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相敬如宾”来形容幽兰和姜涛这对新婚夫妇,是最恰当不过的形容词。他们对待彼此的态度,就像是招呼初次见面的“宾”客一样,疏远而有礼。
新婚之夜后,幽兰原本担心的肢体接触,全没发生。事实上,他们俩不但不同床、不同房,甚至是住在不同楼层。
说好听一点,这是让两人各自拥有私人的生活空间,但幽兰却感到这实际上是要将她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三楼,因为二楼,是属于姜涛和沈曼菲的。他所住的主人房、隔壁沈曼菲生前住的女主人房、和其专用的更衣室,这三个房间,是她无法碰触的禁地。
遍后姜涛继续掌理姜氏集团,忙碌的工作让他几乎天逃诩在午夜之后才回到家。刚开始幽兰还会为他等门,但在发现他刻意回避的态度后,便不再继续这自作多情的行为。
分住不同楼层,作息时间又错开,他们之间的互动少得可怜。好几天见不到对方一面,更是常有的事。
这天下午,幽兰坐在客厅喝茶、随意翻阅著杂志。她抬起头,看著眼前有如精品家具展览馆的豪华大厅。虽然已搬进来三个多月,仍无法适应这栋屋子的奢华。只要是限量的名牌昂贵家具,在这里都找得到!但是大杂烩式的摆设,却让人眼花撩乱,看不出设计者想要表达的风格为何。
她搞不懂,“家”不就是让人休息的地方吗?为什么要弄得像个展览馆,让人无法静下来心休息?
她虽然不喜欢,却无权变更它们,因为这些都是出自姜涛的最爱——沈曼菲之手……
突然,一句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少女乃女乃,您晚餐想吃什么?”
帮佣的陈婶是个年约五十岁的妇人,原本是在姜家老宅服务,等于是看著姜涛长大的元老级员工,几乎将他当成亲生儿子般疼爱。后来姜涛独立门户,她也跟著过来帮忙。
“陈婶,叫我幽兰就好。”幽兰再次提醒,她已经提过好多次,但都徒劳无功。
“少女乃女乃就是少女乃女乃,我也是这样称呼少爷的。”陈婶自有她的想法,言下之意就是已认同她和姜涛是一对夫妻。
以前沈曼菲曾要求陈婶喊她“少女乃女乃”,但陈婶总是听若未闻地继续喊“沈小姐”,摆明了她认为沈曼菲是个名不正、言不顺,却厚脸皮住在这里的不相干女人。
在她的眼里,沈曼菲根本是个嫌贫爱富的花蝴蝶,只会挥霍少爷辛苦赚的钱,根本不是真心爱少爷的。但是白幽兰不同,经过三个月的观察,她觉得幽兰谦恭有礼、不仗势欺人,是个配得上少爷的好女人。
“只有我一个人吃,随便炒两、三盘菜就好,不用太费心。”反正姜涛从不回家吃晚餐,煮太多也吃不完。
“我做事从来不随便。”陈婶仍然是一板一眼的回话,但是表情已经明显轻松许多。
这个少女乃女乃不但懂得体恤下人,也不喜欢搞奢华、摆派头,比起那个沈曼菲,真是好太多了!虽然不该批评一个已过世的人,但她实在要庆幸,少爷这才是娶对人了!
幽兰露出莫可奈何的苦笑。陈婶老是这么固执,不过她却很喜欢陈婶的真。虽然陈婶总是满脸严肃,谨守下人的本分,很少主动跟她攀谈。但幽兰知道,她是面恶心善,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关心姜涛。
“我先去整理庭院。”幽兰起身。她一身轻便的休闲服饰,像个年轻的女大学生。
以前她每天到公司帮忙,和姜涛至少还有见面交谈的机会。但是结婚以后,姜涛像是要刻意保持距离,竟然要求她不用上班,专职做个家庭主妇就好。但家务又由陈婶一手包办,所以幽兰当场变成“樱樱美代子”,一个闲在家里,什么事都不用做的家庭主妇。
她闲得发慌,只好自己找事做。而第一个目标,就是屋外那片荒芜的院子。五十坪大的土地,竟然杂草丛生,像个废墟。于是她利用每天的早晨和黄昏时候,固定花上几小时除草,几个星期下来倒也颇有所成,大部分的枯枝都已铲除,只剩下整地的工作。前几天,她更到花市买了一些花苗,预计明天就可以栽种花苗了。
“别花太多时间,晚餐很快就可以准备好了。”陈婶不忘贴心地叮咛。“外头太阳还是很烈,别忘了戴顶帽子。”
“嗯。”她听话地在玄关拿起一顶宽边草帽戴上,拿起门边她专用的小锄头,走到屋外,准备当个垦荒的园丁。
虽然已近黄昏,但是屋外还是很闷热,当她蹲著身子一铲一铲地耙著土时,豆大的汗水也一滴滴地落在泥土上,很快就被土壤吸收。不过半个小时,她已经是香汗淋漓……
“……好热……”被热气蒸得满脸通红,她有些头昏,用来擦汗的袖子都已湿透。
突然一个黑影笼罩,替她挡下些许暑意。
她微眯著眼看向来者,在认出是谁后,眼睛跟著讶异地瞠大。“咦?姜涛?!”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结婚以来,他每天不到三更半夜是不会回来的啊!
“你在这里干什么?不怕中暑吗?”语气虽然凶恶,却是他这段时间少有的情绪表现。
“我在整地。”她吓了一跳,略一凝神才回答。
“这种工作请人来做就好了,干么累死自己!”看到她手中的小锄头,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一把拉起她。“别做了……”
“啊……!”蹲太久后又突然被拉起来,让她两眼昏花,一个站不稳,脚步踉跄,差点跌倒。幸好姜涛快一步扶住她,但也让两人的身躯自然地紧贴在一起。
“对……对不起……”她羞得满脸通红,站稳后即往后退开,下意识跟他保持距离。
“你就那么讨厌我的碰触吗?”他的脸当场拉下。为何每回稍微靠近她时,她都是一脸排斥又为难的模样?
“我没……”她并不讨厌他的碰触,除了新婚之夜被他疯狂行径吓到的那次以外。
“算了。”他脸色不豫地转身走进屋里,兀自生著闷气。
由于不愿再看她出现惊恐的神情,所以结婚后他一直跟她保持距离,可是她的反应也太伤人了吧?!
“我……”她随后追上想要解释,但姜涛并不想听,伯听到让自己更生气的答案,所以他迅速转移话题——
“你去换件衣服,晚上我们要一起去参加“季氏”举办的宴会。”将公事包交给来迎接的陈婶后,他疲惫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为了弥补自己一年的怠惰,这几个月,他一天至少上班十二个小时。尤其结婚以后,他根本就是以公司为家,在办公室过夜是常有的事,除了因为工作真的忙碌以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要减少自己跟幽兰碰面的机会。
最近,他的脑子里经常没来由地浮现她的一颦一笑,让他忍不住想接近她。但想起幽兰在婚礼那夜的惧怕表情,又让他心浮气躁。为了避免自己又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只能尽量和她保持距离。
““季氏”!我不记得姜氏集团跟“季氏”有生意往来?”她当然知道“季氏”,它是商界的龙头老大,主宰台湾的经济脉动,也是众企业争相巴结的对象,但在她的印象里,姜氏集团跟“季氏”并没有合作关系。
他闭著眼睛回答,声音带著浓浓的倦意。“我跟季可-是国小同学,交情还算不错,偶尔会联络。”季可-是“季氏”的下任掌门人,也是台湾最有价值的单身汉。
“可是……我没有适合的礼服……一她现在手边只有那件结婚礼服,总不能穿白纱去参加吧,那可是会贻笑大方的。
一直沈默站在一旁的陈婶突然开口提议。“沈小姐的更衣室里还有很多未拆封的礼服啊!”
原本正在假寐的姜涛闻言突然张开眼睛,坐直身子反对。“不行,那是曼菲的,谁都不准动。”态度非常坚持。
对他来说这只是一种对死者的尊重,可是在其他两人眼中,尤其是幽兰,却解读成他对沈曼菲还念念不忘。
“少爷!”陈婶语带斥责地瞪他一眼,并用眼神指向一脸落寞的幽兰。
“呃……我的意思是……”姜涛这才知道自己的说法无意中又伤到她,急忙想解释清楚,却又找不到适合的用词和理由。
“没关系,我懂。”一提到沈曼菲,他的表情马上大变,看得幽兰的心好酸。她怎么比得过一个常驻在他心里的女人呢?回忆永远比现实美丽啊!“对不起,我先上楼梳洗。”幽兰想装出镇定的表情,却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她赶紧匆匆转身上楼。
自从认识他以后,她变得非常容易落泪,对于向来自律的她来说,并不是个好现象。
“喂……”姜涛内疚地看著她的背影,想开口喊住她,声音却梗在喉头。
“少爷,我问你,”陈婶再也忍不住了,难得说出逾越本分的话。“一个是已经死去的人,另一个是可以共度未来的人,哪一个比较重要?”
当然是可以共度未来的人!他直觉要答,但突然想到陈婶指的不就是曼菲和幽兰吗?差点冲出口的答案再度吞回肚子里。
他当然知道要看向未来,不能再沈湎于过去,但是他的情形不同,他可是背负著两条人命的罪孽呀!
这样的他,能够自私地享有幸福吗?
“人死不能复生,沈小姐已经是过去式,你为她消沈了一年,够了吧。少女乃女乃是个好女人,少爷,你可不要辜负她,要好好把握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否则等到失去了才要后悔,那就来不及了。”
陈婶语重心长地说完之后,便转头回厨房去,留下姜涛一人独坐大厅,苦恼地面对自己怎么也摆月兑不了的阴影。
选择继续住在曼菲一手打理的房子里,是为了时时提醒自己的罪过,这是他欠曼菲的,尤其在察觉自己对幽兰有越来越多的好感之后,他心里的罪恶感也更深了。
不用陈婶说,他也知道幽兰是个好女人,她不但人长得美,工作能力又强,而且个性温婉体贴,是个会让男人心动的好女人,就连他这个以为自己已经心死的人,都深深被她所吸引,这是不争的事实。
说来也奇怪,幽兰似乎很轻易地就闯进他的心房。
他跟曼菲是在认识半年后才开始正式交往,而且是由曼菲采取主动,但是交往不到一年他就萌生退意,才会跟曼菲起冲突因而发生那件意外。但是幽兰不同,在认识一个星期后,他就已经做出跟她斯守一生的决定。
这跟他一向深思熟虑的行事风格不符,太过冲动,但他一点也不后悔,甚至觉得幽兰在他心中的地位已超乎想像,越来越重要。
正因如此,他才会左右为难。一边是长久以来对曼菲的自责和愧疚,另一边则是对幽兰日渐增加的好感和重视;两种矛盾的感情拉锯,简直快把他逼疯。
他也知道这对幽兰不公平,却无力也无心改变现实状况。
唉,真烦哪……
三楼的房间里,幽兰无精打采地挑选出门的洋装,想著想著,泪水不禁还是滑了下来。
结婚三个多月了,对他来说,她仍是一个道道地地的外人,还是无法进入他的心,进不了他和沈曼菲的世界。
他不准她动屋里的摆设,不准她到沈曼菲以前的房间,甚至不准她穿沈曼菲的衣服,这些限制在在说明她只是个外人!
在这个“家”,她找不到一点归属感,没有一样东西是真正属于她的,就连丈夫都不是!
他的心在一个她永远也无法竞争的“人”身上,这要她如何去争取?
她不愿成为一个“等爱”的女人,那未免太过可悲。可是,她目前的确是在等候丈夫的爱,只不过他的爱似乎已全数给了别的女人,她甚至连零头都分不到……
幽兰换上棉质印报洋装,一身清爽的下楼。虽然她极力掩饰,但红肿的眼睛就是哭过的证据。这让已换好正式礼服,一直良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等候的姜涛,更为愧疚。
“我们去买礼服吧。”他不懂得如何哄女人,只能做出最直接的物质补偿,这种补偿方式是曼菲最喜欢的,总能让她破涕为笑。
这方法对幽兰也应该会有用吧?!女人不都喜欢这一套吗?
幽兰不发一语地跟在他身后一公尺远的距离,坐进车里之后也还是一样保持沈默。她静静侧著脸看著窗外,车内的气氛非常凝重。
姜涛几次张口又闭口,犹豫著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打破沈默,这种踌躇的情形不曾发生在他身上过。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女人,竟然会让他如此患得患失!
“……对不起,呃……我要为我刚才说的话……”他终于吞吞吐吐地开口道歉,但还没说完就被她清冷的声音打断。
“你不需要道歉。”她的声音一点温度都没有,像冰一样冷然。“因为你说的全是事实。”是她自己想不开。
早在答应嫁他之前,她就已知道他的情况,是她自己冀望过多,才会失望太大。
罢才,她再次提醒自己别再自作多情,要将心守护好,否则有天当这段婚姻必须结束时,她的心也会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结实地碰了个软钉子后,姜涛郁闷不乐地不再开口。车子在敦化南路的精品名店区停下,他随即下车,带著幽兰进入一家曼菲以前常去的名牌精品店。
“这家的衣服不错,如果有喜欢的,可以多选几件没关系。”
这是一家V字开头的高级名牌服饰,一件礼服动辄十数万以上,虽然设计风格偏向夸张花俏,但仍深受许多大胆前卫的名流仕女喜爱。
幽兰不甚满意地“远观”店里的衣服,不是亮片就是皮草,而且件件袒胸露背,让她连翻看的都没有。
“怎么?不喜欢?”看她意兴阑珊的模样,让他颇为惊讶。这可是曼菲生前最喜欢的店家呢!
“这些衣服并不适合我。”它们是沈曼菲的Style,却不是她白幽兰的。
“是吗?”他对服饰和流行是个大外行,通常只负责付钱而已。
她迳自走出店外,左右张望后进了另一家店。她在店里看了一会儿,便拿起一件素雅的香槟色削肩礼服,那轻软舒适的材质和简单干净的剪裁,的确非常适合她清灵的气质。
当她从更衣室走出时,姜涛和店员都看得目瞪口呆……
店员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家商品。“这件礼服简直是为你设计的,真是太美了!”原本挂在架上时只觉得平凡普通、没什么特色的衣服,一穿在这位客人身上,竟然会这么清雅迷人!
“好像太露了……”虽然这件礼服已经算是非常保守,但幽兰还是不习惯穿露肩的衣服。
“没关系,这件礼服还有搭配同色披肩……哪,就是这个。”店员迅速地拿来一条上头绣有浅紫色纹饰的同色披肩,为她披上,并迭声赞美不已。“真的很漂亮耶!”
“真的很美……”姜涛也忍不住赞美起来。她今天的装扮跟结婚那天很类似,只是头发没有盘上,柔顺地披在背后,美得像个凌波仙子,让他不敢亵渎。
他的赞辞让幽兰有些受宠若惊,在看到他认真的眼神时,她的心跳又更乱了,赶紧红著脸转开头,并提醒自己别再自作多情。
“其他还有没有喜欢的,一起带走吧?”没有女人不爱买衣服的。
“不用了,谢谢。”幽兰听了不但没有高兴的表情,反而有些哀愁,她客气地谢绝。“这一件就够了。”
他以为她是这么肤浅的女人吗?竟然想以这种方法作为补偿!他难道不知道这是一种侮辱?
“这……”她出乎意料之外的反应,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女人不都喜欢这一套吗?这是他从曼菲和其他女人身上学到的,而且屡试不爽,为什么同样的方法用在她身上就失灵了呢?
她到底算是难缠,还是特别呢?但是不管她是难缠还是特别,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人。
姜涛和幽兰一抵达宴会会场,便立刻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咦!那不是姜涛吗!”
“对呃,听说他因为沈曼菲过世而消沈了好一阵子,不是吗?”
“他前一阵子结婚了啦。”
“那……他身边那一个就是他的新婚太太喽。”
“应该是吧,长得比前一任好看多了。”
“对呀,那个沈曼菲还诱惑过我老公ㄝ!”
“真的?!她也肖想过我老公ㄝ,还好被我发现。”
“还好她已经死了,要不然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风波呢!”
“没错……”
众人不断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话题对象却几乎都是已经过世的沈曼菲,而且还是一面倒的负面评论。
“阿涛,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宴会主人季可-亲自出来迎接,给足姜涛夫妇面子。
一身正式银灰色晚礼服的季可-,不仅长相俊美、更有著尊贵的王者气势,是今晚单身名媛淑女的首要目标。
“今天是你“升官”的大日子,怎么敢不来呢!”今晚的宴会是为了庆祝“季氏”新旧任总裁交接的日子,从今天起,季可-就是“季氏”的新总裁。
“知道就好。”季可-的注意力转到姜涛身旁的陌生女子,眼神带著几分兴味。“这位就是新娘吗?”姜涛结婚那天,他刚好人在美国不克前往参加,因而没看到新娘子。
她清雅的装扮,在一片华丽夸张之中,反而显得非常抢眼和特殊。
“嗯,她是白幽兰。”姜涛介绍道:“幽兰,这位是季氏新任总裁——季可。”
“你好。”幽兰礼貌地打招呼,并打量著眼前这个台湾最有价值的黄金单身汉。
季可-果然如报导所说,是一个长相俊美的贵公子,不过他的眼神太过锐利,几乎教人不敢直视。
“果然是朵空谷幽兰。”季可-认真地打量她好一会儿,拍拍姜涛的肩,真诚地赞道:“阿涛,你很有眼光。”之前那个女人,叫沈什么菲的,根本没得比!
“……谢谢。”姜涛有些“受宠若惊”地接受季可-难能可贵的赞美。
只要是熟识季可-的人,都知道他有严重的恋妹情结,除了亲妹妹季可-外,没有女人入得了他的眼。
季可-话中有话地警告姜涛。“你可别辜负人家喔。”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多年好友,太了解他钻牛角尖的本事,他一定将那个女人的死归罪在自己身上,真是个笨蛋。
那个叫什么菲的女人,在社交圈是有名的“吸血鬼”,专钓有钱人。而且在吸光他们身上的钱后,她就会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季可-也曾被她纠缠过,只不过这种女人他看多了,才能“免疫”,全身而退,不像姜涛是个老实头,傻傻上当,还跟她认真地谈什么感情!
“我才没有辜负谁呢!”为什么陈婶和可-都说出同样的话?把他说得像个薄情郎似的。
曼菲的死是他造成的,所以他一直心怀愧疚,难道这也错了吗?
“钻石和玻璃,你真的分得出来吗?”季可-说完一段意喻不明的话后,随即转身招呼其他客人,留下一头雾水的姜涛呆立。
他不解地喃喃自语。“什么钻石和玻璃?他在说什么啊?”就算再没眼光,他也可以分出钻石和玻璃之间的差别啊。
幽兰却露出欣慰的苦笑,从季可-话中,她已经听出他的隐喻,只是不知道男主角听不听得懂?
“你喜欢可-?”她脸上的笑容让他做出错误解读,语气也带著浓浓的酸意。
“他比我想像中的好。”她指的是季可-的个性,没想到却让姜涛的误会更深。
“你已经是我的妻子,别做出让姜家蒙羞的事!”他臭著一张脸提出警告。
可恶!他也知道可-不但长得比他帅,家世背景也比他雄厚,女人会喜欢他是理所当然的事。但……
唯独“她”不行!就算可-是他的好友,他都不会拱手相让!
“你自己可以心心念念你的最爱,却不准我看上别人,这岂不是双重标准?”他的话未免太伤人,让幽兰忍不住言不由衷地反讽。
他以为她是见异思迁的花痴吗?还是不守妇道的荡妇?就算不是情人,她和季可-难道不能当朋友?为什么他动不动就出言侮辱她呢?
姜涛闻言立刻激动地低声质问:“你真的喜欢他?”只要面对她,他的理解能力就会自动退化,解读能力大大降低。
“你……”她不自主地往后退。他愤怒的眼神好吓人,让她的记忆又回到新婚之夜,担心他会做出伤害她的举动。
她惊惶的神情顿时让他的暴戾之气大为收敛。他是怎么了?明明不希望再让她害怕的,为什么又老是做出让她惧怕的举动?
他们不能再继续这样僵持下去,该好好谈一谈了。
因为季可-引发的强烈醋意,让他总算在今晚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她是他唯一认定的妻子,也是携手共度未来的人。他绝不想将她拱手让人,更不想让她老是因为他而露出这么惧怕的表情。
他要向幽兰全盘说出关于他和曼菲之间的事,得到她的了解与原谅,他们才能继续往下走。
“我们先走吧!”迫不急待地想跟她独处,他牵住她的手便往外走。
“为什么要走?我们才刚到……”
“没关系,可-不会介意的。”他拉著她的手继续往外走,没有任何迟疑。
现在是他自己的“家务事”比较重要,至于其他琐事——
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