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风飒飒,阴沉窒闷的天候加上不时刮起的冷冽寒风,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阴霾的天空中,乌黑的云层浓厚得彷佛下一刻便要落下大雨来。
抵达位于半山腰的目的地,看着四下无人的林子,男子眼中闪过疑惑。
就算即将对谈的事情十分重要且有隐密的必要性,但对方为何非得找个这么荒凉的地方来谈话?
男子环顾四周,感受着强大风势,看着树木并不十分茂密、光线却是十分阴暗的山林,觉得此处名为“黑风山”还真是名副其实……
脑中刚思及此,林间倏地出现三名蒙面的黑衣客,男子心中一凛,立刻凝神戒备。
“你们就是在客栈留书给我的人?”
“没错。”其中一位看似领头的人回道,嗓音明显不怀好意。“你就是慕容辰?”
“正是慕容辰。”男子眼一瞇,“看来你们并不是真的要来告诉我风陵城“慕容药坊”被人故意挑掉的幕后主使是谁!”
“的确不是。”蒙面客发出嘿嘿阴笑。“那件事只是用来引你出来的诱饵。”
男子眼神一肃,“你们是什么人?”
“催命楼。”反正面对一个将死之人,蒙面客很干脆地告知。
催命楼?那个只要付得起代价便代为杀人的杀手组织?
男子剑眉微微动了动。“那么你们从何知道风陵城的事?”毁了店铺的人同时也想杀他?
“以这件事诱你出来,是这件买卖的雇主的建议。”蒙面客阴阴一笑,杀气自冷厉眼中渗出。“至于雇主是谁,等你到了地府,阎王判官自会告诉你!”
看着对方三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男子脸色慢慢沉凝下来,冷冷勾唇道:“那么我们就来看看到底是谁要去面对阎王判官吧!”
蒙面客发出一声怪叫。“行!就试试!”话落,一道冷芒扬起,他的身形窜起,持剑直扑向前。
同时,另外两名蒙面客亦跟着持剑窜前,配合领头之人直直攻向男子身上要害──
男子无畏地抽出随身玉萧应战,挡去连接不断刺向自己的剑影,转眼间已与三名蒙面客交手数十招。
四人展开一场厮杀,然而没过多久,男子发现自己内力渐失,手上玉萧逐渐使不上劲,一个闪避不及,手臂已中了一剑。
他心中一惊,觑个空档月兑离战局,跃至一旁冷声质问:“你们做了什么?”
见男子不再正面迎战地跃开,蒙面客停下攻击,得意阴笑,声音充满得逞恶兆。“嘿嘿!发现了?想不到你的内力这么深厚,可以撑这么久!”
幸好他做事从不曾以硬碰硬方式,总是尽量找好走的路来做,否则眼前这个欲杀目标出乎意料之外地内力高深,凭他三人恐怕也没有这么简单就可以轻易解决。
男子身躯微震,暗暗提气,很快发现体内真气竟然变得若有似无,不太听指挥了。他试着逼毒,却发觉根本无从着力,反倒让内力流失更快。
他恼怒开口。“下毒?”每回出门在外他一向防范周密,他们是怎么找到机会,而且又是用什么方法在他不知不觉间达成下毒目的?
蒙面客得意眼神盯着男子,坦白承认。“没错,你猜对了,我是对你下了毒。而且这个毒还是雇主主动提供的,看来对方很恨你且非要你死透不可!不过,哈哈!败可惜你却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们是怎么下毒的!”
听完蒙面客的嘲弄言词,男子蓦地傲然一笑。“好啊!那就试试看是你们先取了我的命,还是你们随着我一起下地府!”
眼中涌出恶毒之色,蒙面客猛地举高手上的剑,猖狂叫着朝男子扑了过去。“死到临头还敢嚣张,受死吧!”
三道剑芒带着浓浓杀气攻向男子,男子手上玉萧飞旋,灿亮白影敏捷回击,招式远比先前凌厉狂暴,重重箫影又快又准地直取三名蒙面客周身大穴……
箫影、剑影,狂暴光芒交织、回绕四方,鲜血飞洒,战况激烈……
千仞谷
层层山峦包围的山谷之间,藏着一处人迹罕至的隐密谷地。
两条溪流交错穿过谷地之间,水气丰沛,加上山峦间的特异气候,使得整个谷地间林木青郁苍翠、平地处绿草如茵,四处长着奇花异草,而这么一片无人干扰的优美迷人景致里,唯有三间木屋静静矗立在南缘溪旁,显示出有人居住的迹象外,再无其它。
这日午后,日头开始往西边移动,阳光缓缓爬上某间木屋左侧,同时亦映射在屋侧边、坐在小凳上埋头专心做事的小泵娘身上。
约莫两炷香时间过去,被晒得满头汗、原本沉默无声响的小泵娘,突地发出咯咯笑声地跳起身,一边拍去手上泥土,一边随手抹去额上细汗,口中得意自语。
“爹爹说在他回来前我一定做不完,可爹爹还没回来我就做完啦!下次爹爹再不能说巧儿做事虎头蛇尾……不过,虎头蛇尾是什么意思啊?”说到最后,她满眼疑惑地搔搔脸、一手扠腰地思考起来。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注意力忽地又转向,微微带憨的明亮眸子看向天空。“咦?天什么时候变暗了,爹爹不是说天黑前就会回来?怎么还没见到人……”
自言自语嘀咕着离开木屋,一径走向不远处的溪流旁朝另一头张望。
双眼才搜寻溪流两旁几眼,她便见到远处一个肩负重物的高大男子沿着溪边平坦的小径大步走了过来。
小脸瞬间一亮,她立刻兴奋地上下跳动,摆动双手大叫。“爹爹!”扛着那么大的东西,爹爹猎到了野猪或是獐子了吗?
斑大男子贺昭勍脚步很快地接近她,然后对着猛地瞪大眼、好奇直盯着自己肩上“东西”看的女儿道:“巧儿,去把放在爹屋里柜子上头的药箱拿到药室来。”一边吩咐着,他一边大步直趋最左边的那间屋子而去。
“哦!”贺芸巧眨眨眼,好奇的目光尾随那两只垂在爹亲身后摆荡的大手……
试阅(二)
原来爹爹猎到的不是野猪也不是獐子,而是个……人?!
失望涌上眼底,贺芸巧遵从父命地迅速奔进另一栋屋子,很快捧来药箱送到左边屋子里。
“爹爹。”走进屋子,见到爹亲已经把扛回来的人安置在靠墙边的床上,她无法掩饰好奇地移向床边,顺手将捧在手上的药箱放在床旁边的桌上,双眼目光则是落在床上毫无动静的男人身上。
“他好湿哦!”不仅全身湿透,衣衫上头破裂处还不停地渗出血哩!
“在水边发现他的,怎会不湿……”忙着月兑下昏迷不醒男人身上衣物的贺昭勍彷佛想起什么似地手一顿,转向女儿道:“巧儿,妳是不是先出去一下比较好?”
“为什么?”贺芸巧不解地眨眨眼。
“他是个男人。”贺昭勍指着床上的男人。
柏芸巧表情无辜地点头。“我知道啊!”就算不看这人的脸,光是刚被爹爹月兑下上衣露出来的平坦胸膛也看得出这是个男人啊!爹爹这么问好奇怪呢!
看女儿表情就知道她听不懂自己话中的暗示,贺昭勍口气无奈地直言:“那爹帮他月兑衣服时,妳一个女孩家不该避一避吗?”
依礼教而言,甚至连这人袒露出来的胸膛也不该让女儿看见呢!
隐居此处太久,很多事他好像都忘了教女儿了,呃……他应该教过女儿“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吧?
柏芸巧愈发不解,“为什么要避开?我也看过爹爹月兑衣服啊!”虽然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几乎快要记不得的事,可她的确看过啊!
柏昭勍瞠目,“那是妳小时候的事,现在躺在这里的可是个陌生人……算了,算了,屋里太暗不方便做事,妳去帮爹多点盏烛火过来。”罢了,现在不是解释男女有别的适当时机,先支开女儿吧!
柏芸巧马上被引开注意力。“好!”她很快转身朝屋子另一头的桌子走去。
女儿一转身,贺昭勍立刻以最快速度将床上男人剩余的衣物月兑掉,拿起干净布巾将男人身上的血渍脏污略微清理一下,等女儿送来烛火时他已经用被子盖住男人的下半身。
小心将烛火放在床边的桌上,贺芸巧好奇地看着爹亲由药箱里拿出一个长匣,她知道匣里面装的是用来针灸的金针。
“爹爹怎不先帮这人敷药?”看床上的人身上多处伤口依旧淌着血,爹爹不赶紧在伤口敷上药,怎么反而先拿出金针来了?
“这人中了毒,不先把他体内的毒压抑住就要送命了,至于他身上的剑伤只是皮肉受伤,虽然看起来可怕,其实没有什么大碍的。”口中边对女儿解释着,贺昭勍手下亦没有停顿地由药箱里掏出一只小玉盒并打开,然后拿出金针先在装着药粉的玉盒里沾了沾后,直接往躺在床上的男人身上各大穴插入,动作熟练快速。
爹亲的解释让贺芸巧原本有些替床上男人身上伤口着急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她一边安静地看着爹亲下针的动作,眼角忽瞄到药箱旁一个眼生的东西,顿生好奇的她直接伸手拿起那个白色管状物,放在手上把玩翻转……
嗯,温温润润的触感跟她身上的玉佩好像,难道这个东西也是玉佩?可这么沉又长,要怎么带在身上呢?还有这东西上面为什么会有好几个洞……
“巧儿?”下好针回过头,贺昭勍便见到女儿低着头把玩着方才他随手放在桌上的东西。
闻声,眼神疑惑的贺芸巧扬起握在手上的东西挥了下。“爹爹,这是什么东西?玉佩吗?”边问她边指着悬在自己胸前的玉佩。
柏昭勍失笑摇头。“不是玉佩,那是一管玉箫。”拿来当玉佩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玉箫?”贺芸巧眨眨眼。“给巧儿的?”
“不是。”贺昭勍再次摇头,示意地朝床上男人看了一眼。“玉箫是他的。”
当他发现躺在水边的男人时,玉箫还被紧紧握在男人手中哩!
“哦!”弄清楚手上东西是属于别人的,贺芸巧有些不舍地将玉箫放回桌上。
见女儿脸上明显表露无遗的不舍神情,贺昭勍遂转移话题。“爹饿了,巧儿做好晚饭了?”
柏芸巧怔了下,随即摇头。“没有,巧儿等着爹爹打雉鸡回来。”结果只等到爹爹带“人”回来。
清楚听出女儿语气里的失望责怪,贺昭勍蓦地咧开嘴。“妳以为爹忘了答应妳的事了?”他指指屋子一角地上。
“妳瞧瞧那里。”女儿无肉不欢,他岂会忘记答应她的事?
柏芸巧随着爹亲的目光看过去,待看清被随意丢在地上的东西时,眼眸立刻亮了起来。“是雉鸡呢!”她还以为爹爹忙着救人而忘记早上出门时答应要猎几只雉鸡回来给她的事了呢!
“是雉鸡。爹是在猎了雉鸡后回程时才发现这个人的,所以,妳瞧,爹还是做到承诺了是吧?”贺昭勍笑看女儿说着。
柏芸巧开心地连连点头,俯身一把抓起以藤枝串在一起的两只雉鸡。“我现在就去做饭。”有肉吃啰!
“好,妳先过去。”贺昭勍瞟了一眼床上男人脸色,估量着将男人身上的金针取下的时间。“一等处理好这个人,爹就过去帮妳。”
“好。”开心应了声,贺芸巧高兴地拎着两只雉鸡蹦跳离去。
玉箫旋转翻飞,挡回由四面八方袭击而至、招招致命的剑刃攻击,然后,四方挥舞的闪亮玉芒逐渐缓慢下来,开始呈现左支右绌现象……
猛地,三道凌厉剑锋迎面劈下──
鲜血飞溅,染上他的脸庞,他闷哼一声,强硬凝聚余力,勉力举起手上玉箫回击……
“唔……”
几不可察的哼声由口中逸出,慕容辰猛地睁开眼,由昏迷中醒转过来。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在他尚未看清楚视线尽头那几根屋梁长得是圆是扁前,已先察觉自己竟是全身无力,连一丝气力都使不出来,然后再感觉到自己躺在一张很硬的床上头,僵硬的背部让他突然想起早年自己学武时,每晚睡觉时所躺的那张床也是如同此刻身下的床这般硬……
才思及此,眼前一道黑影袭来,一双又圆又灿亮的眸子忽地映入眼帘,让他吓了一跳,接着,圆眸弯起,一张眉毛、眼睛、嘴巴笑得弯弯的女性脸庞全然出现,还直接凑近到他的眼前。
“你醒啦?你睡了好久哦!”贺芸巧笑嘻嘻直盯着他看。
爹爹说他很快便会醒来,所以每天每天她都跑来看好几次,可是这人还是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一直不醒来,害她以为这个人因为睡得太舒服,已经打算就此长睡下去了呢!
慕容辰与毫不避讳地贴得很近的灿亮圆眸对视,很快发现她的眸色是一种悦目的浅褐色,其中还闪着若隐若现的金点,彷佛像某些温驯小动物的眼睛般非常特别,而这般奇特眼瞳,让他断定她的双亲其中一人应该是来自西域的外族人才是。
是她救他的吗?
试阅(三)
“妳是谁?”几日未说话让他的嗓音变得嘶哑。
意识清晰后,他发现自己身上多处剑伤所在并不觉得太疼痛,显然在他昏迷期间已受到妥善照顾,可惜唯一未改善的是当他暗暗试图运功时,却发觉丹田之间仍是如受伤坠崖时那般空虚无力。
“催命楼”到底在他身上下了什么毒?他已经彻底失去功力了吗?
“我是巧儿。”贺芸巧一直盯着他看,觉得他睁开眼睛的模样比他睡着时还好看呢!
“巧儿?是妳救我的吗?”看着她单纯的笑脸,慕容辰慢吞吞再问,暗中使力想起身,却心惊地发现做不到。
“不是巧儿。”贺芸巧老实摇摇头。“是爹爹把你从水边扛回来的。”
“原来是妳爹救我的,那么……”他的话未竟便被门板打开的声音打断。
一道光线因房门打开映进屋内,一个男性高大身影走了进来,呼唤声亦随之响起。“巧儿!”
闻声回头,贺芸巧咧开大大笑容蹦向走近的爹亲。“爹,他醒了耶!”
“时间到了他自然就会醒了。”贺昭勍以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女儿。“不是叫妳没事别进来这儿,怎不听话?”
柏芸巧心虚地缩缩头、吐吐舌头,然后对着爹亲傻笑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跑来看躺在床上的人,只知道看这个人愈多次,她愈是无法忍受他一直不醒、动也不动的情况。
柏昭勍无奈地摇摇头,瞟了试图装傻的女儿一眼后即转到床前,探手搭在床上男人手腕处,把起脉来。
慕容辰看着正替自己把脉的人。“慕容辰多谢前辈搭救。前辈是……”
若不是刚刚巧儿唤了声爹,再加上这个男人有着一双与巧儿一模一样的眼瞳,他实在很难相信这个“年轻”又“健壮”的男人是她的父亲。
“贺昭勍。”贺昭勍继续把脉,表情淡然。“先别谢我,若不是你身上中的毒与我有关,你是生是死跟我毫不相干。”
旁听的贺芸巧因爹亲无情的话语“呀”了一声,嘴巴一开,尚未出声便被爹亲的一个瞪视吓得赶紧闭上。
即使对贺昭勍说的话感到惊讶,慕容辰也没有表现出来。“前辈知道我身上中的什么毒?”
看着慕容辰眼也不眨、镇定如常的脸色,而且也没有急着追问自己身体状况,不情愿的赞赏由贺昭勍眼底闪过。
“可知道是谁在你身上下毒?”确定慕容辰的身体状况后,他放开对方手腕问道。
“催命楼。”
柏昭勍皱了下眉。“催命楼?”什么东西?
慕容辰索性解释清楚。“近几年来江湖上十分出名、专司代为杀人的组织,只要付得起代价,他们就动手。”他还曾听说只要付得出所要求的金银数目,“催命楼”连朝官也敢杀,只是至今尚未得到证实就是。
“既是杀手组织动的手,那么你并不知道毒药由何人提供?”他想知道提供毒药的是不是自己心中猜想的那个人?
“我的确不知道毒药出自何处,不过,由于我大概猜得出是谁找上杀手组织欲取我命,所以依此根据循线追查提供毒药的人是谁应该不是太困难。”慕容辰很快由贺昭勍话中确定对方真正想知道的事是什么,可惜目前自己并没有答案给他。
“若真查出提供毒药的人是谁,可愿告知?”
“当然可以。”
柏昭勍眼中闪过满意之色看着慕容辰,得到肯定答案后又等了半天,还是等不到慕容辰追问自身的病情,这才终于出声开始解说他的“病”况。
“你身上中的毒名为“无为粉”。这种粉溶于水中无色无味、喝入口时根本不会察觉到任何异样,至于喝下肚后对身体亦是无害就是﹔唯一有害的时候,是在喝下掺了“无为粉”的茶水一个时辰内接触到了“金苜花”,这种花的香味会引发“无为粉”中的毒性发作,残害身体,让体内真气逐渐散失,且愈是运气使力,内力就散失得愈快;而等体内功力全失后若还是没服下解药,一等毒侵入五脏内腑深处后,也就只能慢慢等死了;我想你身上的剑伤应该是因为内力丧失才得来的,是吧?”
“是的。”慕容辰微微颔首,想起先前他暂居客栈房里摆设的两盆花,原来那就是“金苜花”。“那花随处可见。”却能引发如此强大的效力?!
这么拐弯抹角,真是好可怕的毒药!
“愈是随处可见的花草愈是方便取得,也愈是方便行事。”贺昭勍意味深长地看着慕容辰。
““无为粉”出自前辈之手所制。”慕容辰用的是肯定语气。
“你很聪明。”贺昭勍微微一笑。“没错,“无为粉”是我二十年前的玩笑戏作,只曾送给交好的同门师兄一瓶。你可有杜姓仇家?”
自他隐居后,便与以往认识的人失去联系,但是他很肯定受赠毒药的师兄是不会滥用毒药的个性,所以他打算弄清楚原由,确定毒药到底落在何人手中;若有必要,他会亲自出马收回毒药,只因他一点也不喜欢有人滥用由他制作出来的毒药。
慕容辰凝神一下后摇头。他不记得曾与人结下仇,而从小到大唯一仇视他的唯有“某人”,可那人真的已经仇视他到买凶杀他的程度了吗?
柏昭勍看着他的思索眼神,再道:“你身上的毒尚未解,只是被我暂时压制住,所以你才会感觉全身无力、起不了身,不过解药已快要配好了,届时一天服上一帖,连服三日后即可解掉体内的毒……”他突然顿住卑,眼睛瞟向一直盯着慕容辰不放、让他看了觉得很“碍眼”的女儿。“巧儿,妳怎么还待在这里?今天该做的事都做完了?”
爹亲的话让贺芸巧想起自己才做了一半的事,她心虚地缩缩脖子,大眼偷偷瞥向爹亲。“我这就去。”边说边动作很快地朝屋外走。
临出门前,她突然想到什么事似地犹豫一下,顿步转头道:“爹爹,他很想起身却没力气起来,爹爹就帮帮他吧!”话说完人已出了屋子。
她的话让慕容辰的身躯僵了一下,不明白她怎么看出他自认掩饰得很好、一直暗自使力努力起身的尝试?
女儿的“嘱咐”让贺昭勍用着奇异目光看着床上男人。女儿因为随他隐居在此,养成天真憨厚的个性,虽然除了每年两次出山谷时才会接触外人、其余时间根本没有和人相处的机会,可在他的教导下却也不会单纯到毫无防人之心,对任何人都友善;因此,这几天女儿对床上这个他救回来的陌生男人特别关心、另眼看待的态度,着实让他觉得不解。
“虽然我女儿看出你想起身却起不来,而且还要我帮你一把,可我老实告诉你,依你目前体内的毒未解,再加上为了抑制毒性我下在你身上的“药”的作用情况下,你是绝对没有力气爬起身来,所以你就省点力气,别再做徒劳无功的尝试了。”
慕容辰静静回视俯看自己的“救命恩人”眼中那警告神色,慢慢出声:“解了毒之后?”实在无法忍受身体不受自己控制,醒来后他第一次询问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解了毒之后你自然就有力气下床,不过,中了“无为粉”而散失的功力,一时半刻还是恢复不了的,最快也需要三个月以上时间才能完全恢复原有功力。”他配制出来的毒药不仅使用方便,解毒也不太难,唯一的缺点就是“后遗症”稍微严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