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姚珞表情怔忡,莫仕铎更加直言不讳,眸光直直盯着她。
“我没有乱猜,我这个假设是有根据的。四年前姚氏企业和世宣集团签了一张为期三年的合约,成为世寰的下游厂商之一,去年底合约到期,两家公司并没有再续约,现下妳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难道不是为了这件事?妳父亲想再一次藉妳之力来说服我,好取得另一张新合约。”
“我的影响力没那么大!”姚珞惊讶地回视他。她是知道四年前两人订婚后,姚氏企业取得一纸与世寰集团合作的合约,可经过她那不告而别的行径,他竟还是维持与姚氏企业的合作关系而没有迁怒?!
想来她对他而言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吧!一抹悲哀闪过她的眼底。
误解她眼中的沉重,莫仕铎突然笑了,眼中有一抹奇异的邪气,他移动身子走向她并与她贴得极近地俯视她的小脸……
须臾,莫仕铎由她瘫软无力的身上抬起头,欲焰犹未全然止熄的黑眸中闪动着不知名的光芒,对着她说出命令。
“搬来公寓与我同住,我就考虑再给姚氏企业另一纸新合约。”
*************************
他到底为什么竟会对她说出那种话呢?
莫仕铎闷闷不乐地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郁闷的眸子瞪着窗外令人愈看愈刺目的蓝色天空,脑中一再回想那天与四年不见的姚珞一番欢爱后,他对她所撂下的威胁字句。
她很恼怒。当时他可以由她的眼神看出来,若不是那时已然乏力,她恐怕早跳起来给他愤怒的一巴掌了!可接下来,她竟然一口答应他的条件,而且在隔天乖乖搬进他的公寓……结果这下子换成他心中恼怒不爽了!
她还真是个孝女,为了姚氏企业牺牲奉献,在所不惜。
“大哥……”
他还以为他对她的意义不仅如此,更绝非公事公办,只因他还记得四年前她看他的目光……
“大哥!”
莫仕铎猛地被拉回心神,回过头,看见弟弟莫仕炘站在不远处,用一双带着关切的眼神看着他。
“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儿,叫你好几声也不见你响应,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不专心的样子,怎么了吗?”莫仕炘的关心表露无遗。
“找我有事?”莫仕铎眸光一闪,避重就轻的反问他。
“大哥,你就别瞒我了。”莫仕炘叹息。
“瞒你什么?”莫仕铎扬了下眉。
“我知道姚珞回台湾了,而且目前正住在你的公寓里。”
“知道又如何?”莫仕铎不以为意。
“不如何,我只知道从她住进你的公寓后这几个星期,你明显心不在焉,愁眉不展,好象在担心什么似的,所以,我很想知道你到底在烦什么?”莫仕炘索性直言点明事实并向他要答案。
其实他的大哥并不是只有这几个星期才有所改变,真要追究起来,他的改变在这几年中已然有迹可寻,而且还是源于四年前姚珞突然不告而别,离开台湾以后才开始的。
彬许也只有他这个做弟弟的才看得出,他的大哥在这四年中有多么的想念姚珞,如今佳人重回怀抱,大哥为什么反倒比过去四年间更显得烦躁?
知道自己的心思很难瞒过这个与他感情深厚的弟弟,莫仕铎不禁自嘲一笑,坦言心事,“你知道吗?四年前我一点也不明白姚珞突然离开我的原因,现在就算她已重新回到我身边……”他唇边苦笑更深,“被我用胁迫手段逼回来的,我还是无法摆月兑她随时会再次离我而去的恐惧。”
莫仕炘惊讶地看着他,虽然大哥的答案已在他的意料之中,可大哥投入的感情之深,似乎超过他所想象的。
他有些不解的开口,“大哥,如果我没记错,四年前你只是将姚珞当成……伴?女友?而绝非未婚妻!”
莫仕铎眼神沉重的回视他,“四年前我确实一直是那么想的,直到她离开以后……”他低语倾吐心事,努力压抑情绪。
姚珞离开后,一开始他十分生气,觉得自尊受损,可时间一天天过去,日子逐渐变得难熬,她的身影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一直一直,直到为时已晚,他才终于领悟到她对他的意义!
然后,就在他下定决心打算不计一切地将她找回来时,她突然回来找他了,可却不是为了她对他的不舍,而是“奉父命”为姚氏企业而来,也因此惹恼了他。
气愤懊恼的心情让他犯错,重蹈覆辙地以胁迫方式逼她回到他的身边,给了两人的重新开始一个很差劲的序幕!
而今,有鉴于差劲的开始,他担心自己没办法将她永远的留下来。
莫仕炘静静听完大哥沉重忧虑的心情,不禁吁了口气,确定他这个一向冷眼看待女人的大哥是真的陷入情绸了,而且还陷得很深。
“大哥,我从没有经历过与你相似的感情冲击,所以无法对你提出什么建言,不过,如果今天是我碰上这种事,我应该会想办法探出她真正的心意及对我的感情深度,然后我也不会隐瞒地让她知道我的心意,务必把事情弄个清楚,而如果她真的也对我有意,那不论如何我也要挽回她。
莫仕铎听完不由得苦笑,“你倒是说得很简单、很容易,没有身在其中,你恐怕无法体会,感情的事并不是黑或白那么单纯的二分法,你明白吗?所以我会担心,会感到烦躁……”
“这我就不明白了,大哥。”莫仕炘困惑地看他,“感情不就是爱或不爱这么简单而已,有什么困难的?”
“是吗?”莫仕铎用手指爬梳过已有些凌乱的黑发,询问的看着他,“你真的觉得我想太多了?”
“这是我个人的想法啦!不过,想办法弄清楚她是不是爱妳,不是干脆得多,也省得你在这里烦恼的想东想西、胡乱猜测!”
莫仕铎想了想,深深地看了弟弟一眼,“或许你说得对,弄清楚答案对我应该会有帮助的。”
的确,他需要找出答案,也迫切想知道答案。
**************************
“这个男人让我愈来愈弄不懂了,他比四年前还要让人模不清他的个性!”姚珞拎着无线电话,靠在舒逾宽大的沙发上,拧眉对着电话诉苦。
“怎么说呢?”宋芮妮柔和的嗓音由话简中传了过来。
“妳可知道,莫仕铎如今每天准时下班回来公寓,假日也不加班,跟我寸步不离,如同连体婴那般,把我盯得此紧,真不知是什么意思?害得我想陪孩子还得趁他不在时偷跑!”姚珞细数某人的十大罪状,舌头完全不打结。
那天在莫仕铎的办公室再见到他时,她就隐约觉得他变了。“同居”了几个星期下来,她更加确定他的改变。
她不确定他的改变是否只是针对她,她只是明显感觉出他对她比以往有着更强的占有欲,而他似乎也不怪她在四年前落跑的行为,对她的态度多了一种四年前没有的“柔情”,令她十分迷惑。
至于这回会让莫仕铎“威胁”而再次和他展开同居生活,真要坦白说,有大部分原因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所以才会接受他的要胁。而除了四年来的思念让她想和他在一起外,她也打算在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中找个适当时机,将孩子的事情告诉他。
“同居一起的男女不就像是夫妻般天天在一起吗?他下班及假日和妳在一起有什么好奇怪的?”宋芮妮困惑的声音传来。
姚珞撇撇嘴,“那是妳不了解那个男人,“同居”对他来说可不是这么解释的,四年前我还是他的“未婚妻”,他都没有这么殷勤,现在突然改变,这么天天和我黏在一起,还真是教人觉得奇怪呢!”
“或许是分开几年的时间,让他了悟到他很爱妳,根本离不开妳,所以这次才……”
姚珞对好友大胆的假设报以一连串的哈哈大笑,“别瞎掰了,我看是大男人自尊作祟吧!上回我不告而别伤了他的自尊,所以这回他干脆盯紧一点!”
“那样日子不是过得很不愉快吗?”宋芮妮的语气透出一丝打抱不平的愤慨,“这个男人还真是失败,上回让妳受不了地落跑,这回又这样,我看妳干脆对他死心算了,也不要和他在一起好了!”
姚珞再次笑不可抑,等到止住笑声才开口,“芮妮,妳想歪了,我并没有说我过得不愉快啊!事情哪是这样,妳言过其实了。”
“不然事情又是怎样?拜托妳别说得含糊不清,让人着急行不?!”宋芮妮顿时泄气,有些无奈地警告。
姚珞微笑着,脸上慢慢现出一丝甜蜜的光彩,“说真的,这次和他在一起比四年前更愉快,而且他也比四年前对我更好,有时好到会让我产生一种他也是爱我的错觉……”
“或许不是错觉。”宋芮妮讶然,再次猜道。如果能让个性直率的姚珞有这种感觉,那么事实便很有可能是如她所感受到的那样
“别逗了!我才不敢那么想呢!难道我没告诉妳,女人之于莫仕钣诩是可有可无的!现下我只想着该如何跟他提起双胞胎的事。”
“妳也真好笑耶,小珞。”宋芮妮叹息一声,“明明妳的个性就很直率,一向有话就说,偏偏对孩子们的事却是一点也不干脆,犹豫再三,搞了几个星期了还是没蹦出个字来!”
“我不是不说,只是找不到适当时机嘛!”姚珞努力辩解,心虚的不敢承认自己对这件事缺乏勇气。
“我告诉妳,小珞,如果换做是我,要嘛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事,要嘛就索性隐瞒到底,让他一辈子也不知道这件事,反正依妳所言,不久妳也是会被他“拋弃”,届时妳带着小阿离开,隔了个太平洋,他想要知道孩子的事也是很难的,对吧!我才不要像妳这般三心二意,考虑东考虑西地把时间都蹉跎掉了!”
姚珞苦哈哈一笑,“反正妳的意思就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就干脆慷慨赴死,早死早超生了事,对吧?!”
“哈哈!说得好,有道理,这正是我的意思,想想咱们中国老祖宗的智能果然不同凡响,能说得出这种名言至理!”
“别忘了,妳现在是美国人啦!”姚珞猛翻白眼,没好气的啐道,“啧!这几句话是安慰“死刑犯”的至理名言好不好!什么智能不智能的,妳别讽刺我“脆弱”的心灵了!”
一串笑声由话筒传来,宋芮妮语气转为正经,“好啦,小珞,反正早晚也要说,妳就快点和他讲清楚吧!都过了几侗星期了,妳总不能教罗夫一直丢着公司不管,和丹恩滞留台湾就只是为了替妳带孩子吧!”
“这我知道呀!我也是很内疚好不好……”
“要不,若是短时间内事情还是无法进行顺利,不如就让他们先把孩子们带回德州去吧?”
“不,不,那我会想死孩子的。这样吧!不管那么多了,我会尽决找个机会跟他把事情说个清楚,反正……死就死吧!早晚而已!”姚珞咕哝着。
“好,我会跟丹恩和罗夫说。”
“啊,对了,芮妮,过几天莫仕铎有事要到南部几天,我已经拒绝和他同行的提议,到时他一离开台北,就叫丹恩他们把小阿带出来,我们可以约在外面好好的玩一玩,妳不知道,孩子们突然没有天天待在身边的感觉很奇怪耶!”
“好啊!我会转告他们等妳的电话,到时……”
“嘘!芮妮,我听到关门声了,明天再打给妳,Bye!”
姚珞刚放下电话,果然看见莫仕铎走进客厅的高大身影,她有些心虚地牵牵嘴角,“呃,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早点回来陪妳不好吗?”莫仕铎走向她,语气温和若无其事,可看着她的目光却十分专注,眸底闪着一抹奇特的光彩。
姚珞闻言一愣,顿时忘了心虚,“陪我?这倒是稀奇了!”
这实在不像是他这种男人会说的话!而这就是他行为改变的另一项例证,让人怎么也模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竟然可以这么流利的说出这种只有爱侣之间才会说的词句。
“有什么稀奇,妳是我的未婚妻,我回来陪妳没什么不对啊!”莫仕铎在她的身边坐下,俊脸朝她的方向俯下。
姚珞被他的话语所惊,猛地瞠大眼瞪着他,“什……什么未婚妻?!我早就不是……呃……”
莫仕铎没有等她说完话便用性感的热吻攻占了她的红唇,慢慢将她压倒在沙发上……
他将俊脸埋在她的颈项间好一会儿,待气息稍缓,他突然朝她丢出一个问题。
“妳那位姓宋的朋友打算什么时候回美国?”他已由她口中得知这次和她同行回台湾的人,是她的好朋友宋芮妮和宋芮妮的丈夫蓝洛奇。
姚珞脸上红晕未褪,抬起眼困惑地注视他,“芮妮吗?应该还要再一段时间吧,她和蓝洛奇打算好好在台湾玩个痛快的,怎么了?”
莫仕铎俊眉微微拧起,“那么等过一阵子他们要回美国时,妳也打算和他们一起走吗?”他的目光锐利地盯视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
姚珞怔了下,“呃,我……”奇怪?他怎么突然这么问她!
见她迟疑,莫仕铎突然粗嗄着嗓音开口,“我希望妳给我的答案是否定的!”他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因为我没打算放妳走!”
姚珞被他粗暴的语气所惊,更加不明白他的语气中为什么会显出一股焦躁的气息来?
“妳听清楚了吗?!”莫仕铎紧紧盯着她的脸,语气变得有点生气。
姚珞瞪着他,怔怔地点头,脑中突然想起方才在电话中答应好友的话。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适不适合提起那件事?
“呃,仕铎,有一件事……”
莫仕铎眸底倏地闪过一抹异光,他迅速开口阻断她的话,“嘘,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他的目光忽转灼烈,由沙发上翻身而起,并将她一把抱起,朝着卧室方向走去。
姚珞气息一窒,脸色陡地一红,当然明白他此刻行为所代表的意思,可那件事也不能不说呀!
“呃,仕铎……”
“除非是要告诉我妳要我,否则我不想听……”
“那……不然等你由南部出差回来,你……”
“嘘!”脚步声渐远。
远处,主卧室的门扉传来被人以脚踢上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