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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女的青春祭典 第六幕

作者:谢上薰类别:言情小说

散场绑,羽童步出国家剧院,斜刺里有个人贴近她身边。

“啊!原来是谷经纶谷医师。”

“好久不见了,孟小姐。”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羽童并不高兴看到他,一方面她相信医院的人都已知晓她的事,一方面他是谷-晶的哥哥。

“孟主任周年忌时,我在庙里看见。”

“你也去了吗?谢谢!我以为大家都已忘了我爸爸。”

“我没有忘,可是我也知道-并不喜欢见到我,所以没过去打扰。”谷经纶沉着地看着她。“我可以跟-谈一谈吗?”

羽童含糊地应着,不作明确的答覆。谷经纶曾经是父亲的得意门生,他想对她说什么,她猜也猜得出来。

“车子来接我了。”

一辆深色的大轿车停在她面前,司机过来为她开车门。谷经纶仅仅移开了一下注意力,对着欲离去的羽童说道:

“我已向医院提出辞呈,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什么?”羽童不敢置信地回头。“你不想当主任了?”

比经纶的表情诉说他的诚实,羽童心头瞬间翻腾了百十次,迅速作下决定。

“请上车,我们不能阻碍交通。”

羽童对司机说了餐厅的名字,便沉默着。谷经纶碍着司机,不便多说话,何况他并非能言善道者,只能以他的眼眸赞美羽童的风情华采,他一向知道她漂亮,而今在适当的装扮下,更见雍容大雅。

她穿一袭纯白窄裙式小礼服,白丝袜,金色高跟鞋,两耳垂下一对华丽的镶钻带珍珠的金耳环,白与金两色自然烘托出高贵之感,薄薄的淡妆,更凸显她如精雕而成的玉人儿,只有盘于头顶的发髻在粉河谛带缠绕下,保留了青春俏皮。

羽童请司机一个钟头后再来接她,和谷经纶走进高雅的餐厅,她为自己点了一杯牛女乃和一片吐司当消夜,使谷经纶有些意外。

“你也喜欢看芭蕾舞剧?”

“我特地去等-,“罗密欧与茱丽叶”的第一场,我赌-会去。”

“你运气不错,今天欧先生有应酬,无法陪我一道观赏。”羽童开门见山的说,“我猜猜你想跟我说:早点月兑离这种没有明天的日子,别再与人同居了,是不是?”

“羽童--对不起,孟小姐。”

“你叫我什么都没关系。”羽童有趣的看他发窘。

“-知道吗?-变得好高贵,让我不敢亲近,我原有个傻念头--”谷经纶一直学不会世故,因而显得年轻。“因为-晶的缘故,在孟主任去世以及-离婚时,我不便出现在-面前,如今事情已过去一年多,所有的不愉快和痛苦都已减轻而淡忘,我奢望-会重新考虑我,我一直喜欢-,但是现在,我知道不可能了。我还是从前的我,-却已不是过去的-了,我突然觉得……高攀不起。”

“一个情妇也值得别人说高攀不起吗?”

“请-不要看轻自己,我知道-是赌气才做了欧先生的情妇。”

羽童不禁有些感动,谷经纶竟比跟她同枕三年的卫希珑了解她多些,想起仇阿姨说过的话,她的表情变得温柔可亲。

“你一直都是傻瓜呀,谷经纶,当年你若有勇气追求我,或许可以重新改写我的命运,你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我呢只要拥有爱就能够活得快乐,而如今--”她摇摇头。“真的不可能了,我不会嫁给仇人的哥哥。”

“-仍然怨恨-晶和希珑吗?”谷经纶惊道。

“我不知道,我很久没去想这个问题了。”羽童笑了。“你看我,日子过得太舒服,心也懒了,很少再去想那些深刻的问题。”然后沉思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她面带微笑又把眼睛睁开。“我发现我不可能将恨意维持到今天,然而我不甘心,你的妹妹和卫希珑联手戏弄我这点,使我无法原谅他们。”

“我代-晶向-致歉,她真是太好强了!”

“没有用的,他们根本毫无歉意。”她几乎只是轻声的低语:“我只是平凡的女孩,有的只是最平凡的愿望,就是拥有并珍惜一份爱情和一个美满的家庭,而这个最基本的心愿也因他们而破碎了。你能明白吗?卫希珑和谷-晶对我所做最残忍的一件事,是让我变得怀疑爱情,不敢再信任。”

她望着谷经纶。“谷-晶口中的真爱究竟是什么?她说,在我认识希珑之前,他们已深深相爱,准备共组家庭,那她为什么要退让?我当时才二十岁,一时的迷恋可以清醒过来,我可以另外寻找真爱我的人。她没有这么做,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伟大的事,让我爱上希珑,然后结婚,却又背着我和希珑藕断丝连,明知会令我痛苦的事她不在乎的做了,还理直气壮的责怪我抢走希珑,最后堂而皇之的接收我的丈夫和我的财产。曾经,我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后来我想开了,这是她和希珑之间的问题,我不过做了一次傻瓜,只是我开始怀疑爱情了。”

“孟小姐,我实在太抱歉了,我不知道-晶做了这么过分的事,还以为是她的真情感动了希珑。”谷经纶低头致歉。

“又不关你的事,你何须抱歉。”羽童笑着耸耸肩。“你看我,不是过得比以前更好吗?每逃诩很快乐地度过,不必顾虑音盲丈夫的高兴与否,尽情地弹钢琴听音乐,气色一天比一天好看,你不觉得吗?”

“欧先生一定是位很好的人。”

“今天我能心平气和的过日子,都是他赐予的。在我最伤心自卑的时候,他却把我当成宝贝一样的宠着,他要我知道,放弃不幸的婚姻、放弃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根本没啥好可惜的,他让我恢复了自信,我很感激他。”

“但是,-不爱他?”

“将来的事谁晓得?我结婚时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离婚啊!”随后她红着脸笑出声。“光顾着谈我自己,你还没说为何要辞去主任之职?”

“主要是不合我性情,而且家父不久前去世,我打算回乡陪我母亲,那边的教学医院也很欢迎我,就这样决定了。”

“真可惜!”

“人尽其才,希珑会做得比我更好。”

羽童的眼睛为之发亮,她点点头表示附和。“你确定什么时候离开?我去送你。”

“要到九月呢,可真麻烦。不过-不用送我了,除非……-愿意跟我一起走。”他大胆地握住她的手,她居然没有反对。

“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羽童没听见他后面那句话,微笑地自语。

“羽童!”

“谢谢你告诉我,谷医师。”羽童看向手腕处,宝石表闪烁着典雅气韵之迷人风采,谷经纶主动缩回手。“时间差不多,我该走了。再见!”

她起身离去,愕然接收到一对锐利的目光。高天爵朝她笑了笑,他的女伴看样子像上班族女性,两人状似愉快。

羽童视若无睹的走出去,就让他去评论她好了,谁在乎那个假正经!

等她一个人躺在昏暗的卧室中,她才叹息出声。

方才她对谷经纶撒了谎,其实她并不经常是快乐的,她的心老是空空洞洞,似浮在半空中没个着落处,因为没有所爱的人。

她不会忘记当日决心跟欧去蓬同居的目的,她一直在等待复仇的机会,今天终于等到了,但她依然没有满足感。日子过得再富裕也没用,失去了生活重心,想快乐起来还真难。同居一周年庆时,欧去蓬带她去泰国玩了好些天,那时她感受到两人的心好贴近,每逃诩好开心,然而一回到现实生活里,一切又恢复老样子。

欧去蓬早表明他不会爱上她,她也同意了,到今天也没有权利要求他好好的爱她一次。他是物欲的人,满足她生活上的享用,不负责她精神方面的快乐。

不过她知道,他们明天就会见面了。

***

午后,她一直待在放映室看新片子,不久就有一个人加入她。起初他沉默地观赏,后来便将她揽过去靠着他。

羽童轻笑着,伸出食指在他胸肌上画圈圈,他退缩一下,捉住她食指,她改去咬他耳垂,笑得更娇了。

“小妖精!”欧去蓬眼中跳跃着一抹火焰,用他的唇和双手碰触她。

他们的唇在一个无尽的吻中紧紧胶合,直到他们欢乐的最后一刹那,大萤幕已一片沉黑,欧去蓬站起身打亮灯。

羽童一任他注视她的脸庞,看起来温柔而带点稚气。

“-今天不大一样。昨晚-跟谁见面了?”

“谷经纶。”

“巧遇?”

“对我而言,是的,他呢我就不知道了。”

欧去蓬沉静地望了她好一会儿,他拉不下脸询问她他们谈话的内容,他感觉到羽童言语中的谨慎,迅即皱起了眉头。

“去蓬,我答应做你情妇时,你也答应要为我完成一件心愿,你还记得吗?”

“-仍在想如何考验卫希珑和谷-晶的爱情?”

“你想反悔?”她听出他的冷淡。

“说吧!-想怎么做?”

他们的目光交会,彼此凝视中,她的声音有力地在放映室内回响:

“谷经纶将在九月请辞主任之职,老问题又重现了,谁是下一位主任?去蓬,我的心愿是:让谷-晶当上主任!!不过,最重要的是不能由你出面向院方施加压力,否则我的心愿就难以达成了。”

“这么做有何意义?”

“我想知道卫希珑和谷-晶用来打击我的“真爱”是否真的存在,所以不能由你出面,不然他们会立刻联想到我。”羽童坦诚地对他表白。“我太清楚卫希珑的骄傲与自尊有多强,他看名利重于一切,一旦他所爱的妻子背叛他,抢去他应有的职位与权力--只要让他有这种念头--谷-晶能否维持住他们的爱情呢?我想知道。”

“如果他们并未因此而分离呢?”

“那表示他们之间确是有真情,我输得心服口服,以后也不再埋怨了。”她说着,眼眶也濡湿了,不愿被他瞧见的转过身。“亲眼目睹这世上还有所谓的真情真爱,我会很欣慰,或许哪一天我可以再去爱一个人,过正常的生活。”

“不要告诉我-不满意目前的生活。”

“我很满足,这是我现在所能得到最好的。”

欧去蓬的脸色缓和下来,嗯了一声。

“不过,-给了我一个难题,谷-晶有当主任必备的资历吗?”

“她是卫希珑的同学,同时进医院,她的条件和希珑是一样的。”

“但她是女人啊,男医生肯服她吗?”

“那是她的问题,不用你操心。”

“不管在医院、在商场,男女员工的待遇就是有差别,即使在学历、年资、工作成绩各方面都同样优秀,女性就是比男性不容易升迁,这是现实啊,羽童,医院尤其封闭,-该晓得的。”

“我不管,你答应过的,你不能反悔。”

“我无意食言,但-不能要求这种不合理的事,-再想其他法子吧!”

“我就是要这么做,就问你答应或是不答应?”

“不要无理取闹!”

羽童的双眸射出激愤的光芒,一咬牙。

“好!不麻烦你了,我另外有法子。”

“-想做什么?”

“我去嫁给谷经纶。”

“-说什么?”欧去蓬一把捉住她。

“谷经纶喜欢我很久了,昨晚他一再表示希望我能跟他一道走。等我变成了谷-晶的大嫂,我一样可以教她寝食难安。”

“-敢--?”

“我为什么不敢?你能约束我吗?”

“我不相信-爱上了谷经纶。”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最重要的是他爱我呀!”

“孟羽童!-在激我发怒是不?-以为我会眼睁睁看-投向别的男人怀抱而不哼一声吗?嫁别作梦了!”他一手搂她贴紧他的身体,一手使力抬起她下巴。“-今天给我听清楚了,-是我欧去蓬的人,今生今世-别想离开我,永远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你……你胡说什么?”

“我非常认真、慎重的警告-,不许-背叛我!”

“我只是你的宠物不是吗?你随时可以另外再找一个。”

“如果-是宠物,一定是全台湾最昂贵的宠物了,-听说过有谁将昂贵的宠物送人吗?我更是不例外。”

“不要!我受够了。”羽童极力要挣离他,他却搂得更紧。“你放手,欧去蓬,你不爱我,为何不让别的男人爱我呢?你知道宠字在古时是妾的意思吗?因宠而纳为妾,你要我这样不清不白的跟你过一生吗?”

“-现在再来担心这点不嫌太晚了吗?”

“欧去蓬,放开我!”

“作梦!”

他不断的亲她、吻她、爱她,直至她无力反抗。

羽童第一次感到畏惧,怕他的行为,怕他们之间始终之不平等。

欧去蓬终于离去,他允诺道:

“我会让谷-晶升上去当主任,既然女人可以当立委做政府官员,一个小小的主任应该难不倒她。我答应-找别人出面向院长反应,就说为严肃的医院来一次漂亮的革新运动。这么一来,-没话说了吧!”

他拉开放映室的门,一面走向大厅一面喊,“刘嫂--”。刘嫂由厨房跑出来。

“我马上再调一个帮手过来,然后-负责把小姐给我看紧一点,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离开这个社区。”

“欧去蓬,你干什么?”羽童怒道。

他不理她,迳自走向屋外停放的车子,羽童追出去。

“你不能这样子对我呀,去蓬。”

“我必须防止-和谷经纶私奔。”

“我发誓我不会那么做。”

“抱歉,我无法信任谷经纶。这个社区很大够-活动了,有空我还会载-去兜风,其余时间-自己打发吧!”

“我又不是你的私有物!”她叫道。

“到今天-还不能接受自己的身分?那真是太遗憾了!”

欧去蓬无情地关上车门,走了。

羽童彷如被钉在原地一样的动弹不得。她到底把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境地呀!她一时天旋地转几欲晕去。

“小姐,太阳好毒,进来吧!”

最后的自尊支持着她走回屋里,上楼回房。

这以后除了必要,羽童总是待在房里,连一楼也难得下来。刘嫂向他报告这件事,欧去蓬叫羽童接电话。

“-在向我抗议吗?”

“我不想为难刘嫂,不出门皆大欢喜。”

“我付薪水给她就是要她照顾-,有什么为难不为难?”

“你别这样霸道行不行?我有一双脚,你至少得叫三个人轮班才能廿四小时盯住我,刘嫂是好人,我一向不作兴欺负好人的。”

他不理会她话中有话。“-不怕闷出病来?”

“一点医药费难不倒你的。”

“随便-吧!-意图用这种小报招软化我,-是白费心机了。”

“我不敢,欧先生,请原谅我必须挂电话了,我有访客。”羽童向在大门口探头探脑的高凤兮摇摇手,心想气气他。

“是谁?”

“邻居,性别:女;年龄:九岁。”

“-故意的,羽童。”

“哦,还有一点忘了报告,她有一位很帅的爸爸,比你年轻,而且她妈妈过世了,我突然发觉“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一句很棒的成语。”

“孟羽童!”

“再见了,欧先生,我会听话的。”

“叫我去蓬!”

“遵命,去蓬先生。”

羽童优雅的放下电话,哼了一声。

她奔向凤兮,忍受了几日的乌烟瘴气后,她发现天底下最可爱的人种就是小小的孩子啦,蹲身热情地拉住凤兮的手。

“怎么好多逃诩不来我家玩?”

“我以为-在生我的气。”

“为什么呢?我怎会生-的气?”

“我来过好几次,-都没坐在那里弹钢琴,我就以为-在生我的气,因为我老是学不好钢琴,让-很失望。”

“噢,凤兮,-真可爱,只有-会在乎我高兴或不高兴。”羽童抱抱她。“不过-放心好了,我并没有生-的气,真的。”

斑凤兮得到确切的保证,放心的随她进屋。她好喜欢来漂亮阿姨的家,她会用轻柔的声音对她说话,还会拿点心给她吃,就好像一位妈妈。

“阿姨,-真的不生气我弹琴很笨?”

“我说过不生气了嘛!”羽童拈颗巧克力球放进她嘴里,一手搂住她。“凤兮,这世上不学琴的人比学琴的人多很多,我爸爸不会弹钢琴,我一样很爱他啊!所以弹不弹钢琴并不重要,-有-的兴趣嘛,像游泳、打球……”

“还有赛跑,我跑很快哦!”

“对,-会的比我多嘛!”

凤兮咯咯笑了一阵,突然面带忧愁。

“阿姨,我心里好烦哦,不知道该怎么办?”

“心烦?”这理应是大人的专利,羽童不假思索地伸手按住凤兮的手。“不要这么快长大,当小阿子就不用心烦了。”

凤兮抽回手,不高兴的背过身。

“你们大人最那个了啦,都以为小阿子不会烦恼,我爸爸也是,只会命令我要我听话,最讨厌了!”

“说得对!有时我也觉得大人很讨厌。”想到欧去蓬,羽童心有戚戚焉。

“就是嘛!”凤兮得到共鸣,转身道:“阿姨,-知道我爸爸多过分吗?他在交女朋友-,还说要带我去认识他女朋友,一点都不尊重我的意思,太过分了!”

羽童的记忆拉回到那家餐厅,高天爵和他的女伴……

“我不要别人来代替我妈妈,我要向爸爸抗议到底。”

“凤兮,不可以这样子。”

“为什么?我妈妈死了啊,爸爸怎么可以去爱别人?”

“因为-会长大呀,凤兮,总有一天-会离开-爸爸,-爸爸就剩下一个人了,他会很寂寞的。”羽童悲伤地忆起父亲为了她真是牺牲太多了,过去她理所当然的受用着,不知感激,如今才知可珍可贵。

“我不会离开爸爸!”高凤兮倔强道。

“是吗?”羽童笑着,好像才不久前她也说过同样一句话。“我问-,在学校-是不是交了许多朋友?”

“对啊!我喜欢学校,这里没几个小阿陪我玩,好无聊!”

“-在学校跟同学玩的时候,-会不会想到爸爸一个人没有人陪他说话好无聊,-会不会跑回来陪-爸爸?”

斑凤兮摇摇头。

“-今年九岁,很快-就会上国中、上高中,-会有更多的朋友,-会更喜欢跟同学去玩而不喜欢待在家里陪爸爸,那爸爸不是很可怜吗?”羽童捧起她的脸。“而且凤兮长得很可爱啊,又很活泼,很快就有男生追求-了,有一天凤兮要谈恋爱了,自然就会离开爸爸去跟别人结婚,爸爸就剩下一个人啦。如果爸爸有一个新妈妈陪着,爸爸会比较快乐,难道凤兮不希望爸爸快乐吗?”

凤兮还是显得担忧。

“是不是爸爸说了什么?”

“不是,是我……我怕一个陌生的妈妈。”

“-担心得太早了-爸爸要带-去认识他女朋友,是希望凤兮先习惯和她相处,培养感情嘛!-要相信爸爸很爱-,他不会替-找一个不爱-的新妈妈。”

“唉!懊烦哦!”

“我觉得很好嘛!”

“很好?阿姨脑袋坏了吗?”

“才没有。我在想如果凤兮有弟弟妹妹,一定很有趣,因为凤兮很能干,把弟弟妹妹训练成一支球队或游泳选手,不是很神气吗?”

“哇!”凤兮的活跃因子使她很向往那种神气样子。

羽童见她内心微妙的阴翳有逐渐散开的迹象,便不再多说,毕竟她不是当事人,将心比心也只能到某一程度,不小心反而弄巧成拙。

“好啦,别再去管爸爸的事了,我弹一首卡通的主题曲给-听要不要?”

“卡通歌可以用钢琴弹吗?”

“当然可以。”

“那我要学“龙猫”的主题曲。”

时间在指缝下流逝,夕阳已如栖霞之红颜渲染大地,有股洁净的美感,一似用泪水冲刷过的纯洁的爱情,不沾点尘,暖暖地、寂寂地。

羽童感受到了那份美,目光飘向长窗外,一怔。

斑天爵略微困扰地注视女儿快乐的神情,难道这女人可以带给凤兮快乐吗?

他暗中注意她许久了,发现不论何时她都将自己收拾得很乾净漂亮,他不知道这是羽童多年的习惯,免不了把她当成随时准备“接待”不定时出现之金主的浮豹女人。但她实在太美了,什么时候见到她总是这般迷人,像现在,飘逸的丝质无袖衫,搭衬长垂的雪纺纱裙,借得清逸妙人,风情自生。这女人怎么可以这样美呢?

羽童以开朗的表情淡淡向他点个头,那稍带拘谨但亲和的神态与客气的笑容,令人看得出受过高等教育、身为好家庭之女的教养。

“凤兮,-爸爸来接-了。”

凤兮吐吐小舌。“惨了,被爸爸捉到了。”赶紧跑出去和父亲会合。

斑天爵没有任何表示,牵起小女儿回家。

羽童无法改变他人的看法,并不把心情弄拧,只是远远凝看生命的起落与分合,想像那是孟庆余牵着小童女。

刘嫂来到她身后。

“小姐,欧先生说要过来用餐。”

“真难得他想到事先通知一声,那就等他来再开饭吧!”

羽童回到二楼书房,打开隐于书橱中的保险柜,将玉器古玩一个个拿出来摆在桌上,玩起扮家家酒:一尊玉人儿当女主人,楼梯口摆的石罗汉拿进来扮男主人,他们是一对夫妇,正准备宴客,竹雕松林当背景,玉如意做摆饰,大厅气派风雅,把玉碗呀银调羹一字排开,哇!主人真是好客,宛如暖阳轻拂,令客人倍感温馨……

欧去蓬走了进来,一脸风雨欲来的表情。

“你来啦,我去叫刘嫂开饭。”

他不让她走,一把拉回椅子里,羽童感到眼前影子晃动,左肩被男人的手掌包住,愤怒的面孔离她三寸之遥。“说!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气我?”

“什么话?”羽童一时忘了,茫茫然的接腔。

“别装蒜!-害我无心工作。”欧去蓬对她怒吼道。

“从何时起我必须为你的工作成绩负责?”她有着突然进入异样世界的紧张,咬着下唇,因不明原因而气恼他的恶劣口吻。

“羽童,-最好别太过分!这辈子我唯一绝不原谅、绝不轻饶的,就是我的女人背叛我去找别的男人。”他瞪着她,神情极为凶恶。“只要有一次-被我捉到-跟我以外的男人在一起,我会让-和那个狗男人后悔活在这世上。”

羽童心跳剧烈,惊悸地僵坐着,他到底是在说什么?

他审视她的脸,而她觉得心跳似乎停止了。

“先是谷经纶,现在又蹦出一个男人来,他到底是谁?住哪儿?做什么的?莫非就是住在隔壁的高天爵?不对,我查过他的底细。那究竟是谁?还是-杜撰来气我的?”

羽童觉得她似乎被钉上了十字架,她坐在那儿,面对欧去蓬的控诉、咆哮、质疑、责难,几乎难以招架。

“快回答我!”

“我不说!我不说!”她对他喊道,喉间涌上硬块。“你的口气像个吃醋的丈夫,实际上你什么也不是,我可是自由的人呢,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你无权阻止我。我现在立刻离开你,我受够了你的霸道!”

“我没有权利吗?-错了!我有每一分花了昂贵代价而得来的权利。”

“你……”羽童情绪一片混乱,说不出话来。

“天底下美女多得是,我为什么把钱花在-身上?因为我要完完全全拥有-,-的身体、-的思想、-的灵魂,我要完全占有,不分一丝一毫给别的男人!怎么,-依然不明白吗?我把-这个人包下来了!”欧去蓬说完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她,眼中含蕴着冷厉的辉采,嘴唇如刀与鞘般紧密着。

“我……被你……包下来……”

“-也太天真了,羽童,算算看我每个月在-身上花多少钱,-全身每一时都是用我的钱装饰出来的,这不算被我包下来吗?-照照镜子,-还敢去喜欢别的男人?”他的声音充满了对他女人的非难与轻蔑。“-想离开我就能离开我吗?不可能的,这辈子除非我不要-,否则-甭妄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你疯了!”

“是-疯了,是-太绝情了!就算是妓女也不敢白白受恩客的钱,而-呢,算是台湾最高级的妓女了,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你说我是什么?”她歇斯底里的喊道。

“-是我欧去蓬的情妇,被我一个人包下来的高级妓女。”

“你胡说!你胡说!”她尖叫。

“要不然-以为-是什么?”

他的话及他冷酷的表情像一把利刃割过她的心,她发誓不再流泪了,泪却如雨潸潸落下。她恨他说的都对,她恨他如此无情的说出来。

“不--”她狂叫着跑出去,她要回家!她不要再待在这里!

泪眼模糊中奔下坡道,羽童感到有个人捉住她疾冲的身子,等看清是高天爵,如遇救星般的反握住他的手。

“带我走!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我要回家……”

“发生了什么事?”高天爵惊疑道。

“放开她!”欧去蓬赶到将羽童拉过来。

“欧先生!”

“少管闲事,高天爵,你的一切我全调查过。”

欧去蓬将不断挣扎的羽童扛上肩,再不理会高天爵,大步回屋,将尖叫扑打不停的羽童直扛上楼,抛在卧床上。

“-好好冷静的想一想,等-想通了,我们还是可以跟过去一样的生活在一起。”

“你滚出去!我不要再见到你,我恨你!我恨死你!”羽童号啕大哭,欧去蓬凭仗他的财势把她仅剩的尊严也拿走了,她恨他!她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