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抽气,差点就要伸手甩他巴掌。
“骆冀尧!”她忍不住尖叫,小脸胀得红通通,却不是因为羞涩,而是满满的愤怒,就连水眸都闪闪发亮,整个人不再显得冷漠。
黑眸泛柔,他终于如她所愿的将内衣还给她,却也顺势张开双臂,将她搂进怀里。
“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他弯腰在她的耳边低语,语气充满愉悦和笑意。
“你——你——”她全身僵硬,连忙将他推开。“你真的太过分了,不准你再靠近衣橱半步,走开!”
他怎么可能会听话。“两人一起收比较快,我可以帮你——”
“不用!”她迅速关上衣橱,阻止他再触碰、甚至多看一眼她的内在美。
他朗声大笑,靠在衣橱边,惋惜的看着她将那件带着香气的内衣藏到纸箱里。
“为什么要搬家?”他重复老话题。
为了阻止他再动手动脚,她迫不得已只好选择让他动口就好。
“房东要我搬的。”她气闷地回答。
他点头,不难猜出背后的原因。这间铁皮屋原本就是违建,经过警察勘验搜证过后,自然会被勒令拆除。
“那你要搬去哪里?还是打算搬回家?”
收拾的小手瞬间一顿,她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注视,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你哥哥不知道你打算搬家,而你也不打算搬回家。”他挑眉,斩钉截铁的替她回答。
“……等我找到地方,一切都弄好了,就会告诉他。”一顿,她立刻转身警告他。“不准你多话。”
“好啊。”他爽快答应,表情却邪恶得让人头皮发麻,仿佛看透她不想让齐友煌知道的原因。
意外发生之后,齐友煌不再放心她在外独居,不停游说她搬回家住,她却始终没有答应,甚至连住院一事都拜托齐友煌瞒着家里。如今铁皮屋即将面临拆除的命运,若是让齐友煌知道,铁定会以此为理由,逼她搬回家中。
“你在想什么?”她防备的瞪着他。
“我在想天下通常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你现在肯帮我煮杯咖啡,或许我就可以考虑考虑,不把这件事告诉齐经理。”他微笑。
“你威胁我?”她瞪他。
“不是威胁,是交换条件,这事你不是最擅长的吗?”他好温柔的提醒她。
“你太过分了!”她气得脸又红了。
他加深笑意,乐得接受她的“赞美”。
“另外,”他竟然还有其他条件。“如果你肯答应回事务所上班,顺便搬到我指定的房子,我不但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齐经理,还会帮你秘密搬家。”
“我不要。”她冷声回答,拒绝被他勒索,谁知道他却拿出手机,慢条斯理地念出齐友煌的手机号码,甚至作势拨号。
她不敢置信的睁大眼,气得好想扑到他身上,狠狠咬他一口,但理智告诉她小不忍则乱大谋。
“其实我的条件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要你肯答应,所有事都可以迎刃而解,何乐而不为呢?”他老谋深算的勾起嘴角,不断诱惑她踏入陷阱。
她蹙起眉头,觉得更生气了,偏偏却无法反驳,甚至无计可施。
她和齐家的关系是她最大的弱点,他就是知道这点,才会用这件事来威胁她,但是当初明明是他说不想再看到她,如今却又反过来缠着她,甚至要她回事务所上班,还要她住进他指定的房屋——
是不是知道刘雪燕对她的所作所为后,他觉得她很可怜?还是听见她的身世遭遇之后,他想同情她?
她一点也不需要他的同情,但显然,他并未让她有拒绝的空间。
“怎样?想清楚了吗?”他看着她有些沉凝的小脸。
她敛下眼睫,拒绝探索胸口底下的那抹闷疼是因何而来,只是转过身,淡淡的抛下一句。
“随便你。”
今天是复诊的日子,一早齐友煌便开车载着阮佳心到医院,直到回程的路上,她才闲聊似的开口。
“哥哥,我搬家了。”
齐友煌一愣,趁着红灯还没结束,立刻转头看她。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你都没说?”
“前天。”她低声回答。“房东说那间铁皮屋很快就会拆除,所以希望我赶快搬走。”今天早上她就是去租屋处还房东钥匙,所以哥哥来接她时,还不知道她搬家。
看着那始终不愿依赖他,凡事总是温驯有礼、却太过客气的妹妹,齐友煌忍不住沉痛的闭了闭眼,仍无法开口说出任何一句责备的话。
“你搬到哪里?”他逼自己维持温和的口吻。
“大安区,到了罗斯福路后,我会告诉你怎么走。”她回答。
他别过头,在绿灯转亮的同时,继续向前行驶。
“你还是不肯回家?”
她敛下眼睫。“以后我有空,会经常回去看爸爸的。”自从齐友煌找到她,将她带回台北后,她就已经见过父亲,虽然次数不多,但还是会定时露脸,绝不会让父亲太过担心。
“爸爸很担心你。”
水眸微闪,她转头看向窗外。“我知道,但我可以照顾自己。”
“不要装傻,你明白我的意思。”齐友煌握紧方向盘,终于有些动怒。“爸爸一直在等你回家,等你回来一家团聚,你怎么忍心——”
“哥哥,”她打断他。“我爱你们,永远都爱你们,但除非刘雪燕消失,否则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她发过誓,她再也不要失去任何一个她深爱的人,再也不要。
他立刻反驳道:“她已经被捕了。”
刘雪燕原本就是累犯,这次又因为恐吓勒索、不法侵入他人住宅、绑架未遂、伤害等多项罪状被羁押在看守所,等待审讯发监,这一次进去,恐怕要十几年才出得来。
“但总有一天,她还会再出来的。”她摇头,心中尽是愧疚。
若说刘雪燕是恶魔,她就是恶魔犯罪的借口,也许她和刘雪燕都不适合跟人过度亲密,只适合独自生活。
握紧方向盘,齐友煌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毕竟,当初就是他在她心中种下愧疚的种子,就是他亲手将最爱的妹妹推入地狱。
直到抵达新住处,两人都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当齐友煌将车停好,陪着妹妹走进眼前的大楼,心中却不禁狐疑了起来。
这栋大楼分明是两年前骆冀尧一手设计监工盖成的大楼,造价不菲,因为设计精良,生活环境相当舒适,竣工一个月内就销售一空,住户全是高收入者,根本不可能会有房屋出租的情形;就算有,租金也必定高得惊人,依照妹妹的个性绝不可能会花这种大钱。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骆冀尧就住在这里。
原本他打算进屋后再把话问清楚,谁知道才走出电梯门,骆冀尧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他双手环胸靠在其中一户的大门前,见到他们出现,立刻站直身体。
“终于回来了,一块儿吃午饭吧。”他微笑地举起手中的便当。
齐友煌神色瞬间一凛,总算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了,而阮佳心则是抿起唇瓣,气闷的拿出钥匙,越过他开门。
为什么他就是不死心,每天都来烦她?难道他都不用工作的吗?
还有,搬家的事她还没跟哥哥说清楚,他这样突然出现,岂不是让她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骆先生,我很讶异你会出现在这里,你认为你可以把事情解释清楚吗?”即使震惊,即使愤怒,但齐友煌还是保持着绅士风度,没有摆出臭脸。
“当然。”骆冀尧自信一笑,仿佛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
只是相对于他的自信,一旁的阮佳心却觉得很不安,总觉得两人之间根本是表面和平,私下波涛汹涌。
“有话还是进来说吧。”她开口插话,决定不让两人独处。
“没关系,我正好顺便和骆先生讨论罗氏制药的案子。”齐友煌对着妹妹微笑。
“但是——”
“乖,你先进去吃饭,待会儿我就进去陪你。”骆冀尧将便当交给她。
她瞪着他,很想回嘴自己根本就不需要他陪,他却猝不及防的将她推进屋里,然后迅速关上大门。
她喘了口气,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做出这么卑鄙的举动!
连忙将便当放到地上,将门打开,可惜他已经打开对面的大门,和齐友煌一块儿走了进去。
这栋大楼一层只有两户,直到她搬进来后,才知道他就住在隔壁,而且两户房子都是他的,她却无法违反交换条件,甩头走人。
看着那被迅速关上的大门,她只好着急的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可惜完全听不见里头的动静,接着又按了几下门铃,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明白两人决心避开她谈话,她只好担忧的看着门板,然后失望的回到住处。
而几乎就在她将门关上的瞬间,始终和骆冀尧沉默对峙的齐友煌,这才卸下平和的面具,狠狠赏了骆冀尧一拳,将他整个人揍飞撞到沙发上。
“王八蛋,你竟然瞒着我,把我妹妹拐到你的地盘!你这是什么意思?”赏了一拳还不够,他还冲上前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整个人压在沙发椅背上。
“这件事是我不对,这一拳就当作是我的赔礼。”面对他凶狠的模样,骆冀尧竟是一脸无动于衷,反倒还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弧,任由他对自己大呼小叫。
“回答我的问题!”得不到回答,齐友煌咆哮得更大声了。
骆冀尧加深笑意,如他所愿的说出答案。
“我要她。”
砰!
几乎骆冀尧话才说完,齐友煌便又朝他的肚子赏了一拳,并将他的衣领揪得更紧。“妈的,有种你再说一次。”
直视着那双怒火狂燃的黑眸,骆冀尧坚定的将话重复。
“我要她。”
砰!
又是一拳。
但这一次,骆冀尧不再任人宰割,猝不及防的也出手揍上齐友煌的肚子,将他揍得失去平衡,撞上一旁的矮几和台灯,台灯飞坠到地板上,瞬间碎成一地。
捂着发疼的肚子,齐友煌却是愈战愈勇,立刻站直身体,冲回到骆冀尧身前,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推撞到墙上。
“骆冀尧,你要怎么玩女人是你的事,但我绝不允许你玩弄佳心!”他杀气腾腾的警告。
“我从没打算要玩弄她。”他气定神闲的回答,右膝却无预警顶上他的月复部,将他撞开。
“从你这素行不良的男人口中说出这种话,实在很难让人信服。”抱着肚子,齐友煌将拳头握得喀啦喀啦作响,显然是在伺机而动。
“你没必要相信,只要佳心相信就可以。”骆冀尧也捂着肚子,忍痛抽气。
很好,看来他们都有共识,知道待会儿还要一块儿吃饭,绝对不能让“证据”出现在脸上,让那小女人担心。
“你明知道佳心的遭遇,我绝不允许她再受到一丝丝的伤害。”齐友煌低声警告,全身肌肉绷得死紧。
“我从不犯相同的错误。”骆冀尧冷声回答。“你要疼妹妹是你的事,但兄妹就是兄妹,这份关系永远都不会改变,总有一天你必须放手让她走。”他别有深意的瞪着齐友煌,眼神绝对是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防备和警告。
齐友煌脸色大变,仿佛错愕他看穿了一切,但更像是被人踩到痛处。
“即使当年你将她推开,她依旧是你妹妹,你爱不到她,也得不到她,你可以照顾她一辈子,却永远无法给她幸福。”骆冀尧毫不留情的继续说道,一字一句都是针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