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馡儿耳中突然听到熟悉的嗓音传来,讶异的同时,循声回过头便看到由转角处现身的皇甫靖,修长的身影正大跨步地朝自己走来。
宋馡儿眨了眨眼,看着那日渐熟悉的俊颜逐渐接近,她的心底再次感受到每回见到他时心中总会升起的异样战栗感觉,与一种无从解释且令她感到困惑的不知名悸动……
随着皇甫靖走近的身影,宋馡儿突然发现此刻的他似乎与平日夜晚见到的他有着显著的不同,她有些震慑于他全身所散发的那股张狂气势。
但是她也没有忽略他那直瞪着自己看的瞳眸所发出的奇特目光,那闪烁在眸底的亮光是怒气吗?
“爷?”华鋆飞讶异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皇甫靖。他不是正在书房里忙着处理商事吗?
“我有事找‘我的’夫人一谈,你下去忙你的吧!”皇甫靖目光直盯着宋馡儿,头也不回地命令着。
接着他的眸光挪移,瞟了眼站在宋馡儿身后的小莲一眼。“妳也下去!”然后目光再次回到宋馡儿的小脸上。
简短含威的命令,使得廊上很快地便只剩下相互对视的两人,四周的氛围倏地变得沉静而紧绷──
笔甫靖阴鸷加深的目光以及不开口的态度,让浑身不自在的宋馡儿,在忍了半晌之后,干脆选择先开口。
“你……找我有事?”哪有人光瞪着眼却不说话的,那她怎会知道他想找她做啥?
“妳想出府,跟着鋆飞的商队南下?”皇甫靖终于冷着声开口。
懊一个大瞻的女人!远远就看到自己的妻子与男人相谈甚欢的愉悦模样,虽说他并不认为两人之间会有什么暧昧,可是他的心中莫名地就是突然扬起了一把怒火,所以他才会突地绕到这边来瞧瞧!
谁知他才在转角处站定,便亲耳听见她对他的手下提出要一同出门的“不安于室”建议……
“对啊!如果可以的话。”虽然不知他为什么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宋馡儿仍是诚实的点点头,“还未成亲前,我总是很好奇哥哥们不时出外行商的过程,可他们总是不愿多说两句,所以我常想,或许哪天我也可以跟着哥哥走一趟,顺便开开眼界。”
笔甫靖继续瞪着她,“难道妳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介女流之辈,是没有办法同男人一样出外行商的?”
宋馡儿眨动眼儿,“之前我是未出嫁的闺女,可如今我算是已婚妇人了,难道还是不可以吗?”她不解。
“妳到底是幼稚还是装蒜!”皇甫靖咬牙,眼底怒火更甚,“姑且不论女子可否出外行商,光就妳是我皇甫靖的妻子这个事实,妳就别妄想我会答应妳跟随商队外出这件荒谬的事!”
宋馡儿被皇甫靖突显暴戾的语气给吓得心头一窒,“我、我不过是问一问,你何必发那么大的火呢?”而且还用那么可怕的目光瞪着她!
笔甫靖心头猛地一惊。对啊!就算她有出府的想法,可现下她也只不过是先问上一问,他为什么竟无法控制自己情绪地发起火来?
这种反应一点也不像他!在心底深处,对于自己这种异常的情绪,皇甫靖竟隐隐感到有些恐慌起来。
“我没有发火!”皇甫靖瞪着宋馡儿,咬牙低咆着。他绝不承认自己的情绪会轻易地被她所影响!
宋馡儿本能地退后一步。即使皇甫靖并未扬高嗓音,可他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怒焰,也够吓人的了!
“妳这是什么意思?”皇甫靖瞪着宋馡儿的动作,对她如此的反应,心中感到更加愤怒。
他是豺狼虎豹吗?躲什么躲!
“什、什么什么意思呀?”宋馡儿不解地眨动双眸。府里的人不都说皇甫靖脾气很好、待人温和吗?可为什么他三番两次地对她发火兼“变脸”?
看来“传言”真是不可尽信呀!
“妳在绕口令呀!别以为妳是我皇甫靖明媒正娶进门的女人,就可以在我面前放肆,甚至装傻卖乖!”皇甫靖火大地讽刺,语气尖刻。
“我、我哪有啊?”宋馡儿咕哝一声,觑着皇甫靖那撇唇不屑的表情,听着他句句带讽的话语,心中若有所觉地浮起一个想法。
“我不管妳心中到底打着什么主意,我再告诉妳一次,在府里妳只是我皇甫靖的女人,既无权干涉我的任何事,最好也别打着出府或其他不该有的主意,免得惹火了我,妳连容身之处也没有!既已入我皇甫府,妳就安安分分地待在玉凰楼,当妳的少夫人就是了!”皇甫靖神色转为阴沉,语气更加尖锐地撂下话。
宋馡儿白里透红的脸色渐渐转白……
即使她的个性再怎么憨实乐观,他执意伤人的话仍是一点一滴地侵进她的心底,就宛如嫁进皇甫府后,众人对她“丰满”身材的批评言辞一般,就算她自己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可众人嘲弄的目光以及尖酸刻薄的言词,仍旧在日子一天天滑过之际,慢慢地渗入她的脑中,并逐渐造成伤害……
宋馡儿怔怔地望着皇甫靖半晌,才突然喟叹一声。
“你瞧不起女人,是吧?”她正色地望进他强硬的眸底,小声且肯定地说着。
他的温和只是假象吧!她不知道自己触犯了他哪一项禁忌,才会让他显露出藏在温文儒雅表象之下的绝情冷冽!
笔甫靖神色一僵,几乎难以遮掩心中泛起的错愕。“妳胡说什么!”他蓦地撇开眼,粗声斥道。
“我没有胡说。”宋馡儿瞠大眼,“我是从你对我所说的话中听出来的。你的心底是不是一直认为,女人都是一无是处的,除了惹是非外便再无优点,甚至连存在价值都只是供暖床而已。”
笔甫靖无言地瞪着宋馡儿,为她如此贴切说出自己心底深处的感觉而感到震惊。
一直以来,从没有人知道或看出,即使他一迳用着温和、甚至宠溺的态度对待他那些所谓的红粉知己,或是府里的侍妾们,可他的心底,实实在在只把她们当成暖床及纾解的工具而已,即使是眼前这位他一开始不理会,后来又无法放手的“妻子”,他也一直把持着同样的想法,完全将她视为暖床的工具罢了!
可谁会知道,只在夜晚与他相处的女人,竟然能清楚得看透他的心?皇甫靖蓦地勾起冷冽的讽笑。
“既然妳能明白,那是最好,那么不用我多加强调,妳就该明白,即使妳是我唯一明媒正娶入门的女人,可妳与我在‘怡然苑’的侍妾们并无不同,不过是为我暖床的女人之一罢了!懂了吗?”
宋馡儿回视皇甫靖,澄澈的眼底蒙上一层薄薄的迷蒙,小嘴微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笔甫靖看着宋馡儿怔然的受伤眼神,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可随即又消失不见地被冷冽神色所取代。
“所以,若妳安分过日,尽心服侍我,我便多宠妳一些;但若妳妄想以为可以藉此干预我的事,或是做出其他‘打算’……那妳就准备好面对妳悲惨的命运吧!”他毫不留情地撂下狠话警告她。
凝住笔甫靖的晶眸已然黯淡无光,宋馡儿慢慢垂下眼帘,不看他也不说话。
“我说的话妳听懂了没有?”见她一迳保持沉默的态度与行径,他冷哼再问,眼底再次生起暴躁戾气。
他的语气让她慢慢抬起眼帘,望进他的眼底。“听懂了。”她轻声的回答后,不再多说一句地转身就走。
“妳做什么?”他硬声斥问她突兀的行径。
“我回玉凰楼去。”她头也不回地答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还没让妳走!”她突然转变的态度令他更加气恼,几乎失控地想伸出手将她揪住。
宋馡儿停伫在原处,没有回头亦没有回答皇甫靖的话,低垂着头颅,仿若正在思考着什么。
两人之间陷入凝滞──
“妳到底在发什么呆啊!”瞪着久久没有动静的背影,皇甫靖终于忍不住地低吼出声。
可惜背对他的人儿依旧没有反应,直到皇甫靖打算把心中想法付诸行动地将宋馡儿揪回来时,她突然说出口的话制止了他正准备伸出的手。
“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娘要我找机会劝你或是暗示你,让你同意娶表妹刘织红为二房……我、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劝你或是暗示,想来想去,干脆就直接告诉你好了。”
“妳……”气恼的神情蓦地僵在脸上,惊愕的神色由皇甫靖眼底泛出。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站在那边想了半天,竟然就是为了思考这种事!
“你别说了!”宋馡儿匆匆打断皇甫靖,“我知道你才不会听我的呢!我也早就跟娘说了,可她不信,硬是要我向你提这件事……好啦!现下我也提了,你也知道了,我也算对娘有交代了。至于你的决定如何,我想我没有说话的余地,我就先回去了。”
终于将话说完,宋馡儿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去。
笔甫靖僵在原地,焚着怒火的眼瞪着宋馡儿如同落荒而逃般离去的背影,一双垂在身畔的大手紧握成拳──
☆☆☆
是夜,玉凰楼不见皇甫靖踏进来的身影,经过中午的事,宋馡儿其实并不讶异这种结果,只是心底的失望难受与怅然的感觉,却是怎么也无法消除褪去。
棒日上午,因失眠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宋馡儿,突然被皇甫靖派人请到了书房。
笔甫靖毫不客气地在宋馡儿面前丢下一大叠待查看的帐册,要她“表现并证明”当初她对他所说有关于要“帮忙他”的话,便转身离开了书房,直到傍晚掌灯时刻,方才重返书房“检验成果”。
可惜宋馡儿并没有让皇甫靖有机会再表现他“嘲讽”的功力,她早已将他交给她的一大叠帐册全部都审查完毕,甚至还汇集整理一番地归类排序,呈给他过目,让意图刁难的他无言以对。
可宋馡儿的“能力”也带来不少“后果”,因为自那日起,皇甫靖便要她每日上书房去发挥她的“专才”,整理审核各类皇甫府里的帐目,让她由天明忙到天黑,累得半死。
不过这样的结果并未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好,皇甫靖自那日后便再也不曾踏入玉凰楼,与宋馡儿同宿了。
几日后,皇甫少夫人失宠的消息传遍全府,而皇甫靖的表妹刘织红也被传出即将婚配嫁出府的流言;另外,宋馡儿既已失宠,却又得以天天进出书房重地的诡奇现象,也让府里众说纷纭,传出各式不同版本的臆测与传言。
☆☆☆
这日,宋馡儿破天荒的在天色未暗之前便已看完手头上待查的帐目,于是她开心地收拾桌上的笔墨砚台,打算趁天光尚明亮时到花园里逛逛,吹吹凉爽的秋风,好纾解这阵子成天待在书房里的苦闷。
看来她那位“相公”似乎已经将她当成了“一头牛”,天天要她关在书房里努力耕耘,却是半点也不肯稍微放她出来“吃吃草”,补充一力!
宋馡儿嘀咕着离开前厅书房,顺着回廊快步行走,打算迅速月兑离充满皇甫靖耳目的书房重地,寻一处有花有草的地方消遥放松一下。
谁知她才刚走到通往后进宅院的拱门,就看到那位想嫁给她的“相公”的刘织红表妹,正一脸怒气蒸腾、神色不善地朝她所在之处而来。
咦?她不是一向很温婉内向的吗?怎么会突然露出这种表情来?呃,记得前几回见到她时,她都是轻声细语,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呀!
一时感到诧矣邙脑中忍不住苞乱猜测的宋馡儿,直到刘织红已然站在自己面前时,才赫然发现她那一身明显外扬的怒气似乎是针对自己而来的!
“刘姑娘……一
“妳这个可恶的女人!”刘织红铁青着俏脸,咬牙切齿地开骂,“妳好阴险,姨娘要妳说服表哥娶我入门,妳表面应诺,私底下却怂恿表哥拒绝这门亲事,而且还要表哥尽快将我嫁出府!妳……宋馡儿,妳好恶毒的心性呀!”她气愤难消地怒瞪着宋馡儿。
前些日子,皇甫靖突然直闯刘织红居住的宅院,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会为她挑选跋适对象,并让她风光出嫁。当时她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谁知这几日,皇甫靖竟真的遣人送来适婚男子的资料,要她从中择一出嫁!至此她终于了悟自己想入皇甫家门的希望已然彻底破灭!
她愈想愈不甘心,她认为皇甫靖会突然对她如此绝情,内情绝不简单,而造成这种“后果”最大的嫌犯,便是皇甫靖的正妻宋馡儿!
宋馡儿被刘织红骂得一愣一愣,半晌才回过神,“刘、刘姑娘,妳弄错了啦!我真的有按照娘的吩咐,跟皇甫靖相公提起让他娶妳为二房的事,真的!而且我也没有要他把妳嫁出去啊!”她满心不解地解释着。
见宋馡儿装蒜,刘织红恼怒更甚,忍不住抬手甩上她的小脸,当场就给她一巴掌。
“啊!”闪躲不及的宋馡儿惊叫一声,小手捂着刺痛的脸颊。“妳怎么可以乱打人啊!”从小到大,宋家每个人皆疼她入心坎,别说被打了,就算是骂也舍不得,怎知今日竟碰上个乱动手的人,害得她的心火也忍不住小小上扬起来。
她想出书房遛达的意思可不是为了要找骂挨兼被打的!
“我就是要教训妳!”刘织红尖声大喊,“谁教妳明明已答应姨娘,却又在背后捅我一刀,今天我不好好教训妳,我就不姓刘!”美梦破碎的怒火已然令她失去理智,她举高手,打算再次往宋馡儿的脸上挥去。
“啊!”宋馡儿低呼一声,没想到对方会再次动粗,反应不及地瞪大晶眸,眼睁睁的看着那只高举的手就要朝自己的脸颊挥下……
“就算妳把她打死,我皇甫靖还是不会娶妳过门,妳太抬举她了!”
冷淡的男声突然传来,让挥至半空的手硬生生地止住动作。刘织红身子一僵,回过头迎上熟悉的嗓音。
逃过一劫的宋馡儿亦同时听出说出绝情话语嗓音的主人,她随着刘织红目光的方向看去──
只见唇角噙着温和笑容的皇甫靖,神态自若地勾□着一名身形纤细的艳子款步走来。
而这一幕亲昵的景象,不知怎地,竟然让宋馡儿的心头突然冒起一股从来不曾有过的酸涩滋味……
“表、表哥……”刘织红呐呐出声,眼神心虚地半垂下手,脸上回复一贯在他面前表现的娇弱温婉模样。
笔甫靖的眼底闪过一抹嫌恶,口气淡冷地问道:“表妹今日忒地有空闲,想必我派人送去的‘东西’,表妹已看完并做好了决定。”若不是看在她这几年还算尽心陪伴他娘亲的分上,他才不会这么大费周张地为她选夫,早就不客气的撵她出府了。
“表哥,”刘织红立刻装出泫然欲泣的伤心状,“我可不可以不要……”
“既然妳已选定,那我就遣人上妳那儿去拿回‘东西’,也好让对方快些来皇甫府下聘。”皇甫靖不待刘织红说完话就插口截断她努力发挥的“演技”。
再次受创的心让刘织红再也装不出任何乞怜的表情,她恼羞成怒地气红了眼。
“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机会?先是闪避敷衍地让我空等待,娶了妻之后,连我想委屈居于偏房,你还是绝情以待,甚至要将我嫁出府。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接受我的心意?”满月复不甘的刘织红,问出了存在心底多年的悲愤。
笔甫靖勾唇一笑,只可惜笑意并未达眼底,“表妹啊表妹,可还记得妳住进皇甫府里多久了?假如我真对妳有意,又何必延宕至今,甚至在娶了妻子之后才将妳收作二房呢?”轻淡的语音却诉说着绝情的表态。
他怎么会不明白刘织红想攀富贵的心态?嘴上说情说爱,实际上是舍不得皇甫府这个可令她一生荣华的身家。
如花的妍丽脸庞扭曲苍白,“我不甘心……不甘心……”她怎么会听不懂皇甫靖话中之意是在嘲讽她不该对他有着痴心妄想的念头?
笔甫靖不想再与刘织河卩纠缠,撇撇唇、沉下眼,“不甘又如何?我没必要为妳错误的妄想负责!”他字字带刺,不再保留地撂下重话。
“你……”刘织红脸上血色全无,因皇甫靖的冷血话语而语窒,浑身充满着被羞辱的难堪感受。
半晌后,她终究无法自抑地扭身奔离──
傲不在意的皇甫靖在刘织红离去后,淡然的目光落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宋馡儿身上。目光接触她左颊的红肿时,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怒火,可随即又被冷淡的流光所掩盖。
“需不需要我替妳找大夫来啊?”薄唇再次勾起温和的笑痕。
“大夫?请大夫做啥?”宋馡儿莫名地回看皇甫靖,一点也不喜欢他脸上的笑容。开口说话让她感到脸颊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好看看妳颊边的伤呀!”皇甫靖唇边的笑意融入了几分讽刺,“毕竟妳可是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千金小姐,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可不知要如何向妳的双亲、兄长交代!”他的目光与笑容不符地闪着阴沉神色,盯着肿了半边脸的人儿。
若是争宠的女人,早就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哭得呼天抢地向他乞怜;可脸颊已肿了一大片的她,竟然仍是一脸无自觉的神情,也不晓得要向他抱怨两声,难道她一点也不气、不疼吗?
哇!他的话好恶毒、好讽刺人喔!
“呃,不用了,没有那么严重吧!”宋馡儿伸手捂住自己的左颊,努力在脸颊刺痛的状态下挤出一抹无谓的微笑。
哎!脸还是很痛耶!宋馡儿不由得皱起眉心。至于心里那徘徊不去的酸疼感觉,在见到偎在皇甫靖臂弯里那女子脸上示威般的笑容后,又加深了几分。
“妳确定?”
笔甫靖瞪着宋馡儿那因疼痛而皱成一团的小脸,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心里那乍然生起的恐慌情绪,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
“当然,当然。”宋馡儿立刻点头如捣蒜,顺便还强调似的加上几句,“而且这种小事,你根本就不用向我爹娘交代的,放心吧!”
宋馡儿的话才落下,“噗”地一声,偎在皇甫靖身上的女人已然嘲讽的笑出声。
天啊!难不成她不知道,爷说的那些话是在讽刺她吗?
笔甫靖微扬眉梢,眼眸闪过幽黯的光芒,并没有制止怀中女人不当的笑声,瞳眸仍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宋馡儿看。
宋馡儿被皇甫靖紧盯着她瞧的目光给看到心里发毛,内心暗自回想自己之前是否有说了什么不当而惹他发怒的话。
半晌,宋馡儿见皇甫靖仍是一声不吭,只得强自装作没事地开口。
“呃,如果没事,那我想回玉凰楼了。”她半垂眼地睨着他。
笔甫靖眸光闪动两下,口中轻唔了声,随即搂着怀中女子转身就走,连回答一句也省了。
“……不是说要先到书房一趟才出府的吗?”轻柔的娇嗔忽地传来。
“明日再说吧!”皇甫靖的回应声随之清楚的传出。
一脸愕然的宋馡儿,怔着眼看着双双消失的背影。
懊一会儿之后,她才终于反应过来,举步离开的同时,她的心中也充满着一片混乱。
☆☆☆
“是谁?是谁这么大胆敢打小姐!”小菱气急败坏地骂道,手中却十分轻柔地为宋馡儿脸上红肿的伤处上着药膏。
“没事的。”心绪一团混乱的宋馡儿随口安抚道。
看着口气敷衍的小姐,小菱眼中忽露怀疑,“小姐,该……该不会是姑爷他动的手吧?”
宋馡儿一怔,立刻猛摇着小手,“妳胡说什么!笔甫靖相公才不会打我呢!妳想到哪儿去了?”
“不是他,”小菱语气犹是怀疑,“那还有谁敢这么……”
“小菱。”宋馡儿打断她的话,“我好饿,妳先去把晚膳端来好不好?我答应妳,待会儿我一定把事情告诉妳,好吗?”
“可是小莲正在帮妳准备热水……”
“没关系啦!我想先用膳,我好饿。”净身与吃饭,当然是肚皮比较重要啰!
“好,那我现在就去。”小菱点头,随即转身而去。
小菱离开后,宋馡儿有些烦闷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她是有些事想不透而想争取点时间好好想一想,所以才会先支开情同姊妹的小菱。
一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宋馡儿真是不得不怀疑自己到底可以在这个府里生存多久?
假如依皇甫靖已告诉她好几次的话语看来,她这个经过明媒正娶的妻子,恐怕还不如他养在“怡然苑”里的一名侍妾,随时都有被休离的可能性。
笔甫靖对刘织红绝情的态度,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当场她也更加肯定上回她告诉他的话,那就是皇甫靖真的很看不起女人,也绝不会让女人太接近他,更别说是让女人了解他了。
可怎么办?经过这么多事后,她发现自己好像愈来愈喜欢皇甫靖了,偏偏他对她却是愈来愈不友善……
不晓得哪天,他是否也会翻脸无情地赶她走?
宋馡儿眉心紧皱地跳下椅子,来回踱起步来……
若不是今日看到皇甫靖搂着另一名女人的模样,引起她心底极端的不舒服,再加上他对刘织红绝情的态度令她心中生起恐慌情绪,那她也不会发现自己心底对他真正的心意。
唉!嫁了人还真麻烦,不仅要适应新环境,还要面对一个人见人爱且还在府里养了一群侍妾的“相公”;更严重的是,她还得面对明知这个“相公”不知可以“保留”多久,偏还一不小心喜欢上人家的可怕状况……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