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的下午,正当怀恩老人院的每个人都因热浪的侵袭,全都躲在交谊厅里吹着唯一的一台冷气消暑时,丹淳的手机响了。
她连忙拿起吊在胸前的迷你手机,走到不会吵到旁人的地方接听。
“喂?”不必想都知道,这是谁打来的电话。
这支手机正是季可-强迫她“挂”在身上的,因为他要随时都可以找得到她,而且只有他可以打,也就是说,电话号码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在睡觉?”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像是刚被吵醒。
“呃?嗯……对啊,打了一个盹……”丹淳试图镇定地回答,但脸上却已升起一朵可疑的红云。
其实她哪有在睡?声音沙哑慵懒,是因为听到他的声音,她就忍不住想到两天前的吻,可不只一次哪,不说别的,最后的临别之吻,就让她的头到现在都还有些昏眩。
虽然他说因为她喜欢他,所以就当作是她吻他,但是,他并不喜欢她啊,这样还是不对吧?
想到这里,她的心又有些闷闷的了。
“喔,”季可-问道:“-昨天有轧一张两百五十万元的支票吗?”
“没有啊,我最近没有开出任何支票。怎么了?”
“我等一下要主持一个会议,走不开,-方便到我办公室一赵吗?”他的声音很严肃,没有平常嬉笑的气氛。
“可以。”她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我马上过去。”欣喜于可以马上见到他,她想都不想就答应。
他又交代一句。“那-直接上四十八楼。”这是他的专属楼层。
“好。”她挂上电话后立即开车下山,赶往他的公司,很幸运地在附近找到一个停车位将车停妥,便缓缓地往他的“帝国”走去。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倒他的公司,但倒是不陌生,因为报章杂志已经介绍过这栋宏伟的建筑许多次,它也是信义计划区的地标之一。
通过挑高气派的大厅,没有通报柜台,丹淳便直接往电梯的方向走去,准备到季可-所说的四十八楼。
“小姐……等一等……”柜台小姐和警卫立刻追了过来。“-没做访客登记喔。”
“啊……?喔,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不好意思地致歉,跟着他们来到柜台做登记,那里还坐着另外两名柜台小姐,都非常漂亮年轻。
她还以为直接搭电梯到四十八楼就好了哩,原来还要经过这么多关卡,真是门禁森严哪!
但是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否则,要是随便的闲杂人等都可以登堂入室的话,那对公司和可-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请问-要找哪个部门的人?”一号柜台小姐还算礼貌地询问,准备在登记簿上书写。
“呃……”这个问题难倒她了。“我只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算是哪个部门耶!”
“那么,他的名字是……”那名柜台小姐勉强隐藏心中的不耐,开始转动手上的原子笔。
“季可。”丹淳才说完他的名字,一号柜台小姐立刻掉了手上的笔,另外两名柜台小姐也瞪大眼珠看她,彷佛在看什么害虫似的。
这下一号柜台小姐再也不掩饰了,用嘲讽不屑的语气说:“小姐,-以为我们总裁是每个人都可以见的吗?”就连身为柜台的她都不一定见得到咧!
总裁是她们全公司女生的偶像耶,虽然可望不可及,但是光看就很养眼,让人一逃诩会精神舒畅。
“对呀,”二号柜台小姐表情狰狞。“要是每个人都可以随便见他,那要我们干什么?”她们就是最好的把关人员,简称“看门狗”,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扫除这些不请自来的厚脸皮女人。
虽然她才上班不到一年,但是平均每逃诩要驱离十个以上这类女人,所以她一看到她们就觉得烦,增加她的工作量嘛。
“对不起,没有总裁的许可,我们不能放-进去。”三号台台小姐虽然态度比较和善,但仍然有所坚持。
“可是……”听完三名柜台小姐的话后,丹淳也很苦恼。“是他要我直接上四十八楼的……”听他的语气好象很急的样子,但她现在又被人挡在这里,这该怎么办才好?
“这种话谁不会说啊!-以为我们这么容易被骗吗?”一号柜台小姐不耐地回道。
“这种谎话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用过,未免太老套了吧,换个新的啦!”二号小姐说的话更难听,双眼还不屑地横扫过丹淳身上旧旧的休闲服。“凭-也想来钓我们总裁?哼,起码换一套象样的衣服来好不好?”打扫的欧巴桑都穿得比她象样。
“啊……”丹淳这才发觉自己匆忙赶来,忘了换上的工作服,难怪她总觉得好象有哪里怪怪的。那她的头发搞不好也是乱糟糟?好丢脸喔!
“没事的话赶快走吧,不要站在这里,有碍观瞻。”二号柜台小姐所说的话又狠又辣,完全不给人面子。由于她是季可-的头号拥护者,最喜欢做的工作就是将来找他的女人全都赶跑,因为只要他还保持单身,就人人有希望。
“可是……”她还没见到他人啊,怎么可以走呢?但是她们又这么凶,一定不会让她上楼的,怎么办?
“还可是什么,快走吧!”语气之差,只差没拿扫把赶人了。
凭这种货色也妄想“把”她们总裁?真是癞蛤蟆肖想吃逃陟肉!
“这是我们公司的待客之道?”季可-冷冷的声音从她们背后传来,后面还跟着侯新民。
“啊!”三名柜台小姐立刻转头跟他问好。“总裁好。”
“可。”看到他,丹淳总算放下忐忑不安的心,要不然她还真不知该如何闯关哩。
“-刚才那是什么态度?”季可-直接骂二号柜台小姐,也就是态度最恶劣的那一个。“新民,通知HR部门,换一个人来接她的工作。”季氏只用好的员工,而不是会自作主张、狐假虎威的人。
“我又没做错!”她不服地反驳,将过错全推到丹淳身上。“明明是她硬要闯进来,说要见您,赶也赶不走,所以我才会对她不客气啊!”
他的声音更冷了。“-有打电话跟我确认吗?”如果她真心道歉,他也许还会给地机会,但看她这一脸不知悔改的模样,要她走路的决定已成定局。
“没有……”她虽然没确认,但是没必要啊!除非是有预约的人,否则她们一定都会无条件驱离,以前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何错之有?
“-们竟然连最基本的确认都没做,如何做好第一线的把关和接待工作?”柜台工作并不是长得漂亮、会挡人就好了。她们是公司最主要的门面,也是初识的人评断这家公司的依据,必须是专业与形象兼具的人,才有资格坐上这个位子。
说完,他转向丹淳。“我不是有给-手机吗?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啊!”她这才想起还有这一招。“我忘了。”
“小姐,”他语带无奈。“手机不是装饰品。”若不是他看到时间已经差不多,亲自下来接人,这个小笨蛋不就会被这些人刁难,甚至被驱离出境吗?
“对不起……我还不习惯用手机……”通常只用来接他的电话而已。
“算了,”对于她的少根筋,他已不知该如何响应。“我们上去吧。”他牵起她的手,转身走向电梯。
“等等……”她定住不走,转头担忧地看着二号柜台小姐。
“怎么啦?”
“你真的要那个小姐离职吗?”
“没错。”他的眼睛扫过那名正哭得唏哩哗啦的女人,一点都不留情面。“连分内工作都做不好的人,留她做什么?”
“可是我觉得她做得没错。”虽然凶了一点。
“-们养老院会让这种人照顾那些老人家吗?”他不答反问。
她想都不用想就摇摇头。“她不可能来我们院里当义工的啦!”
“为什么?”
“因为她……”丹淳才开了一个头,立刻就有所领悟,也不再开口为她求情了。
因为那人的耐性不够,对于自己的工作也不够敬业,而且说话太过尖酸刻薄,根本不适合当服务人员;柜台人员正是企业的门面,倘若她今天是个客户,面对这样的对待,“季氏”极有可能损失一笔生意。
“了解了吧?”看她的表情,他猜她已经懂得他的意思。“那我们上去吧。”
“嗯。”她乖乖地任他带上四十八楼。
“哇!”看到他室内的摆设,她的眼睛一亮,一一欣赏这些看起来很贵的东西。“你的办公室像座小型博物馆耶!”
大约三百坪的宽敞办公室里,以米色和咖啡鱼为主鱼装潢,看起来高雅大方。房间四周每隔约两公尺,就架设一个半人高的高台,上头各摆放一件艺术品,有陶瓷、玉器或是画作,看起来都非常的昂贵。
“这些都是……真的吗?”她刚刚看到有一幅画上面好象是毕加索的签名,如果是真迹,那不就价值连城!?
“我不用赝品。”以他的财力,还需要摆仿冒品吗?
“可是这些都没有用玻璃罩保护,不小心掉下来的话,不就……”每一件好象都足以买一栋以上的房子,很贵的-!
“我摆这些是因为兴趣,不是摆来好看的。”他拿起一只简直比纸还薄的白玉碗,放在掌中把玩。“这些是让我工作累了的时候可以赏玩的玩具,不是炫耀财富的工具。”
有钱人果然不同,连玩具都要价上千万!?真奢侈。
“对了,你找我来有事吗?”在赞叹欣赏完他的昂贵玩具后,她切入正题。
“这张支票,”他从抽屉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她。“-有印象吗?”
她看了上头的金额后,摇摇头。“没有,这不是我开的。”她没开过整数的支票,更没开过票额超过五十万元的支票。
“这是我给-那叠空白支票的其中一张。”当他交给她那本支票,他就不曾过问她要如何使用,但这张的金额实在太过庞大,银行方面才会将票交给他,要求再次确认。“支票后面的背书资料也是用-的。”
就是这样才奇怪,因为背书人就等于是领用人,如果是以丹淳的名义背书,就必须存到她的存折帐户兑现,到最后这笔钱都会入她的户头,这样做对那名盗用者并没有好处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我的支票号码是从QC1082692开始的啊。”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那本支票本,翻出留底联给他看。“我都会在上面做记录。”每一张支票都是用在某些大笔支出,所以她都会附上明细,方便记帐。
他接过支票本,仔细翻阅留底联,他开出的支票都有简单记下支出原因,而她的记录就更详尽了,每一笔都有不同的数字加总,所以都有个位数,没有出现过整数。而且最重要的是,金额全都是在五十万以下,不曾超过。
“有支票被盗用吗?”丹淳问道。
“没错。”
“有几张?”她急急追问。“会不会害你损失惨重?”
“现在还不知道有几张支票被盗用,不过不会有任何损失,因为我暂时停止支付不明支票。”他不记得交给她时还剩几张支票,所以现在也不知道还有几张流落在外。“-有将支票本交给别人保管过吗?”
“没有。”她摇头。“我都收在身上。”她不是不相信院里的人,而是不愿意测试人心,她知道人心难免禁不住诱惑。
“咦!?少一张留底联。”他发现一个怪异之处,开出支票的留底联全都在,只除了QC1082691这张问题票。“有人在-使用之前,整张撕走。”因为QC1082690是他开出的最后一张支票号码。
“不可能哪!”她无法置信。“这本支票都放在我身上,不曾离身。”由于她深知这些空白票等于是现金,所以她都是随身携带,不敢稍离。
“不曾离身?”如果支票本只有他们两人经手,那这张可疑的支票又是谁开出的?
“……对了,”他突然想到。“-记不记得我那天将支票交给-之后,我们就急着出门到超市买菜,-有将支票本收起来吗?”这是对方唯一有可能下手的时机。
“……没有。”她回想了一下。“我把本子放在桌上就匆匆跟你出去了。”
“-有锁门吗?”
“我们办公室从来不上锁。”
“那就对了,“他”就是那时候拿走的。”总算找出蛛丝马迹了。
“啊?”她颓丧地低喃。“……我不相信……”这个事实对她是一大打击,不管是合作的伙伴或是那些老人家,她都不相信他们会做出这种偷窃的行为。
“是人都会犯错,没什么不可能。”跟丹淳比起来,季可-更了解人性。“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出这个人来。”
“然后呢?”看到他冷静无情地“料理”过柜台小姐后,她很担心他会如何处理这名犯人?搞不好会立刻移送法办耶。“你会怎么处理?”
“我会先听听“他”这样做的原因,之后再决定如何处理。”这是他的最大让步。以往他一律秉公处理,绝不徇私,但是认识她后,他察觉到自己的心多了一丝柔软。
“……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认同他的做法。“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院里有谁有-的存折和印鉴?”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又问了另一个重点。
“晓眉有院里的存折本,那是用我的名义开户……”她回答完后才想到这所代表的涵义。“啊!你的意思是……?”
“有可能。”这是最合理的推论。“否则其它人要怎么将钱转入-的户头之后,再提领出来?”他对晓眉的印象不错,他也不希望是她做的。
“不可能!”她怎么也无法相信晓眉会做这种事。“她做院里的会计已经有十年以上了,从没发生过监守自盗的情形。”
“没发生过并不代表不可能发生。”他很冷静地回答。“也许她有非做不可的苦衷,我们不妨听听她怎么说。”
“那……能不能让我先跟她谈谈?”她小心翼翼地提出要求,深怕他不答应,没想到他竟然爽快同意。
“可以。”由于防患于未然,所以他并没有损失,只要是情有可原之处,他愿意网开一面。
“谢谢。”她喜出望外地道谢,如果可以的话,她不希望失去晓眉这名得力的助手。
现在只能希望晓眉是一时胡涂,而不是财迷心窍,要不然就没人可以救她了……
***
丹淳一赶回养老院便将晓眉叫到办公室,希望能尽速解决这件事端。
晓眉从一进门就不安地站着,不住地绞着手指,双眼低垂,回避着丹淳的注视
“晓眉姊,-算是“怀恩”的开国元老,这几年我跟我父母一直很感谢有-的帮忙。”丹淳深深一鞠躬,表达她最诚挚的感谢之意,这全是她的肺腑之言。
“别这样!”晓眉赶紧上前扶起她。“这是我自愿的……”
“晓眉姊,-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也一直将-当成是自己的家人。”她顿了一下,握住晓眉的手。“如果有困难,说出来嘛,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丹淳,我想-也知道我盗用支票的事了吧。”她坦承不讳,没有尝试隐瞒,因为纸包下住别是不变的真理。“我跟-到警察局自首吧。”
晓眉憔悴的面容是好几夜不能成眠的最佳证明,自从将偷来的支票轧进去后,她的心一直都忐忑不安,担心被发现,但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不需要再隐瞒也是一种解月兑。
丹淳心痛地看着晓眉。“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送晓眉到警察局是最下策,也是她最不愿见到的结局。
“对不起……”晓眉愧疚地痛哭失声。“我辜负-的期望……”
“到底是怎么回事?”丹淳将晓眉扶到沙发上坐着,倒一杯温开水给她,又拿了几张面纸给她。“告诉我原因。”
“我需要钱……”晓眉抽抽噎噎地说出事实。“我老公几个月前被公司资遣,没想到前一阵子又迷上赌博,他瞒着我,偷偷将房子拿去地下钱庄抵押借钱,上个星期他们下最后通牒,如果不在明天以前将钱缴清,就要将我们赶出去。所以我才会……”说到这里,她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好不伤心。
“这种事-为什么不跟我说?干么这么见外呢?”难怪晓眉这阵子神情疲惫,经常魂不守舍地发呆,原来……
“-哪有闲钱可以借我?院里的经济情况我比-更清楚,要不是靠季先生的资助,哪能撑下去?”
“-如果跟我讲这些事情,我可以跟可-借呀。”
“不可能。”她断然否决丹淳的建议。“-跟季先生才刚交往,我不希望-跟他开口借钱,这样会给他留下坏印象,以为-是为了钱财接近他。”丹淳好不容易才交到季可-这样的好对象,怎能因她而受连累。“所以我才会铤而走险,犯下这个大错,我还以为可以在他发现之前把钱筹齐,谁知道……”
“怎么可能?”是两百五十万,不是两百五十块钱耶!
“对不起,我还是连累到-了……”晓眉自责的泪水再度涌现。
丹淳也落下泪来,环住晓眉的肩。“-真傻……”晓眉就是这体贴的人,让人不忍苛责,只是可-那边……
“我可以借-钱。”此时,随着丹淳后头开车上山来的季可-,刚刚在门外已听到事件的来龙去脉,心里也有了决定。
“……你怎么来了?”哭得很投入的两人都被他突来的声音吓到,尤其是丹淳更没预期到今天会再见到他。“你晚上不是还有一个会议吗?”
他随口回道:“会议改时间了。”
其实是他硬要会议延后三个小时,为的就是担心她会心软而上当受骗,特地赶来助阵。还好所得知的真相比预期好,足以让他网开一面,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善后,因为他怕惩罚了晓眉,丹淳会伤心难过。
“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丹淳望着他。“你愿意借钱给晓眉姊吗?”这样不但可以解决晓眉姊的燃眉之急,也表示他肯原谅晓眉姊了。
“嗯。”拿出手帕替她拭泪,看到她大眼噙着泪珠的可怜模样,就算再不愿意他都会点头,更何况晓眉的错是情有可原。
“季先生,谢谢你……”这突如其来的好运,让晓眉再度红了眼眶。
“不过,我有个条件。”季可-的话让丹淳和晓眉才松开的眉头,又再度打结。
“什么条件?”丹淳比晓眉还着急。
“别急。”他要她稍安勿躁,转头问晓眉。“-先生现在还在赌博吗?”他不帮好吃懒做之人,更别说是赌徒。
“没有。”她摇摇头。“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他哪敢再赌。”这是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
“他现在有工作吗?”
“现在经济不景气,他只能打打零工,找不到稳定的工作。”晓眉还是摇头,满脸无奈。“如果他再找不到工作,我也必须接些家庭代工贴补家用,可能暂时不能做义工了。”
“好,”季可-迅速地做出决定。“那让他来当我的司机,借款就从每个月的薪水把还。”虽然他一向习惯自己开车,但倒是不在乎多付一个人的薪水。
“哇!太好了!”丹淳开心地拥着晓眉的肩。“晓眉姊,这样-就不需要担心了。”
晓眉的泪像水龙头一样源源不绝,不住地跟季可-鞠躬致意。“谢谢……真的谢谢你……”
季可-的决定无异帮了他们家一个大忙,不但先替他们还清借债,还提供一个稳定的工作,让他们的家计有着落。
“不用跟我客气。”他上前扶起晓眉。“这也算是-多年来当义工的善报。”若不是看在她对养老院的贡献和跟丹淳的情谊分上,他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当个散财童子。
“谢谢……”晓眉拚命拭泪,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里的感激。
“别谢了,先将事情解决比较重要。给我-的银行帐户,我会通知银行转两百五十万进去-的户头,有问题的话,再找我吧。”
“季先生,真的是太感谢您了……”
晓眉写下银行帐户资料,又鞠躬敬礼了好几回才赶紧赶回家,联络相关事宜。
“可-,谢谢你的帮忙。”晓眉走了以后,丹淳替好友又跟他谢了一次。
“-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帮忙吗?”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个问题。
“不就是因为觉得晓眉姊情有可原,而且处境可怜吗?”
他摇头,暧昧地回道:“是因为。”若不是怕她这个小傻瓜哭坏了双眼,他才没那么好心哩!
“我?”她纳闷地手指着自己。“为什么?”他愿意借钱给晓眉姊,跟她有什么关系?
“-自己想想吧!”给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答案,匆匆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火辣辣的吻后,他便急忙转身离开,赶回公司开会,留下一脸失神的丹淳。
“他要我想什么……”良久良久才从热吻回魂的丹淳,脑袋还有些混沌,喃喃自语。“……他的脑子那么复杂,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难道说……
他喜欢她!?
这可能吗?她的心跳因猜想而开始狂奔,乱得无法控制……
无可否认,他出色的长相,让她早在第一眼见到他时就看傻了眼,但她很清楚像他这样条件卓越的人,就像天上的星斗一样,可望而不可及,不是她这个凡人能碰触的。
若不是他那天在山里迷了路,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会有交集,养老院也不可能多了一个慷慨的赞助者。
纵使如此,他们之间仍有着无法跨越的距离--财富和身分。
虽然她跟义工们以前经常为钱苦恼,所以总开着要嫁给有钱人的玩笑自娱。但在参加过无数宴会,认识许多所谓的“上流社会”人士后,她便确定自己并不适合那个世界,因为她学不来虚伪。
所以说她这辈子是别想嫁给有钱人啦,更别说像季可-这般的钻石单身贵族,那简直是癞虾蟆想吃逃陟肉。
虽然不断地告诫自己,但她的心还是飘来飘去,不停地想到他临走前的那一句话……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她想的那样?
一颗无冀无求的心,终于也染上“恶习”,开始驻入期待的影子……
***
这天,丹淳才刚走进办公室,胸前的手机就响起熟悉的铃声,她迫不及待地按下接听键--
“喂?”她的脸上已堆起甜美开心的笑靥。
“吃饭了吗?”手机的另一端传来季可-充满磁性的轻柔声音,让丹淳没来由地红了脸。
“还没。”隔着话机听他低柔的嗓音,彷佛他正在她耳边低喃,让她忍不住心猿意马……
自从他那天说完不清不楚的话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好象也跟着起了变化。他不但天天照三餐打电话“问候”,每天也一定会来养老院跟她一起吃晚饭,就算有事缠身不能前来,也会事先给个电话告知他的行踪,就像个尽责的老公。
饭后,他总会迫不及待地将她带到办公室并将门反锁,光是热吻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渴望,他的手老是不安分地探到她衣服内,上下其手,灵活挑逗的手指,每每让地以为自己要着火了。
她没经历过这种让人心慌意乱的激情,刚开始总会矜持地跟他的手指打仗,不让他攻城掠地,但在他强势和技巧的带领下,她竟然慢慢沉醉其中,所幸他在最后关头都能煞住,否则她的第一次可能就要发生在破旧的沙发上。
如今,光是听到他的声音,都会让她想入非非,她是不是很色?
“一点多了,怎么还没吃呢?”他的语气因关心而显得有些急促。
“早上林爷爷不小心跌倒,我送他去医院,刚刚才回来。”她温声解释。林爷爷也是养老院的一员,主要负责帮忙照顾菜圃。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忘了要吃饭啊,身体若是搞坏了怎么办?”能让他像个老娘子一样叨念的,只有她一个。
“知道了,我等会儿马上去吃。”暖暖的甜意慢慢从心底升起,缓缓占据她空空的胃,不但驱逐了饥饿的感觉,还让她觉得好幸福。
从小在养老院长大,在双亲的耳濡目染之下,她也习惯对周遭的人付出关怀,但通常都是她对旁人嘘寒问暖,鲜少被他人如此关怀,尤其当对方又是自己心爱的人时,感觉更好,真会让人上瘾。
“林爷爷还好吧?”问完最关心的人之后,他才将关怀推及到旁人身上。“严重吗?”
他会主动对外人释出关切之意也是最近才有的事,经常看到她问候身边的人,久而久之多少也被感染,但仍只限于认识的人。他自认善根不足,无法像她一般爱心泛滥,连对路上的陌生人都能一视同仁地示好。
“只是扭伤脚,没有大碍,打上石膏便可以回来休养了,不需要住院。”这是不幸中的大幸,老人家很怕跌倒,一个不小心可能会要了他们的命。
“那就好。”这是他的真心话。
这一个月跟院里的老人家处久了,多多少少有些感情,他发觉这间养老院就像是个融洽的大家庭,而丹淳就是他们的天使,也是他们赖以维生的营养剂;她这个院长拥有的不是权力,而是责任,几十人的生计全都压在她小小的肩上,但他没听她抱怨过,她总是带着一张真心开怀的笑容,散播生命的热力。
她是一个充满惊奇的女人,也是他至今唯一曾放在心上的女人,让他甚至动了跟她共度一生的念头,而且还不只一次!
“我晚点会过去,等我一起吃晚餐。”不知道是因为经常吃他们自己种的菜,还是少了大鱼大肉的关系,他觉得自己最近的体能状况变得更好。
“嗯……”轻声应着话的同时,她的脸又诡异地再度泛起酡红,嫣然醉人,所幸他没看到,要不然绝对会引来他的狼吻。
收线后,直到晚餐前,丹淳都明显地心神不宁,眼睛总是下由自主地望向窗外,下意识地寻找那辆熟悉的车影,这也是这阵子才养成的习惯。
真是糟糕的习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