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乐文便回到家。
她再三道歉的送走四名员警后,屋里就只剩下她们母女俩,她简直无法相信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
利用她这趟出勤,在报上刊登征婚启事?!天晓得她的脸全丢光了。
“妈!”乐文一回到客厅便吼。
跋在女儿发颜前,沐母忙先一步抢白,“我怎么知道好端端的,-人不回来打什么电话?”
她一听更加着恼,“我要不先打电话回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做的好事。”
明白女儿怪她,沐母试图为自己辩解,“我这么做还不全是为了-,也不想想自己都二十八岁了,到现在连个男朋友也没有,-叫我怎么能不心急?”
“所以-就连我的面子也不顾了?还到报社登什么征婚启事。”要叫同事知道了,她的脸要往哪搁?
“不会有人知道的,我报纸上头联络人留的是沐太太,又是家里的电话号码。”沐母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
在乐文看来却是不知反省,“不会有人知道?刚刚那四个警察难道就不是人吗?这不好了,丢脸丢到警察局去了。”
提起四名员警沐母也有话说,“谁让-没事报什么警?”把她的乘龙快婿都给吓跑了。
“-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刊登什么征婚启事,又怎么会搞出这些事来?”更别提母亲居然还带着个陌生人登门入室。
“那也是-同意的啊!”沐母辩称。
“我同意!我什么时候同意了?”她怀疑母亲瞎掰不打草稿。
“-出国那天我不是问-,东挑西捡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对象?”
的确,乐文是有印象,当时自己赶着出门却被母亲缠着问东问西。
“除了年纪以外,什么长相、家世啦,我哪一点不是照-的要求?”为了找到符合这些条件的对象,沐母可说是煞费苦心。
哪里料到,好不容易终于找着的乘龙快婿,却被女儿一通无预警的电话给搞砸了。
想了下,乐文恍然大悟,“原来-那时候缠着我不放,非逼我开出择偶条件,原来是早有预谋?”后悔自己当时为求摆月兑母亲,随口胡诌了那些话。
“什么早有预谋,我这么做还不全是为了-的幸福着想。”
“为了我的幸福?”乐文忍不住激动起来,搞成这样还说是为了她?也亏得母亲说的出口。
“我好不容易才替-挑到一个条件这么好的对象,结果被-这么一闹人都跑了。”
“那正好!”反正她也不希罕。
沐母虽然扼腕却还不至于绝望,“幸好他还留给我一张名片。”她从口袋里取出庾司晃留下的名片。
谁知乐文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便从她手中抢走了名片。
沐母惊呼,“小心点!别撕破了。”
卑声落下的同时,乐文已经当着母亲的面大剌剌的将名片撕个粉碎。
“-在做什么呀!”沐母想抢救已经来不及。
无视于母亲激动的反应,她拉开窗户将手一摊,碎纸片整个撒了出去,连想捡回来重黏都不可能了。
“现在-可以死心了。”
将母亲如丧考妣的神情看在眼里,乐文的心情总算舒坦了些。
晚上,庾司徉见兄长下班回来,便迫不及待追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只超级大恐龙?”丝毫不因设计兄长而感到心虚。
因为清楚他任性妄为的个性,庾司晃也懒得说他,径自往楼上走。
明白以弟弟的个性要是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心里肯定老存着这个疙瘩不得痛快。是以,庾司晃存心对他的追问置之不理,为的就是要整治他。
丙不其然,庾司徉亦步亦趋的跟进他房间,“到底怎么样了?你说话呀!”
庾司晃只是不疾不徐的解起衬衫的扣子,全然没有开口的意思。
看出兄长摆明了吊自己胃口,庾司徉心里清楚要是不先认个错,就算是他问破了嘴,也别想从兄长口中得到只字词组。
“好吧!我承认设计你是我不对总行了吧?”
“就这样?”他可是还差点被逮进警察局耶。
试想,身为古氏企业的首席财经顾问,要叫人给逮进了警察局,那会是何等轰动的新闻。
“大不了下回再有恐龙换我去嘛。”
听他说的爽快,庾司晃心里却十分清楚,他不过是在信口开河罢了。
只不过都被设计了,真要认真追究也无济于事。
“我没见到她。”庾司晃简洁道。
“你开什么玩笑?秘书说你一整个早上都没进公司。”他已事先打过电话到古氏去了解兄长的行踪。
“什么时候连我的秘书也成了你的眼线?”
被做平日庾司徉一定会先吹捧自己一番,但是这会他语带指控道:“你故意不告诉我?”
“别把我的度量想得跟你一样。”
对于这个双胞胎弟弟,庾司晃也不知道该说他是任性还是被宠坏了,绝大多数时候甚至比女人还爱计较。
了解兄长的个性,知道他既然这么说了,事实泰半是如此。
只不过这样一来,庾司徉不禁又纳闷,“你在那里待了一个早上,却连个人影也没瞧见?”
“主角出国去了还没回来,我是让她妈给绊住了。”
兄长的解释无疑是泼了他一盆冷水,庾司徉难掩丧气,“亏我一整天还在猜那只恐龙长得多抱歉。”
庾司晃挑了下眉,对恐龙一词感到不以为然。
即便没有见到沐乐文本人,但从那些照片上看来,说她是恐龙实在不公平。
不过他也无意多做解释,就让弟弟这么以为好了!
拜母亲之赐,乐文这几天走在路上偶尔会遇到一些不明人士的纠缠,让她不胜其扰。
她忍不住要怀疑母亲究竟面试了多少人,该不会每个人一上门她就把自己的照片拿给他们过目吧?
就像现在,一个自称三十出头却头秃肚圆的男人正缠着她不放。
“沐小姐,-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我跟-妈已经见过面了,是她介绍我来跟-认识的。”
乐文蹙着眉头没有说话,直想越过对方离开。
偏偏,对方死皮赖脸的拦下她,“沐小姐,请-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欢-,并不是为了-的嫁妆。”
“麻烦请让开。”乐文勉强捺着性子。
“我知道一时之间-也许因为太过突然而无法接受,不过只要-肯给我机会,就会发现我是真心爱着-的。”
爱着她?一个才初次见面的女人?眼前的男人如果不是信口雌黄,那么他的爱也未免太廉价。
大庭广众之下,乐文虽然不想引起旁人的侧目,但是对眼前的家伙也实在已经没有任何耐心。
“让开!”她的语气不再客气。
然而,对方要是肯轻易罢手便不叫纠缠了。
眼见无法摆月兑对方,她索性走到马路边伸手拦出租车,哪知道对方却蛮横的要求原想停靠的出租车离去,此举让她更是气愤不已。
因为前头的出租车闪了停车灯却又离开,让行驶中的庾司晃,留心到路旁的动静,察觉到一对男女正发生拉扯。
不经意的一眼,他认出女方似乎是沐乐文,基于想确认的心理,他将车停了下来。
纠缠乐文的男人原想喝斥庾司晃离开,却发现停下的并不是出租车,而是辆高级轿车。
就在乐文亦感纳闷时,见车窗摇了下来。
庾司晃探出半个头问:“需要帮忙报警吗?”
对方一听到要报警,脸色明显变了下。
意识到来人的拔刀相助,她也乐得接受,“如果不麻烦的话。”
庾司晃立刻亮出手机,表示方便之至,但不等他真动手去按号码,那男人已二话不说的匆匆离去。
乐文见状松了口气,心下决定回去非把母亲训一顿不可。
“谢谢你。”她感谢他的仗义相助。
下意识的,庾司晃问道:“男朋友?”
按理说,乐文该感到唐突的,但或许是眼前的男人刚帮过自己,也或许是自己对他的印象不坏,她爽快的响应,“杀了我还比较快。”
庾司晃笑了,不知是因为她的否认还是夸大的比喻。
不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已经月兑口而出,“需要我送-一程吗?”
她怔了下,这回是真感到唐突了。
虽说眼前的男人才刚帮过自己,但是再怎么说两人毕竟素不相识,这样的提议实在不算适当。
“这里离-家还有段距离。”他担心刚才的男人再回头纠缠她。
庾司晃此话一出顿时让乐文变脸。
原先,她还以为眼前的男人不过是乐心助人,哪里料到竟也是那些意图纠缠她的变态之一。
“不必!”乐文悍然的拒绝。
面对她丕变的态度,因为事先没有任何预警,庾司晃不禁怔了下。
看着转身大步离开的她,庾司晃对她突如其来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感到费解。
身为空服员,绝大多数都会选择服务头等舱的客人,除了客人的素质比较高外,幸运的话还能结交上个黄金单身汉。
像今天,头等舱里因为庚司徉这个国内首屈一指的服装师到来,一票空姐显得兴奋不已。
像庾司徉这样一个集名利、财富于一身,外在条件又称头的男人,无疑是许多未婚女性心目中理想的白马王子人选。
在一票女同事的羡慕声中,乐文幸运的被分配到头等舱,而她却在见到庾司徉时变了脸色。
“是你?!”
乐文怎地也没有料到,国内首屈一指的服装设计师,居然会是那天在路上遇到的大变态。
庾司徉自然清楚自己的知名度有多高,但是像现在这样被人当着面惊讶的问还是头一遭。
认定她的表现不过是女人试图吸引他注意的伎俩,庾司徉轻蔑的睨了她一眼,压根没打算搭理。
身为一个优秀的空服员,乐文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收敛起情绪。
再说,对于这种变态男人,她根本不想甩他。
维持着客气的表象,乐文像背书似的问过他的需要后,便推着餐车往下一个客人走去。
她的反应出乎庾司徉的预料,通常女人总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巴上他,即使面对他的冷漠也不懂得什么叫放弃。
可这会,眼前的女人非但轻易的打退堂鼓,看似客气的态度底下竟还透着一股莫名的轻鄙。
轻鄙?
没错,就是这个字眼。
对生性敏感的庾司徉来说,他很肯定自己感觉到了什么,尽避这很可能只是那女人以退为进的伎俩,他却不容许有人轻鄙自己。
心里一起了计较,庾司徉转身叫道:“-,过来!”语气傲慢而无礼。
同舱的另一名空服员一听,忙兴奋的赶上前来,却遭到他不客气的斥退,“不是叫-!”
顿时,只见该名空服员兴奋的神情垮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面子挂不住的尴尬。
看在乐文眼中,对他更感不悦了。
她强按下情绪走到庾司徉身旁,“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服务的地方吗?”
“像-这种女人,我压根就看不上眼。”他直截了当的说。
羞辱人的话当场让乐文变了脸色,一旁原本欣羡不已的女同事也不禁同情起她来。
尽避庾司徉帅又多金,但是说出这样的话仍是太过分了。
就在他以为乐文要恼羞成怒之际,却见她扬起嘴角客气道:“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言下之意是她庆幸得很。
这样的回答对一向被捧得高高在上的庾司徉而言,无疑是种侮辱,“-……”
“还有什么指教吗?”她带着微笑询问,心里不无得意。
“-知不知道我是谁?”他觉得眼前的女人简直没长眼睛,居然敢用这种态度对他。
乐文不疾不徐的响应,“如果你忘记自己的名字,可以把机票拿起来查看。”
听到她的回答,几个客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稍早遭到羞辱的那名空姐亦面有笑意。
当下,庾司徉更感受辱。
看出他气极,乐文却不予以理会,“如果没别的事--”
“就用-!”庾司徉突然爆出话语,“我要-当我这次发表会的模特儿。”
此话一出别说是其它人,就连乐文自己也不禁感到错愕。
眼前的男人该不是脑袋秀逗了,自己才刚羞辱了他,这会他居然要自己当他发表会的模特儿?!
以庾司徉的知名度,要是能在他的发表会上走秀,对任何一个模特儿而言,无疑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
看着乐文诧异的神情,庾司徉好整以暇的等着她乐不可支,一改先前的态度涎着嘴脸来奉承自己。
届时,他将毫不留情的羞辱她,要她回去称称自己的斤两。
然而,短暂的诧异过后,乐文拒绝了他,“抱歉,我有工作。”
一旁的女同事听到她居然要放弃这天大的好运,便忍不住劝她,“乐文--”
“-说什么?!”庾司徉先一步激动的打断。
尽避他压根就没打算让她成为自己发表会的模特儿,但是她直截了当的拒绝对他无疑是天大的侮辱。
她不改初哀道:“我得工作。”一来她对站在伸展台上让人品头论足不感兴趣,二来她也不以为眼前的变态男会这么好心。
“-……”
即便看出他已然气煞,乐文也只是无动于衷的迎视他,对他的怒气不为所动。
“-非答应不可!”庾司徉认真的跟她杠上了,她越是不愿意,他越是非逼她就范不可。
而面对庾司徉的信誓旦旦,乐文只当他脑子有毛病,根本没当一回事。
身为航空公司里,一名微不足道的空服员,突然受到总经理召见,乐文说不惊讶是骗人的。
站在总经理室,她在心里暗忖自己受到召见的缘由。
办公桌后,梅毅杰感兴趣的注视着乐文,想知道公司里的空服员何其多,她有什么能耐让任性惯了的好友着恼成那样。
“坐吧。”他比了办公桌前方的椅子。
“谢谢。”乐文依言坐了下来。
“-想必很好奇我找-来的原因。”梅毅杰语气肯定。
人家既然都说的这么白了,她也不讳言的承认,“不知道总经理找我来有什么指教?”
“昨天下午那班飞机的头等舱是-服务的?”
梅毅杰才起了个头,乐文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要是她没有猜错,这会召见她来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庾司徉的事。
毕竟,那个变态男再怎么说也是个知名人士。
只不过整起事件由头至尾,乐文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在面对庾司徉傲慢无礼的态度时,她仍旧保持客气。
“是的,总经理有什么问题吗?”没有多余的解释,因为她问心无愧。
看着乐文不卑不亢的态度,梅毅杰似乎有些明白她会让好友如此气结的原因了,对于被人吹捧惯了的好友来说,她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思及此,梅毅杰非但不同情庾司徉,反而还惋惜没能亲眼在飞机上目睹好友吃瘪的神情。
“我找-来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
此话一出顿时让乐文感到意外,原以为上司是接到客户投诉要惩处她,哪里知道话锋一转却是对她有所请求。
“总经理请别这么说,身为公司的员工,我本来就该善尽本分。”
不论梅毅杰究竟是提出命令或请求,身为员工的她都有义务要认真执行,是以她并未因他客气的语气而骄矜。
“事实上这项请求并不是针对公司的业务。”
“不是公司的业务?”乐文不解他言下之意。
“是这样的,阿徉希望我能出面说服-,当他这次发表会的模特儿。”
她一怔,不意上司会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请求,同时从他对庾司徉的称谓也猜到两人交情匪浅。
“因为是老交情,所以他才来情商我帮忙。”
梅毅杰这话不单是说明自己与庾司徉间的关系,更重要的是点出对这份交情的看重。
步入社会至今也有五年的时间,乐文哪里会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暗示,为此她无法直率的拒绝。
“要是-能答应,缺席的时间公司将以出公差论,至于走秀的酬劳另计。”
听到梅毅杰连后续的规划都已有了定案,她感到更加为难了,毕竟这会开口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公司未来的头头。
碍于无法直接拒绝,乐文于是婉转推辞,“我并不是专业的模特儿,万一在舞台上出了差错,可能会破坏庾先生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声誉。”她期望这样一来能让梅毅杰打退堂鼓。
哪里料到他非但不担心,反而还像乐见其成似的,“这-就不需要担心,是阿徉那家伙自己决定用-,出了错就让他自己来扛。”反正那被宠坏的好友,确实需要受点教训。
乐文原本以为两人既然交情深厚,为了替好友着想,梅毅杰必会接受这样的说词。
而他意料之外的回答却让她一时之间想不出话来反驳。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梅毅杰不疾不徐的-出一句,“希望-能卖我一个面子。”
这话虽然说的不重不轻,听在乐文耳里却有如一具千斤顶压了下来。
总经理的面子,那是何等慎重的请托,虽说他的语气并未刻意强调,但自己要再不肯答应未免显得不识抬举,乐文也只得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总经理别这么说,既然庾先生愿意承担走秀的结果,我自然乐意帮忙。”
梅毅杰扬起赞许的笑容,“阿徉要是知道-肯帮忙,一定会很开心。”虽说他心里清楚,以好友爱计较的个性必定是不怀好意。
奈何,那家伙搬出两人的交情要胁,加上发表会那天自己正好人在国外不克出席相挺,这才不得不昧着良心送羊入虎口。
但在短暂的谈话过后,他也相信以沐乐文的个性,好友即便是有心刁难,恐怕也占不了什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