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年前。
一对家世悬殊、平日不怎么往来的表姊妹,突然都找到自己生命中理想的另一半,宣誓将来一定要嫁给自己认定的真命天子。
身价上亿的表妹,自信满满道:“我一定要嫁给段豪成,我爸妈也都很赞成,所以我努力和他上同一所大学,成为他的直属学妹。虽然,以后-也算是我的学姊,但在学校里请别认定我是-表妹,我可不想让豪成看轻我们家也有个这么不上流的穷亲戚。”
因为母亲坚持为爱而结婚,下嫁小鲍务员为妻,生下的女儿自然也凤凰变麻雀,做表姊的很有志气道:“有一天,我会还清向-父亲,也就是表舅借贷的学费,也会嫁给任雍年,代替我母亲重回上流社会。”
表妹吃笑道:“好啊!任氏的家底虽然比段家差了一点点,却是三代名门,地位不是暴发户可比拟-若是能钓上任雍年这个金龟婿,我会很乐意和-恢复邦交,叫-一声“姊姊”。”
表姊带着几丝冷然的恬静眸子和表妹讥讽的脸庞一触即离。“我并不是为了谁才赌气要高攀豪门,而是加入学生会这一年来,真正爱上任雍年的人品与性情。”至于在父亲英年早逝后,母亲不只一次的后悔当年为爱“牺牲”,一而再的告诫她,要爱也只能爱上有钱人!而这些话,是不需要说予第三人听。
“说得好啊!是爱上了他的人品与性情,而不是爱钱。”表妹笑得闲闲地说:“每一个梦想“麻雀变凤凰”的女人的标准台词,-说得挺溜的嘛!扒呵呵……”
表姊脸色一变,内心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也要让表妹跌到谷底,尝一尝“输人”的感觉。
爱假过后,高三下学期正式上课。
庄棉棉迟了两天才来上课,明显的消瘦不少,令人担心她会被冬风吹跑了。
午休时间,任凰拉她去福利社买鲜女乃和面包,强迫她一定要吃完。
“-不能再瘦下去,快变成皮包骨了。”
庄棉棉却把眼泪滴在面包上。
“真是我见犹怜哪!我是女生看了都受不了,更何况是男生……哎呀!我在说什么?”任凰这位见多识广的富家千金,打出娘胎没见过比庄棉棉更美丽、更适合当女人的女生了,开学第一天,她便主动与害羞的庄棉棉攀谈,到今天已是超麻吉的手帕交。
不过,或许是应验了“红颜薄命”那句话,庄棉棉高一那年失去母亲,这个寒假父亲又因猛爆性肝炎死亡,孤零零的,身世可怜。
任凰期期艾艾道:“我没去参加-父亲的丧礼,-不会怪我吧?棉棉。都怪我家那一对老古板,说什么快过年了,去丧家走动不吉利,除非是至亲……”其实还不是狗眼看人低,庄父生前只是个汽车代理商,这两年生意一直走下坡,常把棉棉当出气筒。
“-没来是对的,丧礼办得很简陋。”庄棉棉幽幽一笑,以袖拭泪。
“-大哥有回来吧?”任凰关心的问。这可是最实际的问题,虽然是前妻生的儿子,但年长庄棉棉十岁,是个大人了,有能力处理后事。
“有。”
“那还好。对了,-大哥有没有说要如何安排-的生活?”
“他叫我暂时跟他一起住,还答应帮我付学费,不过,”庄棉棉敛下眼,“他也很明白的告诉我,这只是暂时的,希望我自己可以找到有学生宿舍的大学,赶快搬走。”
“真无情!”任凰气愤道:“为什么急着赶-出去?因为快结婚了吗?”
“不是。”棉棉欲言又止。
“到底为什么嘛?棉棉,我真的很担心-,不晓得-哥会不会跟-爸一样有暴力倾向?听说有暴力倾向的父亲,做儿子的一方面会憎恨父亲残忍的家暴行为,一方面又很可能成为下一个家暴犯。”
“怎么-说的和大哥很类似?大哥告诉我,他要终止这残酷的不良基因,所以他一辈子不结婚。”说着,一股鼻酸凝上鼻根处,她的心又酸得想掉泪。“他亲眼看他妈妈被爸爸打成重伤,他想保护妈妈也被打得右手骨折。当他妈妈因为精神恍惚而车祸死亡,他反而松了一口气,觉得他妈妈解月兑了、得救了,可是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不孝,而痛苦不堪。谁知爸爸很快又再婚,娶了我妈,又生下我,然后同样的悲剧再次上演,他受不了,便离家住校,当兵回来后,几乎绝足不回家。”
任凰直觉脑子好沉啊!那是她无法想象的另类家庭生活。
“守灵那几天,只有我与大哥两个人,这是我们兄妹说过最多话的一次了。”棉棉抬头看着蓝天,把眼泪吞回去。“就像我害怕男人一样,大哥他也害怕,他害怕有一天他会在气愤之下对女人挥出拳头,成为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
任凰听了,不胜欷吁,那会变成一种心病啊!但脑子一转,她狡黠的说:“这有方法破解的。我建议-大哥找一个身体强壮、个性强势的女人结婚,他要是敢打老婆,那种女人不找他拚命才怪!除非他不怕痛,否则哪敢再动手打女人?我觉得-爸爸所遇上的女人都太柔弱了,打第一次不反抗,自然有第二次、第三次……”
棉棉低头看着手上的面包,不言语。
“-说我分析的对不对?”天真的大小姐都很乐观。
必答的声音好低、好低,几乎快听不见。“不是不反抗,而是愈反抗,打得愈猛愈凶,几乎失去理智。不要反抗,哭着求饶,可以少打几下。”
任凰尴尬得不知道要说什么。
“对不起,棉棉,我这样说反而刺伤到。”
棉棉把头摇成博浪鼓。“不会的,任凰,我很喜欢-的乐观。每次看着,我都好羡慕-,而且觉得这人间还是有希望的。”
“当然有希望,而且希望无穷。”任凰又生龙活虎了。“-哥不是叫-上大学要住校吗?那我们就一起考上我哥就读的H大学吧!我哥回来有提过,H大去年新盖好了宿舍,一年级新生可以优先住宿喔!上了二年级,我们就去合租一间套房,我哥自己也住套房,不住家里,所以我有例可循,可以搬出去逍遥自在。”
棉棉看着任凰,每每觉得她周身散发着暖热的光芒,像小太阳一样,照亮着心底的黑暗,她好喜欢任凰。
有一天,她是不是也会遇上一位温柔又温暖的男人,教她有勇气接受爱情?
期中考考完的那个下午,任凰拉着庄棉棉,坐上司机开的私家轿车前往H大。
“先去看看环境好不好,再看帅哥多不多,再决定报考。”任凰毫不扭捏的宣扬自我中心。“如果满学园的丑男当道,打死我都不进H大。”
“-哥也念H大,他会很丑吗?而且我觉得外表好看不重要,心地温柔善良才是最要紧的。”棉棉可是深受其害,她父亲生前可是个美男子,高大、健壮、帅气。
任凰斜睇她一眼,好笑道:“棉棉,-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这世上也有外表英俊帅气、内心温柔善良的男人喔!”
“真的吗?我没见过。”棉棉细细柔柔的嗓音述说着不信。
“喏,那个超优质的男人就是我大哥,任雍年。”任凰一脸骄傲道:“我哥大二就当上学生会副会长,今年大三,是学生会会长了。其实这也没什么,以我哥的资质,原本国中毕业就要送出国留学,只是我妈舍不得,硬把他留下来,准备大学毕业后才让他出国,当然我也逃不掉。”吐吐小舌。
棉棉除了羡慕,黝黑的眸子里净是一片冷寂。她是没有父母可撒娇的小阿,能上大学已是心怀感恩,不敢妄想能出国留学。在这一刻,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与任凰之间的差距有多大,自己有多么的不如人。她按住肮部,又不舒服了。
任凰没有发现到棉棉的失落与不适,只是单纯的以兄长为荣,沉醉在辉煌的未来里。“大哥一直都是我们任家的骄傲,从小就聪明、懂事、听话,按照我爸妈铺好的路子走,十年之后就可接掌任氏企业了。我真幸运有这样的好大哥挡在前头,我爸妈对我的管教与要求便放松许多,还允许我上大学以后可以自由谈恋爱呢!扒呵,我好期待喔!”
棉棉一点也不想跟男生多接触,只是顺着话题往下问:“-哥不被允许自由恋爱吗?”她习惯顺从人意,以免发生争执,小手轻轻按摩肚子。
“想也知道,我哥将来一定得商业联姻。他想自由恋爱?行,只要他爱上的对象刚好也是我爸妈中意的对象即可。”
任凰笑嘻嘻的说完,一转头,终于注意到好友的异样。“棉棉,-不舒服吗?又胃痛了?”
她定定神,强迫自己扯开一抹笑。“没关系,一点点痛而已。”
“怎么会没关系呢?我先送-回家吃药好了。”
“不用了,任凰,-可不可以请司机在西药房停一下?我买现成的胃药就行了。”
任凰立刻向司机下达指令。“棉棉,-最近都没去看医生?”
“这一两个月都好好的,我以为不会再痛了,可能是考试的关系……”
到了西药房,买了现成的药配开水服用,任凰扶她上车。
“真的不要回家休息吗?”
“-不用这么紧张,任凰,这是老毛病了,我自己知道这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吃药就没事了。”棉棉的脸上始终挂着清清浅浅的微笑。
“那-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好。”
她冰凉的脸虚软地靠在椅背上,合上眼,想-却身与心的疼痛,可不受欢迎的胃痛却霸道地折磨她昏沉的意识。
那是长期生活压力所造成的胃痛,只要父亲不高兴,即使半夜三点,也会举起椅子砸向缩成一团的她身上。母亲去世之后更惨,父亲高兴就给她一堆钱,不高兴就任由她三餐不继,长期下来,肠胃不造反才怪。
如今和异母兄长庄承融住在一起,他虽然是个冷淡的人,但至少她不会再神经紧绷、动辄得咎,精神上放松不少,肠胃不适的情况减轻了,没想到一碰上考试的压力,她又胃痛了。
真不是普通的没用!棉棉皱着眉,在心底嘲笑自己。
一旁的任凰却着迷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绝美脸蛋与魅惑人心的柔弱姿态教任凰怦然心动,而她可是女生耶!若是男生见了,岂不是要一口把庄棉棉吞了?!
棉棉不适的轻咬下唇,粉粉水女敕的唇抿了抿,任凰看了猛吞一口口水。哇啊~~怎么会有这么女人的女生啊!扁是盯着她的娇唇看,就教人心跳加速。
任凰突然别开脸,很确定自己绝对不是同性恋,只是棉棉的女性魅力浑然天成,加上娇柔脆弱的女性气息,幸亏读女校,她的本性又胆小、处事低调,否则日子没这么安静。
一旦上了大学呢?
任凰有些不安,但到底不安些什么?一时又说不上来。
到了H大,参观广大的校园,有新颖的大楼、有一流的运动场、网球场、游泳池、有绿绿的草地、鸳鸯戏水的池塘及遮阳的大树,往来的青年男女不论美丑,均神-奕奕,带着自信与骄傲穿梭校园,彷佛各个前程似锦。
“我喜欢!这样的风气很合我的脾胃。”任凰扬扬眉。
两个美少女穿著高中制服来逛大学校区,可是很引人注目的,任凰不在意,敏感的庄棉棉只差没把头给低下去,回避许多男性的注目礼。
“棉棉,-在干嘛?”
“我们不应该穿制服来别人的学校,人家都把我们当怪物看。”
“拜托!他们是在看美女好不好?穿制服都有这么多人要看,一旦换上美美的便服,岂不是把全校的苍蝇全吸过来了。”任凰对自己的美貌十分有自信,也相信不是每个男生都喜欢脆弱的美人,所以她不嫉妒、不排斥棉棉。
听她说的,棉棉才真是败给她了,只要装作漫不经心的东看看西瞧瞧,就是不与男生正眼对上。
“-看,网球场那边有好多人围观,是谁在比赛?”好奇心旺盛的任凰,二话不说拉着棉棉也去看比赛,只见两个大男生打得虎虎生风。
“是我哥!是我哥!”任凰朝着右边球场的选手大喊,“大哥──加油!大哥──加油──大哥──加油!”
“他是-哥啊?”棉棉没想到第一次见到任雍年,是在网球场上。
“是啊!我哥打网球超帅的吧!”
斑大潇洒的身影穿梭在球场上,引得许多爱慕的女生娇呼他的姓名,他正是H大现任学生会会长任雍年。
棉棉却注意到另一边球场穿著黑色系运动服的球员,体型同样高大,打球的气势却猛烈非常,抽球、跳跃、杀球,快狠准,彷佛两位高手在做生死决斗一般,绝不手软。如果任雍年是真正在打网球,这个人则是在战斗!
棉棉突然打了一个冷颤,感觉很不舒服。她最怕攻击性特强的男人,像她爸爸。而眼前这个穿黑色运动服的大男生无疑是一头狂狮,是存心要让所有的人在他面前战战兢兢、不敢喘大气。
不过,这么想的人大概只有她吧!有更多、更多的女生在尖叫着他的名字,为他加油打气,疯狂的为他着迷。
任凰也注意到了,有人比她大哥更受欢迎?
“那个男的是谁呀?居然打的不比我哥差。”任凰抓住旁边一个男生的手臂问。看他双臂抱胸,笑得很阳光,似乎对这一场龙争虎斗司空见惯。
“他喔!学生会副会长段豪成,财经系三年级。”那男生爽朗道:“顺便自我介绍,我是体育部长陈亮君,同样是三年级。”
“我又没问你。”任凰放开手,像被什么电到似的。
“-真的是任雍年的妹妹?”陈亮君笑得白牙闪亮亮。
“如假包换。怎么,你不信?”
“我信。没有人会傻得在哥哥面前冒充妹妹吧?”
任凰哼一声。“喂,陈亮君,我问你,你看我哥会赢,还是那个段豪成?”
“十次有七次都是段豪成赢。”
“为什么?”任凰没想到大哥也有输人的时候。
“论球技,两人是不相上下,可是-仔细看,-哥打球中规中矩的,很君子;而段豪成呢?恍如猛虎出柙,攻击性特强,跟他打球可是超累的,打到最后只好认输了。”
“听你这么说,段豪成是个很讨人厌的家伙?!”
“才不呢!学校里倒追他的女生比倒追任雍年的女生多喔!”
“为什么?”任凰好气。
“因为他够酷,更具有挑战性啊!-不晓得现在的女生都很敢吗?”陈亮君朝她眨眨眼,欣赏她生气的样子。
“是自找罪受吧!”任凰幸灾乐祸。
陈亮君哈哈大笑。
比赛的结果,果然是攻击性选手段豪成赢了,马上有一堆女生抢着送开水、送毛巾,兴奋过头的吱吱喳喳。
任雍年身旁自然也不乏爱慕者,任凰可不管那些,拉着庄棉棉直接杀到大哥面前,给他一个惊喜。
“小凤凰!”任雍年叫着妹妹的小名,给她拥抱。“-怎么来了?”
“带我同学来参观学校,我们也要读H大。”
任雍年一眼便锁住眼前这位清艳绝丽的少女,忍不住在心底赞叹连连。
“哥,哥!”任凰唤醒大哥痴迷的眼,加重语气道:“哥,她就是我以前提过的,我最要好的同学庄棉棉。”她向大哥约略说过棉棉不幸的遭遇,此刻则是点醒他,棉棉的家世绝对通不过爸妈那关,千万别动心。
任雍年“哦”了一声,微笑道:“-就是棉棉,美到可以竞选校花的棉棉。”想到她不幸的遭遇,他的笑容益发温暖,声音加倍柔和,就怕吓着娇弱无骨的她。
棉棉的一颗心怦怦跳,小脸染上两朵迷人的红云,清莹水眸圆睁着。“我不是校花,不是,任……”
“叫我任大哥吧!”
“任大哥。”软绵绵的一呼,螓首害羞的垂下去,竟牵动了任雍年内心深处那不曾出现的悸动感觉,他的心不听使唤的印上了她的名字。
唉怕男生的棉棉,面对任雍年时也全无惧意,只是害羞着不敢直视他温柔又热情的眼眸,像初恋的少女一般。
初恋?!她的脸更羞红了,清艳绝伦。
“棉棉。”任雍年眷恋地看着她脸上诱人的粉晕,娇艳甜润的樱唇。现在的女孩子,貌美出众的都被人捧惯了,有几个还懂得害羞脸红?
任凰非棒打鸳鸯不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刚好瞧见被人前呼后拥朝这边走来的段豪成,忙推了任雍年一把,“哥,他们好象来找你!”回去非警告他不可,别害了自己和棉棉。
任雍年笑道:“哦!大家习惯打完球后一起聚餐,-们要不要一起来?”
棉棉抬起翦水秋眸,竟然不巧迎上一对如猎豹般精锐的深瞳。
她惊得倒退一步,段豪成跟着大跨一步,右手已然捧起她尖润的下巴,黑眸如鹰隼般凝睇着她,那是目无余子、狂炽的注视。
如炬的目光深深地将她美丽纯净的模样烙进眼瞳里,他深吸一口气。
“我要-!-叫什么名字?”段豪成的语气既霸道又蛮横,只一眼间,他对庄棉棉便产生了志在必得的强烈渴望,不容退缩、不容拒绝。
棉棉只差没吓死,怕到不敢动,求助的目光投向任雍年,泛着泪光。
任雍年心疼极了,格开段豪成碰触棉棉的那只手,息事宁人道:“你吓到她了,豪成。走吧!我们去餐厅,顺便讨论学生会的事。小凤凰,-们先回去。”
“好。”任凰招呼庄棉棉先走一步。
“别想走!”段豪成一把抓住棉棉的手臂不放,脸色在瞬间转为阴鸷。“任雍年,我把话说在前头,她是我看中意的,不许你来抢。”
任雍年眉头一皱。“你是土匪吗?你看中意,也要问人家小姐愿不愿意。”
“我段豪成看上的女人,不可能不爱我!”
强烈的霸气,让庄棉棉几乎站不住脚。
“拜托你放开我。”老天爷,她明明最怕这种人,怎么又给她遇上了呢?
“先告诉我-的名字。”他发誓,只有他能独占她的美丽。
棉棉第一个反应就是摇头、摇头、再摇头,她不想认识他,更不想被他认识,两人最好相隔如南极与北极,不再有重逢之日。
一脸冷酷傲然的段豪成,万万没想到天天被女生倒追的自己,好不容易主动看上一个女生,对方却避他如蛇蝎,这太伤他的自尊心了。
“告诉我-的名字!”他逼视着她,放大了嗓门,浑然不知以他凶猛的眼神、胁迫的语气,只有更让庄棉棉缩进乌龟壳里,死都不出来。
摇头、摇头、再摇头。
“气死我了!版诉我-的名字,否则我当场吻-──”
棉棉连忙捂住嘴,眼泪都快滚出来了。
任雍年再次使力分开他们两人,将棉棉护在身后,一脸严肃道:“你太过分了,豪成,她是我妹妹的同学,你不要太欺负人。”
半-着眼,段豪成的脸色也不好看。“那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他从来不知道,要一个女孩子的名字有这么困难。
任雍年不想告诉他,但他身旁一个女生吐出,“她叫庄棉棉,高三,打算暑假后进本校就读。”是学生会的干部之一詹明丽,任雍年不解的看着她。
詹明丽耸耸肩。“一个名字而已嘛!”
“庄棉棉,庄棉棉。”段豪成将这三个字放在嘴皮上磨着,性感沉着的嗓音落入庄棉棉耳里,机伶伶打了个冷颤,好象小老鼠被猫叼着了。
马语-冷哼道:“豪成,你别上当。依我看,这是最新的钓凯子方法,装着弱不禁风,欲迎还拒,正好引起你的挑战欲。”
段豪成斜睇她一眼。“那-也装给我看看。”
“你……”马语-头一昂,哼道:“我又不是没家世的女孩子,不必使这种三流手段也能嫁入豪门。”
棉棉捂着肚子蹲,痛得冷汗直流,拚命咬牙忍着,她也不想当弱鸡啊!
“棉棉,-怎么了?胃很痛吗?”任凰惊呼。
“任凰,拜托,我想回家……”又是一阵绞痛,她暗暗调匀呼吸。
“我先送-去医生那儿拿药吧!”任凰扶起她,可突如其来的晕眩让棉棉站不住脚,任雍年不由分说地将她一把抱起。
“司机有在外头等吧?没有,那坐我的车。”
任雍年往停车场走,任凰着急的跟在后头。
段豪成冷着脸,目光清锐如刀。
“原来还是个病西施哩!不太好养。”马语-扬起头,轻声笑了。“不过,任雍年都抢着要了,不死心的人也该死心了。”一语双关。
段豪成厉眸一瞪,扬长而去。
詹明丽眉宇泛愁,回教室去了。
马语-樱唇微勾,发出胜利的微笑。
在诊所里,棉棉给熟识的医生看诊、吊点滴。
“被医生叨念了一顿,更累了吧!”任雍年一脸祥和的笑睇美人儿,爱恋地拈起落在脸上的柔黑发丝,拨到耳后。“闭上眼睛睡一觉,等-醒来,什么病痛都不见了。”
棉棉所认识的男人只有父亲和哥哥,一个凶暴,一个冷漠,从未被男生如此温柔对待过的她,不由得感动的热泪盈眶。这世上真有所谓“好男人”的话,指的一定是任雍年。
“任大哥。”小嘴淡淡一扬,甜甜地笑。
那样粉女敕、绝对勾人的樱唇,天生该受尽男人呵护的。
“乖,睡吧!”任雍年呼吸不觉急促起来,警告自己绝不能当登徒子。
旁观者清的任凰倏然一惊,她从未见过大哥用这样的眼神看一个女孩,眼神柔得可以滴出水来,似乎他面对的是极其珍贵又易碎的白玉女圭女圭。
她从不怀疑棉棉对男生的吸引力,换了她是男人,她也愿意付出代价将那张女敕滴滴的红唇收拢翼下。只是,谁都可以,只有任雍年不行。
任雍年不能违抗父母早已为他安排的青云之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大哥,让棉棉休息一下。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在注射室外头,楼梯旁的饮水机对面有椅子坐,任凰一坐下来。
“什么事?放病人一个人不好吧!”
任凰翠眉微挑。上回老妈胆结石住院,他都没这么贴心。
“哥,你喜欢上棉棉了,是不是?”她单刀直入的问。
任雍年的眼睛看向注射室,神秘一笑。
“不可以!”任凰放大嗓门,故意要让棉棉也听见。“哥,你不要害人害己,好不好?棉棉是个好女孩,非常温柔善良,我要她当我一辈子的好朋友,不要她变成我大嫂!”
“-想太远了吧?”任雍年板起脸。
“如果你无心想到婚姻,那最好,否则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不管棉棉有多美有多温柔,她的身家背景绝对通不过爸妈那一关,到时候闹起家庭革命,不仅你受伤,棉棉将伤得更重!”任凰起身急切道:“哥,算我拜托你,你不要飞蛾扑火,害了自己,更害苦棉棉!”
任雍年脸色凝重,“让我想一想。”
“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闭嘴。”
精明如他,竟需要老妹来提醒他交女朋友的条件?
但任凰没说错,他们的父母什么都好,就是非常在意身家背景,不只一百次的提醒他们,有才华却没背景的朋友,永远只能当朋友,不可能变成一家人,血统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他可以喜欢棉棉,却不可能结为连理,到最后岂不是害了她?
如果他可以游戏人间就好了,偏偏他是一个再正经不过的人。
抹一把脸,任雍年叹息道:“我先回去了,-好好照顾棉棉。”
任凰答应,看着大哥离去,暗自松了一口气。
棉棉自然也听见了,暗暗将仰慕任雍年的心情收起,根本也还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只是提前晓得此事无望,难免有些难堪。
她习惯委曲求全,笑着对任凰道:“我家离这儿很近,打完针我自己可以走路回家。倒是-,太晚回家-妈会担心,她不是要-别放弃练钢琴,-也该回去准备上课。”
“-真的没关系?”任凰的确逃不掉大家闺秀的养成教育,而且留下来也真的有点尴尬。她相信,只要过了明天就好。
“有事我会按铃叫护士。”
任凰不再坚持,说拜拜了。
棉棉闭上眼睛,幽幽叹息。其实,她比任凰更喜欢弹钢琴,是真心喜欢,母亲还在的时候会用家里的旧钢琴教她练琴,直到有一天钢琴被父亲砸坏了,第二天,母亲也……
她不能想下去,再想下去她会哭。她不要哭,她讨厌掉眼泪,讨厌被人家说装柔弱,乞求别人的同情、可怜。这些从来不是她要的,就像她不想出生在暴力家庭一般,老天爷却硬塞给她,赐予她楚楚可怜的容貌。
不敢深入多想,她睁大眼睛强迫自己清醒,却意外坠入一对墨黑深潭。
她倏然梗住棒吸。
段豪成的目光如火如电,强烈得令人胆寒。
独占的眼光看着她,彷佛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宝物,不容许任何人碰触的专属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