惫将就哩!丁若男生平第一次有杀人的冲动,眼里的怒火已被点燃。
从小在父亲的严厉教导下,她学会隐藏所有的情绪,不让父亲找到任何藉口责骂,再加上只身在陌生的国度讨生活,久而久之,她已变成别人眼中的冰山。
这么多年下来,她几乎要忘记什么是哭、什么是笑、什么是怒。
没想到,才遇上这个鲁男子不到几分钟,她向来自以为傲的冷静就几乎要破功!若不是考虑到他的皮粗肉厚可能会让自己的脚受伤,她绝对会把他踹出门去!
“等等、等等,你们两人不是今天才认识吗?你会不会太猴急了点?”丁茤萸来回打探两人的反应,脸上兴味十足。
若男很少显露情绪,就连跟她做了二十几年的姊妹,印象中也没看她动怒过,就算有人无理挑衅,她也都置身事外,不予理会。
没想到,齐瓦跟她才见面没几分钟,就能惹得她发火,真是不简单啊!
“哪会?我还觉得相见恨晚哩!”齐瓦一脸遗憾,紧接着马上又露出一脸傻笑地看着梦中情人。“不过还来得及,不算太晚厚,对不对?”
丁若男的脸冷淡地转向另一边,看都不看他,让他自己去唱独角戏。
“那……你们自我介绍了吗?”依若男冷淡不爱理人的性子,应该是没有才对。
“还没有机会。”齐瓦马上立正站好。“我叫做齐瓦,大家都叫我吉女圭女圭。你叫什么名字?”
丁若男懒得理他,身手矫捷地乘机越过他,但还没来得及冲到门口,就被他先一步挡住出口。
“你太不够意思了吧?”齐瓦不满地抱怨。“我报出自己的名号了,你也该礼尚往来呀!”
“你没听过好狗不挡路吗?”丁若男寒着脸,声音冷飕飕的。
“对呀,所以我从来不当好狗!”齐瓦挺起胸膛,骄傲的咧!
“你——”她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力感,直觉告诉她,麻烦黏上她了!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齐瓦兴致勃勃地追问。
“她叫做丁若男。”深知齐瓦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难缠个性,丁茤萸替二姊给了回答,紧接着媚眼一转,恶劣地开了恩人一个玩笑。“她是我二……哥。”
扁看齐瓦势在必得的眼神,就知道他看上若男了。
真想知道齐瓦这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男人,如果知道自己看上眼的对象是个男人时,会有什么反应?
一定很好玩。
丁若男挑起秀眉,对上丁茤萸狡黠的媚眼,无言地询问:你在搞什么鬼?
丁茤萸回了她一个耸肩,外加一个调皮的微笑。好玩嘛!
“他是你二哥?!”齐瓦喜出望外,笑得子诩快咧开了,只差没在地上打滚。“哈……这真是太好了!”
“好什么?”丁茤萸满是纳闷地问。
虽然跟齐瓦见面没几次,但从可法那里也听到过不少齐瓦的“丰功伟业”,可说实话,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听到自己喜欢的人是男人,他不是应该错愕、懊恼吗?怎么会高兴成这样?
他不会是刺激过重,疯了吧?
“你给我做个见证人。”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二哥,他是我的人了!”
当着一脸纳闷的丁茤萸面前,齐瓦快速地捧住丁若男的脸,低头吻了他的唇。
他的唇瓣柔滑香甜,比女人的嘴唇还要柔软啊……
就在齐瓦沉醉在有生以来最甜美的吻时,男人下半身最脆弱的部位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噢……”痛痛痛……妈啊!痛死人了啦!齐瓦痛得弯下腰,顾不得继续偷香。
被“疯狗”咬到。
这就是丁若男对于齐瓦那一吻的评语。
想到昨天那一“咬”,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神立即涌起浪纹,手忍不住又再度用力摩擦早已红肿的唇,想擦去被侵犯的感觉。
能让她动怒的人不多,齐瓦绝对名列榜首。
不过,她也不是好惹的,那一脚,绝对够他受的。
鳖该!
想起他弯腰佝偻着身躯的痛苦表情,她的心情就稍稍平复了些,注意力再度回到电脑萤幕上的数字,继续研究着补助款项。
这间十坪大小的房间是她目前办公的地方,曾经,她的办公室有这里的五倍大,位于这栋大楼的最高管理楼层,不过那已经是半年多前的事了。
从小被父亲当成接班人培植训练,回国后担任父亲的特别助理,独立完成几件成功的开发案后,总裁兼任总经理的父亲将总经理的位置交给她,直到半年多前棒子又转交给大姊夫,而她则被流放到她回国后一手创立的“丁碧基金会”担任执行长。一个掌管不到五个人的闲差。
二十几年来,成为父亲引以为傲的“儿子”一直是她努力的唯一目标,如今,她赖以为生的目标突然没了。
这半年来,失去努力目标的她,每天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原本被工作和课业塞满到一天睡不满五小时的她,突然间变成了朝九晚五、准时上下班的闲人,顿时茫然地不知要怎么安排突然多出来的时间。
她不怨父亲的错待,谁让她不是男生呢?对于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只能沉默地接受,“假儿子”终究还是输给了“真半子”。
小学时她就独自一人被送到美国读书,直到大学毕业才回国。
她在美国没有刻意隐藏性别,奇怪的是,她在美国认识的朋友都没有怀疑过她是女的,可能是她的穿着打扮和行为举止跟男孩一样,同学们也自然而然地当她是男的吧。
这二十几年来,她一直在男与女之间游移,她的生理是女人没错,但她的心理却一直强迫将自己当成男的,战战兢兢地过日子,就怕被外人看出破绽,心中的煎熬可想而知。
当职务转交给大姊夫时,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身分解除了,也就是说,她不需要再扮演“儿子”了。只是,扮了二十几年的男性角色,要如何舍去?
她又该何去何从?
叩叩!
“执行长,柜台有个男人送花给你耶!”年轻的柜台小姐脸上除了仰慕,还有更多的纳闷。
执行长长得俊美是无庸置疑的事实,他坐镇的这半年多来,也有很多女人上门倒追过,但再怎么俊美,执行长终究是个男人哪!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大男人送花追求……很怪耶!
“有男人送花给我?”丁若男浓眉微挑,随即回复正常。“麻烦替我退回去。”
“可是……送花的那个男人说一定要你亲自签收,否则他就不走耶!”助理一脸为难,不敢招惹那名穿着可爱图案,但长相颇为吓人的送花员。
“……好吧。”不想让人为难,反正闲着没事,她就出去看看吧。
穿着剪裁合身西服的丁若男,看起来英挺俊雅,极为迷人,基金会的员工虽然看了半年多,还是经常看傻眼。
一路上,她泰然自若地接受员工们的注目礼,脸上挂着礼貌的浅笑,直到看到柜台前的送花人,脸色马上拉下。
竟然是他!
“呦~~好久不见!”不同于丁若男的冷脸,齐瓦一张嘴笑到快咧开了,声音宏亮地打着招呼,三个大步一跨就到他面前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好想你哪!你呢?想不想我?”
昨天偷香的结果,除了一个让他回味再三的甜吻之外,还附上了一记惨绝人寰的“绝命踢”,差点让他的“小兄弟”挂病芭。
加害人踢完后就拍拍走人了,他只好半弯着身子,缠着新娘子问话,尽可能地收集丁若男的个人资料。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可是很努力地作功课呢!
齐瓦的大嗓门和送花之举已经传遍整个基金会,所有员工都抢着出来看热闹,让她的白皙美颜冻结成霜,声音低沉冰冷。
“齐先生,有什么事?”她顺势退后几步,拉开距离。
原以为昨天那一踢已经让他的妄想告一段落了,想不到他竟然不死心地找上门。
他到底想怎样?
“有啊!”齐瓦的双手各提一大水桶的红色玫瑰,献宝地平举给她看。“你看,我特别摘来送你的,而且还是象征爱情的红玫瑰喔!”
“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不谈论私事。”丁若男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欸~~大家都说我不懂得情调,我发觉你比我还不浪漫耶!”齐瓦不满又委屈地抱怨,双手一提,轻轻松松就将两个水桶放在柜台上。“看在我今天一大早就去摘花给你的分上,你就不能给点好脸色吗?”
鳖像幼稚园小学生抓到一只毛毛虫,赶着跟心仪的小女生献宝,却害得小女生尖叫逃跑般,齐瓦心里的沮丧可想而知。
站在一旁看戏的员工们看到齐瓦一脸苦相,纷纷掩着嘴失笑。
就连丁若男看到装着玫瑰花的蓝色大水桶,也是又好气又觉得好笑,差点忍俊不禁,只能说她忍功高人一等,才能继续维持“面无表情”。
有人送花会拿大水桶装吗?果然是只大笨狗!
“谢谢你的花,别再破费了。”虽然跟齐瓦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却很清楚这个男人吃软不吃硬的杠子头个性,来硬的只会两败俱伤。
“放心,这些花没花我半毛钱。”他笑得很得意。“那是从我邻居家的花园里摘来的!”想起好友今天早上看到光秃秃的花园时,脸上那副“误交匪友”的凄惨表情,他不禁笑得更乐了。
“我还有事要忙,不送了。”丁若男露出礼貌的浅笑送客,这一笑,立刻将齐瓦的魂给勾到天外天去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的笑容耶,真美~~”不顾正在大庭广众之下,齐瓦一个大跨步,人已经到丁若男面前,涎着笑脸要求道:“再笑一次,我想看。”
玉颜瞬间冷下,眼神急冻成冰。“齐先生,这里是办公的地方,请你放庄重一点。”
“我哪里不庄重了?我今天甚至没穿拖鞋耶!”齐瓦纳闷地低头打量自己身上的穿着,t恤、牛仔裤、球鞋,再看看丁若男的正式穿着。“难不成要跟你一样穿西装、打领带,才叫做庄重?那可不成,我受不了,一定会憋死的。”
“我欣赏衣着整齐的人。”丁若男不纠正他的误解,反而顺着他的话回答。
“你啊,就是太一板一眼了,这样生活怎么会有趣呢?”齐瓦不以为意地摇头笑着。“人生苦短,何必让自己不好过?偶尔要让自己喘口气,否则压抑久了,人是会爆掉的喔!”
喘口气?丁若男心里暗自苦笑。这半年多来,她何止是喘口气而已?再继续无所事事下去,她整个人就快生锈了。
“谢谢你的建议,不过我还有事要忙,无法久陪,你请吧。”
“少来了!”齐瓦厚着脸皮继续赖着不走。“你妹妹跟我说过,你这个新工作一点儿都不忙,她要我有空就带你出去走走,免得闷坏了。”
茤萸?没想到人竟然是自家妹妹招惹来的!
多事!
“我没空。”
“我看今天的天气不错,我们就出去走走吧!”他当作没听到他的拒绝,在众目睽睽之下,干起了掳人的勾当。“走吧!”
齐瓦仗着人高马大,半拖半抱地拉着丁若男往电梯的方向走,快速按下电梯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