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老板,这次放的烟雾弹非常有效果。”包海翔一走进副总经理办公室,立即温文有礼的道贺。
“烟雾弹?”赵俊袄的声音好冷冽。“我怎么不知道我放了什么烟雾弹?”
“哦!也对,老板日理万机,这趟出国一个月跑了好几个国家,一时忘了出国前所放的烟雾弹也是合理的。”包海翔笑容可掬,提醒着他,“老板是不是向家里的长辈说你的结婚对象是我妹胜儿?”
“没错,是有这么一回事。”面对清秀温雅的昔日同窗、机要秘书,赵俊袄这种不爱笑的人也勉强施舍一个笑容,可惜笑起来像抽搐,实在是平常太少将嘴唇往上扬。“长辈要我联姻,我拒绝,直接表明我自己选中的新娘是包胜儿,这怎么会是烟雾弹?”
“怎么不是呢?有谁见过你跟胜儿谈恋爱?”
“谈恋爱是私人行为,我不需要向谁报备。”深沉的眸光射向他。
即使是胜儿的大哥,也管不了这么多。
“包括胜儿本人?”包海翔的浅笑转为嘲讽。
“去机场之前,我有传简讯向胜儿说明我已向家人提这件事。”赵俊袄直截了当的问:“我出国期间,我家人去找胜儿了?”
“是把胜儿找去。”小小纠正一下。
小小咖的包胜儿,还不值得赵家长辈登门拜访。
赵俊袄神色不动。“我父亲对胜儿说了什么?”
“令尊?他一字未吐。”包海翔诡异一笑。“是赵夫人对胜儿好言规劝了几句,胜儿应该听进去了。”
赵夫人?赵俊袄盯着他,直勾勾地盯着他,换是别的员工早已软了脚,幸好包海翔认识他够久,也不是省油的灯,站得稳稳的。
“她对胜儿说了什么?”声音冷硬起来。
“详细内容你应该去问胜儿,如果你们是男女朋友的话。”包海翔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神色轻松的笑笑道:“我只知道结果是胜儿跑去“长虹集团”应征工作,还真的给她考上了,这星期开始上班,职位是李富星财务长的助理秘书。”
赵俊袄的黑眸凛若寒霜。
他当然知道李富星是谁,“长虹集团”李总裁的长孙,旗下主掌食品相关企业的李董事长的儿子,上有姊姊李富媛,下有妹妹李妍心。而这位李妍心小姐,便是家里希望他联姻的对象。
问题是,家里那个女人到底对胜儿说了什么混话,导致胜儿跑到李富星身边去工作?他见过李富星想约胜儿,胜儿回绝了,现在却主动送上门,她到底在想什么?还是,受了什么刺激?
赵俊袄线条刚毅的俊脸蒙上一层阴影,令人战栗的目亮闪出冷厉之色。
包胜儿,我允许妳受了委屈可以躲进我怀里来,可没允许妳去找李富星。
妳等着!本少爷很快会去找妳。
*
“哈啾!”
突然不雅地打了个喷嚏,包胜儿一手掩住鼻子,脸上微红的朝与会众人点头说抱歉,心里暗骂:是谁在背后偷骂我?
对一个美女中的美女而言,小小一个喷嚏绝对无伤大雅,别说包胜儿自己没放在心上,正在开财务会议的高层主管们更不在意,这些人生阅历丰富的中年男子无疑更欣赏她突然红了脸的媚态,刚走出校园的女孩子真是清纯哪!不像那些言词犀利的女主管,早八百年前便忘了脸红的滋味。
主持会议的李富星轻咳一声,“今天的空调冷了点。”明显在帮胜儿解危,看见胜儿感激的朝他一笑,精神抖擞的把开会流程加快。
财务部的人都知道包胜儿是李富星罩的人,她是语文学系毕业的,副修美术,参加过学校办的美术比赛,还得到第二名,但,就是与财经、商业沾不上边儿,来公司原是应征业务行销部门,不巧被李富星遇见,自然是马上录取,调往他身边当助理秘书。
一向公私分明的李富星,不在乎为包胜儿破一次例,就算要他亲自教导她工作细节,他也甘之如饴。
包胜儿当然很开心得到一份工作轻松、薪水不差的好工作。但有人开心,就一定有人不开心,正牌秘书姜美霏自然不高兴新人居然爬到她头上去,陪财务长开会、做会议记录,原是秘书的工作之一。
贬议提早结束,两人并肩有说有笑的走回来。
姜美霏简直看不下去,小小助理秘书怎么敢与上司比肩而行?她不知道她只能走在上司的身后吗?
李富星瞧见胜儿的座位椅背上披着一件七分袖针织外套,顺手拿起来披在胜儿肩上,“穿上吧!小心别感冒了。”笑了笑,进自己的办公室去。
这下子,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李富星想追求包胜儿。
“包胜儿,财务长在追求妳吗?”有女咬帕泣诉。
“呜,美女嫁入豪门的机率就是比别人高……”
“别傻了!我好心提醒妳喔!包胜儿,财务长不是我们高攀得上的男人,我们董娘可是个厉害的狠角色……”
“怕什么?爱情万岁,爱情可以克服一切!”
“……”叽叽喳喳。
女人捕风捉影的本事就是高于别种生物。
不过是一个体贴的小动作,便可以联想到“嫁入豪门”这么通俗的故事。
包胜儿又柔又软的声音轻飘飘的,“大家不要想太多了,财务长只是比较nice而已。”眨了眨眼,既清纯又娇媚。
男职员们均屏息凝望,完全臣服于她的魅力之下,无趣的财务报表看起来也有趣多多,谁不想在美女面前展现出聪明能干的一面?
姜美霏只差没在她脸上瞪出一个洞来,冷声道:“这里不是可以模鱼打混的地方,包胜儿,下班之前请把会议纪录赶出来。”
包胜儿从小到大已经很习惯被女人嫉妒或羡慕,因为男人常常无法控制的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她只有安慰自己,“不招人妒是庸才”,有让人又妒又羡的本钱,不妨甘之如饴的享受,才不枉今生走一遭。
“我不熟的地方,可以请美霏姊教我吗?”
“请称呼我“姜秘书”。”谁是妳姊姊,少攀交情!二十七岁的未婚女子,最讨厌被年轻女同事叫一声姊。
“是,请姜秘书多指点我,我第一次做会议纪录……”
“妳既然抢了我分内的工作,就好好表现吧!”姜美霏挑明了不帮忙。
包胜儿一脸为难的表情,还是乖乖坐下来埋头苦干。不过没关系,自有看不过去的男同事靠过来提点,帮忙打出专业术语。
“一点小事情也做不好,妳这种程度怎么会被录取?”姜美霏挑眉冷眼地看着,不悦明显写在脸上。
懊恶劣的口气喔!财务部有她中意的男人吗?
包胜儿可不是被欺负长大的,事实上,她外表柔顺内心极为刁钻,故意以一种无奈的语气感叹着,“我也好意外自己被财务部录取,我一见到损益表、财务报表便头晕眼花。难道是财务长独具慧眼看到我有不为人知的潜能?”
说完,露出一脸梦幻的表情,男人看了恨不得为她出生入死,女人看了直想骂:“妖精!包狸精!没脑花瓶!”
姜美霏啐道:“没有脑浆的空壳狐狸精!”浪费她好多时间教导新人。
这话太过分了!
“姜秘书,妳在对我做人身攻击,我要求妳必须立刻跟我道歉。”听到深具歧视性的侮辱字眼,包胜儿用天生娇软的声音向她抗议。
有几名同事也发出声援:姜秘书,妳太情绪化了,不够专业……人家又没抢妳男朋友,随口骂人太超过……
包胜儿语气转为强硬,“妳不道歉,我立刻向财务长请辞。”
姜美霏一时拉不下脸,讥讽道:“我又没指名道姓,自己要对号入座,足见心虚。况且,动不动便请出财务长,还敢否认自己没有狐媚野心?”
她才不信一个新人敢为一点小事便告状,哪个新人没受些委屈?大家全是这般磨练过来的。何况,大学生失业率节节高升,能挤进“长虹集团”上班有多难,谁会主动请辞?
包胜儿一张清艳动人的脸蛋气得通红,白里透红得更见光彩夺目。“我一直很尊重妳的专业,姜秘书,但显然我错了,妳并不值得我尊重。即使我是新人,也没理由接受妳的侮辱!”
这辈子谁敢骂她狐媚、妖精、狐狸精,她便要谁好看!
包胜儿离开座位,要去敲财务长办公室的门,姜美霏一个箭步挡在门口。
“妳要做什么?想告状?”
“我要向财务长请辞,如果不准,也可以把我调去别的部门,我不想跟姜秘书这样信口开河诽谤我人格的同事一起工作。”
“包胜儿,妳是还在试用期的新人,要搞清楚自己的立场,连小小的助理工作都做不好,还有哪个部门肯收妳?”姜美霏没想到她会来硬的,不想被李富星误会她欺负新人,想打消其念头。
“我宁可被fire,也不接受侮辱。”
“别笑死人了,哪个新人没受过气?”
“有谁在新人时期,无缘无故被前辈辱骂是没有脑浆的狐狸精?”
姜美霏一窒,羞恼道:“我说过了,我没指名道姓,妳自己抢着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
包胜儿寒声道:“妳在强词夺理呢!姜秘书。妳道歉不道歉?”
前辈怎么可能跟一个新人道歉?
“如果妳以为新人都没有自尊心,很好欺负,那妳就错了。”包胜儿绕过姜美霏身旁,大力敲门。
“请进。”
姜美霏简直气坏了。新人“越级”告状,可是犯了职场辨矩。
“包胜儿,妳要搞清楚,我才是妳的直属上司……”她进公司四年,才不信李富星会为一个新人刁难她这位左右手,更不容新人气焰嚣张。
包胜儿已经推开办公室的门,李富星有些讶异,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找他,而且是一脸气愤的表情。
门关上了,没人知道他们交谈些什么。但十分钟后,李富星便将姜美霏叫进去,姜美霏走出来时脸色是苍白的,包胜儿则心平气和的回自己座位工作。
明眼人一看便知晓,姜美霏打了一场败战。不过,不管同事们私下如何打听,包胜儿亦不曾炫耀自己如何在李富星面前取得胜利。
她争的不过是一个“理”字罢了。
然而,这则小插曲让同事们体认到,看似娇滴滴的美人儿不是小绵羊,而是尊贵骄傲的波斯猫,小心别踩到她的猫尾巴,她会赏你一爪子的。
这年代具有个性的漂亮女孩,反而更具追求价值呢!
软绵绵只等男生保护的没骨头生物,只能到上个世纪去寻求“骑士”保护。
包胜儿已成功的在公司内部引起话题,她的美貌、她的个性,还有李富星很明显对她有好感,她相信不用多久,便可将其它李家人引至她面前来。
*
礼拜天的中午,胜儿依然蜷着身子在床上补眠。
“这只贪睡的懒猫果然还没起来。”赵俊袄站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刚硬的脸部线条变得很柔和。“以她贪睡的程度,怎么会心甘情愿早起上班?”
终于把手边的工作处理告一段落,打算好好来向她兴师问罪,结果不算太意外的,看到她睡得美美的没有防备的样子,教他如何发火?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胜儿的本性,外表柔美浪漫,骨子里任性得很,谁也别想使唤她。如果她肯乖乖听人使唤,一定有目的。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要是她把自己送去给李富星追求,他可饶不了她。
癌,细看多日不见的丽颜,只见她红唇轻颤,在梦中甜蜜地呢喃,他看了不禁微微勾唇。
包胜儿张开眼睛就瞧见赵俊袄站在床边看她,差点惊叫出声。
天哪!天哪!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想吓死人啊!我说过了,你不可以自己开门进来,即使是我大哥也不行,你不要每次都惹我生气。”睡足了美容觉的好心情都给破坏了,她拉起被单遮掩只穿背心短裤的性感胴体。
他不悦地回瞪,自鼻孔冷哼一声。
“妳声明妳的,我没答应。”赵俊袄酷酷的说,气死人不赔命。
“你有没有搞错啊?这是我住的地方,你凭什么侵犯我的隐私权?就算你是房东,也没有权力不声不响便进入房客的私领域!”她简直快气昏了,这家伙不但比任性是第一名,而且恶劣跋扈得超乎想象。
这栋大楼只租不卖,而房东便是这位恶霸先生。
包教人气馁的是,每一楼都住了三、四户人家,只有顶楼分割成两户,一大一小,她住小单位,这位极恶少东就住在她隔壁那个超大空间。
人比人气死人,她从来不想与富豪人家相比,也没想过要麻雀变凤凰,可是,他为什么就不肯放手呢?
她想逃开,念大三时便搬出来住,以为自己运气超好,租到又便宜又舒适的小袄宅,等住了一个月,才赫然发现他就住在隔壁。
狡诈又固执到底的坏家伙!
面对她的怒气,赵俊袄的声音平稳,甚至可以称得上冷酷沉静。“我不是以房东的身分进来,我是妳的男朋友、未婚夫,在一年之内打算跟妳结婚的丈夫,没有人能说我侵犯妳的隐私权,包括妳在内。”
胜儿眨了眨眼,被戏弄的感觉慢慢充斥每一根神经。
“赵俊袄先生,我们哪年哪月哪日订的婚,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谁说过要跟你结婚了?拜托你别再wanlong我了行不行?”
“如果不是拿妳当未婚妻看待,我不会在妳考上大学那年的圣诞夜将妳诱拐上床。我不曾wanlong过妳,反而是妳从不认真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反过来指控她?
胜儿倒在床上,真是被气昏了。
赵俊袄反而好玩的坐在床沿轻拍她的背,眼里的热度渐增。“胜儿,我们一定会结婚的,妳为什么总是不明白呢?”
要她明白什么?要她明白什么?
梆!她弹跳起来,扑向前,不顾一切的捶打他,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才不管赵家的人如果知道了会判她无期徒刑。
“你这个傲慢、固执、恶劣到极点的混帐!你是什么身分,我是什么身分,你家里的人根本不会答应,你是没亲眼目睹我被羞辱的样子所以你根本不在乎,你还要我明白什么?把皮绷紧一点,乖乖被羞辱到你们全家人爽了才肯放手吗?”
赵俊袄不闪也不躲,任由她一阵狂乱的捶打,直到她累了,趴在他胸前啜泣,把内心深藏的委屈全数发泄出来。
“我最讨厌受气了,你们姓赵的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受这种气?”
“不会再有这种事了,我保证。”
“我才不相信你,他们是你的父母,你要强也压不到父母头上去!”她早知道赵家的门户之见很深,才想早日跟他了断,不想受那种气。
“我说我们会结婚就一定会结婚!”他的黑眸因愤怒而闪闪发光,“我要跟谁结婚是我的事,我对长辈只是尽版知义务,不是征求他们同意。”
她深吸一口气,气到没力的声音反而风情无限。
“算我求求你吧,我真的不想当受气包小媳妇,我装乖装柔顺真的撑不久,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出身不好,是个私生女,高攀不上赵公子!全世界的人都很清楚这一点,为何你执迷不悟呢?”
他像是看透了她的念头,薄唇一抿,直接以凌厉的眼神回敬她。
“妳休想琵琶别抱,我不会放手。至于,当受气包小媳妇,别说妳没天分,我也不会允许。”
“你们男人根本不懂女人的战争……”
“那个女人说什么,妳根本毋须理会。”
“可是……”看他脸色阴沉不善,她委屈地缩缩下颚。
“她根本不是我家的人,只是我爸养的一名情妇,了不起升级当二女乃,永远是个小老婆。”赵俊袄指的是文静兰,两束阴冷的目光锐利如箭,“至于我爸,对我母亲做出那种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真心谅解他,他也休想管我的事。”
这男人阴鸷又霸道的脾气究竟是天生的呢?还是后天环境养成的?
一半一半吧!
胜儿轻轻叹息,但是她从来不想卷入豪门恩怨情仇里面,却被赵俊袄一把拖入,一双脚已陷进去,想拔腿而逃也要看他大爷肯不肯松手。
就算她是一颗有碍他光明前途的石头,他说不搬开就不搬开,谁能奈他何?
他将她拉到身旁,双臂以有力又不至于弄疼她的力道圈揽住她,低下头,缓缓地以额贴额,语调低沉又性感。
“胜儿,从妳十七岁那年我救了妳,就注定了我们今生纠缠不清的命运,妳乖乖认命吧,我会一辈子疼妳。”暖热的呼吸吹拂在她脸上,浅浅含啄住她的女敕唇,诱惑她轻启唇瓣,迎他入内。
毋须多言,两人的shen体极有默契,撩出激烈的火花。
“胜儿,我好想妳,妳想我吗?”他放软了声调,亲吻她的娇颜。
“我才不要想……”好怕醉死在他的柔情陷阱里。
“撒谎,妳是爱撒谎的小野猫,明明爱我也不愿承认。”埋首在她的颈项间,动情地吮吻不休。
“爱你太累了,我才不要爱你……”微微喘息着。
“那可由不得妳。”
他这辈子从没有如此强烈要一个人,直至遇见她。
秾纤合度的美丽胴体,柔软无比的四肢,滑女敕如花瓣的肌肤,每每令他爱不释手,倾尽所有的温柔,吻遍她全身,像是永远也尝不够这滋味。
迷恋又渴望的狂吻,她如同令人上瘾的禁药一般,一碰上便不可自拔的沉迷。
她羞红着脸,战栗着。
窗外,夏日的炙阳躲在密密的窗帘后,只能从缝隙偷窥着小别胜新婚的情人交颈缠绵,久久、久久……
*
包胜儿原本单纯顺遂的生命旅程,在十七岁那年大大变了调。
嫁给日本有名企业家的姑姑──旅日画家包曼莲,突然回娘家要求兄嫂把她生的女儿还给她,她与丈夫虽然恩爱,却无法再生育,加上丈夫早逝的前妻只生下两个儿子,没有女儿,所以她丈夫也欣然同意她将婚前生下的女儿带回日本。
这无疑在包家投下一枚震撼弹。
一直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女儿,没有丝毫怀疑过,包胜儿作梦也没想过一直喊“姑姑”的女人才是她的亲生妈妈。
艺术家性格的包曼莲是绝对自我而任性的,可以说是自私的。爱上有妇之夫温家纲,便不顾一切争取到底,可是事业有成的男人比她老练多了,一方面贪享青春,一方面又计算着能不能生出儿子继承香火。年轻识浅的包曼莲付出一切,直到生下女儿,美梦才破碎。
为了自己的前程,她割舍亲情,要求兄嫂收养她生下的女儿。
为了赌一口气,她为女儿取名包胜儿,保证胜过儿子。
包曼莲不会原谅温家纲,没有傻傻的继续为男人付出,凭她的绝代风华与艺术才华,没多久便搭上一位日本企业家,嫁到日本去,并且凭仗着丈夫的财势与影响力,很快打开知名度,成为当红的美女画家,还红回来TW。
包曼莲绝口不提自己生过一个女儿。
直到年近四十,绝了生育希望,加上社会风气变得比较开放,艺术家过去有些风流轶事根本没人当一回事,包曼莲下决心要把女儿带回身边,也得到丈夫家人的同意,便回来直接提出要求。
她满以为女儿是她生的,她想要回来便可以要回来,敦厚善良的兄嫂不会拒绝她,但她没想过女儿内心会受到多大的冲击。
做人怎么可以只想到自己而完全不考虑别人的心情?
包胜儿气到全身发抖,放声尖叫。
当她不需要的时候,可以当女儿不存在,十七年来一直以“姑姑”自居,不曾对胜儿表露出亲密的举止,只有给零用钱给得很大方,但是她对包海翔一样大方,所以胜儿从来不觉有异。
当她需要的时候,女儿就该自动贴上去叫“妈妈”吗?
包胜儿不敢相信,责怪的眼神如刀刃般砍过去,厉叫道:“谁要当妳的私生女?我才不要!不要!不要!我恨妳!稗妳!稗妳!当初既然不要我,就一辈子不要说出来──”哭叫着跑出家门。
包曼莲第一次正视自己当年所犯下的错。
而包胜儿离家之后,消失了三天三夜。
没人晓得她在那天晚上遇上了危险,被两名邪恶男子给盯上,险些被轮暴,以为自己绝对无法苟活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却被刚好路过的赵俊袄给救了。
那天晚上,赵俊袄也是积了满肚子的火暂时离家出走,他的父亲赵明鑫在那天正式将文静兰带进门,他的大哥赵震中冷颜以对,他则是怒火、怨火齐发,大闹一场,但是又能改变什么?
赵俊袄气得一走了之,却因缘巧合救了差点被****的包胜儿,把一肚子的怨气用拳头发泄在那两名歹徒身上,自己当然也受了伤。
他们在一家小饭店里住了三天。赵俊袄要养伤,包胜儿则不想回家。
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却没有发生任何事。
起初包胜儿是抱着一种自暴自弃的心态,想作贱自己来报复家人,反正她差一点失身,既然赵俊袄救了她,他想要就给他好了。
赵俊袄却只是抱着她,听她哭诉,任由她哭得肝肠寸断,把他的衬衫都哭湿了。等她哭完了,换他发泄,他则是用骂的,骂他的父亲低级没品,骂文静兰下贱没良心,骂爷爷袖手旁观……
“我可怜的、软弱的母亲,就是被那对狗男女气到病倒了,活生生的病死在床上。结果呢?那对狗男女一样活得好好的,照样出双入对,丝毫不感到愧疚的恩爱给众人看,现在还登堂入室了!妈──妳真是太傻了!太蠢了!为什么要死?让那个贱女人洋洋得意的进我们家当女主人,妳甘心吗?妳瞑目吗?”
他痛苦的嘶吼声深深震撼了包胜儿,觉得自己的痛苦跟他比起来微小得多,不值得要死要活的。
“妳叫包胜儿是吗?好,包胜儿,妳给我听清楚──”他凝视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身为女人,妳要先看重妳自己,别人才会看重妳,不敢轻侮妳。答应我,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轻生或作贱自己,要活得抬头挺胸、理直气壮,谁敢欺负妳,妳就回敬他两倍、五倍、十倍!不要跟我妈一样,傻傻的自己躲起来哭,气闷在心、积郁成疾,最后赔上一条命,这算什么?”
“即使我是私生女……”一想到仍会心痛。
“笨蛋!”他粗鲁地咆哮,“是妳自己要出生的吗?该羞愧的是没有道德感的狗男女,是他们的偷情造成我们的痛苦。”
“赵俊袄。”她凄楚地凝望他。
“不要再哭了,我们的眼泪可是很珍贵的,不为不值得的人流下。”他亲吻她的眼,那倔气的神态、沉郁的声嗓,在在打动少女的芳心。
私生女算什么?父亲把情妇带进门算什么?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两人互相舌忝舐心底的伤痕,彷佛只有彼此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
命运的丝线将两人牵连在一起,难分难舍。
包胜儿回家后没有交代自己这三天的行踪,家人也不敢多问,怕又刺激她。
包曼莲也不敢再提要接她去日本的事,这三天她被大哥骂得够了,不曾用心的修补母女关系,谁会甘心叫妳一声“妈”?
来日方长,一家人终归是一家人,何须急在一时?
包曼莲先回本去了,不过比以前更常回来TW,带丈夫和两名继子一起来认识胜儿,还不时通电话、E-mail,渐渐地,胜儿也以寻常心看待新的家人。
包胜儿没告诉家人,她与赵俊袄一直秘密地在交往,即使后来无意中得知赵俊袄和包海翔当了好几年同学,她也没告诉大哥她十七岁便认识赵俊袄了。
包海翔后来隐约猜到他们似乎、可能在交往,但两人的身分天差地远,他实在不敢去想未来的事,只祈祷妹妹不要被伤害了。
赵俊袄从没有刻意隐藏包胜儿,但也无意张扬,谈恋爱是很私人的事,两个人开心、自在最重要,干其它闲杂人等屁事!
不过,一旦涉及“结婚”两个字,四面八方的杂音便蜂拥而来。
包胜儿根本没心理准备要嫁人,更何况是姓赵的那种复杂到令女孩子头皮发麻、很想转身逃跑的豪门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