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逃避果然不能解决问题。
即使她处处逃避,但那名男同事却是愈挫愈勇,一进入火锅店后,不但故意坐到了她身边,席间还不断帮她挟菜倒茶,甚至殷勤询问饭菜好不好吃,即使她几番婉拒,仍是无法阻止他献殷勤。
男同事猛烈的攻势,正好给了其他同事调侃的机会。
一开始,大伙只是玩笑性的糗糗人,可到了后来,也不晓得是谁提议喝啤酒助兴,几杯黄汤下肚后,几名玩疯的同事已然把他们视为一对,甚至半强迫性的要他们一块喝交杯酒。
包包里,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但是她依旧没空接听,因为她得保护自己的杯子,别被人抢去倒酒。
今晚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她的手机陆陆续续的响了好几次,来电显示全是同一组的陌生号码,她一直想找机会回拨,但无奈总有人来打岔。
“喝啊,难得咱们这个小组产生了情侣档,一定要好好的庆祝!”对面,资历最深的女同事,坚持一定要完成这场交杯仪式。
“没错,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另一名女同事也笑嘻嘻的附和着。
“干杯!吧杯!”
“结婚!结婚!”
所有人一块瞎起哄,喜欢喝酒的早已干掉了好几杯啤酒,没有喝酒的则是乐得作壁上观,尤咏琪四面楚歌,尴尬得差点想逃跑,但她却不能让男同事没面子,也不能不顾虑到气氛,于是她只好撑着笑容,试着解释。
“张姊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和——”
“小琪,大家只是开开玩笑,既然盛情难却,我们还是喝吧。”男同事故意断话。
“可是我不会喝酒。”她为难的婉拒着。
“只是一杯啤酒,不会醉的。”梁静美笑着劝酒,发觉尤咏琪死守着自己的酒杯,干脆把自己的酒杯塞到她手中。“快喝啊,别让我没面子啊。”她拍手鼓掌,努力营造气氛。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拍手鼓掌,现场气氛更加热烈。
男同事噙着笑,自动自发的勾起她的手,迅速的将酒饮掉一半,她整个人僵硬如石,只能透过酒杯的边缘,看着梁静美发呆。
虽然一切就如权天朔所料,梁姊并没有把事情说出去,但这几天,梁姊对她的态度总是怪怪的,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今晚梁姊看她的眼神,总让她有些不寒而栗,即使,她始终笑得非常友善。
“喝啊,怎么不喝呢?难道怕我在酒里下毒不成?”梁静美笑呵呵的开玩笑。
“拜托,你以为你是继母王后啊?”一个喝茫的男同事哈哈大笑。“不过小琪倒是很像白雪公主,既美丽又漂亮!”
“没错,可惜小琪已经名花有主了,正准备喝交杯酒呢!”
“呵呵,那我们来闹洞房!”
语声才落,大伙又开始起哄。
这次他们可不管尤咏琪还想说些什么,索性直接拉着她的手,将酒杯凑到了她的唇边,强迫她喝下一整杯的啤酒。
这是她第一次喝啤酒,那滋味,简直苦不堪言。
纤细的柳眉紧紧蹙起,却不是因为那滋味,而是众人的强迫、男同事的骚扰,以及梁静美那如影随形、让她心神不宁的目光。
直到酒杯里只剩下涓滴酒液和一圈酒泡,她才终于重获自由。
握着酒杯,尤咏琪觉得心情更差了,她想逃跑,可偏偏身边的男同事却又凑了上来,啰哩叭嗦的说了一大堆关于自己家的事,像是他老家在哪里、父母兄长从事什么行业、亲戚邻居很好相处……
一开始,她还可以勉强附和一、两句,但十分钟后,她的脑袋却开始昏沉。
糟糕,一定是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了。
上次她也只不过才喝了几碗麻油鸡汤,就醉得不省人事,这次,她铁定又会重蹈覆辙的;要是她真的醉倒了,一定会给大家带来麻烦,只是她有些怀疑,在她醉倒之前,她应该会先因为耳边那喋喋不休的催眠曲而睡着。
晤,老天爷,拜托派个人来阻断这长舌男吧,无论是谁来,她都会感激他一辈子的。
“小琪,吃完饭后,我们去唱歌吧?”男同事把握机会,老调重弹。
“什么?”尤咏琪眨了眨水眸,感觉眼皮异常沉重。
“唱歌。”男同事忽然倾身,将嘴巴凑到了她的耳边。“就你和我。”男同事眨了下眼,故意朝她的耳廓吹了口气。
“啊!”没料到男同事会有这种举动,尤咏琪吓得丢下了杯子,迅速用手捂住耳朵。她不敢置信的瞪着男同事,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在一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
老实说,这已经不是玩笑了,这根本就是性骚扰!
一股羞愤自胸腔里窜出,就在她打算开口发出警告时,男同事的身后却突然多出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一只健壮的粗臂落下,接着下一瞬间,男同事就像颗小萝卜似的,被人硬生生的自椅子上拔了起来。
所有人全因这场“拔萝卜秀”而转移了注意力。
包括邻座几桌客人也纷纷转过头探看,灯光下,就见权天朔脸色铁青的瞪着眼前的“白萝卜”,阴森森的开了口——
“永远,都不要再试着接近我的女人,要是你敢再碰她一根寒毛,我就折断你的手。”他的声音很冷,目光更冷,而让人不寒而栗的是,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是说真的。
男同事脸色苍白,看着表情狰狞的权天朔,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权剧作?!”一旁,一名没喝酒的员工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忙的从椅子站了起来。
天啊!权剧作不是去日本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有,刚刚权剧作说的女人该不是指小琪吧?
难道权剧作和小琪真的有某种“秘密关系”?
完了,这下子玩笑真的开大了!
这时,其他所有员工也纷纷迅速起身,一行人紧张兮兮的看着权天朔,一句话都不敢吭,其中梁静美更是瞬间倒退了三大步,表情惊恐得像是想逃跑,只有尤咏琪依旧坐在椅子上,傻愣愣的看着他。
“天朔?”她轻声唤着,怀疑眼前的男人只是个幻影。
权天朔立刻将手中的萝卜扔了出去。
“从现在开始,你最好开始思考该怎么向我解释,你为什么会在这?为什么整整六逃诩不接我的电话。”
众目睽睽之下,他抢过她挂在椅背上的羽绒外套,像个老妈子似的开始替她穿起外套,接着还弯腰将她横抱了起来。
即使他的表情狰狞得像是想杀人,口气恶劣得像是吞了炸药,但他的动作却轻柔的没弄疼她,他甚至还记得,将她的包包挂到肩头。
若是幻影,那也未免太真实了?她甚至还听得到他的心跳声呢!
“天朔,真的是你吗?”
“除了我,还会是谁?”权天朔咬牙切齿道,敏锐的在她身上嗅闻到酒味。“该死的!你竟然给我喝酒?”他扬高语调。
“我只喝了一杯,但我不喜欢。”她没有反抗的贴着他的胸膛,忽然感到好安心,被人调戏的羞愤,也因他的出现而获得抚慰。“天朔,我好困喔。”小小的哈欠自粉唇里逸出,她再也撑不住沉重的眼皮,缓缓的合上眼。
一杯?
权天朔眯起黑眸,感觉满腔的怒火烧得更炽烈了。
败好,这小女人再一次成功的将他惹毛了,即使此时此刻,他多想把她翻过来打,但是看着她偎靠自己安心沉睡的模样,他却只能压抑满腔怒火,将她横抱出火锅店。
待她酒醒,这笔帐看他怎么跟她算!
当他洗完澡,向双亲报告归国的消息并处理完这几逃谮积的公事后,那小女人还在睡。
一开始,他以为她只是单纯的酒醉,才会这样毫无防备的沉睡,但是当他第三次进入房里,试着摇醒她,她却连基本的反应都没有时,他开始警觉事情不对劲。
她睡得太熟了。
上次酒醉,她明明没睡得这么沉,若是此刻有人想对她为所欲为,恐怕她都不会有任何知觉。
锐利的黑眸倏地紧眯,权天朔忽然想起在火锅店时,当所有人仅仅只是为了他的出现而错愕时,就只有一个女人的反应特别大,那个人不是别人,正巧就是被他威胁过的梁静美。
当时他以为,她只是对他抱有警戒,但很显然,事情似乎是另有隐情——
刹那,一种全世界最卑劣的阴谋,像条毒蛇似的迅速爬过心头,令权天朔不寒而栗的打了个冷颤。
懊死的,那女人竟敢对她下药?
她和谁串通好的?那颗萝卜吗?
看着那躺在大床上,宛如天使般纯洁无瑕的小女人,他不禁迅速俯身,将她紧紧的、牢牢的拥入怀里。
懊死!
一切都该死极了!
他想她,想得都快发疯了,却亲眼看见她坐在火锅店和男同事谈笑风生。
他爱她,爱得都快爆炸了,她却反覆的躲着他,不愿意给他丁点回应。
整整六天,他严重睡眠不足,全身堆满了思念和疲惫,只为了提早和她见面,她却丢出这样的惊吓给他!
他真不敢想像,若是他没有提前回国,若是他没有命令助理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他们一行人的行踪,若是他没有及时驾车赶到,今天晚上,她究竟会遇上多么恐怖的事?
如今,他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还得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他甚至还得尽快想出个办法,让她的父母同意她在外头夜宿,并且不会怀疑她是否遇上了麻烦——
这小女人这回楼子真的捅大了!
她一定要受到教训,否则她永远不懂该怎么保护自己。
摆眸闪烁,权天朔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轻轻将她放开并起身。
为她拢好被子后,他迅速回到书房拨了通电话。
当窗帘隙缝间,透进出耀眼的光芒时,被窝里也传出一道慵懒的轻吟。
懊舒服、好温暖,她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甜了呢。
即使意识已有点半醒,尤咏琪却还舍不得睁开眼,她勾着粉唇,习惯性的想伸伸懒腰,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似乎被某种东西给困住了,不只如此,她的双腿似乎也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是什么东西?
被子吗?
粉润小嘴不禁嘟囔了几句,她轻扭挣扎,试着想踢开被子,却发现那被子沉重得很,非但踢不开,还缠得更紧了,不得已,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抬起眼皮,看看究竟是哪条被子这样的顽固?
无邪小脸上,迷蒙水眸眨了几下,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后,才懒懒的往前望。
唔,怎么回事?这团热热的东西好像不是被子耶!它不但热呼呼的,还非常的坚硬——嗯?等等,它——它——它会动?!
水眸蓦地瞠大,尤咏琪从凝望改为瞪视,这才发现那团热呼呼的“东西”压根儿不是什么被子,而是胸膛!
而且是平坦、赤果、厚实的男性胸膛!
前所未有的恐慌袭上心头,她迅速抬头上望,就见一张俊脸贴在深蓝色的枕头上,睡得正沉。
“天、天天天天朔?!”一串惊呼立刻从粉唇里钻了出来。
她就像是只被扔到热锅里的活跳虾,本能的开始挣扎,只是她才刚有动作,权天朔却忽然将她缠抱得更紧,甚至抱着她翻身仰躺,一阵天旋地转后,她依旧被困在他的怀里,只是位置有了改变。
讨厌,他是睡昏了吗?她又不是被子!
浓烈的羞赧,让她又开始挣扎,她用尽全身的力量抵抗他的纠缠,也许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一分多钟后,她终于得到了自由,却也累得再也使不上力,只能暂时“借”坐在他的身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在做什么?”低沉嗓音蓦地响起,权天朔总算是醒了。“你怎么会坐在我身上?”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黑眸却是异常黝暗。
颁!
尤咏琪觉得自己的小脸一定是着火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
“你吓到我了。”
吓到他?
受到惊吓的人明明是她耶!
尤咏琪双颊艳红,又气又羞,正想解释,他却忽然动了一下。
他这一动,连带的让她也跟着晃了一下,刹那,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臀部似乎磨蹭到了某种巨大的硬物,她困惑的往下一探,这才错愕的发现,他竟然未着寸缕!而她正好就坐在他的——他的——他的——
“啊啊啊啊——”
小嘴再次逸出惊呼,这次她可不是火烧小脸,而是“火烧”啊!
她也顾不了什么淑女姿态,手脚并用的就往床侧滚去,只是这一慌,她一下子没控制好力道,整个人竟成了颗球,咚咚咚的就要滚到床下,若不是权天朔眼明手快,及时将她捞回怀里,她肯定会摔得鼻青脸肿。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勾着嘴角,权天朔抱着柔若无骨的小女人,从容的为自己的“亢奋”道歉。“只是,你实在让我有些冲动。”他轻轻抚着她的脊背,替她安抚差点摔下床的惊吓。
“什么?!”尤咏琪抽了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说你让我——”
抽气声更大。
“别、别说!”她羞窘大喊。“拜托,请你快放开我。”天啊!虽然他的温柔让人感动,虽然她惊险的逃过坠床的命运,虽然刚刚那一眼,她确定自己衣裳完整,但、但但但他们又黏在一起了啊!
她全身上下,几乎全贴在他赤果健硕的热烫身体上,而且也不晓得是不是她太过敏感,她总觉有个硬物一直项着她的腰——
她全身僵硬,没有勇气往下查看。
“要我放开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确定吗?刚刚你把被子给踹到床下了。”他意有所指的笑道。
“啊?”
“那是床上唯一的被子,而我的衣服,全在衣橱里。”他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拂过她烧红的女敕颊、耳廓,见她敏感的细细颤抖,他忍不住笑得更深。“我可不想再把你吓跑了。”他低头在她耳边呢喃。
“唔!”咬着下唇,尤咏琪差点就要申吟出声。
噢!就算她再怎么迟钝,也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她若是不想重蹈覆辙的话,就只能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权充成棉被,替他遮掩赤果,因为那项在她腰侧的硬物,真的就是——
捂着辣烫的小脸,尤咏琪羞得都快晕了,如果现在有个地洞,她一定会毫不考虑的马上跳下去!
天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明明记得,她正和一群同事吃火锅,她还被灌了一杯啤酒,接着男同事对她性骚扰,然后——然后——然后他就出现了!
当时他一脸铁青,身上散发出的怒火几乎可以烧掉整间火锅店,她当时一定是醉晕了,才没抱着头逃命。
只是……后来呢?
绑来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她一觉醒来,竟然会和一丝不挂的他一块躺在床上?该不会是她酒后乱性,对他——
咚咚咚咚!
外头,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尤咏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房门被人给用力推开,接着熟悉的嗓音迅速响起。
“阿朔,你没事吧?杨医师早上打电话来说,他昨晚来过你这儿,说是——”紧张的话语,蓦地终止在温暖的空气中。
马贺兰一辈子辩才无碍,甚少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但这一刻,她却狠狠的呆住了。
这几天,她还在叨念“醉美人”计划迟迟没发展出下文,不禁懊悔起当初怎么没干脆在汤里下药,结果没想到一大清早的,她的儿子竟然全身赤果的抱着小琪?!
她真不敢相信,她真的抓奸在床了!
生米煮成熟饭,她成功了!
“啊!”尤咏琪吓得立刻转身将脸埋入权天朔的怀里。
“妈,我没事。”权天朔神色自若的搂着她,一点也不在乎在双亲面前暴露太多的肌肤。
“可是你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马贺兰兴奋得全身都在颤抖。
“而且你没穿衣服。”权方智若有所思的说出重点。
从他们的角度看去,小琪的身体正好提供了最好的遮蔽,只是床就搁在房中央,若不是两人抱在一起,儿子的重要部位还是很容易曝光。
“这是有原因的。”权天朔笑了,深邃的黑眸里,闪过难以察觉的诡诈。
“什么原因?”马贺兰求知若渴,努力压抑拿出手机拍照存证的。
“这就要问她了。”权天朔意有所指的低头看着胸前的小女人。
虽然不明白事情发生的经过,但比起尤咏琪衣衫完整的模样,一身赤果的权天朔,怎么看都像是吃亏的那一方。
两夫妻迅速看向前者。
“小琪,这是怎么回事?”两夫妻迫不及待想了解事情的经过。
尤咏琪吓得全身一震,本能的就想往权天朔的背后缩,只是下一瞬间,她却想起他全身赤果,只能靠她这个“嫌疑犯”遮掩,这下东窗事发,要是她真的躲开,那岂不是“不打自招”,自动把“重要证据”供上?
扁线下,她面红如火,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小嘴做了好几次的深呼吸,最后才敢缓缓的转过头。
“权阿姨、权叔叔,我、我我我可以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