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迟,我们去找大师兄胡仰真好不好?”沈拜金热切地说着。“我想多找几个过去认识我的人聊一聊,或许,我会记起一些事情。而大师兄也同我们一起长大,他一定知道我的一些事情吧!”
“也不一定要找他。”宋迟无视于她闪烁生辉的明眸,兀自皱着眉。
若说当今世上有谁是他最不想见的人,首推胡仰真。
“你总不能教我回去找师父……不,公公,我现在这模样,可没脸回大孤岛见他老人家,因为我没自信能善尽做媳妇的职责。”
“爹不会在意的。”他爬上床,一心想说服她放弃那个馊主意。
“可是我在意。”她无助地呢喃道。
“金金,-为什么急着想回复记忆?”宋迟在她的眼中望见自己,正微微不安着。
“因为你啊!”因为她想记起他们过去的甜蜜回忆啊!
“我?”上天可鉴,他可不急着要她回复记忆。
“你对我的好,牵动了我的心。”沈拜金烟一然道:“即使我完全忘了我们过去曾经相爱,依然可以感受到你那炽烈的情感,所以我更想找回以前的记忆,让自己好好回报你的爱。”
宋迟真想哭。如果她以前也像今天这么姻一白的话,他也不用追她追得那么辛苦了。下过,也难怪啦!金金就是这么死心眼,有婚约在身,其余男子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是,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她平静的心湖终于为他荡起波澜,却是在如此可笑又可叹的情况下。
“阿迟,可以吧?”沈拜金央求着。“如果你不带我去,我不知道要去哪儿找大师兄,除了你,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倚靠了。”
宋迟原本坚决抗拒的心,瞬间有了决定性的动摇。
记忆所及,金金不曾示弱于他,总是以姊姊自居。看她现在事事以他为主的柔顺模样,他反而拒绝不了,即使违拗了自己的心意也在所不惜。
“好吧!我们去找大师兄。”尽避结果会让他再次承受痛苦,也不忍心拒绝她。
“阿迟,你真好。”她主动投入他怀中,满意的愉悦轻笑。
他闻着她的馨柔发香,心醉神迷之余,不由笑叹,“莫怪古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原来男人真的吃这一套,连我都不例外。”纯然男性的满足冉冉而升,原来他也满沙猪的。
“什么这一套、那一套?”她抬起秀颜,问道。
“没什么,我在胡说八道。”像现在这样幸福的相拥,是否会像梦境般稍纵即逝?不!不会的。
拥着她的双臂,不自觉拢得更紧。
沈拜金有些奇怪地睇着宋迟。总有那么一时片刻,他会露出顽强的表情,仿佛和谁赌气似的。
“阿迟,你在想什么?”
“没有啊!”他点点她的俏鼻,笑道。
“骗人,你明明有,只是不告诉我。”她有丝不悦的扁唇。
“哇!-变成我肚里的蛔虫了。”
“阿迟,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比以前笨多了?所以你心里有事也不告诉我。”她轻蹙着眉,沉静地问。
“好吧!我告诉-,金金,我害怕-对我的爱会消失。”他眼珠子溜转一圈,说出真实的担忧。“今日我们两人互相依靠,-说-爱我,当有一天-不需要依赖我的时候,-对我的感情是否也会生变?”
“我以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要不然他怎么如此不安呢?
“当然不是,-是超级难追的女人。”望着她的粉颊,他忍不住的低头偷啄一口。
“那你在担心什么?”
“大师兄比我成熟稳重,江湖阅历丰富,所以看起来比我更有男子气概。”只是“看起来”喔!宋迟很坚持这一点。
沈拜金莞尔一笑。“原来你是在吃大师兄的醋啊!”
“我何必吃他的醋?我要的是-的心哪!”他灿烈的眼神睇着她。
“心?我没办法把心挖出来给你啊!”她歪着小脑瓜子,认真地烦恼起来。
“慢慢来,我会让-重新爱上我,爱到无法自拔。”轻掬她精致的小脸,深情款款的看着她,他绝对有这个信心。
“那我们……可以去找大师兄了?”她轻问道。
“-未免也太期待见到大师兄了,这我可不大高兴。”宋迟摆出丈夫的派头。“我告诉-,大师兄早有意中人,就算尚未成亲,也是名草有主。”
“什么嘛!说得我对大师兄有私情似的。”沈拜金抡起粉拳就往他身上招呼。
“因为-以前很崇拜大师兄,却不崇拜为夫的我。”小丈夫吃醋有理。
“那我怎么会嫁给你,而不嫁给大师兄?”她无意的月兑口而出。
宋迟心惊。“因为我们相爱啊!只有相爱的两个人可以结婚。”
“那你又何必吃大师兄的醋呢?”他的怀抱好温暖,她舍不得离开了。
“-以为我爱吃醋啊?”他颇为懊恼。“还不是因为……我怕-会上了大师兄的当。”对了,正好乘此良机帮金金洗脑。
“上当?”她的脑子更乱了,上谁的当?
“我怕大师兄会利用-来保卫他心爱的女人,他以前就打过这主意。”他嘀咕嘀咕的,像个娘们似的。
“你愈说我愈胡涂了。”她皱起眉心,等待他的解释。
苞涂才好,比较容易洗脑成功。
“咳!”他清清喉咙,忍住鳖计快要得逞的放肆笑容,改以有点遗憾的口吻道:“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搞不清楚大师兄到底是可怜呢,还是可恨?”他故意说的很缓慢、很模糊。
“怎么回事啊?听起来好复杂喔!”莫非大师兄不如她心中所想的那样。
“没错,是很复杂,以-现在的状况我实在不想烦-,不如过两天再说。如今-最需要的,是多多睡觉休养身体。”
“我昏睡了三天还不够啊?”沈拜金娇嗔不已,“你愈不告诉我,我愈好奇,东想西想的反而无法入眠。”
不愧是女堂主,就算失去记忆,一样喜欢追根究柢。
宋迟气定神闲道:“那我从头说起好了。大师兄胡仰真是玄鹰堡堡主胡力的侄儿,自幼父母双亡,和堂兄胡冬明、表妹舒荷一起长大。舒荷是大师兄的亲表妹,他母亲在世时收养了她,可当大师兄的父母均弃世后,舒荷似乎没立场再待在玄鹰堡,但她却一直待下来了,还十分受到礼遇,为什么?因为胡冬明喜欢她,而胡力非常宠爱这个儿子,也就将舒荷视若己出,当作内定的媳妇。
“而实际上,大师兄也喜欢舒荷,舒荷似乎也倾心于大师兄,但一来当时年纪小,二来两人都算是寄人篱下,也就不敢有什么表示。”
“后来呢?”沈拜金好奇的追问。
“大师兄十二岁那年被送来大孤岛,胡力拜托我爹一定要收他为徒。我后来才隐约得知,大师兄与胡冬明有一次为了采悬崖边的紫花送给舒荷,两人争着花送美人,结果胡冬明不小心掉下去,养伤养了四个月,右脚仍然微跛,使玄鹰堡的继承人成了残废。”
“红颜祸水啊!苞力会这么想吧!”沈拜金感叹道。
宋迟勾起诡谲的笑容。“金金娘子,-似乎比较担心舒荷的遭遇?”
“对喔,大师兄一定很自责吧!即使不是他伤了胡冬明,但因两人相争,才使胡冬明不慎落崖,即使胡堡主不怪他,他也会内疚一辈子吧!”
“不,胡力没有责罚大师兄,但却从此束缚住大师兄的命运。”也因为如此,才有大师兄与金金订亲的事情发生。
“怎么说?”
“胡冬明跛了,但他仍是玄鹰堡的下任堡主,胡力以扶养的恩情,以及大师兄对堂兄的亏欠,要大师兄艺成之后留在堡里为胡冬明效命一生一世,以身家性命保护胡冬明与玄鹰堡。”宋迟声音持平,目中锐光逼人,内心也为胡仰真抱不平。
沈拜金想了一会,反而道:“我们不是大师兄,不了解大师兄的内心世界,也许他是心甘情愿的,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有何不好?”
就像-认定了天龙帮一样?宋迟大大的不以为然,但也不做口舌之争。
“那舒荷呢?”
“发生那样的事,舒荷已无法背弃胡冬明,于是两人很快就订了亲。大师兄心里就算爱极了舒荷,也不敢再表露出来,为了保护舒荷不被人怀疑,大师兄还提出要与-订亲来避人耳目,我自然气极了,当然不答应。”
“你可以为我作主吗?”她悠悠问,颇享受他的大掌覆住她小手的感觉。
“那当然,我打小就喜欢-,心想等我长大后一定要娶-为妻,结果大师兄为了那个叫舒荷的女人,居然企图拿-当挡箭牌,好证明他与舒荷并无私情,这不是太过分了吗?幸好-没嫁给他,否则我一定跟他拚命。”
这个男人爱惨她了!
体会到这一点,沈拜金的心就像泡在温泉水中,感觉整个柔软了起来。
“好啦!别气了。反正大师兄最后并没那么做。”她真庆幸有他在背后撑腰。
“可是他居心叵测啊!”他是在说自己吗?“我也不晓得大师兄的近况,怕咱们贸然赴玄鹰堡,会造成他的困扰,而我更怕大师兄受环境所逼,又把主意打到-头上,使我们师兄弟反目成仇。”他不着痕迹的暗示她,最好别去找大师兄了。
“换成我红颜祸水啦?”她咯咯娇笑着,双手绕到他腰后,把头贴在他心版上。“你忘了我已经是已婚妇人,大师兄再胡涂也不会这么做。”
“我们成亲并没通知大师兄,只有爹知道。”他悄悄回抱她,掩饰内心的不安。
苞仰真会派人去天龙帮接沈拜金回去成亲,表示这婚事已在进行中,此趟进了玄鹰堡,反而是他愧对大师兄,抢了人家的未婚妻。只是,要他眼睁睁看着金金去嫁人,教他死也不甘。
“我真心喜爱-,金金,真的。”宋迟用好温柔奸温柔,像涟漪般轻荡的嗓音说:“-要答应我,不管大师兄或别人跟-说什么,-都不可以上当,更不能忘了我是唯一一个真心爱-的男人。”双臂陡然出力,将她紧紧抱住。
“阿迟……”她费力挣出一个呼吸的空隙。
温柔的嗓音变了调,急促了起来,“-是我的,金金,-是我的!我真怕……真怕……真怕-忘了我对-的爱,真怕自己不能护-周全。”
这样的真情痴意,谁能抵挡?
她心底的不踏实感被他扫平了,还漫着醉人的浓甜。
她以为自己才是该迷惑的那一个,对未知的过去感到不安,但这个男子,呵~~怎么比她更不安呢?
“可怜的阿迟。”她心中满是女性兼母性的温柔,只因有人这么极度需要她。“看来我失去记忆,不仅自己感到迷惘了,连你都无法安心。不过,你放心吧!此去寻访大师兄,我只想回忆过去,没兴趣插手别人的感情事。”
“真的?打勾勾。”他像小阿般弯起小拇指。
“好,打勾勾。”
两人孩子气的订下盟约,宋迟舒心笑了。
沈拜金附加保证道:“阿迟,就算是为了你,我也要早日回复记忆。”
见她如此“为了他”,努力想恢复记忆的模样,宋迟反而笑不出来了。
经过一个月的游山玩水,顺便赶路,宋迟才带着沈拜金来到玄鹰堡,此时节正好进入挥汗如雨的酷夏,的确需要找一个舒服的地方避避暑。
趁着沈拜金不注意时,宋迟写了一封信托驿站尽快送到胡仰真手中,将沈拜金的近况略述一下,省得一进入玄鹰堡就有一列入恭迎下任的堡主夫人,那他可受不了。
先下手为强,宋迟从不心软的。
当然,他也有心理准备要见到胡仰真的臭睑了。
通报过姓名来历之后,胡仰真亲自迎出大门之外。“师妹、师弟,你们终于来了,我差一点以为你们这辈子都不敢来了。”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宋迟听的。
宋迟哼一声。“一路走来,山水风景秀丽迷人之处甚多,师弟我天生疼老婆,自然要带着她四处游赏。”
“真是疼“老婆”吗?”胡仰真挑眉,意有所指的问。
“我爹答应的。”
虽然两人均面带笑容,暗地里却剑拔弩张。
“你就是大师兄?”沈拜金打量眼前这位气度雍容的男子,约莫二十六、七岁,正直刚强的个性使他比一般男子成熟稳重。
“师妹,好久不见,身体可好?”他温柔的转向她。
“很好。只是……”她模模额头,不知如何启齿。
“先进来再说,别教日头晒晕了。”胡仰真天生会体贴人,面面俱到。
沈拜金这才发现他们似乎被请进了大户人家的美丽庭园,假山巨石、小桥流水、奇花异草点缀于回廊阁楼间,种种造景华丽非凡,显示名门世家的气派。
“这里就是玄鹰堡?”她有些讶然。
“金金娘子,咱们大孤岛不比这儿差,还有天然的小瀑布和岩洞,到了春天百花齐放,夏天去河里游泳捉鱼,秋天看满山的枫红,冬天在细雪中泡温泉。”宋迟笑得好温暖、好和煦。“大孤岛才是咱们的家,这儿的人工美景再美,也是别人的。”
“嗯!我知道,我只是欣赏一下。”沈拜金纳闷,怎么宋迟语气间有一股酸意呢?
苞仰真笑道:“若是师妹喜欢,尽避住下无妨。”
宋迟心中不无一丝疑虑。“大师兄当真要继承玄鹰堡吗?”
“说来话长,慢慢的你们就会明白。”胡仰真凝着尔雅的笑容,脚步顿了一下,复又往前行,但感觉沉重了不少。
宋迟赶向前一步。“大师兄可有需要用得着小弟的地方?”
耙情小师弟想赎罪吗?
苞仰真善意地一笑。“师弟,你真的长大了,师父一定很高兴。”
“那可不一定,他被我逼得不得不让步。”他傲气的微扬眉。
苞仰真明白他在说什么,摇头叹笑连连。
宋迟与沈拜金被安排住在招待贵客的雅房,一大间房里被分隔成三间小房,里有小客厅、小书房与睡房相邻相通,起居方便,表明了不在乎客人住上一年半载。
一张四平八稳、精雕细琢的桃木桌立在小客厅中央,案上奉着五色糕点,上好香茗、昂贵水果,既能显得主人待客热诚,又可彰显气派。
“不错、不错。”随口吃了两样糕点,挑嘴的宋迟也挑不出毛病。
“阿迟,大师兄似乎很忙,他什么时候可以陪我聊聊?”沈拜金啜着香茗,细女敕的唇瓣因为怕烫而嘟了起来,那微动的芳唇使宋迟狠狠吞下一口口水。
“-睡个午觉吧!我去找大师兄商量。”他几乎是逃了出去,再待下去,他可没把握不碰她。
幸亏从今晚起他可以睡书房,否则他的熊猫眼只怕永远也好不了。
自己该死啊!死守什么见鬼的君子风范呢?
两个大男人谈心,又不想让别人听见,选在什么地方最适合呢?
园中小剥的九曲桥上,一来可以边走边谈边欣赏美景,二来不怕有人窃听。
宋迟突然有点明白胡仰真在玄鹰堡的处境。
“为什么一定要回来这里?”他直勾勾地凝望着师兄。
“如同师妹生于天龙帮,最终仍会效忠天龙帮一样,我出生于玄鹰堡,天生带出来的感情,不是说放下便能放下。”他叹口气,明白师弟不懂的。
宋迟勾唇一笑。“世上哪来这许多“命定”的事?金金将会随我回大孤岛定居,她的脑海里再没有天龙帮。大师兄也是,人有时不能太感情用事,该无情时就须狠下心,才是对自己仁慈。”
“师弟是有福之人,生来没有太多包袱。”胡仰真最羡慕他这点。
“有包袱也是可以卸下啊!”果然是任性少年的口吻。
苞仰真眉头略紧,目光复杂,不悦道:“师弟,你别忘了我并没有与师妹解除婚约,这“夺妻之恨”该如何回报你?”
“我若是怕了,也不会来。”既然来了,就有心理准备。
“好胆识!你凭恃的无非是师妹丧失记忆,由得你随意捉弄。”
“谁在捉弄谁呀!”宋迟恨恨咬牙道:“就因为你虚长几岁,沈伯父……不,我岳父便择你做东床快婿,年纪较小的我即使是天底下最爱金金的男人,也不被当作一回事,我能服气吗?大师兄,我并非任性的要争一口气,而是我不能把金金让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你心里明明爱着舒荷,却要金金嫁给你,是你在玩弄金金一生的幸福。”
“师弟言重了,我自信能当个称职的丈夫。”
“称职?免了,你留着给舒荷,当个称职的小叔吧!”
他那调侃的口吻倒令胡仰真又气又恼,怒道:“别太逞口舌之利,你要我的退婚书对不对?你这副德行可不像求人的模样。”
“我求你,你就会给我吗?”宋迟满不在乎的一笑。“这两年都不见你急着完婚,怎么突然派人去接金金,说你要成亲又要继承玄鹰堡?这其中若无隐情,才叫见鬼了!大师兄不妨坦然相告,我帮你,你帮我,来场鲍平交易如何?”他打死也不反省自己的“抢妻”劣行。
苞仰真知道宋迟行事虽率性妄为,心思却极为细腻,且鬼计多端,如今已是个麻烦人物,倘若再过个十年八年,只怕是另一个亦正亦邪的魔尊。幸而他天生痴情种,只有他爱的女人可以成为他的紧箍咒!
苞仰真好挫败,这桩三角姻缘,已经僵持好久。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拿师妹来做交易,不怕她清醒后找你算帐?”
“我怕死了!”宋迟戏谑道,早有心理准备要给金金打一顿了。
怕得要死仍要蛮干?说穿了也是吃定金金拿他无可奈何。
“你好自为之吧!”胡仰真冷漠地应了一声,绝对不同情他。
九曲桥上,两名各怀心思的男子,达成了共识。
一个时辰后,宋迟先去拜见病在床上的胡力,苍老多皱的面容看得出快油尽灯枯,守在床边服侍汤药的胡冬明圆胖的面容亦是不掩疲态。
“大哥,你去休息吧!被我来照顾伯父。”胡仰真看向那对父子的瞳底净是不舍。
“不用了,你师弟师妹难得来找你,你要善尽地主之谊。”胡冬明拒绝他的好意。
不过在胡仰真好说歹说之下,也才将胡冬明请回房去休息。
“师弟,麻烦你了。”
宋迟解开外衣,取下贴身戴着的一条项链,链子只是寻常的金链子,特别的是排成八卦形的炼坠,仔细瞧会发现那是由一颗颗细小如珍珠的血红色珠子所串成。
“大师兄,你老实说,你派人去接金金来,真正的目的是要引我来吧?因为你知道,我不可能让金金一个人前来履行婚约。”
“一半,一半。”胡仰真不否认,清眸直直望进他的眼底。“五年前你之所以没死,是因师父早将“辟邪血珠”给了你,它护住了你的心脉,保你一息尚存。而它还有另一个功用就是避毒,只要你吃进有毒的东西,血珠会发热发烫来提醒你。”
“可惜对软筋散无用。”否则也不会着了尹心棠与他父母的道。
“因为软筋散不会要人的命,“辟邪血珠”是用来救命的。”
“所以你要我来,因为我有“辟邪血珠”,你想救你伯父的性命.”
“直接请你来,你一定会拒绝。况且,我要与师妹成亲之事也拖太久了……”就这么耽搁一个好女孩这么多年啊!
“这事永远都别再提起,否则我马上离开。”宋迟佯怒,欲要拂袖而去。
“我已写了退婚书给你,也请你将“辟邪血珠”借我。”胡仰真面覆阴郁,若非情势逼人,堂堂男子汉岂能将妻子转让?就算他与沈拜金只有兄妹之情,但对他而言,信义二字是排在爱情之前的。
因为太看重亲人,不得已只好牺牲婚约。
宋迟将“辟邪血珠”递到他手上,胡仰真马上解开胡力的上衣,露出胸膛,将血珠平放在他心口上,不一会儿,只见血珠更形发亮,浓艳的血红色仿佛要滴出血来。
“……好热……好热……”胡力忽然喃喃道。
“伯父果然中毒在身,可是为什么请了那么多名医来都没发现呢?”胡仰真眼眶含泪,真不忍看伯父如此的痛苦。
宋迟心中一紧,脑中闪过一束灵动。“你伯父这情形多久了?”
“我回来不久就这样子……”
“那不是快两年了吗?难怪老得这么快。”宋迟快人快语,把自个儿想到的念头一古脑月兑出,“你一回来他就病倒,没人怀疑是你?”
“我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胡仰真怒道,显然还是有流言传出。
“我晓得你这个人一肚子仁义道德,不知变通,但你继承玄鹰堡的事又怎么说?”一个人会被陷害,背后一定有原因,而名与利、爱与恨,则是最容易使人丧心病狂的理由。
苞仰真动了动略显僵硬的唇角,该说?不该说?生平第一次,他乱了心。
“你可以相信我,大师兄。”
闻言,胡仰真微微一怔,而后轻轻笑了。“你一向坦率直言,唯独对师妹用尽心机,我一向就很相信你。”
“那你就说啊!我最讨厌看男人的苦瓜脸了。”宋迟没好气的翻翻白眼。
“师弟,所谓坦率直言,不代表你可以毫不掩饰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这性子到了天龙帮只会给师妹添麻烦。”
“你再提一次天龙帮,我就直接用拳头招呼你。”宋迟比出右拳,虎视眈眈。
“罢了,忠言逆耳。”
“快说!快说!”他有点不耐烦了。
想起这两年的人事变迁,胡仰真缓缓道:“我大哥胡冬明从小便是个赤诚君子,行事光明磊落,像他断了右腿,现今走起路来仍然微跛,他也从未怨天尤人,当伯父向我兴师问罪时,他一再为我开月兑,实在不是我害他掉落崖下。所以,伯父有意要我辅佐大哥,当大哥的左右手,而我确是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可是,我以为我艺成归来之后,就会开始过着辅佐继承人的日子,谁知……”
“如何?”
“我每三年回来省亲一个月,每一次都感受到大哥的变化,他愈来愈……清心寡欲,他无心于堡内的事务,喜欢莳花弄草、绘画弹琴、下棋品茗,对练武也没兴趣,三年前我最后一次回来省亲时,大哥居然对我直接表明,他情愿当个清闲的副堡主,要把堡主之位让给我坐。我大惊,唯恐伯父多疑,没敢多待,便很快离去。一年后我离开师门,重返玄鹰堡,大哥又重提旧事,我直接告诉他我要去浪迹江湖,他才压下不提,后来伯父便倒下了。”他重重叹息。
“舒荷怎么说?”
“舒荷?这关舒荷什么事?”胡仰真完全一副袒护的口吻。
“她与你仍然互相倾心吗?”
苞仰真的眼珠于朝他一瞪。“舒荷是大哥未过门的妻子,即使要挖掉我的心才能揭止我对她的渴望,我也会照做的。”
指桑骂槐,骂的真痛快。
宋迟笑意加深,果然脸皮很厚。“可是,他们早该成亲了,不是吗?”
“那是因为伯父突然倒下,大哥怎有心思娶妻?我只希望伯父早日病懊,为大哥与舒荷主婚,之后,我便要走了。我想这一次,伯父不会再阻止我离开玄鹰堡,只要我不在,大哥就会乖乖当一个继承人。”
这便是你爱人的方式吗?大师兄。宋迟在心底感叹万千。为了怕伯父和大哥怀疑舒荷不够坚贞,他干脆与沈拜金订婚,表明自己对舒荷没野心。当他发现胡冬明有意让出堡主宝座,为了怕受到伯父与世人唾弃,他只想一走了之,表示自己无篡夺野心。
般来搞去,反而弄得大家都不开心嘛!
“你不觉得你的个性很别扭吗,大师兄?”这样多累啊!哪像他活得多自在。
“不会。”胡仰真自觉上不愧天,下不怍地。
“可是你派人去接金金,说要金金当玄鹰堡夫人……”
“那是大哥派去的人说的,我打算日后再向师妹解释,如今则免了。”
“不错、不错。”宋迟忽然心情很好的说:“看你伯父病了快两年,又身中慢性奇毒,一般名医是医不好的。我看这样吧!“辟邪血珠”借你伯父用一个月,而我趁这个月的时间去把爹的老朋友“圣手毒君”请来,除了他,我也想不出有其他高人可救胡堡主了。”
“多谢师弟。”胡仰真深深一揖。
宋迟也作揖还礼。如此一来,亏欠师兄的算是还清了。
深夜,月光淡淡,从窗棂流泻入室。
宋迟帮沈拜金解下钗环,拿出随身携带的月牙梳为她梳发,顺便告诉她明日一早要离去的事,她可以留在这里,免了赶路之苦。
“阿迟,我要跟你去。”她静静的坐着,享受他为自己梳发的柔情。
“为什么?-不是喜欢这里……”她的发丝好柔好软,让他爱不释手。
“那是因为想跟你在一起呀!”听见从金金口中,说出如此温柔多情的话,宋迟忍不住啾地一声,亲亲她的红唇。
“我爱-,所以不忍-受苦。”
“我真的不能跟你去吗?”沈拜金幽然低语,“白天你去找大师兄的时候,我见到了舒荷姑娘,她真的好美、好美,娇柔妩媚的丰姿连女人都看呆了。”
“然后呢?她说了什么?”这才是宋迟在意的。
“她问我是不是要嫁给大师兄?她质疑的表情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我就告诉她,我已经同你成亲,是宋夫人,结果,她居然怀疑我们果真是夫妻吗?”
“她凭什么怀疑?”宋迟拧眉,相当不悦。
“她说……我看起来不像已婚妇人。”她抿紧唇,害臊的说。
懊厉害的女人!居然怀疑金金仍是完璧之身,但这关她什么事?
“阿迟,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这里的气氛很怪异,却又说不上哪里怪……”她有丝不安。
“我明白了,那我们明天一起走。”轻搂着她,藉以抹去她的担忧。
其实,他也不放心留金金继续听舒荷“胡说八道”,由此可知,舒荷仍然很在意胡仰真,甚至看不得胡仰真娶妻。
“阿迟,你今晚仍要打地铺吗?”她的语气中听得出一丝期盼。
想到揣在怀里的退婚书,他若有所思的望着金金,眸间闪烁出神秘光彩。
“不要。”他简短回答,双手轻易横抱起她,朝睡房迈进。
他说过,会等到她心甘情愿与他圆房,使她完完整整成为他的。
就在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