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奢华、浮夸的大厅里有两名男子,一立一坐。
立着的人是身着上好锦袍,肥凸的月复上还系着金织腰带的单明富。他不断地在大厅里踱来踱去,逐年发福的脸庞上,一脸的烦恼着急,口中兀自喃喃。
“……好不容易才和文家搭上线……如果再加把劲,或许日后……日后还可借‘皇商’之便结交上—些皇亲贵胄也不无可能……那到时……可……可该怎么做才好呢……”
“送礼嘛!”
有气无力的插嘴声出自坐主旁椅上,一脸神情委靡、精神不济的年轻男子,似是纵欲过度而显得青黄的脸上充满着不耐烦的神情。
他是单明富的长子单金堂,一大早就被叫到大厅来,心中正感不悦哩!
“你说什么?”单明富猛地旋过身。
“我说爹既然怕好不容易才搭上文家的合作关系维持不久,那就送礼嘛!三不五时送上些礼,只要对方收下了礼,届时总该会不好意思随便中止与单家的合作关系了吧!”
单明富听完儿子的话,微皱的眉头更加紧蹙。
“你说得倒容易,送礼?送什么礼人家才看得上眼啊!你也不想想,凭文家与皇朝的关系,认识的皇亲国戚不知凡几,什么珍奇宝物没见过,我们要怎么送啊?如真要送,那又得花多少钱?”
“差的您送不出手,好的您又舍不得,那我又能想出什么办法?”单金堂耸耸肩,打了—个不雅的大哈欠,—脸的无谓,仿若事不关己。
“我特别找你来商量,可不是要听你这混小子的推托之言,你也不想想,我这么努力汲汲经营单家的生意,日后还不是全数交给你来继承。而你成日只晓得和那群侍妾厮混,连替我——”忧虑教单明富气不打—处来地开始骂起儿子。
“行了,行了,别再念了。”单金堂拧起眉,骤然打断他的话语,“我这就替你想想法子,总可以了吧!”他只手托着头,语带不甘地道。
看来为免他的小妾在他的床上等大久,他还是快点帮他爹想着法子好了,不然他爹还不知要将他留在这里多久呢!
“好。”
不由自主又踱起步来的单明富,在听到儿子的话后,立时定住身形,朝单金堂的脸上看去。
单金堂不耐的回看,心中暗自嘀咕着,脸中胡乱转着念头。
突然,他脑中浮现一个主意,“我想到了。”他的跟中透出狡狯韵神色,“既然难以决定送什么礼,不如就送给文仲雅一个女人好了!”
让单金堂想起这个主意,是因为他身旁的一名小妾即是他人所赠予的。
“女人?”单明富不解。
“对,女人。”单金堂露出得意的笑容,“想那文仲雅身为‘皇商’之一,根本什么都不缺,想要送一份入他眼的礼恐怕是很难,可送女人就不同,对男人而言,女人可是多多益善,再多也不嫌的。只要咱们送的女人合了他的意……那可不是比送什么礼都来得管用许多。”
他振振有词,愈说愈觉得自己的主意很适当。
“我倒是从不曾往这方面想过。”单明富眼露疑惑,
“可真送女人,文仲雅肯收吗?”
“爹,你糊涂啦!你忘了大家都在说,文仲雅府里侍妾成群,几可媲美皇朝后宫,他怎么可能会拒绝呢!”单金堂嗤声道。
“好吧,好吧!就算你说的有理,那我们要到哪里去找个女人给他?到花楼或偏远小镇买一个吗?”单明富算是同意了儿子的提议,可下一个问题马上又浮现。
“不好吧!”单金堂反对,“买来的女人不见得好指使,并不妥当。”
“那……”单明富拧眉,心中亦有同感。
单金堂想了下,眼中忽露阴狠神色,“不如爹就在家里的妹子们中选—个姿色出色的送给文仲雅好了。”
“那怎么行?!”单明富立刻反对,“送给文仲雅的女人只是妾,我单明富的女儿怎能毫无名分地随便送人。”
虽说他极端重男轻女,可将女儿送人作妾的事若传出去,岂不是大失单家的面子。
“哎!爹,就算只是文仲雅的妾,也胜过当其他人的正室许多,您会不明白这层道理吗?”单金堂不耐的反驳,“如果您还是觉得不安,那不会挑一个您最不喜欢的送出去就得了。”
“最不喜欢的……”
“对啊!例如那个一直住在后园的单筑儿,我记得她的模样可是长得不错哟!”单金堂犹记得前不久曾惊鸿一瞥的面孔,若非询问下人,他还不知单府后园那个半荒废的院落里,还住了一个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呢!
“后园?”单明富想了半天,才终于寻到些许记忆,“是昱玉生的那个女儿。”昱玉是他第三个小妾,十年前
就因病去世了。
“大概是吧!”单金堂点点头。管她是谁生的,只要符合要求就行了。
“那她长得如何?”单明富问道。他连有这个女J儿都不记得了,更遑论知道她的长相。
“爹何不把她叫来,自己瞧上一瞧。”单金堂眼—瞟地回道。
单明富想想也是,-于是立刻要下人至后园将那位他根本就不记得的“女儿”带来大厅。
单筑儿低垂着头颅,战战兢兢地随着下人走进多年不曾踏进的前厅,心中仍是充满着惊讶诧异的感觉。
十几年来对她不闻不问的父亲竟然会突然记起她并且找她前来,害得她之前还开口再三确认,才终于相信到后园找人的下人没有弄错对象。
“……爹,大哥……”她忐忑不安地向前,对眼前坐在椅上的两人福了福身子,语气嗫嚅低微。
对面前两人该是与她有着密切血缘关系的人,她是满心惶惑,因为她对他们的印象也仅止于曾在府里庭园中偷窥过的几眼罢了。
“你过来。”单明富一见到低垂头颅的娇小女孩,立刻迫不及待地招手令道。
单筑儿依言不假思索的走上前。
单明富对走近的“女儿”定眼一瞧,眼中生起嫌恶地瞄着她身上沾着污垢的陈旧衣衫,口中忍不住嘀咕,“亏你还是单家的小姐,怎么穿成这副德行,还弄得一身脏的?”
单筑儿—怔,随即回应,“我刚刚在灶房帮忙……”
“灶房?你……”单明富眉一拧,正想开口,一旁的单金堂已先出声。
“爹!”
单金堂不耐地使个眼色,提醒他正事要紧,少扯些其他不相干的事。
“呃,”单明富一窒,却也立刻想起找单筑儿来大厅的原因。“咳,你把头抬起来让我瞧瞧。”
单筑儿怔仲了下,才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满眼不解地望着“父亲”。
单明富仔细地看着面颊上沾染了几条烟灰痕迹的小脸蛋,这才发现他这个不曾闻问,甚至已不复记忆的“女儿”的长相,还真是秀美可人,只是那细致眉眼间的憨实与单家之人是一点也不相符合。
不过这也无妨,只要她的长相符合他的要求就成了。
“如何?”单金堂见单明富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不觉以理所当然的话气开口,“我没说错吧,爹,她绝对符合您的要求的。”
单明富闻言,同意地点头,并直视眼前的“女儿”。
“你,在单府里也吃了我单明富十几年的饭,而今是你回报我的时候了。”
“嗄?”单筑儿小子邬微动了动,却是一声也发不出来。
必报?
单明富再次打量了她一会儿后,随即大刺刺地宣告出他的决定。
“我决定将你送给文仲雅为妾。只要你乖乖的服侍他并努力博得他的欢心,那就是报答我对你这十几年来的生养之恩。懂吗?”
嗄?
单筑儿的小子邬再次无声的动了动,可一双水眸却猛地瞠大地看着她的“父亲”,眼底充满着惊诧和茫然的神色。
十个月后
永昌里是京城有名的茶肆大街,街上茶馆林立,其中又以占地广阔、布置雅致的吉祥茶馆最为人所喜爱,而不时有皇亲贵族、达官富贾的光临,也让吉祥茶馆生意更加兴隆,是谓此区中的佼佼者。
于是不管是慕名亦或专为品茗而来的文人及贵胄,总是群集至此高谈阔论,说政事、论是非。
这日午后,像是事先约定好似地来了几名贵客,占据了吉祥茶馆二楼面对街道兼且面积戒大的雅致厢房。
“唉,宇文玄炜那个家伙到底是来不来啊?今日可是咱们睿皇爷下帖邀约呢!他倒是大牌的很,竟敢姗姗来迟。”坐在窗边,朝外张望的唐德歆语带谑意,似真似假的抱怨着。
坐在主位的三皇子闻言,嘴角噙着笑容,俊逸的脸庞表情随适。
“反正我只是因为大家很久未曾见面畅谈,才会干脆下帖找你们这些目前尚在京里的朋友—同前来聚聚罢了。”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说,如果有人没办法拨出空来也无妨啦!
唐德歆蓦地嗤笑了声,“我看宇文玄炜八成是在家忙着抱老婆,而把今日聚会这—码事给忘了吧!”
“成了亲之后,情况自然有所不同。”—旁品茗的裴羿青突然插上嘴,说了句话。
想想原本他的新婚妻子漪儿,还有意扮男装跟他前来此地,后来还是在他的劝说下才打消念头的。他是不了解宇文玄炜妻子的个性,但是假若他是因“家累”而无法前来,他也不会觉得奇怪就是。
“啧!”唐德歆眸光一扫,“羿青,你是在说你自己是不?怎么,嫂子也不想你出门呀?”他语带夸张,话未说完竟已咧子邙笑。
“那你呢?借了我得力的助手元璐,几时要归还啊?”裴羿青啜了口茶,慢条斯理地反驳,并直戳入对方的痛处。
唐德歆笑容稍敛,眼神一沉,“你慢慢等吧!”
想他由裴羿青手中“借”来元璐这段时日,裴羿青都已经找到心上人并成了婚,而元璐至今仍是不肯干脆点头,答应嫁给他。唉!
“好吧,那我就再宽限些时日吧!”裴羿青语带笑意,—看就知道唐德歆在他那位被借走的手上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心中这才感到平衡了些。
“看来我们这几人当中,当属仲雅最不受人拘束,
也最自由罗!”轻笑声伴随着揶揄话语扬起。
三皇子听着两人互嘲的话语,再想想自身,不由得目光朝—旁一直没说半句话的文仲雅瞟去。
只见英挺俊美、气度翩翩的文仲雅,正—脸不关己事模样地轻摇着手中玉为骨,绸为面的扇子,一身雪白长衫衬得他的人更加玉树临风,端是—派风流倜傥、魅力迷人的模样。
“三皇子真的这么想?”文仲雅噙着温文的笑容,“也许等我娶了妻子之后,会比宇文玄炜或羿青他们更加不自由也说不定。”
他的话才落下,三皇子已然忍俊不住地笑出声,而唐德歆与裴羿青则是双双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唐德歆对着文仲雅冷嗤一声,“要是别人,我或许还会信他个几句,可你文仲雅……啧!兄城里谁人不知你文仲雅的家里有个媲美皇上后宫般的楼宇,里头侍妾成群,有着各式美女的你会娶妻……”他丢给文仲雅一个白眼,“你该不是说这话来讽刺我们这些有‘伴’的人吧?”他怀疑地问着。
“我怎么不知道你疑心病那么重咧,德歆?”仲雅依旧含笑,眼底闪着谑意。
唐德歆睨着文仲雅唇边那道他觉得很“刺眼”的笑容,“是你自己说话使然,休怪我们朝这方面想,不过撇开这些不谈,我还真想问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府中那座‘后宫’里,究竟是藏了几位侍妾啊?”这是一件他们这群人早就想探得答案的事了。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耶!”文仲雅眼底的谑意更深,“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去问一问文府的总管,相信他定能给你—个满意的答案。”
唐德歆闻言瞪眼,尚未及开口,厢房门口用来遮掩的屏风后蓦地传来清朗的男性嗓音。
“既然如此,那我还真得去问上一问咧!”
众人闻言皆目光—致地转向屏风处,只见随着话语落下,由屏风后头走出两名男子,一为唐德歆之前才刚提起的宇文玄炜,而另—人则是八皇子琚皇爷。
三皇子咦了声,“你怎么也跑来了?”他看着自己同母所生的皇弟。
“那天听宇文随口提到你们有约的事,我就要他今日在府中等我好一同前来。”八皇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巳挑了个空位坐下,并伸手到桌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神态从容随适。
“听清楚了,不是我故意迟到,完全是他动作太慢,误了我的时间。”随同而进的宇文玄炜淡言几句,将迟到的责任推往那己—副悠闲品茗样儿的八皇子身上。
“是吗?之前德歆还在猜想你是不是因舍不得离开温柔乡,而决定不来赴约了呢!”文仲雅轻笑,手上的玉扇径自轻摇。
“大概是看我和羿青都已娶妻,而他却仍无着落,心中有所不平吧!”宇文玄炜一脸不屑与之为伍的表情,诺气犀利恶毒。
“宇文玄炜!”被戳到痛处的唐德歆,一脸忿忿地由椅上跳起,可尚未发作;品茗润完喉的八皇子却已率先开口。
“得了,德歆,这有什么好争的,咱们还不如来琢磨琢磨仲雅的‘后宫’到底是藏了多少名美女,这应该比较有趣才是吧!
唐德歆微怔了下,脸上忿然的表情转为趣味,他睨向文仲雅表情不变的俊脸。
“说真的,仲雅,这事不仅是咱们心中的疑惑,我看恐怕也是京城里大家都在猜测的话题,你何不好心点,为我们—解疑惑?”
文仲雅闲适地轻摇手中扇,唇边温文儒雅的笑容不变,“之前不是才说过,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府里那座‘芳华苑’到底住了多少人,不过我说文府总管应该比我清楚的话也不假,依范总管的个性,他的手中该是有一份详列的名册吧!所以想知道的人亦可去向他询问。”他轻笑地环伺众人好奇的眼,眼底轻划过一道清冷的邪意。
其实地早就知道外界一直没有停止谈论他府里有着一大群侍妾的事,而他根本就懒得去在意,反正嘴长在人家身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他又能如何?大不了就是—些有关他很风流、很多情之类的评语罢了。
“你这样不是很麻烦,还引来那么多的流言,何不一开始就拒绝接受?”裴羿青随口问道。大家都知道文仲雅府里那些女人,都是别人的赠予。
“就是嫌麻烦才会干脆都收下算了,多养几个人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文仲雅收起扇,改而端起桌上的茶杯。
“哇!你还真是艳福不浅哩!”八皇子咋舌叹道,“我看就算让你一天换一人,恐怕也要轮上个把月的时间吧!”
文仲雅勾唇一笑,并未回答。内心暗忖,如真如八皇子所言,那他此时焉有命与他们在此相聚。
八皇子见他不答,心中倒是想起一事,“不过就算你可以一天—美人陪伴,总也有几位特别得你宠爱的侍妾吧!例如那位姓‘单’的侍妾,八成就是你的最爱吧!”他朝文仲雅露出暧昧不明的笑容。
“什么?”文仲雅不解其意地扬眉。
什么姓“单”的侍妾?他的侍妾中有姓“单”的吗?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别装了啦!专宠一位侍妾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人家单家都不怕让外人知道他们将女儿送你为妾,你又有什么好隐瞒的。”
“说清楚点!”
文仲雅依旧噙着笑,可是原本含着谑意、温文的眼底已被鸷冷的神色所取代,不过与唇边的笑意仍是有着奇特的协调感。
八皇子看进文仲雅的眼,心中一凛,原本对温文儒雅的文仲雅如何能成为文家的主事者的疑惑,在此时已一扫而空。
原来文仲雅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啊!难怪在他接下主事者棒子后的这些年,文家的财富只增不减,甚至他此时的矜贵气势比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皇子还要来得令人信服哩!而文仲雅的这—面,看来也只有他们这群人才有幸亲眼目睹吧!今日此时……他相信—些之前被斥为无稽的传闻并非凭空冒出,而是有事实根据的。
思及此,八皇子忙不迭地解释起他方才所说有关“单”姓侍妾的话语来由。
“大概半月前,有一天我单独溜出皇宫,四处溜达着,后来在城北一间酒楼包厢里歇息时,听到隔壁有人提起你文仲雅的名字,所以我才凝神注意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文仲雅不语,冷眼凝睇。
八皇子微—耸肩,“提起你的名字的人是单家长子单金堂,他直跟旁人说他们是如何万不得送女子你为妾,以求两家生意维持长久,所幸他的妹于不负众望地成为你文仲雅的宠妾,说不定日后会扶为正室也大有可能,而他们单家日后的‘钱途’、‘仕途’就再也不用担心了……”他微一停顿,“毕竟攀上‘皇商’可是很多人求也求不到的事呢!”
文仲雅听完八皇子的话后,半晌不作声。
之后,他眼中的冷意忽地褪去,又恢复之前的笑意与读意,嘴角的笑容扩大。
“听过这么多各界对我文仲雅的揣测与流盲,当属八皇子所说的这则流盲最为荒诞不经,令人发噱。”
八皇子怔然地回视他,“流……流言,这么说你……”
文仲雅颔首:“对,流言,我根本没有一位宠妾是姓‘单’的,这么说八皇子总该明白了吧!”
“喔!”八皇子漫应—声,暗忖,这又是—件纯属八卦的流言罗!真是的,害他还真的当真子哩!
—旁聆听的唐德歆忽地调侃—句。
“就算仲雅没有一位姓‘单’的宠妾,总也有‘位’宠妾吧!”
“何止有‘位’!”文仲雅嘴角一勾,回上…句。
众人闻言失笑,尤以唐德歆笑得最为大声。
“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呀!仲雅。”唐德歆笑斥。
“这也不能怪他嘛!”裴羿青轻笑接口,“毕竟仲雅可有群‘庞大’的‘后宫佳丽’呢!”
文仲雅温文回应。“食色性也嘛!”
众人又是一阵深有同感的哄笑。
是夜——
文仲雅端坐自家书房内,召来文府总管范永泰,问起“芳华苑”中是否有一位姓“单”的女人。
即伎他来者不拒地收下大部分主动赠予他的女人,也不代表他会允许那些想利用送上美女来拉拢他的外人,在外打着他文家的名号胡言乱语、为所欲为。
今日下午,当八皇子谈论起那件事时,他表面上不露声色,其实他自己却很明白,他的心中绝不像表面上那般的平和。
自从他接掌文家主事者之位后,他就不容许任何人打着胆大妄为的主意,妄想在外打着文家的名号,做出些他并未应允的勾当,损及文家的名声与商誉。而今日听闻八皇子所言,他们依恃的竟然还是一个住在他府里,可他却从不曾谋面、接触过的女人。这不是很讽刺吗?
“如何?”文仲雅半掩眼帘,犀利的眸光瞟向正翻关手中册子的文府总管。
当范水泰在册上看到“单筑儿”这个名字时,记忆一向很好的他也蓦地想起数月前的事来。
“禀爷,如果属下没有记错,这位单小姐是由她的父亲亲自送来文府的。”而且是由他代爷收下的。
“我可见过她,召她侍寝过?”
“未曾有过。”范永拳肯定的回答。除非爷曾在府里其他地方无意中见过她,否则依册上记载,这位“单筑儿”从未服侍过爷。
“她进府多久了?”
“依册上所登录,她已人文府十个月,再过两个月就会被逍出府了。”范水泰依册上所载的日期推算后回答。
文仲雅表面上对他人所赠予的女人,一概来者不拒的收下,可那些女人入府时以及入府后的安排则是交给文府总管范永泰去处理安排。而如果入府里来的女人在一年内未蒙文仲雅的青睐点召,就在—年期满后由范永泰安排出府离开。
文仲雅扬起眉,眼眸沉思。
莫非就是因为快被遣出府了,所以才会想出这种办法来引起他的注意?
既然如此……“单筑儿是吧?”那他岂能辜负人家的一片“苦心”呢?
“范总管,去将那个‘单筑儿’带到我房里,我倒想瞧瞧她到底长得怎生的模样。”
文仲雅站起身,随手挥了下长衫下摆,径自往书房外走去,眼底浮起一抹诡谲玩味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