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动的心绪只维持不到十分钟,两人在更衣间的拥抱和亲吻立刻在仆佣之间传开来,并在同一时间里传人黑泽家性情最不好、最爱保护家人的大哥--黑泽拓耳里。
“静小姐、“谜”先生,拓少爷请两位到书房去,有事相谈。”
正当黑泽静和“谜”刚要走出主屋大门前去赴会时,管家齐滕先生带著主子的命令前来拦阻。
摆泽静满脸疑惑。“有急事吗?如果我们现在不出门的话,就赶不上待会儿的剪彩仪式了。”
由于年前各方财团企业家集资建设的医疗院所刚落成,因此今晚特地举办慈善晚会暨剪彩仪式,而黑泽家族是最主要的出资者,所以拥有参与剪彩的绝对资格。
这也是今晚两位哥哥忙著娱乐,却要求她必须赴宴的主因。
齐滕管家恭敬地回覆。“静小姐,拓少爷说其他事都没这件事来得重要。晚宴的事,他另有安排。”
老管家说著说著,意有所指、洞悉人心的目光直往静小姐身旁寡言的高大男人身上瞧去。
摆泽静耸耸肩,家里大哥最大,凡事由他作主,她就算有满月复的怨言,也只有恭敬从命的分。“好,我这就过去。”
摆泽静仰视身旁的男人,展露出一抹无奈的浅笑。男人没开口,依然一副冷漠的表情。
“有人说过你很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冰吗?”黑泽静不禁小小的抱怨了声。刚刚两人才有过“亲密接触”,她还以为这应该能够稍稍融化他的冷漠,可实则不然,让她不禁有些怨怼。
“还好。”男人回答,口气冰冷、神色冰冷,但握住她的大掌却在此时紧紧地收拢。
摆泽静眨眨眼,感受到他无言的温热讯息,打趣道:“至少你的大手很人性化。”
两人对视,深邃无底的眼及清澈似镜的眼,似乎都沾染上了“幸福”的因子。
他们转身,一起前往书房。
两人来到书房后,黑泽静立刻被书房内的排场傍吓了一跳。除了端坐在沙发上的大哥和大嫂外,没想到连说要去夜钓的二哥和二嫂也出现在家里,而且同样是直挺挺地坐著。四个人的脸色分别是:男的很难看、女的很忧心。
而她,只感到一头雾水。
“两位嫂嫂好。”
礼貌地问安后,黑泽静瞪著脸色超难看的二哥黑泽彻。
“二哥,不是要去海钓吗?”黑泽静问。
“回来拿钓竿!”黑泽彻咬牙切齿地回道,犀利的目光直直审视著“谜”。
钓竿是上回海钓后,将鱼获带回主屋来交由齐滕管家料理时,放在这儿忘了带走的。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为了拿钓竿,他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一件天大的事!
“那,你不赶著出门吗?”
“不去了,我们家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黑泽彻低声咆哮。要不是爱妻古绫茵在身旁拉著,他早就跳起来冲上前去揍人了。
二哥太过明显的怒气,让黑泽静立刻明白了一些事。
这样的场面,当她在英国读书的第一年时,就曾发生过一次。那时她的一名英国同学对她展开热烈追求,她虽稍稍心动,但在还来不及接受前,她的女保镳已将这一切火速地回报回日本。
第二天晚上,她两位亲爱的哥哥就已经风尘仆仆地赶到英国去兴师问罪了。理由很简单,她到英国是读书求取学位,不是去谈恋爱的,更何况对象居然还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两位哥哥很生气,殊不知她连恋爱的边都还没模到呢!
没想到,事隔多年后,当年的景象又再度重现了。很显然地,方才她和“谜”发生的亲密事件,两位哥哥已有耳闻。
摆泽静认命地坐下,准备接受两位哥哥的谆谆告诫。
“好了,我准备好要听训了。”她挺直身。和服的腰带抵著胸线,如果不打直腰杆,会无法呼吸。
一室的沈默,最后,大哥黑泽拓率先开口。
“我们听说了。”他冷眼瞪著妹妹,这小妮子竟敢在家里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我们只想知道,现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黑泽静装傻。
摆泽拓紧握著拳头,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怒气腾腾地审视著妹妹身旁的男人。“有关你和“谜”先生的事。”
摆泽静耸耸肩。果然,一如她所预料的,没啥稀奇,所以她不想回答。“没什么。”
“黑泽静!”黑泽拓厉声警告。
“拓……”
要不是一旁有大嫂楚映言制止,她相信大哥早就冲上前来海K她这个目无尊长的妹妹了。
摆泽静望著一脸莫可奈何的大嫂,浅浅一笑。其实最了解她的痛苦的人只有大嫂,天知道怎么会有一个男人保护欲如此旺盛,认为全世界的男人都是坏蛋,只有他自己才是好人!
她有时都很担心小翎以后长大了会不会交不到男朋友?因为有这种父亲,出阁的机率根本就等于零。
在日本,女性只要过了三十岁,无论已婚或未婚,都算是欧巴桑级的人物,出阁的机奉微乎其微。而她今年二十三岁,离可怕的三十岁仅剩七个年头,所以她和任何一位男士有稍稍亲密的接触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可惜她的哥哥们老当她是十三、四岁的未成年小女生看待。
“我和“谜”先生很好,谢谢哥哥们的关心。”
摆泽彻可没大哥黑泽拓来得有耐心、来得沈稳,他双掌“啪”的一声,往桌面用力一拍,破口怒骂:“黑泽静,你在搞什么鬼?他是你的保护者,你怎么可以和他谈恋爱?”
摆泽静扬扬眉梢。“谈恋爱”这个好久没听到的名词,让她的心头泛起一阵涟漪,她抬起头,迎视身旁的男人。
我们在谈恋爱吗?
她很想开口询问,但显然现在不是个好的时机。
等不到答案的黑泽彻又是一阵大吼。“黑泽静,你给我搞清楚状况!你的身分特殊,你是黑泽家的静小姐,一切的行为就得符合礼教!“谜”只是我们聘任来贴身保护你的人,该有的距离你就得清清楚楚地保持!”
摆泽静搔搔被吼痛的耳朵。“二哥,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重的门户之见呢!”
“你再给我打哈哈,你就准备开花!”黑泽彻闻言简直要气炸了。
摆泽静的怒火终于让这两头狂狮的怒吼给挑起来了,她柳眉一竖,毫不客气地反击。“二哥,“谜”是你找来保护我的,现在却要我符合礼教地和他保持距离,但大哥先前又说他在我房间贴身保护我是尽责的表现,请问一下,我到底是要还是不要跟他保持距离呢?你要不要好好和大哥沟通一下彼此的认知?”
“我没要你跟他拥抱和亲吻!”黑泽拓愤怒地怒吼。
“那又怎样?我都二十三岁了,已经大到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你们不要管那么多可不可以?”
“你是我们最宝贝的妹妹,难道你要我们眼睁睁地看你被人欺负吗?告诉你,我们做不到!”
“可是我没有被欺负啊!你们是哪只眼看到我被“谜”欺负了?”
“黑泽静,我不想因为一个外人而闹得兄妹吵架!”
“他不是外人!自你安排他贴身保护我的那一天起,他就不是外人了!”
三兄妹翻脸贡了起来,高分贝的争吵声响彻云霄。
楚映言揉著抽疼的太阳穴。黑泽家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只要扯到感情的事,就一个比一个还失去理智;他们也许可以日理万机,成为商场巨人,但在感情的世界,他们却生疏得彷佛未经世事。
楚映言望著从头到尾未发一言的男人,他绝对是很有自信、很有胆识的人,否则在面对雇主的斥责和两兄弟凌厉的气势时,不会还能保持无动于衷。她看过太多保护者在面对黑泽家的两兄弟时,都听话得像只摆尾乞怜的哈巴狗一样。这加一分。
再依外型看来,她倒是在这位“谜”先生的身上找到了自己丈夫的影子--一样的冰冷寡情,一双锐利的黑眸也一样像是看透人世间的丑陋而显得不易亲近。这加两分。
但,这样的男人,一旦掏出了心,必定是最真诚的。这点可以加个七分。
对于这位拥有十分满分分数的男人,楚映言倒是挺满意的。
““谜”先生你好,我是楚映言,拓是我的丈夫。”
“我知道。”
楚映言柔柔一笑。“你和静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我想冒昧地请问一下,你对静抱持著什么样的想法?毕竟,静是我们最重视的家人。”
她柔声问,清脆、有条理且直捣问题中心的问话,立刻平息了所有的争吵,大家全安静下来,等待著他的答案。
男人环顾了四周,没忽略两兄弟的怒气和她的……期盼。
她会期盼,这代表他已成功地吸引了她,一切正如他所预期的,他应该感到满意才是。
然而……
男人心头一紧,迅速敛去眼里浮升而起的愧色,扯开嘴角,说出他的答案。
“静小姐很迷人。”
男人的答案立刻消弭了黑泽静所有的怒气,白皙的脸颊更是跃上两朵红云。
楚映言很满意这样的答案,她拍拍丈夫紧握的拳头安抚道:“别急别急,这只是刚开始而已,我们静观其变好吗?”
另一头的古绫茵也忙著安抚黑泽彻。“老公,人是你找来的,对“谜”先生你要有绝对的信任才是,而且静很懂事,不会做错事的。”
两个哥哥虽仍感愤慨,但在爱妻的安抚下,已肯稍稍退让。
“黑泽静是我们家最重要的人,希望你了解这一点。”黑泽拓威吓地撂下警告。
“如果黑泽静有一丝闪失,你就会明白我黑泽彻复仇的手段有多么无情残暴!”黑泽彻直截了当地威胁。
男人没回答,森闇的目光依旧,表情亦是一贯的默然。
书房审判会到此结束。
鞍宴的事,由于黑泽拓已转交秘书处理,所以黑泽静索性换回平常的衣服,和两位嫂嫂喝茶聊天去。
“我要的东西进行得如何?”
“快了。”
“快了是还要多久?结标日已经迫在眉睫了!”
“一个星期。”
“好,就一个星期,别让我失望。”
对方快速地挂上电话。
摆暗中,月色由落地窗透进室内,在地板上形成一束束的光影。
男人关上行动电话,森闇的黑眸不再平静无波。
事实上,他是有目的地接近黑泽静。
多年前在日本商场上,“黑泽集团”最大的敌手“第一地产”,在经历了黑泽拓因爱妻被掳而彻底反击之后,就整个元气大伤,目前在宣告倒闭的边缘垂死挣扎。
这一次的“六十三标”案,“第一地产”变卖了许多名下的土地以及投资公司,决心放手一搏,以“六十三标”丰厚的利润,让“第一地产”起死回生,而“黑泽集团”则再度成了他们的眼中钉。当他们得知“六十三标”是由黑泽静所负责之后,就故意寄出威胁信件,要黑泽拓对外求援,再趁此机会,设下保镳这个内贼之局。
其实黑泽彻在美国聘请他为私人保镳时,“第一地产”早已经先一步找上了他。“第一地产”之所以能预料到黑泽彻会找上他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黑泽彻要找的一定是条件最好的,而在保镳市场里,他是唯一的选择,所以“第一地产”以高于黑泽彻三倍的酬劳设下这个局,要他接近黑泽静,拿到“黑泽集团”在“六十三标”案中的投标价。
没错,只要他自黑泽静身上拿到“黑泽集团”在这个案子中的投标价,那么,他将得到丰厚的报酬。这是他的职业,谁出高价,谁就是他的主子,道德正义在他的世界里并不存在。
“黑泽集团”相当重视这个投资案,黑泽静更将“六十三标”看得异常的重要,如果不是集团的核心人物,谁都无法接近她手中那些红色的、最高机密的卷宗。
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她心中的核心人物呢?他所选择的方式是--盗心!
盗取摆泽静的心,骗取她的信任,直接获得他想要的东西。
诚如他的判断,黑泽静很单纯,要得到她的真心,并非难事。
“你还没睡?”
必头,只见黑泽静半倚著床铺,睡眼惺忪地看著他。
“怎么醒了?”他走近她。
摆泽静伸了个懒腰后,又往暖暖的被窝里缩。虽然季节已进入暖和的春天,但深夜的沁冷,还是让畏寒的她紧窝在棉被内。
她探出一颗头看他,早已经习惯有个大男人在她房内晃来晃去了。“今天和嫂嫂们喝了太多由二嫂台湾娘家寄来的高山茶了,所以睡眠品质很不好。”她唇畔噙著浅浅的笑意。
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背对著月光,使得正面形成不太清楚的影像。
“我记得你是半个中国人。”男人说。
摆泽静侧身面向他。“是的,你呢?你看起来并不像日本人。”
男人摇摇头。“我没有日本血统。”
摆泽静很好奇他的来历,但相处多天下来,她已了解“谜”的个性。如果他想说,就绝对不会保留;如果他不想说,旁人一个字都别想探听得知。
男人起身,替她拉好床脚的毛毯。她怕冷,除了羽毛被之外,下半身一定还会再盖一件毛毯。
“谢谢。你不冷吗?”她看著他,夜深气寒,室内温度跟著偏低,但他还是一件合身的黑色短袖上衣搭著一件合身的黑长裤。
一身的黑,倒是像极了他森沈阴暗的性格。
“这种天很凉爽。”
摆泽静互搓著双手取暖,怀疑这种天和男人口中所称的“很凉爽”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你一夜没睡?”
“我不重睡眠。”他回覆。
他凝视著她,黑暗掩饰了他的目光,让人看不出黑眸中的……算计。
“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一早有个会议不是吗?”
闻言,黑泽静疲累地嘟起嘴,低低申吟。“是啊,一个相当冗长的会议~~天知道我大哥怎么有这么多会可以开?”
““六十三标”?”
“是啊,再一个多星期就结标了,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
“我很好奇你的投标价是多少?介意我的问题吗?”男人问,声音低嗄。
摆泽静沈思片刻,而后开口。“不会介意。并非刻意隐瞒,只是金额真的尚未确定,否则会议也不会接连不断地开。”
虽没获得答案,但至少了解她的戒备已除,男人犀利的眼似笑非笑。对他而言,这算是个好消息。
摆泽静又拉了另一个大枕头撑著自己的背后,男人起身,替她将毛毯拉到胸前,并将她的枕头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
温暖的感觉顿时滑过黑泽静的胸口,这样的动作,莫名地引发了她心中的感动因子。
“对了,大哥和二哥今晚霸道的态度,你别介意。”
“我不会介意。”
“他们只是太关心我,而且完全没注意到我已经长大而已。”
男人无语,他坐在床沿,两人的距离好近好近,近到都可以呼吸到彼此的气息。
“我不会介意。”
双方凝视著彼此,他闇黑的眼彷佛穿透她的身体,看著她的灵魂。
四周的空气,似乎愈凝愈沈窒……
他掬起她胸前的发。“你好美。”
“你的意思是……“野丫头变公主”了?”她打趣著,没忘记他稍早的评论。
他收起掌心,手心的热度似乎温暖了冰凉的头发,直达全身。
“你原本就是我的公主。”男人说,黑暗的眼眸闪著炯亮的火光。
“我该说……谢谢吗?”太过浓重的情感,冲掉了哥哥们要地自制的警告,她凝视著他,没了抗拒。
“别客气。”他抚著她的唇,指月复宛若带有魔力,一丝一丝地将她的心防焚烧殆尽。
“我们在谈恋爱吗?”她问出盘据心底的问题。
他没有立即回答,俯首,以占有的姿态将她揽进怀里。
摆泽静偎著他的胸,他温热的体温烘烫著她的身子。
“你说呢?”他问,薄而性感的唇抵著她红润的唇。
“应该是吧?要不然你不能抱著我……”
“我要的不只是拥抱。”
男人笑,俯身吻了她。
“你要什么?”黑泽静眨著眼,他就在眼前,炯亮的黑眸中,闪烁著的火花。
他挑起她的下颚。“你猜猜。”
他环抱著她,紧紧地环抱著,没有任何的空隙。两人灼热的身躯熨烫著彼此,她甚至能听到自己急速的心跳声。
“我猜不到,你让我很难懂……”她说著,红唇微颤。
“那就感受看看吧!”
浓灼的气息猛然袭来,他狂热地吻住她。这个吻浓烈极了,不同于先前的温柔浅啄。
摆泽静睁大了眼,瞪著近在眼前的他。她直视他的眼,在他眼中,她看到浓浓的欲火、她看到灼热的火花、她看到……她看到一闪而逝的愧色?
是自己多心了吧?
“闭上眼睛。”男人命令。
摆泽静闭上双眼,任由他身上所带著的那火一般的热力燃烧著她……
霎时,她明白自己对他的情感,在还来不及严防之前,已悄然奔泄。
清晨。
摆泽静沈睡中。
男人依旧立在落地窗前,森冷的神色有著让人心惧的寒意。
他拿起行动电话,拨了一组号码。
“是我。”
“情况如何?”
“尚未定案。”
语毕,男人关上行动电话。
他的目光投向乍现曙光的天空。
天亮了。
纯净的天空,没有一丝污浊,彷佛黑泽静的世界一般--干净、明亮。
但,这又能维持多久?
而他,又该在什么时机,无情、坚决地对黑泽静采取行动?
男人的目光冷寒,嘴唇自嘲地扯开了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