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念忱的身份一经揭穿,无可避免的在友和家里掀起一阵波澜。
“董事长的儿子?!”
“不会吧!姊,你说阿忱是旭日饭店的小开?”
温慎帆跟温欣宁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转向汪念忱,脸上难掩诧异的表情。
相形之下,友和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单纯。
而汪念忱哪里会看不出来,她的双眼像要喷出火来,“友和姊,其实——”
“你要再敢出现在我们家,我就把你剁成肉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友和摆明是将对汪旭的怒气投射到他儿子身上。
温欣宁一听劝道:“姊,你别这样,就算阿忱真的是董事长的儿子,那也不是他的错啊!”
“不是他的错难道还是我的错啊?”
“本来就是。”温慎帆嘴里嘀咕。
友和的耳朵可敏感了,“你说什么?有胆你再说一遍!”
温慎帆连忙改口,“不是,我是说阿忱又没得罪姊——”
“他是那混蛋的儿子!这点就是得罪我。”
“什么嘛姊,你这摆明是在牵拖。”
友和厉眼一扫,当场叫弟弟噤声,跟著眼神一转,重新盯上汪念忱。
“难怪我昨天会在饭店看到你。”居然敢骗她,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友和姊是听我爸说的?”
“你说呢?”提起汪旭,她就忍不住气得牙痒痒。
“我想也是。”汪念忱陪著笑。
“是那混蛋让你过来当卧底的?”
“卧底?”汪念忱一怔。
“我说姊,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温慎帆听不下去的开口,“事情全是你自己惹出来的,阿忱他爸又不是吃饱撑著。”
“你说什么?死小子你再说一遍!”友和气呼呼道。
温慎帆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才敢真说。
“姊,哥只是觉得你误会阿忱了。”温欣宁帮忙解释。
“误你们个大头鬼!我温友和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有你们这么愚蠢的弟妹?”
温慎帆跟温欣宁虽然想为自己平反,却没那个胆子,只敢在心里头嘀咕。
“总之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再叫我瞧见你们三个混在一块,看我怎么修理你们。”友和说完气冲冲的回房。
汪念忱是不是听清楚了,旁人无从得知,只知道在那之后,他还是三天两头的往友和家里跑,而温家弟妹对他的热络也没因此减少。
所以也因为这个原因,汪旭来到友和工作的咖啡馆。
“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她讶异的道。
“我的话你并没有听进去。”汪旭尽避不动声色,语气里却已透露出他的不悦。
他早该猜到,之前她会答应得如此乾脆,其中绝对有问题。
然而友和根本不想搭理他,“我现在在工作没时间听你胡扯,你要不打算点东西就马上离开。”
“我说过会不计代价采取任何的手段。”他的眼神梭巡了四周一眼,“包括你现下的工作。”他要她认清楚他绝对有这个能力。
听出他话里的威胁,她语气不善的道:“神经病!你真以为这里是你的饭店?”
“必要的时候我会买下它。”
友和一阵气恼,“你……”她咬著牙,“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心里清楚。”
“清楚你个鬼!”她一口吼道,“自个儿子像牛皮糖一样三天两头往我家里跑,你做人家父亲的管不住他关我什么事?”
汪旭眉心一拧,“你想毁约?”
“谁毁约啦!当初我们约定的条件是我不接近他,可现在是他自己黏上来。”她觉得汪旭父子简直是阴魂不散。
汪旭眼神一沉,“别以为我不清楚你跟念忱在一起的目的。”
“什么?”她一时没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你根本就不可能喜欢念忱。”对一个有同性恋倾向的女人来说。
“喜欢阿忱?!”友和一听,错愕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你神经病啊!”她怀疑眼前的男人根本就是有妄想症。
“我劝你说话最好小心点。”
“我说话一向就是这样,听不惯你现在就可以滚。”
汪旭并没有如友和说的起身离开,而是从西装口袋里取出支票簿。
“你做什么?”
“买下这里。”
“不可以!”她有些急了。
而汪旭的回答是取出笔来准备开支票。
“你别欺人太甚!”
“你可以准备找下一份工作。”
“你——”
他睨著她,等待她的屈服。
终于,友和尽避咽不下这口气,仍是铁著脸承诺,“我会让你儿子滚出我的生活。”
“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我死也不会忘记。”她恨恨的瞪著他。
“最好是这样。”汪旭站起身。
友和两手握得死紧,像是恨不得掐死他。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下一回他会直接采取行动。
“你说够没有,都说了不会忘记你还想怎样?真这么不放心,那简单啊,你娶我啊!”她月兑口挑衅道。
汪旭两眼一眯,像是洞悉了她的意图。
然而意识到失言的友和尽避不愿示弱,但面对他慑人的视线仍是不由自主的怯缩,心头一恼,索性甩头离开不再跟他废话下去。
汪旭虽然以胁迫的手段逼友和放弃,心里却十分明白事情并未就此结束,真正的难题在于儿子本身。
如果不能让儿子主动死心,事情依然不能获得解决。
因为这样,汪旭尽避看穿友和的意图,仍不得不认真考虑起她的提议——娶她确实足让儿子死心的最快方法。
虽说这样一来是称了她的意没错,但是他相信以自己的能耐要掌控她并非难事。
想定以后,汪旭回到饭店立即将秘书找来,要她对外发布婚讯。
而秘书虽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诧异,嘴巴上却也没敢多问,只是照著上司的交代去办。
晚上汪旭再度将儿子找进书房,在事先没有半点预警的情况下,宣布将娶友和的消息。
“什么?!”冷不防听到这话的汪念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决定娶她。”汪旭表情严肃的重申。
“爸要娶友和姊?这怎么可能?”汪念忱压根没想过,以两人水火不容的情况下,事情会发展至此。
“明天一早消息就会见报。”对一向清楚自己要什么的汪旭来说,速战速决是解决问题的最快方法。
泵且不论父亲为什么突然作出这样的决定,眼下汪念忱更好奇的是,“友和姊也同意?”
“是她亲口提议的。”
闻言汪念忱更睁大了眼。这实在是太离谱了,两个人明明形同水火,如今居然要结婚?
汪念忱得承认,自己实在搞不懂他们这些大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明知道儿子需要时间,但汪旭仍决定现在就把话说清楚,“所以从现在起你必须跟她划清界限。”
犹处在诧异之中的汪念忱一听,“爸要我跟友和姊划清界限?”
他没听错吧?前一秒父亲才说要娶她,这一秒却要自己跟未来的后母划清界限?他怀疑这是哪门子道理。
“不论之前你心里是怎么想,从现在起她将是你的后母。”
汪念忱发现自己被父亲搞迷糊了,“爸,你这么说不太对吧?”
早料到儿子会有意见的汪旭并不意外,却听到他说道——
“虽然我跟友和姊实际上只差了十岁,但是如果你娶了她,名义上她就成了我妈,怎么可能划清得了界限?”
汪旭一怔,“你不反对?”
“反对?”汪念忱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原来爸担心的是这个。”
汪旭一时没能搞懂儿子的意思。
“虽然是很突然,不过如果是友和姊我应该能够很快适应。”
即便是一向精明的汪旭也无可避免地犯糊涂了,“你不喜欢她?”
“谁?”
“温友和。”
汪念忱楞了下才月兑口问出,“爸以为我喜欢友和姊?!”
将儿子的反应看在眼里,汪旭就是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
“这么说,爸之所以反对我跟友和姊来往是因为……”一时之间,汪念忱对眼前的情况感到好笑,怎么也没料到向来精明的父亲会错得如此离谱。
而突如其来的真相则让汪旭也拿捏不定该要如何反应。
董事长室里,汪旭望著桌上那份关于自己婚讯的报导蹙眉,为后续的处理问题头疼。
骆以恒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劈头就问:“报纸上头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要在昨晚之前,汪旭自有一套说词应对,可如今连他自己也没个说法。
“坐吧!”他说著往沙发的方向走。
骆以恒才坐下便急著求证,“别告诉我报纸说的都是真的。”
汪旭拧著眉没有搭腔。
相交多年的骆以恒又怎会看不出来,“这么说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他难掩诧异的神色,毕竟事情实在是太过突然。
“算是吧!”生平头一遭,汪旭意识到自己也有莽撞的时候。
“你在开什么玩笑?亏我们还认识这么多年,结婚这种事你居然没告诉我?”
“事情是昨天才临时决定的。”汪旭语带沉闷道。
骆以恒虽然对好友仓卒决定的原因感到好奇,不过眼下他更想知道的是,“上头的女人该不会真是上回追著我们跑的那个吧?”
汪旭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真的是她?!”骆以恒按捺不住吃惊的情绪,“你真打算娶她?”
在明白了儿子的想法后,汪旭自然不可能真的娶友和,所以后续的处理才会成为难题。
骆以恒忍不住要怀疑好友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短短一天的时间居然就把自己的婚事给订了,尤其——
“别的先不说,要是我没记错,那女人应该是个跛脚吧?”记得那回见到她时,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
虽然骆以恒并没有歧视友和的意思,但是身为汪旭的好友,总认为以他的条件值得更好的对象。
不意好友会这么想,汪旭才要开口,办公室的门突然砰的一声被大力推开。
友和气冲冲的进来,身后跟著一脸紧张的秘书。
“对不起董事长,温小姐坚持要进来,我拦不住她。”对于未来的董事长夫人,秘书实在没敢强行阻拦。
汪旭眉头一皱,为报纸才刚披露两人的婚讯,她便如此目中无人地闯进来。
“先出去吧!”汪旭摒退秘书,决定趁友和自己找上门来跟她把话说清楚。
可哪里知道他还不及开口,她已先按捺不住,“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气呼呼地抓著手里的报纸质问。
原来,友和今早才到咖啡馆,同事便一窝蜂的围了过来,不等她弄明白发生什么事,一票人已经七嘴八舌起来。
友和越听越是惊心,尤其当一名同事将报纸推到她面前时,上头斗大的标题写著——现代版麻雀变凤凰。
她的脑袋瓜轰的一声炸了开来,想也没多想便抓著报纸冲出咖啡馆直奔饭店来找汪旭算帐。
骆以恒见她步履如常,不禁望向好友,“她没有跛脚?”
听到他居然诅咒自己,友和冲道:“你才跛脚!”
连著两次见面,骆以恒发现她尽避没有跛脚,脾气不好却是可以肯定的。
汪旭对著她蹙眉,开口,“你来的正好。”
“好你妈个头!”她月兑口吼道,“你这王八蛋最好马上跟我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要跟你结婚了?”
汪旭眉毛一挑,意外她的反应。
虽说儿子与她之间的事情纯属自己的误会,但结果对她来说该是求之不得,然而如今看她的反应却非如此。
一旁的骆以恒听糊涂了,敢情吃惊的人不单是自己,就连新娘本身也是看了报纸才晓得?
汪旭承认,在这件事情上头自己确实决定得过于草率,但却不认为有义务担负全部的责任,毕竟条件是她亲口开出的。
“昨天,在咖啡馆你要求我娶你。”
“见鬼了你!我什么时候——”
Ohshit!是那时候。
看著她的表情,汪旭确信她记起来了。
“我没听错吧?是你要求阿旭娶你?”骆以恒怀疑她凭的是什么。
“关你什么事?”友和说著回头转向汪旭,“我那时候根本只是随口说说。”哪里料到他会当真。
如果说先前汪旭还有一点怀疑,眼下也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她确实不是在惺惺作态,长久以来对她的观感在这一刻不得不改观。
看著友和,汪旭正色道:“在我眼里没有什么随口说说。”
友和难以置信的眨了下眼,“照你这么说,那是不是我叫你去死你也会去死啊?”
不等汪旭接腔,一旁的骆以恒已经听不下去,“你这女人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吃亏的人都没说话了,她倒是意见一大堆。
“你说什么?!”
“以阿旭的条件肯娶你就该偷笑了。”姑且不论好友为什么决定娶她,这事晚点他有的是时间弄明白。
“谁希罕!”
“不希罕还跟阿旭求婚?”
“求婚?!”友和当场瞪大了眼,“谁跟他求婚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骆以恒还想回嘴,汪旭制止了他,“别说了,阿恒。”
“要不是有人不懂什么叫自知之明,我才懒得多说。”
“你……”
骆以恒一副没将友和瞧在眼里的模样。
“你们……”她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
眼看自己人单势孤,再待下去也只是替自己找罪受,友和心头一恼的咒道:“简直是神经病,我死也不会嫁给你!”她气冲冲的甩头离开。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狠狠甩上。
骆以恒回头问道:“你该不是真要娶这种女人?”他对友和的坏脾气相当无法接受。
而汪旭虽然没有这个打算,心里却也还没想到该如何处理较为妥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好友的催促,汪旭于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概略说了遍。
骆以恒听完,“这么说这根本是场误会。”他作梦也没料到好友这回会失算到如此离谱的地步。
又一次的,汪旭为自己的过于草率著恼。
“我说嘛,认识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可能单凭人家一句话就乖乖照著做?”著实不像他的作风。
明白自己这回确实是操之过及,汪旭的懊恼更甚。
“难怪她要气成那副德行。”对于友和方才的行径,骆以恒总算得以理解,“不过也亏得是她,这年头遇上这种有便宜还不懂得捡的女人简直是稀有动物。”
对于这点汪旭亦表赞同,她的反应著实出乎他的意料。
见好友一直闷不吭声,骆以恒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不清楚。”汪旭据实以告。
若说友和当真心存觊觎,汪旭对她还不至于感到抱歉。
可如今,整起事件既然纯属自己的误解,那么对于她的声誉他理当有维护的义务,该怎么做才能减低对她的损害,成了眼下他所必须考量的点。
“也对,照刚才的情况来看,处理这事确实需要点技巧。”骆以恒不难理解好友的难处。
一整天,友和虽然忙于工作,还得不时应付同事的追问,心里早已积了一肚子气。
下了班回家,她才进门就瞧见弟妹在大包小包的收拾东西。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姊,你可终于回来了。”温欣宁兴奋道。
友和却没妹妹的好心情,“我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东一包、西一包的,看了就叫人心烦。
“打包行李啊!”温欣宁回答,“阿忱说,等姊结婚后我们就全家搬过去一块住。”
“什么?!”
“姊,阿忱说他们家光卧室就有八间是真的吗?”温慎帆接著问起。
“我管他家里有几间卧室!”友和怀疑现在是什么情况。
“话不是这么说啊!姊,你都要结婚了,阿忱说他们家房间多,大家住在一块比较热闹。”
阿忱说、阿忱说,友和怀疑自己的弟妹什么时候成了人家的应声虫?
不过这也难怪,以两人单蠢的程度会被牵著鼻子走也是可以想像。
“对啊,姊。”温欣宁附和著说:“阿忱还带了报纸过来,你要结婚的消息居然事先一点也没跟我们说。”
结婚、结婚,又是结婚,她简直要发疯了。
“我们还以为你很讨厌汪大哥,结果——”
“什么汪大哥?”
“姊夫啊!”温欣宁回答得理所当然,“你们就快要结婚了,叫董事长好像太生疏了。”
姊夫?!友和闻言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噎到。
“姊你都不知道,今天看到报纸的时候我简直是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你居然在跟汪大哥谈恋爱。”温慎帆一脸夸张的表情。
“我谈你个大头鬼!谁说我在跟那混蛋谈恋爱?”
温家两兄妹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她得怒气,“可是报纸说……”
“我管它说什么鬼!”友和两眼睁得老大,“你们两个给我听清楚了,今晚之前把所有东西给我归位,否则看我怎么修理你们。”说完她气冲冲的回房。
留下温慎帆跟温欣宁苦著张脸,看著忙了一个下午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