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漾化了浓妆去上班,以遮掩自己一夜无眠的熊猫眼,但却掩不住她眼眸中的呆滞。一整个早上都没发挥应有的工作效率。
吕依芳端来第三杯提神的咖啡后,忍不住问:“水漾,你还好吧?”
“我看起来像很好的样子吗?”她叹道。
“就是不像才问你嘛。”她翻了下行事历,确定接下来一小时水漾没有其它外务,所以放心的靠坐在办公桌边问她:“怎么了?是你终于外遇了,还是你终于清醒过来,看清了他实在是一个配不上你的世家公子草包男?”从昨日赵芸双的转述中,她对水漾这个软弱任人欺的丈夫更加彻底反感。
善良温文是一种美德没错,但被人欺负时还能陪着笑脸的男人就歪毙了。这不叫宽厚,叫懦弱!
配不上她的世家公子草包男?
水漾瞠大眼,不明白吕依芳哪来的结论。叶遐尔确实是个世家公子,但绝对不是草包男,如果他是,那么表示“草包男”这三个字已然成为智冠群伦男子的代名词,而非骂人的话。
“依芳,你听过‘硕彦学苑’吗?”无力问了声。
吕依芳双眼一亮!
“当然。传说中的‘商业精英养成班嘛’!你记不记得两年前我们开始被媒体封为财神婆时,就有不少记者询问我们是不是‘硕彦人’,以为我们也是从那里被栽培出来的。”
水漾叹气:“其实我并不记得那些,但对此机构倒真的是闻名已久,一直好奇它是否真的存在。”
“当然存在呀!你别忘了那个丰希桐就是最新一个承认自己是‘硕彦人’的人。记得三年前她刚回国时,虽然拿了张名校文凭,但却做了几个致命的决策,致使‘丰扬集团’损失了一亿多,当时简直成了笑柄。没想到沉寂了两年以后,这半年来开始大放异彩,直升为老总裁的特助,现在还身兼九岁小氨总的指导人咧!我真想知道那间学苑到底在哪里?是谁在教授课程?怎么那么厉害!”
看着好友一脸崇拜的痴相,水漾不忍心告诉她:硕彦学苑的创办人与她五分钟前才用鼻音哼过的人正是同一个。
什么神秘、什么传奇、什么又什么的了不起、莫测高深……突然像一只空降的大礼盒,打开后,全赤条条的呈现!也像平空丢了一颗炸弹,轰得人头昏眼花。
传奇,应是远在天边,永无法企及的;而现实,就是眼下柴米油盐、酸甜苦辣的一切。但却奇异的融和,并敞现于眼前。
“硕彦学苑”是叶遐尔创办的。
叶遐尔与丰步雍是元老级教师,后来丰步雍在第二代教师培训有成后,回归他的本业,不再涉足这边的业务。顺带一提,那位丰老兄的本业是企业顾问,开了间事务所,也非常非常的有名——
“听过‘逢祯顾问公司’吗?”奄奄一息的声音。
“有哇,是收费贵得没天理,但还是有一大堆公司前去寻求协助的事务所嘛。最离谱的是,想请他们当顾问还要拿号码牌挂号!听说他们的业务排到二——五年去了。四年前要不是韦老董事长挂不到号,也不会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交给你去胡搞瞎搞了。可以想象当时他有多绝望了。”奇怪,水漾一向不关心这些业界小八卦的,今天是怎么了?
“干嘛?倦勤了?想去‘硕彦’进修?还是想去聘顾问来打理公司?你好象还没到那个地步吧?”她们五个女人目前配合得还不错呀。
“没——”拉长了否定字。她振了振精神,问:“那,你知道‘逢祯’的老板是谁吗?”她知道依芳最八卦,对商界的各种小道消息都有收集的嗜好。
吕依芳想了一下:“叫唐力华,一个超级吸血鬼。”
“只有一个老板?有没有其它合伙人?”
“没听说过。光他一个就很可怕了,再来一个不就祸国殃民了,非把全台湾的钱吸干才算数。”
是很可怕!那个丰步雍非常难缠。
水漾不太明白那家伙为何也要故作神秘,把自己隐遁在商界,只愿在幕后操盘。不过她倒是能理解丈夫不愿露面的心态。
叶遐尔自小看着亲人的权力争斗成长,对自己的家族其实是厌烦的,恨不得挣月兑的,但却又无法一走了之。
他也是有理想的,但肩上的担子让他无法为所欲为。当然他是可以在“叶丰”内大展长才,但他为什么要?光是现在这规模,就有五、六个争权夺利的派系。经营大了这样的企业,不仅很没成就感,还会招致更多的丑恶争夺。
但他又不能自立门户,倘若他可以硬心肠的不管“叶丰”兴亡,然后自行创业,一旦有所成,毕竟还是叶家的子孙,想不被亲人干扰或拖累根本是妄想。
他对事业有满满的企图心,但对看了数十年的斗争早已倦得不能再烦倦。最好的方法就是这样:不对“叶丰”费神,维持它的平衡就好,然后私下自立门户,发挥己长、作育英才,既可达到事业成就感,又不怕被干扰。可以说“硕彦学苑”是他真正能呼吸自由空气的地方……
昨夜看着他平静的陈述,她并不为他的成就而惊喜,反而难受着他的不快乐。
也许他并没发现,当他在叙述时,眼中闪过的是一种对亲情的麻木无感,像是在谈浩劫般的谈他自小靶受到的家族氛围。
他并不知道。其实,他非常非常不快乐。而那使得他不容易有情绪起伏。他向来的沉着冷静,对事物的无动于衷,正是来自他不快乐后,变得不容易感受到快乐,也不知道真正的快乐是什么。
所以他的情感是空虚且麻木的。
不懂得“施”,也无法感应什么叫“受”。
于是,她为了一个认知而失眠了——
他,不知道什么叫爱,不懂什么叫情感交流。所以,她掏探他的心,怕是握到一手空。
如果她要得到实实在在的心,那就得先找个法子填满他,用他感应得到的方式。好……难!
他们昨夜的最后对话是:“我要你的心中有满满的我。”
“我心中有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他觉得这辈子再没有比现在更好了,为什么她眼中还有不足?就像一个已考满分的孩子,还企求更高的分数……
“不够不够!”他的困惑让她心急!
“那什么又是‘够’的终点呢?”他不懂。
“终点是当你说出‘我爱你’。”
而他,没再言语。
夜,就此静下了。然而,清晨也到来了。
她的热烈,吓到了他。
此刻的她,在办公室发呆;而他在做什么呢?应也是在家中苦恼吧?
他以为的满分,其实只是她眼中的十分。但这又怎么能怪他呢?原本他的世界里,已太习惯一分、两分的浅薄凉淡情份。所以当她每多一分付出,他几乎都在受宠若惊的状态,并觉得不可思议。
等着瞧吧,亲爱的老公。你还没见识过什么叫真正的满分呢!你就抱着你手上承接到的那一丁点当成满分去宝贝着吧,而我,会一记一记的敲得你满头包,让你坐在彩虹上数着头上飞转的星星月亮太阳,当然,还有乌鸦,感受前所未有的奇异滋味——
痛,并快乐着!
叶氏夫妇再度从不同的国家飞回台湾。休息两天之后,精神饱满的召独生子前来阳明山的祖宅议事。
叶遐尔一踏进门,看到众长辈排排坐的阵仗,不免暗自思索着原因。
其实也不必臆测太多,能让他父母一齐回国,除了公司的事,再无其它了。之前他出车祸时,他们也只是打电话回来问候一声而已,后来得知公司里暂无主事人,才飞回来坐镇,以防各派系又要起一场夺位战争。
从小生长在这样的家庭,已太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才会忐忑心于水漾的热情洋溢,百般不解她打哪来的活力,可以散发出这么浓烈炙人的感情?
人性,本该是冷漠;人生,本就是无聊,不是吗?眼前这些人,就是这么教他的。而他,也差不多要被这些人同化了,几乎。如果没出现水漾这个变数的话,他的人生肯定是平静无波,直到死亡那一刻到来,也不能使他眉头动一下。哪有可能活出现在的样子常要吊高心应对她突如其来的索心手段;总要在她的媚惑下,脸红心跳的任由定力一去不复返……?
不过,纵使与水漾的相处一日比一日更加美好且刺激,但他仍是没法子以相同的心境去面对这些至亲,甚至连一点点渴盼也没有。也许,他终究被教养成典型的叶家人,已太根深柢固。除了水漾,他的心难以再为其它怦动。
拔况……这些亲戚眼中除了权势,哪懂得什么叫亲情。若他突然热切的付出与索求,怕不被当成疯子看了?他心中讽笑地想。
“爸妈、二叔、三叔、以及舅舅们,好久不见。”他颔首打招呼,让管家收去他的外套与手杖。
“遐尔,快过来坐。”叶母指着一处空位道。
他无异议的落坐,静待他们丢出问题。他猜:八成是要谈水漾。他们这些人随着水漾做出一笔又一笔漂亮的成绩单之后,忧虑之心也随之高扬,日夜总担心着太过厉害的女人功高震主,终究会成为武则天——
丙然,叶父先开口了:“上星期水漾拿到了‘丰扬’的订单,有不少老朋友特地打电话到美国向我恭禧,直说财神婆的威力果真名不虚传。‘丰扬’的谈判人员之难缠,大家是知道的。”
叶母接着道:“听说她接下来要谈未来五年的合约,可见她有能力、企图心也强,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向‘丰扬’占便宜。年纪轻轻,手腕倒是厉害。”
像是五千公尺的接力赛,第三棒上场了。
“我说遐尔,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明明身体都好了,作啥成日窝在家中?有没有男人样哪你!”三舅一向利嘴伤人不留情。
“哎呀,干嘛讲这么难听?我们遐尔只是脾气好,被那女人压落底而已。是那个女人太厉害了啦!我们今天来是要集思广益给他想个办法,可不是来落井下石的。大家知道他性子,就别欺负他了。”二叔出腔扮白脸。
摆脸三舅再唱一段以活络气氛:“是男人就要有气魄!别让自家婆娘爬上天,不思相夫教子,成日妄想侵占男人的领域。我说,你就马上回公司上班。水漾是个人才,叫她当你的秘书好了,给她降个职,也好教她减掉窜位的野心。”
叫一个主将去当副官?他们何忍这般踏蹋人才?叶遐尔不敢相信这些长辈们伟大的决定。
“我不认为她会接受——”
他的话没来得及讲完就被无礼的打断,大舅叫道:“哪有她吭声的份!她不过是个外人,叫她当秘书就当秘书,不要的话,回家生孩子去吧!遐尔,不是舅舅想训你,实在是你太忍让你妻子了。”
轮番炮轰完毕,并且也表达完早有默契的说词后,叶父咳了两声,下结论:“遐尔,我们完全尊重你的决定。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别让我们失望。叶、纪两家合并,绝不容许大权旁落到外人手中。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叶遐尔平淡地应着:“我会好好想一想的。多谢大家的指教与尊重。”温和的语气让他人完全听不出里头蕴含了多浓冽的讽刺。
叶母欣慰的点头。
“很好。你的妻子是个人才,你可得安抚好她,在你堂弟表弟妹们还没能独当一面之时,我们还是少不了她。在慎防她夺权的前提下,我们会尽力支持她的各项计画,但求未来十年内可以顺利的让‘叶丰’成为台湾十大企业之一,并发展成国际知名企业。”
如何能一边对别人说:“嘿,你被降职了”的同时还厚脸皮接着道:“别忘了要继续拼老命替我的公司赚钱喔。”这些功利至上的人着实厚颜!可厉害了,坏人叫别人去当,好人自己做!这些日子以来,公司内各派系莫不极力向水漾靠拢,以期壮大自己的势力,端差没鞠躬哈腰了,但在背后又净搞这种把戏。
婉拒了双亲留他下来吃晚饭的邀请,他让司机载回天母。车行中,他心中一直浮现一个想法:明知“叶丰”的掌权者们都是这副可鄙的德行,他还要把水漾留在那滩浑浊中与不值得费心的人战斗吗?只为了这是他想逃掉的责任,就活该要她代受吗?
曾经,他以为她要,所以卸得毫不愧疚。但现在不了。就算她胸怀武则天的权力欲,他也不要让她陷在那些鄙人鄙事中耗掉她宝贵的青春与才能。
她还是可以当她的武则天,却不一定要在“叶丰”当。太不值得了。
水漾代他扛下了责任,而今,他也感受到了那种心情,因为他想很想为她做些什么,只希望她过得更好,活得更安适自在。
如果他曾百般不解她为何想来“叶丰”,那么现在他知道了。因为关心,因为不舍他苦闷,也因为希望他快乐。那是体贴!以往他从不曾体验过的。那也是感情……
懊舒心的吐了口气!为了她倾注在他身上的情意,常让他胸口胀胀的、甜甜的……也不由自主想为她做些什么。
那,就让她做一个快乐的武则天吧。
至于“叶丰”,管它的!是好是坏,已不是他的责任了。今天的谈话,让他仅剩的一点心软也消蚀殆尽。为了这些有血缘却无情份的亲人去苦守“叶丰”的基业,何必呢?人很奇怪,一旦想通了之后,什么也不挂心了。
日后“叶丰”会如何,是他们的事!而他的未来肯定与“叶丰”无关。
有关的,只有那令他心跳加速、常常提心吊胆的女子——水漾。
那真是不错!娶到了一个你永远掌握不了、模不清她还有多少手段的奇女子。
早晚他一定会得到心脏病,但,值得。
心情蓦地大好,他扬声问:“还没到家吗?”
司机像被主人的好心情吓到,忙道:“就快了,再五分钟。”
必家,多棒的字眼!那代表着有水漾的地方,她对他敞开的心。活了三十三年,他第一次为“家”这个字而感动得不能自已。
第二天,让叶、纪两家长辈们非常满意的,叶遐尔果然乖乖回公司上班,坐回了他总裁大位;虽暂时没敢要水漾卸下代理总裁之职,但那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她最后还是得乖乖当个小秘书来辅佐她丈夫。女人的本份嘛,她早该认份的——
一群人自得的这么想。
对水漾来说,这也是个好消息。不仅可以成日磨着她亲爱的老公,逗逗他,还能向他讨教商业手腕,蚕食他那一套“硕彦学苑”里教授别人治理公司的本事,又可以把那讨人厌的丰步雍交给他去应付。
早就想这么做了!那个丰子(伟大厉害的人通常被尊个“子”字,如孟子、孔子。为表彰丰步雍的伟大,若不叫他丰子,岂不失礼?)总爱没事溜来“叶丰”,出了一堆刁难的点子要她迎战,偏偏两造之间还在谈合约,不能拿扫把轰人出去。她已经非常肯定自己绝对能拿到那张合约,但付出的代价是让丰子先生充份满足了对她这个女强人的研究。
叶遐尔暗示过她:一旦丰步雍对某人感到好奇与欣赏之后,接下来绝对会花很多很多时间去了解、研究他,直到自已觉得“够了”为止。
真是……咬牙切齿的感到荣幸!也快要让她扬声喊救命!既然摆月兑不了他,那找个挡箭牌不犯法吧?檄天之幸,叶遐尔不就收假归来了吗!
阿弥陀佛兼阿门,哈利给他路亚!
才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原因回来上班哩!天天可以同进同出最重要。所以她根本没问他。
但还是有人生怕她不知道,硬是上楼来讲给她听。
叶展宏就是这么个不识趣又煞风景的人。
他们夫妻俩正窝在总裁办公室交接“丰扬”的后续谈判工作。她是摆明了拒绝再玩,不管他同不同意,她就是再也不要跟那个丰子穷搅和了。
然后,叶展宏闯了进来,一副替天行道的凛然表情。
“你怎么能这么做?!”他吼。
瞧瞧她老公这个龙头老大当得多没尊严,随便一个人都把这里当自家后院逛。水漾淡淡提醒:“你忘了敲门。”
“别管敲门不敲门了!你一定还不知道对不对?”叶展宏对她露出爱怜的情圣表情。
不知道什么?是副总统有没有打电话“嘿嘿嘿”三声?还是核四究竟会不会盖?她想全台湾的人恐怕都不太清楚吧。
“有人请你上来吗?”她又道。
“水漾!”叶展宏忍无可忍地叫:“你知不知道你要被打压夺权了?你的丈夫正是那个要剥削你一切的人!”
水漾退了一小步。这人非得叫得这么大声吗?自己想当大声公,别人可不见得要当聋子,有没有公德心呀!
叶展宏伸手指向端坐在沙发上的人。
“你问他!看他敢不敢说实话!说他是不是要降你当一个秘书,当一个没用的花瓶!”
“当秘书?”高扬的声音。
“秘书是没用的花瓶!”尖锐的抽气声。
水漾与吕依芳互看了眼,而吕依芳很快的把手上的花束与花瓶丢到一边撇清两造之间的“亲戚”关系——她正巧把刚收的海芋插到瓶子中送进来。
情况很是滑稽,也很尴尬。叶遐尔必须很忍耐的克制自己脸皮保持在呆板的原样,切切不可爆笑出来。
“你……你要我当你的秘书?”好飘摇的声音,水漾危颤颤的走向丈夫。
“你说我是花瓶?!”吕依芳飙向叶展宏。
“水漾,我……”叶遐尔想解释。
“不必花言巧语了!你算人家什么丈夫,连替自已妻子出头也不敢!我——”
叶展宏的撒野也只能到此为止,因为他被吕依芳揪住,她发火道:“你又算什么东西!?敢骂我是花瓶!没有人敢这么侮辱我过!你给我解释出一个道理!”
“放开我!小小一个秘书敢这么对我!我——”
“水漾?”吕依芳才不理他,挑眉看她上司。
“送客。”水漾根本把他当空气看,眼下只盯着她的老公。他们之间可有得聊了。
败快的,办公室内只剩他们夫妻。
叶遐尔一脸谨慎,希望她能心平气和听他说明。
水漾则是满脸慎重,双手合十的肢体语言像是正期待梦想成真,只待他来宣告……
“请你听我说。”他开口。
“那你就说啊。”讲重点啦。
她……在生气吗?他小心翼翼的、谨慎的道:“你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也是我的妻子……”
“这早是事实,不必再歌颂下去了。”她挥挥手。
叶遐尔觉得她的态度诡异得让他难以接续着讲。
“你……的心情还好吗?”他得确定一下风向。
“还可以。你快说啊,是不是要我当你的秘书?”快点公布嘛!吊人胃口很不道德耶。
“是的,我必须降你的职,委屈你当我的秘书,然后……”没有人打断他的话,他自个儿因为瞠凸了眼以致哑口无言。
就见水漾一副欢欣愉悦、薄埃欢腾的亢奋表情,就差没跳起来比出胜利手势了!她……她气到疯了吗?他好小心、好小心的轻声唤她:“水漾?”
“你知道吗?”她好梦幻的搂住他。“我一直的梦想就是当个很神气的女秘书。”
“是、是吗?”他结舌。
“可惜却没有机会体验。”
叶遐尔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水漾在他脸颊啵下一只口红印,开心道:“谢谢你给我表现的机会!我一定会是个比依芳更出色的秘书的!”拍胸脯保证,女中豪杰气势万钧。
懊雄心万丈的气魄!叶遐尔不由得打心底窜上一阵又一阵的冷颤……
奇怪,不是快夏天了吗?怎么觉得好冷?
商场上开始议论纷纷,指责着“叶丰”种种亏待有财神婆之称的水漾。
“哪这么好的事!又要她作牛作马替人赚大钱,又防她夺权,半点权力也不肯下放!”闲言闲语。
“是啊,真是精打细算,天下间的好处都让叶、纪两家占了个全。把一个能力高强的人贬为秘书,简直是糟蹋人才。”耳朵咬来咬去。
“如果我的公司有水漾这等人才,整个公司就交给她去管,我当个大股东环游世界去多好,也不怕没大把钞票撒着玩。”有人蠢蠢欲动。
“对呀对呀!趁机会列好优渥的条件,把她延揽过来,年薪千万也值得。”心动不如私下行动。
“你想得美!别忘了她是叶家的媳妇,哪动得了?”有人泼冷水。
“哎唷,嫁给那种无能丈夫,她早晚要休掉的!大伙等着看吧,没了‘叶丰’这块肥肉,水漾还能忍受这种丈夫多久?你们可别来跟我抢,一旦她离婚之后,我是要定她了!娶来当小老婆更好,嘿嘿!大美人呢。”口水流了满地,正好当镜子瞧瞧自个儿的肥肠秃脑样。
嗡嗡声不绝,不遑多让于三姑六婆的威名,这厢四叔七公们的舌头肯定比万里长城还长。
台湾的商界,又添一笔诡谲,波涛暗涌的情况犹如台风抵达前的假象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