上?”
“对,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