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刚过,男子神色阴怒的疾步朝玉遥宫走来,守在宫门前的太监没有拦阻,反而全都躬身行礼,有人张口准备出声通报,却被男子挥手制止。
男子朝宫内走去,还没进到殿里,便从敞开着的殿门瞥见百里翎,她身上穿着一袭鹅黄色的绸衫,长裙曳地,显得雍容而清雅,盛怒的他微微一愣,抓来一名太监问道:“她为何会穿成那样?”一般的宫女是不可能穿上这种华美衣裳的。
太监望向他指着的人,恭声答道:“启禀皇上,她正是您即将册封的百里皇后。”
“你说什么?她是百里皇后”此刻殿里的乐师正奏起庄严肃穆的乐声,刚好盖住他因为惊讶而略显大声的嗓音。
他震惊的望着正配合宫乐,练习封后大典礼仪的百里翎,她来来回回在殿里走着,辜夫人不时厉声纠正她的仪态——
“不要驼背,收起下颚,眼睛垂下,不可直视前方,脚步要放慢一点,不对,重来,再走一次。”
太监见他脸色倏变,有些心惊胆颤,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明明说她是……”惊愕过后,冉骧蓦然醒悟,原来这个女人撒谎骗了他。“根本没有清菊这个人,她竟敢欺骗朕!”他怒吼。
见他一脸暴怒,太监吓得背脊一凛,听见他的话,赶紧禀告,“启禀皇、皇上,有清菊这个人,她就站在那儿。”
闻言,冉骧朝太监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一名做宫婢打扮的女孩。
“你说她叫清菊?!”那女孩有张圆润的脸,一对眼睛细细长长的,鼻子、嘴巴都小小的。
“是,她是皇后的贴身侍婢。”太监道。
懊啊,原来百里翎用侍婢的身分瞒骗他!?他愤怒的想冲进去揭穿她的谎言,下一瞬,突然思及自己也骗了她,皱拧的眉峰这才略微舒开。
太监见他神色变幻不定,忽而愤怒,忽而又莫名勾起一抹笑,不禁一头雾水,完全弄不懂是怎么回事。
又驻足观看了须臾,冉骧离开前厉声命令,“吩咐下去,朕来这里的事,不准让里面的任何人知道,若有谁胆敢泄露半个字,朕就砍了他。”
“是。”
***
瞅见清菊的脸色从方才便非常紧张,百里翎连忙温声安慰,“你别想太多,不会有事的。”
清菊没办法像自家主子那样从容,前往麒云殿的路上,她的眉头始终担忧的紧锁着。“可是,皇上突然召见小姐,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皇上召见我,应该只是想看看我的模样吧。”她进宫有一阵子了,皇上直到此时才召见她,已经比她预期的还要晚。
闻言,清菊连忙定睛检查自家小姐的仪容,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妥,发现小姐颈子上竟空荡荡的,她低呼一声,“啊,我竟然忘了给小姐戴上首饰!”小姐嫌戴着那些饰物累赘,所以平常也没有这个习惯。
“没关系。”百里翎不以为意,一边分神的想着,那个人今天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她多久?
他昨天约她今日再见,偏巧今天用完午膳后,辜夫人不让她多休息,要她再演练一遍封后大典的礼仪,害她无法溜出去赴约,迟迟等不到她,以他那易怒的性子,怕是又要发脾气了吧。
“都怪奴婢,竟然疏忽了这么重要的事。”方才练习完,便接到皇上的召见,匆忙间,她竟没注意到这事。
见清菊还很介意首饰的事,百里翎笑问:“你觉得没戴那些首饰,会让我变丑吗?”
她赶紧用力摇头,“不会,有没有首饰,都不会影响小姐的美丽。”
百里翎轻笑道:“那不就是了。”她拍拍她的手,“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就在谈话间,两人已来到麒云殿。
一名公公领她们走进殿里,虽然一直安抚清菊不要紧张,但思及马上就要见到未来的夫婿,百里翎的心,仍是不由自主的略略一紧。
走进殿里,引路的太监朝站在殿中的男子禀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来了。”虽然还没有正式册封,但宫里的太监和宫人都已尊称她为皇后了。
百里翎垂首行礼。“臣妾参见皇上。”她低垂的眸光瞥见一截紫色衣袍,起身时,目光顺着那截衣袍慢慢向上移,在看见他的脸时,不禁一愕。
“平身。”冉骧沉闷的嗓音从覆在脸上的一只白色面具下逸出,“赐坐。”
“谢皇上。”百里翎镇定的收回视线,走至一旁的椅子坐下。
清菊跟在她的侧身后跟着行完礼,表情也非常错愕,待小姐坐定,急忙退到她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你入宫已有一阵子了,可有什么不习惯?”面具下,冉骧黑玉般双眼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
见她俏盈盈的就坐在他面前,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相信,她就是百里翎,是他即将要册封的皇后,胸口便涨满了激动和欣喜。
他先前完全没将册封一事放在心上,但现下却迫不及待,希望明天就是册封之日。
不过……既然她敢骗他自己只是一名宫女,他也不想这么快就让她知道他的真实身分。
“一切都很好。”百里翎温声扼要的回答。
“若有什么事,你随时可以来麒云殿找朕。”冉骧道。
“谢皇上。”对他释出的善意,百里翎有些意外。
“你……”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见她端坐着,垂下眼睫,神情显得有些拘谨,一点也不像她在树下面对他时那样的亲切自然,便不知该如何开口,又把话给吞了回去。
听他只说了个“你”字便没了下文,她狐疑地抬眼看向他,“不知皇上召见臣妾有何吩咐?”
“只是想问问你这段时间在宫里的情形,没什么要紧的事。”
“谢皇上关心。”她嘴角牵起一抹得体的浅笑。“若皇上没有其它吩咐,臣妾先行告退了。”说完,见他没有反对,百里翎起身行礼,走出麒云殿。
苞在她身后的清菊,一出了宫殿,便纳闷的问:“小姐,皇上召见您,为何要戴着面具呀?”
“我也不知道。”她对这件事也感到很疑惑,原本想问,但又怕贸然问出口,会惹他不悦。
清菊自顾自的猜测,“不知道是不是皇上的脸……”
只不过她还没有说完,便被百里翎正色制止,“清菊,不要胡说。”随便批评臆测皇上的容貌,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也许会招来灾祸。
明白自己方才差点失言,犯了忌讳,清菊赶忙应道:“奴婢知道了。”一路上她都不敢再开口,只是安静的跟在主子身后,走回玉遥宫。
待百里翎主仆俩走出麒云殿后,冉骧随即摘下面具,露出俊朗英挺的面容,眉心不悦的皱在一起。她就这么急着想离开,不愿待在他身边吗?
对此,他有些恼怒,旋即瞥见拿在手里的那只白色面具,不禁又释怀了。她看不见他真正的面貌,认不出他,难怪这么急着想走。
等日后她得知两人早已见过面,不知道会有多吃惊……想到这里,他不禁咧开一抹笑。
侍立一旁的太监葵平,没有忽略他忽怒忽喜的神情,试探性的问:“皇上,您很中意百里皇后?”
冉骧从怀里取出一枚香囊,凑到鼻尖深深吸了口气,直到那抹淡雅的香甜充满整个胸腔,才缓缓开口,“她很好。”
***
将研磨成细粉的香草小心翼翼分装进数个囊袋里,最后细心的将封口缝起来,再系上一条红色的丝绳,全部做好之后,百里翎垂目看着那些香囊,眼前浮现了一双亮灼灼的眼。
从上次在树下见过他之后,已经隔了两天没见面了。
那日他要她多做几个香囊给他,回来后,她便差人打听了下,宫里刚好有那些香草,她命人找来,今晨才有空将香草碾磨成细末,做成香囊。
略略思忖了下,百里翎压抑着想去见他的念头,抬头望向正在收拾桌子的清菊,“清菊,你帮我走一趟,把这些香囊拿给他好不好?”
明明只是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但这两日她却常常想起他,她很清楚自己不应该也不被允许有这种感觉。
她即将成为皇后,除了皇上,她的心里不该再有任何人。
“拿给谁?”清菊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解的问。
“就是那个人呀。”
一听小姐这么说,照顾她多年的清菊随即明白,但不免有些讶异,“小姐,您做这些香囊是要给他的?”她一直以为小姐做这些香囊是留着日后要用的。
“嗯,他前日托我做几个给他。”
“小姐,您不要忘了您的身份。”小姐鲜少这么惦记着什么人,清菊不禁忧心提醒。
“只是送些香囊给他,跟我的身份有什么关系?”百里翎不以为意,拿了一只稍大的锦袋,将做好的香囊一个个装进去。
“奴婢自是知道小姐没有别的心思,可是这宫里人言可畏,若是让人知晓小姐亲手做这些香囊给男子,怕会有不好的流言传出。”
百里翎轻轻一笑,“我同他只见过两次面,我连他姓啥名淮都不知道,能有什么?只是见他似乎很喜欢这香囊的味道,刚好宫里又有这些香草,所以就顺手做给他了,你不要想太多。”这些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她却暗自心惊,竟然连清菊都察觉到她不寻常的态度。
听小姐这么说,她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忍不住又劝道:“小姐心性善良,不过这宫里人心难测,小姐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
百里翎赂微思索了一下,“罢了,你说的没错,这些香囊还是不要送了。”宫里是非多,还是不要徒生风波,免得落人口实,她便将装了香囊的锦袋收好。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了,但翌日午时,百里翎从一名太监那里拿到一封信,信上没有署名,她问太监是谁写给她的,太监却只说等她看了信便知。
拆开信,里头却只有一行字。
我在老地方等你。
她一看,不禁哑然失笑,虽然只有短短一行字,她却马上知晓写信给她的人是谁。
“小姐,您在看什么?”清菊从外头领着几名宫女端着午膳进来,见她手里拿着一方纸笺在看,随口问道。
“没什么。”她神色自若的收起信笺,不想让清菊知道那人写信约她见面,不想让她操心。
用完午膳,遣退其他宫女,准备午憩,百里翎躺在床榻上,轻轻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的全是信中的那句话——我在老地方等你。
不行,她即将成为皇后,不能再私下见他,若是让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她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
可是,他在等她,他不知道她的身份和顾虑,也许会一直等下去……她迟疑。
而且,他该不会又犯头疼了,所以才约她见面吧?她有些担心的想着。
脑海里思绪翻飞,令她无法安心入睡,翻来覆去想的都是他。
最后,百里翎索性翻身坐起。“清菊,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说完,她便下榻找来一套宫女服换上。
“小姐,再过五日就是封后大典,您还是别出去了,而且辜夫人说她今天下午会提前过来,教导您一些宫规。”
败快的换上宫女服,百里翎背着清菊将装有香囊的锦袋悄悄收进怀里,回头好声好气的说:“我晓得。我会早点回来!懊清菊,这两日闷在殿里,一直演练着各种礼仪,再不出去透透气的话,我会闷坏的。”
“小姐……”见小姐语毕,便俐落的掀开橱柜最底下的板子,走进秘道,清菊还未出口的话只得打住,有些忧虑的轻皱起眉心。她方才瞧见了,小姐将装有香囊的那只锦袋偷偷放进怀里,小姐八成又是去见那个人了。
小姐跟那人真的没有什么吗?小姐从不曾这么惦记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这实在很反常,她很难不担心呐。
***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快下雨了。
百里翎加快脚步,来到约定之处,在树下没看见人,她左右张望了下,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嗓音,“我在这儿。”
她抬起眸,发现他居然坐在对面的乐树上。
“你在那里做什么?”她走到树下,仰起头问。
“喂鸟,你等我一下。”看见她来,冉骧开心的咧开一抹笑,从一只玉盒里,抓出虫儿分别喂进鸟巢里那几只雏鸟的嘴里。
“你喂鸟做什么?母鸟呢?”她不解的问。
“母鸟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母鸟不见了?”见他小心翼翼喂着雏鸟的柔和神色,令她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
“我这两逃诩在这儿等你,从白天等到晚上,都没看见母鸟回来,我想那母鸟不是死了,就是被人抓了。”喂完鸟,他将玉盒收进怀里,跳下树,随手将两手往身上擦了擦,走到她面前。
“你这两逃诩在这儿等我?”听见他的话,百里翎难掩惊讶。
“你为什么都不来?那日我已跟你说了会在这里等你。”他黑玉般的双瞳紧紧瞅着她,语气里透着一丝责怪。
“我……在忙,走不开,你以后不要再等我了。”她垂下眸,避开他直勾勾的眼神,心头莫名有些紧涩。
他们俩身份不同,不能再私下见面了,这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他。
“为什么?”他俊颜不悦的一沉。“你不想看见我吗?”
“不是,封后大典要到了,我没空再出来见你。喏,这是你要的香囊。”百里翎将攒在怀里的香囊取出来递给他,低垂着头,避开他那过于炽亮的双眼。
他接过香囊,小心地收进怀里,然后伸手抬起她的下颚,不再让她回避他的视线,“你是不是讨厌我?”
被迫迎上他亮灼灼的黑瞳,胸口仿佛有什么震荡了下,她的心顿时一慌,一时间想不出该怎么回答。
“你是不是讨厌我?”他执拗的再问了一次,用力捏紧她小巧的下颚,执意要得到答案。
“好痛,你放开我。”她蹙眉低呼。
见她黛眉轻颦,他连忙松开手,瞥见她白女敕的皮肤被他捏得泛红,他有些紧张的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弄疼你。”
她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足尖,轻声说:“我若讨厌你,就不会帮你做香囊了。我还有事,不能再久留。”说毕,她转身欲走。
他大步一跨,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不让她离开。
“我真的还有事。”她神色微凝。
“我头痛,你帮我。”他直视着她,语气蛮横,不容她拒绝。
百里翎以为这只是他的借口,不打算理他,想绕过他身边赶快离去,他不悦的拽住她的手,坚持不让她走,她转头瞥了他一眼,正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的额头上布了一层细汗,似是在隐忍什么,急忙问:“我上次不是给你治头痛的药,你没吃吗?”
“没有效。”
“没效吗?”见他额头青筋暴起,双眸渐渐发红,她拉着他坐到树下,赶忙替他按揉头部,“你每天头都会这么痛吗?”
“嗯,每逃诩会痛,但这个时候痛得最厉害。”闻到她身上那抹淡雅的甜香,他半阖起眼,从怀里拿出她方才送给他的香囊,凑近鼻端深深嗅闻,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他嘴角慢慢牵起一抹笑,小心的再将香囊收进怀里放好。
“你每天这样痛也不是办法,怎么不找大夫好好诊治?”想起他上回痛到拿头去撞树,她不禁有些心疼。爹以前也常头疼,但没像他这么严重。
“没用的,那些大夫和太医全都是废物,没有一个治得好。”
这几年来,他什么大夫都看过了,但没有一个人能找出病因。
“你……”她正要回话,岂料冰凉的雨滴倏地从逃邙降,“啊,下雨了!”雨势不小,即使有树叶帮忙遮挡,雨水仍透过细缝,滴落到她脸上。
见雨势愈来愈大,冉骧毫不迟疑地月兑上深蓝色的外袍,一手搂住她的肩,将衣袍撑挡在两人头顶上,“跟我来,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地方可以躲雨。”
她来不及出声,便被他带往雨中,朝冷宫那里跑去。
路上,瞥见秘道口就在不远处,百里翎迟疑了下,担心他会发现那条秘道,偷偷觑了他一眼,发现他表情未变地看着前方。
不禁松了口气,静静随他走进冷宫。
她之前曾偷偷来过冷宫一次,听下人们说,皇上刚登基不久,便将先皇留下的所有妃嫔全都赶出宫去,这里便空了下来,没再住人。
冉骧将被雨淋得湿透的外袍丢到一旁去,“雨好大,看来要不好一会儿才会停了。”
百里翎蹙起眉心,看着屋外的滂沱大雨。辜夫人今天会提前过去教她宫规,若是被她发现她不在玉遥宫里,那可就糟了!
秘道虽然就在外头不远处,但若她此时执意要冒雨走出去,他一定会有所猜疑,她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她心里有些着急,犹疑的抬眸望向他,发现他的头发和半边身子都淋湿了,接着她又再垂眸看着自己,衣裳只淋湿一些些,并不严重,顿时明白他方才一定是将衣袍泰半都遮在她身上,才会被雨淋得那么湿,心头突地一暖,默默取出手绢,替他擦拭被雨水打湿的脸。
他的眸光直勾勾的注视着她,咧开一抹笑,突然伸出双臂圈,抱住她。
百里翎骇了一跳,慌张的急欲挣月兑他的怀抱,“你别这样,放开我。”虽是这么说,但她感觉得到她的心正剧烈跳动着,双颊也涌上一股燥热。
他将脸埋在她的粉颈间,语气低沉的央求,“别动,让我抱一下,只要一下就好。”一想到她即将成为他的皇后,他情不自禁将她搂得更紧,欢悦的笑着。
“你……”他太放肆无礼了,她该推开他,可是她整个人僵住,胸口更像有好几匹马在狂奔着,传来疾劲的鸣动。
百里翎,快推开他啊!你还在发什么愣?快点推开他,你可是皇后,怎么能让他这么无礼的抱着,若是传出去还得了!她的理智朝她大吼着。
下一瞬,她便安慰自己——这里没有人,不会有人传出去的,不会有人来,不要紧张……
他温热结实的身躯牢牢贴着她,他的气息密密的笼罩着她,她的心房不住地颤动着,即使明知道不应该,她还是无法克制地将理智驱赶到阴暗的角落,轻轻闭上眼,任由他圈抱着自己。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身影便不知不觉溜进了她的心里,这几天想着的全都是他,即使昨天被皇上召见,她心里惦记的仍然是他,只担心她没去赴约,不知他会有多生气。
她明白这样的自个儿不对劲,却控制不了,更抑制不了想见他的渴望,但她也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尽早斩断这不该有的心思。
“你好香好软……”冉骧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他温热的气息拂向她的耳际,引起一阵搔痒,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下,随即拉回心神,低声说:“你说只抱一下,该放开我了。”
“还在下雨,让我多抱一下。”他抱她抱上了瘾,舍不得放。
“我该走了,回去迟了,我会挨骂的。”
“谁敢骂你?”她可是他的皇后,若是有人胆敢欺负她;他是绝对饶不了那个人。
“我是偷偷出来的,待会皇后醒来看不见我,会生气的。”她挣扎的扭了扭身子,小手用力推开他,暗自决定,这是最后一次来找他了,以后,她都不会再见他了。
“皇后?”冉骧犹豫了下,想向她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我……”
只不过他的话才刚说出口,便听见她问:“你叫什么名字?”即使不再见他,她仍想知道他的名字。
他拉过她的手摊开来,先用食指在她掌心写下一个马字,接着,再写下一个襄字。
那一笔一画,酥酥痒痒的感觉,从她掌心直达她心口,引起阵阵悸动,她缩回手,眉心轻颦,一步步向后退,终于退到门口,她心一横,丢下一句话——
“以后我不会再去见你,你也不要再找我了。”语毕,她便奔进大雨里。
闻言,冉骧的心头一震,等回神过来,提步追出去时,眼前只有蒙蒙雨幕,已不见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