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心太清楚、眼色太锐利,几乎不费多少工夫就能看穿那些女孩的心思,加上眼高于顶,女性友人虽然数不清,但承认为女友的——零。
爷爷是名律师,父亲是资本额雄厚的“远达航运”董事长,加上本身拥有傲人学历,以及近乎完美的外貌体态,他自认有挑剔的本钱与条件,所以和内外兼具的美人们多多交往,过了三十岁再从中挑选最优秀的对象结婚,对他而言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么,他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承认,钟心瑜有着天使脸孔、魔鬼身材,外貌的确不差,在他众多红粉知己中却只能算是中上而已。
论学历,她就读的大学在台湾排名五大之外;论出身,她的父母在菜市场卖了二十几年的鱿鱼羹;论职业——是他属下。
以往在他清楚分析后绝对会立刻淘汰的女人,为什么这次会破例进入他的“保留名单”?
难道是因为当年在日本,她说不想嫁入豪门,要靠自己努力赚钱成为“豪门”才有志气,这番豪气的宣言令他印象深刻,才愿意给个机会让她试追?
彬者是,即使明知她没有一样及得上自己列出的“完美娇妻”条件,他依旧莫名其妙地受到吸引?
扒,倘若是前面那个原因还好,要是后者,那么,恐怕会有点伤脑筋——
“我爱你。”
钟心瑜蓦地小小声冒出一句,刚好只让坐在身旁的他听见。
“那么小声,像小猫叫。”他皱眉,故作不满。
“夜市里人多,我会害羞嘛!”她顽皮吐舌。“待会儿再补你大声的,外加香吻一个,敬请期待。”
“唉,怎么办?我这个人最讨厌等待的滋味……”
他斜托颊,透过银框眼镜,一双黑眸瞬也不瞬地锁定她渐渐染上红彩的脸蛋,坏心地引诱她。
只是被他这么望着,钟心瑜就傻了。
从来只听过女人拥有会说话的双眸,没听过有人这么形容男人的,但她眼前这一个,眼睛不但会放电、还会说话,而且说的是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话语。
爱上这种男人,肯定对心脏不太好。
她赶紧闭上眼,深呼吸。
“你在做什么?”元以伦纳闷地看着她的诡矣诏作。
“深呼吸。”她大口吐气,逼自己正常呼吸。
他担心问:“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只是你这个发电机太强,我有点缺氧。”
听她正经八百地搞笑,元以伦今晚第七次被逗笑。
“我真怀疑你究竟是不是真心想追我?”
钟心瑜一凛,这问题听起来可是十分严重。
从元以伦答应让她追到现在,刚好满三个月,一开始她还有点放不开,但后来可是大张旗鼓卯起来追,每天早上传一封示爱简讯,每天说一句“我爱你”,每天早起准备献给他的爱心午餐,连工作都加倍努力,就为了让身为上司的他少操点心。
有色无胆的女同事替她加油,看不过去的男同事劝她“回头是岸”,更有情敌当面呛她自不量力,她用心到整间百货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自己拚命倒追上司,结果被追求的对象居然感觉不到她的真心?
“难道我看起来像“花花公主”?”她苦着脸。“没关系,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倒追,你把不满的地方说出来,我可以研究再改进。”
“花花公主?”元以伦想了想才明白,那是她自创的“公子”同义辞。
唉,看来她误会自己语意,何况“少根筋公主”恐怕更适合她。
“我没有任何不满。”不把话说清楚,她大概想破头也搞不懂。“只是女人不都会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出最优雅完美的一面?何况你还是追求的那一方,但你刚好反其道而行,出糗、搞笑、扮大胃王,还是你认为我的“品味”异于常人?”
听他说完,钟心瑜总算明白,霎时彷佛听见乌鸦嘎嘎嘎地从头顶飞过。
“对喔,我怎么没想到?”她哭笑不得。“不好意思,因为我谈恋爱向来走自然派,也就是说,我从来不想在你面前出糗、搞笑、扮大胃王,那些全是我的真面目……呃,这个是不是也不该说?更是大扣分?”
瞧她一脸后悔,明明像个傻瓜一样可笑,却意外撼动元以伦的心。
他有些明白了,自己好像就是被她的真性情吸引。
这女人就像春日里迎面拂来的暖风,令人心旷神怡、精神舒爽,喜欢她无须任何理由,因为她的存在就是如此自然讨喜。
他被许多女人倒追过,可是像这种“自然派”追求法倒是头一遭,非但新鲜,而且还意外地讨他喜欢。
原来他的品味……真的很另类。
“你的嘴边沾到酱汁了。”
钟心瑜被他的笑容迷去三魂七魄,瞧他伸指点了点自己唇角,她才恍然大悟,舌忝了舌忝嘴边。
“还有吗?”她笑得尴尬,不敢想自己是不是过了今晚就会被三振出局。
“嗯。”
看他点头,钟心瑜又伸舌往唇边舌忝去,没想到元以伦动作比她更快,凑过来舌忝净那微乎其微的甜红酱汁,顺道将她的舌卷了去。
钟心瑜瞪大眼,夜市里所有叫卖声都敌不过她心脏敲锣打鼓似的疯狂跳动。
元以伦舌忝吮着她粉女敕唇瓣,眼光与她怔愣的水眸对望,一时兴起,故意促狭地眨眨眼,好笑地看她羞怯得眯起双眸,卷而翘的羽睫微微抖颤,明明双手贴在他胸膛,却在推离或扯近间天人交战。
就这么喜欢他啊……
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动心。
彬许,还不只一点。
“你及格了。”
结束这情不自禁的一吻,元以伦凝望她毫不掩藏爱恋的双眸,被吻得闪动红润光泽的樱唇,许诺有生以来对所有追求者的唯一、也是最大的肯定。
“及格?”钟心瑜傻乎乎地重复他的话,一脸茫然。
“我认为你不错,够资格成为我的“候选女友”,再加油一点,也许……”
“也许?”
他听然一笑。“也许我会爱上你。”
没料到自己没被三振出局,还获准保送上垒,钟心瑜诧异得圆睁杏目,想不出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好事,竟然从大扣分变成大加分?
莫非——她其实吻技惊人?
“还不错,但不到惊人地步。”
“喔——噫?!”
绑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把疑惑说出口,他还亲口回答,真够丢人!她发现邻桌客人正望着她窃笑,显然看见方才他们现场演出的“好戏”,本已嫣红的脸蛋,更是红得像能挤出番茄酱一样,整个人热得快冒烟。
“走吧,我送你回家。”
瞧她一副快爆血管的模样,可爱是可爱,但元以伦不想测试弄假成真的可能,好心地不再继续逗她,先去付帐。
“以伦!”
等着找钱的元以伦,望向抿紧双唇、紧抓皮包、模样有些别扭地朝他走来的钟心瑜,迟迟不见她有何下文,不解地挑眉,就见她倏地吸了一口气——
“我、爱、你!”
钟心瑜在他面前中气十足地喊完,立刻拿皮包遮脸,瞬间化身快闪族,逃了。
元以伦愣在原地,直到老板将零钱放进他顿在半空中的掌心,那冰凉触感才让他回神。
“少年ㄟ,你ㄟ查某朋友水又古椎,福气喔!”
穿着汗衫的老板,笑呵呵地夸赞钟心瑜。
“嗯,她的确很可爱。”
元以伦抿唇浅笑,头一回没立刻否认旁人的误会。
钟心瑜还不是他的女友,但他突然有种非常强烈的感觉,或许——
就快是了。
别速冲出夜市后,钟心瑜没脸去停车场等元以伦开车,自行招了计程车回家。
“钟心瑜,你真是疯了!”
她把自己整个沉入浴白,感觉浑身的热度比水温还高上许多。
丢脸哪!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在人来人往的夜市,做出向男人大声示爱的大胆行径。
可是那一秒、那一瞬间,她感觉不吐不快,好像不说出口,心就会爆炸、人就会升天。
爱情来得太快、太深、太浓,她措手不及,像走在高空上的钢索,明明害怕,又有种肾上腺素急速上升的激烈快感。
她爱上了一位爱情高手,吝于给予承诺,懂得欲擒故纵,擅于藏匿真正感情,对所有人施予迷人微笑与柔情,让所有人抱持赢得他的希望,却又残酷地讲明美丽的开始不一定有美好的结局。
元以伦就是拥有如此魅力,让女人们明知他像风一般飘忽不定,偏偏又想套住他,得不到全部,留住一部分也开心。
她的胸襟不够宽大,气量稍嫌狭隘,她拥有的天地不够让风停驻,所以不该招惹像元以伦那样的男人,该远离他才不会招来伤心,这些她都知道。
可是她就是爱上了,义无反顾地爱上这个肯定称得上是人间祸水的男人,让她心甘情愿把未来放下,只想拥有现在,和他独处的每一刻,都像传说中的永远,美好得让她难忘。
惫有,微微的心痛。
因为越来越爱,所以无法不想他万一不爱了怎么办?因为在一起的时光太美妙,无法不担心必须退回朋友的地位时,自己该如何?
奔得患失,一下子兴奋不已、一下子落寞忧伤,好好的人变得跟神经病一样,这就是爱情吗?
嗯,这才是爱情。
一个让她发了疯去爱、爱成瘾的坏男人,一段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看衰她,她也要拚命一搏的恋情——老实说,她爱得真过瘾!
靶觉爱上元以伦,好像让从前那个好强、拚命、绝不认输的自己又活了过来。
当年高三下学期,老妈生了场大病,原本为她和弟妹准备好的求学基金全拿去缴医药费,连房子都拿去贷二胎。为了不增加父母的经济压力,她考上了第一志愿,却为了优渥的奖学金降读他校,一毕业就急着投入就业市场赚钱分担家计,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成绩比她烂的同学出国拿硕士、攻博士。
她不怨,反正人各有命,她心甘情愿为了家人放弃出国读书的梦想,也渐渐安于当个平凡的企划,过着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
可是元以伦的出现让她忆起年少疯狂,有了渴望赢得的新梦想,让她开始不安于平凡,想当个能让他另眼相看的出子。
嗯,她是这么想的,结果还没来得及让自己出色一点,倒是在他面前出了不少糗。
“钟心瑜,你怎么一谈恋爱就像个傻瓜?真是没药救!”
她敲敲自己脑袋,要自己清醒点,偏又清楚明白,一遇上元以伦,她肯定脑袋又变浆糊。
甩甩头,不想了,她起身离开浴白,吹乾头发离开浴室,正想关掉手机电源,意外发现竟然有好几通未接来电,才想查看,手机就在手心里震动起来,萤幕跳出“最喜欢”三个大字和一串号码。
是元以伦拨来的。
她在床上坐定,深呼吸了下才接起。
“喂?”
“到家了吗?”
“嗯。”
她不敢置信,听见他性感低沉的嗓音传入耳中,身体竟也感到一阵酥麻。
“我刚刚打了好几通,你没接。”
“我在洗澡,没听见。”
不想让他误会自己拒接,钟心瑜连忙说出事实,可是月兑口而出的“洗澡”两字,让她双颊泛红,有些害臊。
“所以你现在是和我讲电话?”
“有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