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塞纳河畔的左岸,已经将内衣广告搞定了的梅芷黎,并没有回国的打算。
小万都不晓得传了几百通简讯给她,而她最后的决定,却是将手机丢进塞纳河里,这会儿坐在河畔边的露天咖啡座,她一个人对着河畔尽情的哭,用力的难过,根本不必担心有人理她。
已经是初夏了,阳光大得就像狠心的裴纳修一样,让人又爱又恨。
而桌上那杯咖啡已经冷了,梅芷黎也哭到没有泪水,可她的心情却仍回复不了从前的无忧无虑。
想到来法国的头一天,她在网络上看到裴纳修与涂蓓菁订婚的消息,她几乎是强忍着泪水才能把工作做完。
而今工作总算告一个段落了,她爱怎么难过就怎么难过,想哭就大声哭,根本不担心那些外国人怎么想。
只是沉浸在愁绪中的她并不知道,这会儿,有对男女正瞅着她出了神。
饼了一会儿她才发现有人在看她,但她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径自哭自己的,只是等她把泪水擦干了,再悲情的喝掉那杯冷咖啡后,那对男女还在她眼角的余光范围内。
懊吧,既然你们这么不怕死,那么找个外国人来骂骂,发泄一下情绪也不错。
等她才这么想时,那对男女比她更早一步的走上前,然后,在她看到那个女的时候,那女人突然问了她一句──
“妳是台湾人吗?”
梅芷黎点点头,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褐发的女生有点眼熟。
“妳姓梅吗?”
天呀,她不只很眼熟,而且,连声音都好熟悉。
突然间,梅芷黎笑了出声,而对面那女生也笑了,在谁都还没开口之前,两人默契十足的紧紧抱在一块。
这下子,伤心许久的她总算笑开了。
因为眼前这个打扮入时的女生,就是她失散十二年的妹妹,梅芷琳。
不过,在那个拥抱之后,梅芷黎忍不住气恼的推开她,骂了句,“妳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十几年没见面,一见面送给我一颗婴儿炸弹,害我的生活被搞得乱七八糟。”
“婴儿炸弹?”
梅芷琳犹如丈二金刚,模不着头绪的挤眉弄眼。
“干么,敢做不敢当吗?”
“不是,而是……”梅芷琳突然站离她一段距离,然后像模特儿一般的搔首弄姿一番,“妳看我这苗条的模特儿身材,看起来像是生过孩子吗?”
没生过孩子!
这么说来,那颗婴儿炸弹,就不是她投来的喽!
什么?
等等,晨旭不是她的小阿,那么……他是谁丢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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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忙吗?”
美乐桩的总裁办公室里,已经订婚一个月的裴纳修,失去了原有的笑容。
他每天除了把自己丢到工作堆之外,好象生活不再有别的目的,而人生就将这么枯燥乏味下去。
他是有打算终此一生,但尤美乐却不打算让他这么继续下去。
“噢,阿姨,妳回来了呀,日本好玩吗?”
罢从日本回来,尤美乐就碰到涂蓓菁。
她原以为涂蓓菁是想跟她抱怨裴纳修的不体贴或是不爱她等闲言闲语,没想到两人约在陶然小筑后,她突然请她转告裴纳修一些她的歉意。
这就是尤美乐前来的目的。
“还不错。你呢?听说把公司搞得有声有色,所有股东一见了我,全都夸你能干。”
裴纳修自嘲似的嘴角一撇,完全没有感情也没有喜怒,只是一种对长辈敷衍式的应对,看得尤美乐好难过。
“你和芷黎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提她。”
一提起梅芷黎的名字,他立刻别过头去,脸色变得有点沉重。
“其实,你不必勉强自己。”
“我没有勉强。”
“那为什么要跟蓓菁订婚?”
“我突然想开了。”
看不到裴纳修快乐的眼神,尤美乐知道他正在说谎。
“下个星期,我就要飞往美国,跟你妈妈一起住,你晓得吗?其实强森已经告诉我了,他说你其实可以不必理蓓菁,就有保住美乐桩的能耐,但你仍坚持要跟蓓菁结婚……是因为同情吗?”
她的话让他有点吃惊。
涂蓓菁被强暴的那件事,一直保密到家,不可能有人知道。
但阿姨的表情和语气,好象很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你知道你变得有多不讨人喜爱了。”
裴纳修苦笑一声。
讨人喜爱的人,并不好做。
“老实说,我比较喜欢梅芷黎来当我的外甥媳妇,她至少很真、很诚实。”
“阿姨,请妳不要再提到她的名字,好吗?”他都快烦死了。
“好啊,那我说说蓓菁吧,她说你因为要保护她,所以要跟她结婚,但订婚后的她并不快乐,因为她感觉到你不快乐,所以她没办法跟你结婚,我这么说,你够明白了吗?”
不跟他结婚?奇怪了,怎么这些女人都想跟他作对是吗?
以前不跟她结婚,就每天来烦她,现在准备跟她结婚了,她还嫌他咧!
“还有呢,前几天和几个老朋友聚会时,我听说了萧正的事,他已经出院了,而且交了一个不错的女孩子。人家虽然走路不方便,但也有个要好的女朋友了。”
裴纳修就快疯了。
阿姨跑来这里跟他说这些,到底是什么用意?
“你这个傻小子,别以为什么都没说就没人知道你的秘密,萧正听说你订婚时,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因为他说有个女生好爱你,还因此拒绝了他,虽然他强吻了人家,可是仍被拒绝……”
强吻?
听到这段有点熟悉的记忆画面,裴纳修差点傻了。
阿姨故意提起的萧正,就是那一晚让他痛下决心与涂蓓菁订婚,并狠心的与梅芷黎分手的……那个男人吗?
“我不晓得你到底看到或听到什么,根据我的观察,移情别恋的人,应该是你吧!”
尤美乐才说完,立刻就起身要走。
“阿姨,妳刚才说……”
“自己想想吧,别老是自以为是,你虽然把美乐桩弄得有声有色,但阿姨却开始不喜欢你。”
就在他还搞不懂她说了一大堆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时,门边的强森立刻补了一句话──
“我听说梅芷黎从法国回来了,还找到她妹妹,不过呢,至今仍是单身。”
这么说来的话,尤美乐是想提醒他,他误解了萧正和梅芷黎那一夜做的事吗?
想着,裴纳修立刻拨了通电话给涂蓓菁谈婚约的事。
没想到涂蓓菁的回答是──我发现我并不爱你。
他发现自己在忽然之间,又变成了一个没人爱也没人等待的男人。
这种滋味,竟然是那么样的……不好尝。
但是,已经消失了整整一个月的快乐感觉,好象又重回到他的内心。
他决定去找梅芷黎。
只是,以她那倔强又不服输的个性,恐怕永远也无法原谅他。
他该用什么方法来挽回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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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姊,妳看这则消息,美乐桩的总裁和富商涂文增的独生女订婚一个月后,正式宣布分手……哇塞,台湾人也挺前卫的嘛,我以为这种法式作风只有在法国才看得到。”
正在喝咖啡的梅芷黎,因妹妹读出的消息而呛个正着,咳到脸红脖子粗,而因为妹妹的法国老公也在场,为了礼仪着想,她起身跑到厕所里咳个过瘾。
“嘻嘻,妈咪,我这么说对不对呢?”
“呵,很好很好。”
原来刚回到台湾家中的梅芷琳和梅妈妈串通好了。她的法国老公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依然笑咪咪的。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出去吧!”
这会儿,梅妈妈又催促着梅芷琳该离开了,梅芷琳向老公解释一番后,就扯开喉咙对着厕所方向大叫,“梅芷黎,我跟妈要出去看电影了,晨旭要看好啊!记得带他去公园转一圈。”
虽然证实这枚婴儿炸弹跟梅家完全没有血缘关系,但一时间也没法找到他的亲生父母,所以梅芷黎循正当的管道,正式将他收为养子。
而梅芷琳夫妇才回国,就对小婴儿爱不释手,梅芷黎还常嘲笑她,是不是只生不出鸡蛋的母鸡,只能玩别人的小阿。
“什么嘛,逗孩子都是妳,带孩子却得由我来做,太不够意思了。”
从厕所走出来后,梅芷黎忍不住抱怨,可是他们人都走光了,不是她带,难道要叫隔壁的金婶来带吗?
“散步散步,你又不会走,哪叫散步?根本是我在散步好吗。”
最后,她只好将牢骚发在晨旭的身上。
不过,拿起报纸,看到刚才妹妹念的那段头条,她的心情忽然上下起伏不定。
他们分手了?为什么?怎么会在一个月之内,订婚又分手?
梅芷黎一边想一边将晨旭放入婴儿推车里,往公园的方向而去。
说来也很奇怪,昨天来公园时,也没看到这些林立两旁的树上有绑什么黄丝带,怎么今天所有的树全都绑上了黄丝带?
这让她想起一首英文老歌。
内容是讲述一个男人离乡背井,生怕心爱的女人不等他,所以要求她做一件事,如果她还愿意等他,那么就把黄丝带系在老椰树上,表示她还愿意接受他,他就会回家找她。
拜托,她恐怕是想太多了,这年头哪还流行什么等不等待的,劈腿族都玩得不亦乐乎了,哪还有什么等待老公回家的王宝钏?
而就在梅芷黎才这么想时,却发现在路的尽头,有个熟悉的男人站在那里,瞅了她不晓得多久。
而看到他的笑容时,她的心跳差点停了。
她不由自主的将婴儿车转个弯,不想面对那个令她伤心伤神的家伙,没想到不一会儿他已经追到她面前了。
“妳还真小心眼呢,我都已经绑上黄丝带,表示我愿意继续收留妳,妳怎么还想要倔强,故意拿乔呢?”
收留她?故意拿乔?
梅芷黎被他的大话连篇气得瞠目结舌。
什么叫做收留她?都不晓得是谁小心眼,就算要绑黄丝带,也得由她决定绑或不绑,这种事哪轮得到他?
不过,看他笑开时凹陷的两颊,她居然有种心痛的感觉。
奇怪了,她到底在跟人家心痛什么?
但为了保护自己,她立刻筑起一道防御线。“有人呢,自以为帅毙了,其实是惹人讨厌。”
看到她似乎又恢复往日尖酸刻薄的口气,裴纳修知道她还深爱着自己。
若不是爱太深,又哪激得起恨的火花。
“芷黎……”
“别叫我,以后呢,路上遇到就装做不认识。”
虽然极力告诉自己不能哭,千万不能在他面前丢脸,但她的眼眶仍不争气的起氤氲,而为了掩饰,她立刻推着晨旭要走。
只是,就在晨旭看见裴纳修的瞬间,他突然激动的一直动,更叫人感到不解的是,他居然一着喊着咻、咻,好象在叫他的名字一样,这举动让梅芷黎更为恼怒。
“你这个没心肝的小家伙,天下男人都一样,全都不可靠。”
才说完,她的泪水居然不由自主的滑落。
天呀,她怎么能在他面前哭。
就在她失控的想自顾自的跑离开时,她的身子忽然动弹不得。
裴纳修正用力抱紧她,开口表白,要让她知道真相──
“我同意订婚,全是因为蓓菁不幸遭人强暴,我不想看到第二个家柔,所以只好答应与她订婚,陪她走过这一段,现在她恢复了、想通了,也能好好生活了,我才能给妳机会,让妳有幸陪在我身边。”
前面那段话说得还真感人,但是呢,后面那些……真呕人!
“少臭美了,你自以为是救世主吗?”
梅芷黎试着挣月兑他的紧抱,可是裴纳修才不松手。
“放开我。”
“放开妳可以,但妳就欠我一次。”
什么玩意儿?他居然还想玩那一套?
她又不是什么三岁小阿,让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不放手的话,我保证让你后悔。”
又来了,她的口头禅,还真是到死都不变。
“我不想再后悔了,所以我不放手。”
哪有人这样!
梅芷黎拚老命的想推开他,但他就像座山一样,屹立不摇。
“好,力气比你小,我认了,但我有嘴巴,救……”
没想到裴纳修一样占上风。
在她想开口大喊救命的同时,他那柔软的唇,已经封占了她的口。
而才被他的唇给覆上,梅芷黎就像是喝了什么毒液似的,不顾形象的往他身上贴去。
难道,她是被下了魔咒吗?
不然怎么对他一点都没辙?
然而,就在两人吻得天昏地暗,无法分开的同时……
“唉,这年头的年轻人呀,真不知羞耻,想亲就亲、想抱就抱,也不看看这里是公园,想教坏婴儿吗?”
“没错,又不是法国,还搞那么多花招?舌吻的技巧都超越我的法国老公。”
梅妈妈与梅芷琳的冷言冷语,气得梅芷黎差点动手杀人。
这一定又是他们联手搞出来的戏码,而她却又再度上当。
就在她气得直想找人算帐时,手上却忽然被裴纳修套了个什么凉凉的东西。
“你又想干么?”
伸手一瞧,原来是枚戒指。
天呀,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怎么可以趁乱而为?
“喂,裴纳修,我才不要这个……”
没想到根本没人理她。
而裴纳修达到目的后,就丢下她不管,走向梅妈妈的身边。
“妈,我们去喝下午茶吧,我请妳。”
“好啊,听说南门那里新开一家店,不过要贵宾卡才能进去呢!”
“放心,只要我出马,妳们立刻成了贵宾。”
经过了那件背叛情事后,所有的人还是站在裴纳修这边,完全冷落梅芷黎。
拜托,难道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还抵不了过去因工作而冷落他们的过失吗?
包气人的是……向来都不太笑的晨旭,见到裴纳修居然就咿咿呀呀的咯笑不停。
看来,她想从裴纳修的手掌心逃月兑,恐怕远比登天难。
她能怎么着?既然抵抗不了,干脆配合一下吧!
只是,她到现在还是无法明白,晨旭到底是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