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家的路上。
“常圆,你觉不觉得纪学长和毛学姊看我的目光都怪怪的?”拿起车上常备的矿泉水,插进吸管,冰晨吸了一大口,感觉舒畅些。“被人家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盯着看,我差点坐不住想落跑,你会不会?”
小姐,我比你更想落跑!
常圆苦笑说:“人家记得你,你却不记得人家,当然会露出怪怪的眼神。”十五分钟对她而言好比十五个小时般漫长,吓得她背部冷汗直流,就怕有人说出什么不可说的秘密,简直是酷刑。
万一龙天翼晓得今天的事,她惨了啦!
想拜托冰晨不要说出见到纪洋和毛富晴,又怕欲盖弥彰,常圆好为难喔!呜呜呜……柳笑男实在太坏了。
“不过,纪学长和毛学姊的感情真好呢!”冰晨带着梦幻般的语气悠悠开口,“两个人坐在一起,贴得那么近,毛学姊始终勾着纪学长的手臂,充满爱意的眼神不时凝望着他,感觉好甜蜜喔!”
“是恶心好不好?感情再好也不需要在他人面前表现得黏答答的,像在宣示所有权似的。”放弃复杂的思虑,常圆嗤笑道:“不过,也难怪啦!纪学长一向都是超级发电机,只能算是中等美女的毛学姊当然要看紧一点。”
“看不出纪学长是那种会劈腿的人。”冰晨不可思议的说。
纪洋有一副运动家的体格,却有一张俊秀书生的面孔,加上笑容很阳光,教人猛照眼便眼睛一亮,很快被吸引过去。毛富晴容貌不恶,只是略为丰腴,不过富家千金敢花大钱打扮,站在纪洋身旁也算得上郎才女貌,很登对。
“天真的小姐,你看人不准啦!”常圆嗤之以鼻。
“谁说的?”
“我说的。你很容易以貌取人,以为外表和善的人就是大好人,看到有人一副可怜相就非伸出援手不可,结果常常上当,成为有心人士利用的对象。”
“我……哪有那样?”冰晨嘟嘴不信。
“你现在当然可以否认一切,但我对你的善良‘愚’行还记忆深刻。”常圆觉得适时提醒她一下比较好。“念高二那年,我们班转来一位女生,叫王雪菱,因为休学一年,所以比我们大一岁,下课时问有人问她为何休学,王雪菱马上哭得梨花带雨,说她从小没爸爸,靠妈妈一人养活她和弟弟,休学一年是因为妈妈生病住院,她必须去医院照顾妈妈,等妈妈出院她还要去打工赚钱,一直到妈妈重新找到工作,她才复学……”
“好可怜喔!她从小没爸爸,我从小没妈妈,我感同身受。”
常圆一脸“你又来了”的无奈表情。
“冰晨,从小靠妈妈刻苦耐劳养大的女孩,通常比同年龄的女孩坚强、独立,不会人家一问便哭得像苦旦,反而不想被人同情,只有交情够久的朋友才会得知她的家境,她本人不会四处宣扬。”常圆也是成年后才领悟出许多道理。
“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相同的反应,有些人就是感情比较脆弱啊!”冰晨喃喃低语,神态温柔。
“其实,在那个当下我也很同情王雪菱,只是我没有能力帮助她,你就不同,次日一早,你便偷偷塞了两万元给王雪菱,还叫她不要告诉别人。”常圆拍拍她的手,笑道:“冰晨,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千金小姐,会替人着想,怕同学瞧见你拿钱给王雪菱会令王雪菱感到自卑,总是偷偷塞钱给她。若不是我们两个超麻吉,我又坐在王雪菱后面,不可能没看见,我也不知道这件事。”
“我真的那样做?啊,反正爸爸很有钱,帮助有困难的人也无妨。”
“没错,说得太好了,果然是天真的大小姐会说的话!”常圆轻声叹息。“幸亏‘千鹤企业’没落入你手里,否则肯定毁了。”
“你很看不起我喔!”举起绣花拳想打人。
“我是实话实说。冰晨,你的善良是好的,想帮助同学的出发点也没错,但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你没有去查证王雪菱的‘哭诉’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你该给她‘一根钓竿’而不是供应‘免费的鱼’。俗话说‘救急不救穷’,长期的贫穷必须靠当事人自己站起来,介绍她工作,让她自己去改善家境。”
冰晨并不笨,一点就通。
“我被王雪菱骗了吗?”
“柳董,就是你爸爸感觉不对劲,其实你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从不曾要钱要这么凶,他派人去调查。”常圆嘲弄道:“结果王雪菱所哭诉的从头到尾只有一句是真的:她从小没爸爸。但不是她爸爸死了,而是她妈妈是某个有钱男人包养的情妇,那个男人没儿子,他的妻子勉强接受她弟弟进门认祖归宗,但王雪菱和她妈妈一直被排挤在外。”
“她为何休学一年?她爸爸的妻子死了,她妈妈和其他的情妇抢着争夺‘继室’的宝座,王雪菱索性休学,天天陪她妈妈上门争名分争地位,心想有她弟弟在,她妈妈赢的机会最大才对。结果争了大半年,她那位风流生父反而看上一位年过三十、但非常有身价的女富豪,跟她跑去美国注册结婚。”
冰晨一愣。“这么戏剧性?”
“就是。”常圆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人生如戏”这句话的真意。“柳董不希望你的善心被糟蹋,直接告诉你真相,你不相信的跑去向王雪菱求证,王雪菱反而张牙舞爪的骂你:白痴!笨蛋!她就是要找千金小姐出气,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活该!才骗了你区区十几万,算是便宜你了!”
“为什么?”冰晨失声道:“我没有伤害过她。”
“她觉得她本来也该是位千金小姐,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谁晓得用尽心机落得一场空,所以就想报复在‘千金小姐’身上吧!”
“这……这算什么呢?”冰晨无法理解那种“复仇”心态。
“你当时可哭惨了,还生了一场病。”常圆后来听姑姑说,柳劲泉大发雷霆,狠狠报复王雪菱的父亲,恨他没教好女儿,逼得王雪菱的父亲结束在台的公司,跟着第二任老婆移民美国。当然,冰晨完全不知情。
饼去的自己真是一个善良的傻瓜啊!扒呵,冰晨在心里偷偷取笑自己,又怎么甘心开口承认。
转移话题,转移话题。
“常圆,我们大学时代另一位好朋友夏可萱,没联络了吗?”
“她大三便休学结婚,婆家不希望她抛头露面,我也好久没见到她。”
“她一定非常爱对方,才会牺牲学业。不过,结婚后一样可以交朋友啊!‘抛头露面’应该是古代用语吧?”
“浪漫小姐,不要凡事往‘浪漫’方向想好吗?”常圆失笑说:“夏可萱和我一样出身中上家庭,生活过得还算宽裕,但不要妄想穿名牌招摇饼市。偏偏她从小就立志嫁入豪门当少女乃女乃,因缘巧合认识她老公,虽然比她大十五岁,又结过一次婚,还有一个女儿,但总算是嫁入豪门,二话不说便奉子成婚。”
冰晨愈听愈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请问一下,我当时有阻止她不要嫁吗?”
常圆怪怪的看她一眼。“你希望自己的‘愚行’再添一桩吗?”
“不用了。”
惫是别追问的好,“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bbscn***
龙天翼如期回国,当晚便带冰晨出去用餐,吃气氛浪漫却很花时间的法国大餐,两个小时吃下来,他已了解冰晨这十天的生活点滴。
败好,柳笑男是存心和他作对来着?
“翼,”冰晨的眼中溢满浓浓的迷离,“我在你眼中也是一个呆呆的很好骗的千金小姐吗?”
“没错。”龙天翼点头承认,又语调幽幽的补充,“因为担心你上当受骗,又哭得泪流成河,所以决定保护你,看谁还敢欺负你?”
冰晨的心田里淌过甜蜜蜜的暖流。
“翼,跟我说说你在美国的情形,一定很多人邀你参加晚宴吧!”
龙天翼好心情地勾起唇角,喜欢她主动关心他、会追问他出差的过程。
“邀约很多,不代表我有义务要全部奉陪,我只参加纽约州长的宴会……”他侃侃而谈,喜欢与她漫无边际的聊天。
他其实并不擅长跟女人作沟通,没时间,也不认为有必要,直接上床,银货两讫,绝不拖泥带水。直到遇上柳冰晨,她感性多于理性,又是富豪之女,他的追求一开始是极为挫败,因为冰晨习惯了周遭的男人女人都对她和颜悦色、轻声细语,唯恐一句重话会让她哭晕倒,如何消受得起龙天翼的疾颜厉色、霹雳火爆脾气,死也不想被他追求,他登门十次,她有八次躲在房间里。
不管柳劲泉有多欣赏龙天翼的年轻有为、王者风范,他都不会去勉强他的公主,暗助龙天翼一臂之力,直到半年后的一次身体检查,柳劲泉发现自己得了肝癌,闪过他脑海的第一个念头是:他死了,冰晨怎么办?
柳劲泉并不糊涂,十分清楚柳笑男对妹妹完全是“晚娘”心态,只在他面前装和气,无论如何,柳笑男绝不是托孤的好对象。
他一方面积极进行柳笑男和董师羽的婚事,订下契约载明柳笑男生下的头胎男婴须从母姓,继承柳家的香火,董师羽怀着报恩之心答应下来。
接着,柳劲泉将龙天翼找去密谈,谈了很久很久,龙天翼完全答应他提出的条件,他这辈子对自己的父亲也没这么好说话过。
如今想来,一切都值得,只要冰晨依然用爱恋的眸光凝望着他,对他笑得比花蜜更甜,他心甘情愿为她做一切事情。
以前他从不相信“缘分”之说,把“天长地久”、“真情挚爱”当作笑谈。现在,他渴望一份长久的感情,知道下班后家里有个女人在等他,多么的令他安心,感到无比的幸福!
终于懂得,他要的,只不过是一份纯粹的感情。
而一份纯粹的感情,该有多难得呢?凡人如何敢不珍惜?
“翼,以你对我们家人的了解,姊姊和姊夫是相爱结婚的吗?”她虽然没本事管大姊的事,但还是要关心一下。
龙天翼淡淡地扬眉一笑。“董师羽在商场中是难得一见的正人君子,不见利忘义、不短视近利,令尊能抛去门户之见,选中他当女婿,由他来辅佐柳笑男,是令尊这一生最英明的抉择。”
冰晨很高兴他对姊夫的评价高,但重点呢?
“他们究竟相不相爱?”
他讲得不够白吗?“冰晨,很多夫妻不是因为爱而结婚,而是因为应需要而结婚。”他的嗓音里带着隐隐的叹息。
“需要?需要什么?”
“两家利益的需要,传宗接代的需要,感恩图报的需要,人生计画中有新家庭的需要,企图鲤跃龙门或麻雀变凤凰的需要……”
“这样会幸福吗?”冰晨喘息着。
“有不幸的例子,也有幸福的例子,在婚后的日常生活中培养出感情而牵手一生的所在多有。相反的,因为相爱而结婚就一定保证幸福?看现在离婚率多高!”他的嗓音是冷静务实的。
“哦~~听起来真不浪漫。”
“不是每个人都有丰沛的感情浪漫细胞,现实生活是残酷而令人疲累的,我反而觉得能在婚后的日子培养出一生一世的真情,那才是真的浪漫!胜过婚前爱得轰轰烈烈,婚后却争吵不断,离婚收场。”他是有感而发。
“听你这么说,我们以前一定没有轰轰烈烈的爱过。”她咬唇,眉头皱了起来。她就是要轰轰烈烈的爱过。
龙天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错!我们以前非常的轰轰烈烈,所以我更珍惜现在的和平。”
“真的?”冰晨眨眨眼。
“被一个失去记忆的小女子怀疑我的记忆力,我深感可悲。”他面容扭曲地瞪着她,看她轻吐小舌,可爱到不行,险些失笑破功。
“人家不是怀疑你啦!只是很奇怪,既然我们爱得轰轰烈烈,为什么没有结婚?为什么我成了你的情妇,只因我没有继承财产吗?”那他的爱也不真嘛!想到这儿,她眼眶开始泛红。
“柳、冰、晨!你敢掉泪给我试试看!”他的面颊抽动,眼中冒出怒火,像怪物出现似的死瞪着她。“我们之间,不想结婚的人是你。”
“嗄?”她瞪眼,手指反比自己。
“就是你。”附送一声冷哼。
咦?咦咦?
原来她这么前卫啊!恋爱不结婚?
她咬住唇,又是迷惘,又是不安的看着他。以为是大财主可怜她孤苦无依而包养她,结果是她辜负他一片真情?怎么会这样呢?
“我为什么不想结婚?”
“我怎么知道你这颗脑袋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没被你搞疯真是奇迹,归功于我从小就接受多种严格的训练。”他小小吐槽一下。
“你……”她的表情有些受伤。“你可以选择转身走开啊!”
“如果可以选择爱或不爱,那就不是真的爱上了。”他学聪明了,对冰晨不能爱在心里口不开,死ㄍㄧㄥ住大男人的尊严,追悔的人是他。
一接触到他深沉专注的眼神,冰晨张着黑白分明的瞳眸,动容了。
他说的真是太对、太好了!简直是浪漫之最!
“那是我不对了?”冰晨好自责。
“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应该说,从小生长于暖房中的娇兰,太纯真、太善良,不了解现实人生的风吹雨打、尔虞我诈,一味地编织美好浪漫的爱情,不免有点不符合现实,过于理想化。于是,有挣扎、有冲突、有痛苦、有磨难。”龙天翼把手伸过桌面握住她的,深情地看着她。“但我始终相信,你想要的幸福,只有我给得起。”
冰晨漾出一抹笑,漾起了如花般清新动人的笑,看起来好幸福。
于是她明白,失去记忆的自己为何能很快平静下来,继续过着往常一样的生活,因为她没怀疑过她与龙天翼是相爱的。
“我爱你,翼,很爱很爱你。”
“我知道,我也爱你。”他嘴角不自觉的泛起柔笑。
情人间的喁喁私语,即使是微不足道的琐事,入耳也甜蜜。
女孩子最在意的便是能不能与情人“心贴心”的交流,尤其像冰晨这样感性、浪漫的女孩,龙天翼愿意对她说出心里的话,比送她一颗美钻更令她感动,心湖不断冒出爱的小泡泡。
完美的一餐便要画下句点,突然闯进一位不速之客,打扮得颇为华丽的年轻女人疾步走进餐厅,两手紧捏住名牌包包,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激动情绪,两眼如电在餐厅里搜寻,突然朝冰晨这桌走来,然后穿越而过,冰晨好奇的往后看,不只是她,许多客人均往后看,然后一声响亮的呼巴掌声“啪”——
“王雪菱!你这个贱女人,居然敢勾引我老公——”
哇~~原来是大老婆捉奸来了。
王雪菱?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快想想,快想想,哦~~是某一家有线电视台新推出的女主播嘛!可惜不够红,害大家要想这么欠。
不过,好歹也是一则女主播抢人老公的八卦绯闾,好事之心人皆有之,好些人拿出手机悄悄拍摄“狐狸精”被打的精采画面,快、快、快,还可以更刺激一点,更暴力一点,比如泼水、泼咖啡或互扯头发之类的。
王雪菱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把红酒洒在那位大老婆的名牌衣服上,换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尖叫。
“你这个贱女人,你知道我这身宴会服要多少钱吗?”
“衣服脏了可以再买,我的脸可是父母给的,你赔得起吗?你凭什么打我?”
“抢人老公的贱女人也要脸皮?你的父母也跟着你一起丢脸!”
“谁抢你老公?陈董约我吃饭,我只是礼貌性的赴会……”
“放屁!今天是我儿子的周岁生日,陈家的宝贝长孙过生日,是何等重要的大事,我老公怎么可能不参加?我问过秘书,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一天打十通电话,约我老公一定要出来,否则你要自杀给他看!”大老婆气势汹汹的连珠炮骂完,转而问自家良人,“老公,我说的对不对?是这个女人纠缠你不放,对不对?”
男人被老婆当场捉奸,十之八九一定矢口否认背叛家庭,一时迷惑而已。难得老婆又把罪名全推给第三者,反正甜头也尝过了,犯不着闹家庭纠纷。
那位陈董点头附和老婆的话,王雪菱马上哭得梨花带雨,骂男人没良心,明明是他用鲜花礼物展开追求攻势,她一时心软才跟他吃一顿饭……
大老婆又是一连串斥骂,“不要脸!不要脸!包狸精最擅长做贼喊捉贼,漂亮的女主播那么多,我老公干嘛追求你?一定是你肯爽快的月兑衣服……”
一家高级餐厅,顿时成了不入流的谩骂大会,餐厅的经理不得不出面将男人和大老婆、情妇主播全请出去。
只是余波荡漾,够客人晓舌好一阵子。
冰晨庆幸当事人忙着闹新闻,没有认出她。“翼,那位王雪菱是我的高中同学呢!前几天才听常圆告诉我。”
龙天翼点点头,莞尔道:“那位泼妇骂街的大老婆也是你同学,夏可萱。”
噗哧!差点将饭后甜点喷出来。
“她就是夏可萱?!”
“我有出席陈董再婚的婚礼。”幸亏没过去打招呼,否则糗大了。啧啧,男人娶妻须慎重,否则随时可能变成新闻人物。
“我不记得夏可萱,夏可萱也忘了我吗?”她黯然道。
“她满脑子都当场捉奸,就算她父母坐在你的位子,她一样视而不见。”
冰晨接受这样的说法,又忍不住为同学抱不平。
一听常圆说她如愿嫁入豪门,又为夫家生下儿子,应该过得很幸福才对,没想到她先生是那样差劲的男人。”
“她得到她最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没有一个女人会想要花心丈夫。”她拧眉。
“嗯。”他坦然点头,却冷淡地说:“不过,她在钓金龟婿之前,早该知道他就是那样的人。陈董的第一任妻子就是受不了他的花心,在一次捉奸在床之后顺利离婚,敲走一大笔赡养费。这事闹得很大,夏可萱没道理不知情,她决定要嫁就须后果自负。”
“她一定是爱到无法自拔,才愿意委曲求全。”
委曲求全?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爱不爱我不知道,但我相信陈董这次婚姻会撑得比较久。”
“真的?你看出他会浪子回头、迷途知返?”眼冒红心。
他扬眉。“我没那本事。”
她有些失望,“那……”
他真是败给她了!
“只要夏可萱继续保持下去,陈董应该不会自找麻烦想再次离婚。毕竟夏可萱比他年轻十五岁,够满足他的虚荣心。”
“继续保持什么?”
“把罪名全推给第三者,怪狐狸精勾引她老公,千错万错全是狐狸精的错,只有她老公没错。如此一来,她可以将豪门饭碗端得牢牢的。”
她愣愣地说不出话来,满心惆怅。
“吓到了?”他微笑,有意淡化的说:“这只是我的一面之词,你有必要这么相信吗?”
“总希望看到别人满溢幸福的笑容,胜于听到别人的不幸。”
“会的,我会让你每天照镜子都看到幸福的笑容。”
一缕甜意在心底渗开,心灵纯真如金子一般可贵的冰晨,笑得柔柔美美,在如此柔美的微笑下,一点都不会在意为她倾了城池。
******bbscn***
忙碌的龙天翼极少有时间做一星期以上的旅行,加上冰晨的体力也不适宜长途旅行,一年顶多去国外玩一次,像坐飞机只须两小时左右的韩国,且不须跋山涉水,便成了今年的首选。
出国玩一趟回来,龙天翼马上送她进医院检查身体,她偶尔会闹头晕头疼,医生检查不出哪里有问题,只能说是车祸的后遗症,开点药给她带在身边。
她被勒令禁足一星期,在家彻底的休养,才开始出门上绘画课与珠宝鉴定课程,钢琴老师则会到家中上课。
教绘画的是一位有名的中年美女画家程嫣,曾在巴黎住了十年,称得上家学渊源,在政商界结识不少名人,能在她那儿习画的学生非富即贵,采个别教学,一次两小时或三小时,视情况而定。
每位学生都有自己的柜子,可上锁。
程嫣晓得冰晨丧失记忆,教她拿出自己留在教室里的素描簿和几幅过去的作品,回忆一下,试着捉回当时的灵感。
“好的,老师。”程嫣曾去医院探视她,冰晨并不陌生。
“今天真不凑巧,我一位朋友从国外回来,约我出去聚一聚。冰晨,你自己在画室里自习,今天这堂课老师不收费。”
冰晨笑着说没问题,程嫣便出门赴约,家里的菲佣记得每位学生的喜好,为冰晨送来一壶花草茶和一片栗子蛋糕。
打开柜子,里面有十来册素描本和很多画具。龙天翼家里也有一间她专用的起居室兼画室,收藏的旧素描本和画作,她反复看了又看,对恢复记忆没有任何帮助,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比较擅长画人物,画了好多好多的爸爸。
放在老师这儿的不成熟作品,又有何不同?
她随手取出一册素描本翻阅着,然后,她眼中的笑意敛去了,心湖里掀起了疑虑不安的汹涌浪涛,手指微颤地端起花草茶饮下半杯,尚不足以平复心情,胸口反而窜过一阵揉合了难堪和恐惧的刺痛。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何等颤抖。
她双手并用拉下所有的素描簿翻着,纪洋、纪洋、纪洋、纪洋……
“啊——”一股难以诠释的恐慌捏住了她的咽喉,她用力咬着下唇,觉得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冰冷。
天晓得,她是用了多少的力量玄抑制即将冲口而出的尖叫声。
为什么她的素描簿里全是纪洋?一个大她三届的学长,她为什么不停止的画他、画他、画他?
她呆愣而面无血色地坐在地板上,双臂圈住膝盖,思绪浑浑噩噩、飘浮无着,她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令人胆颤的真相被她遗忘了。
她该问谁?她能问谁?所有的人都告诉她,纪洋是她的学长。不,如果那天没在姊姊的办公室巧遇纪洋和毛富晴,根本没人跟她提过这名字。
难道是她在暗恋纪洋,将暗恋情愫全画进素描册里,因此,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可是,立即有一种声音在心底反驳她。
不是这样的!
有一位呆蠢的豪门千金十分迷恋纪洋……豪门千金被取消了继承权,纪洋娶了她将一无所有……聪明过人的纪洋很快与毛富晴陷入热恋……
柳笑男饱含讥讽的声音在她心底回旋、激荡。
一股揪心而酸涩的滋味绞痛了冰晨的心。
谁来告诉她真相?
谁愿意告诉她真相?
她七手八脚的将册子全塞回柜子里,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仿佛里头关的是一只咬人的巨蟒,必须落下重锁。
她想知道真相!有关于纪洋的。
她要知道真相!有关于纪洋的。
纪洋的名字像一根毒针黥进了她的心脏,让她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谁愿意告诉我……”
姊姊!如果所有的人都怕她受到伤害,只有姊姊不介意看见她的泪水吧?!
悲愁无处排解的冰晨决定去找柳笑男,抓起皮包,慌慌张张的下楼,冲出大门时,太亮的阳光令她一瞬间头昏眼花,一辆疾驶而过的车子险些撞倒她,她像个被抽光血液的人般一脸惨白,心惊胆颤的被钉在原地,闪进她脑海里的是许多纷乱庞杂的一个片段又一个片段……
“啊、啊、啊~~”她抱住头,发出尖叫。
“小姐!小姐!”司机和保镳没想到她这么快出来,连忙跑过来。
“我的头好痛……好痛……好痛……”
“小姐!小姐!”
“快!快去把车子开过来!”
冰晨痛得晕厥过去,立即被送往大医院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