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梳洗之后,叶天菲穿上昨晚的衣物,并努力平抚衣服上的绉痕,只是折痕既已产生,就不是两、三下可以轻易去除的。
她站在房门口,脸上的神情平静无波,根本看不出她的心绪有多么的紊乱烦躁。
叶天菲打开房门,映人眼帘的是纯日式平房纸门的隔间,她右转,顺着走道,来到一间偌大的起居室,有位妇人正拿着抹布擦拭家具。
熬人弯腰招呼。“日安,小姐。”
“您好。”没想到会见到陌生人,叶天菲显得有些尴尬。
熬人自我介绍。“我姓山口,关先生的钟点管家。”
叶天菲点头微笑。“您好,山口太太。”
巴善的山口太太提供进一步的资讯。“关先生正在餐厅用早餐,你可以在那边找到他,走道的另一边就是了。”
“哦,好,谢谢你,山口太太。”
叶天菲试着微笑,却发现自己太紧张了,连带的肌肉也绷得跟石头一般硬,以至于扯开的笑容甚至比皱着眉头哭泣还来得难看!。
几个转弯后,她找到了餐厅。
叶天菲知道她将要面对的人,她告诉自己她可以很平静地面对关振远,她可以很冷静地理清她和他之间混乱的感情问题……
她甚至说服了自己,在激情一夜之后,因为关系定位的模糊,除了理清这一切以外,她不可能享有激情后的贴心温存……
她预想了很多、很多,而且尽量朝最坏的方向去想。
只是,叶天菲还是遗漏了一个最大的关键,一个她和关振远间最大的问题,一个她永远无法说服自己,可以和关振远和平相处、甜蜜热恋的关键问题……
她眨了眨眼,发现眼眶里早已脆弱地蓄满狼狈的泪水。天啊,她想都没想到,除了关振远和他的家人之外,这个清晨的餐厅里,还会有其他人和他一起共用早餐。
叶天菲茫然地看着永濑宫真,她坐在关振远的身旁,桌上剩余的餐点显示出他们早已用餐完一段时间了。
这是一幅多么和谐美好的画面,仿佛享受一夜激情的是他和永濑宫真,而她只是个不堪入目的第三者……
凝望着永濑宫真温和的笑脸,叶天菲的镇定和冷静降到冰点。
“早安,裕子,一夜好眠吗?”永濑宫真亲切地笑着,像女主人一般落落大方地招呼着她。
这是她的方式——宣告她的所有权。她可以和别的女人分享她的爱人,但前提是,第三者必须了解自己的定位在哪儿。
叶天菲勾起嘴角,不回应,只是扯着笑。她不怀疑永濑怎会知道她在这里过夜,毕竟,与昨晚相同的一身衣物,可以说明很多事。
但,她完全不在乎永濑的示威,她的目标只有一个人。
叶天菲走到关振远面前。
“早。”他说,伸出手臂欲将她拥进怀里。
叶天菲闪躲,冷冷地瞪视他。“我的母亲在和我父亲交往时,并不知道他已婚的身份。她用生命去爱一个男人,但当她发现自己不是他的唯一时,她不顾自己的悲伤,舍弃了一切,离开他。”
她伸出手指,轻抚着他脸上刚劲的线条。“我爱你,却发现自己正一步步地走上母亲的后尘,爱上一个不懂唯一的男人……”
她的泪水缓缓滑下脸颊,视线变得模糊,模糊到她觉得关振远脸上的表情是爱怜与真情。
疯了……她真是疯了……
她沮丧地啜泣着。“我放弃了。你需要我祝福你吗?”
必振远的黑眸炯炯发亮,嘴角噙着欢愉的微笑。“不需要。”当然不需要,没有人在祝福自己的。
“那好。”她噙着泪,收回手。
然后,突然转身,在关振远还来不及反应之际,叶天菲跑离了他。
“浅野!”关振远错愕地大吼出声。
“振远!”他起身欲追,水濑宫真却在此时抱着胸口,难过地趴在桌上,脸色苍白地申吟着。“振远,我的心好痛……”
必振远震住了脚步,望着叶天菲愈离愈远的身影,望着她白色的裙摆在空中飞扬,像是在空中纷飞的白色樱花花瓣
他握紧拳头,目光灼灼发热。
此时刚走进餐厅的山口太太发现了永漱宫真的异样,她大步向前,扶起脆弱的永濑宫真。“宫真小姐、宫真小姐?你怎么了?”
必振远收回恋恋不舍的眼神,他当机立断,打开宫真随身的皮包,却发现找不到她从不离身的白色药瓶。
“宫真,你的药呢?”他质问。
永濑宫真颤抖地握住必振远的手,刚才的疼痛已不药而愈,她柔美地跌进他的怀里,泪盈盈地凝望着他。“振远,我不用再吃药了,你的存在让我觉得很安心、很安全,所以我不用再吃药了。振远,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必振远面无表情地望着怀里脆弱的人儿。
他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眼中因叶天菲而点燃的光芒再度熄灭。
他轻轻将永濑宫真置于一旁的软垫上。“你休息,我去请医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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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野家的四个男人全部担忧地聚集在裕子的房门口。
裕子回来后只说了一句“我回来了”,随即将自己关在房间,不再回答家人任何关切的问题。
她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仿佛曾经大哭过一场的悲恸模样吓坏了全家人。
三兄弟皱着眉。从风儿口中,他们知道妹妹昨晚不是和黑泽拓在一起,但是在她和黑泽拓的晚餐约会之后,她又遇到了谁呢?是谁留住了妹妹,让她彻夜未归?又是谁让宝贝妹妹伤心难过?这一切,风儿始终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愿意泄漏。
浅野爸爸更惨了,他悲伤地垮着脸。女儿的反应,和当年她妈妈要离开他之前一模一样!先是仿佛没事一般,莫名其妙地将自己关起来,然后就是一句话也没留,突然地离开他身旁!
呜,他好怕,好怕女儿和她妈妈一个样,一句话都不说就跑掉了啦!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日落黄昏,没人肯离开裕子的房门口,这群男人就只能这般席地而坐地守护着浅野家的宝贝。
风儿也只能在一旁哀怨叹气。
到了晚餐时间,大厨亲自出马,前来叫唤大家吃饭。他准备了一桌好菜,可不希望没半个食客。
“老爷吃饭了!”
“没胃口。”
“三位少爷吃饭了!”
“吃不下。”
“我精心料理的晚餐竟然没人捧场?!”大厨浓眉气愤地一竖,转身,大步向前,举起手用力拍打小姐的房门,大声喊道:“裕子小姐用晚餐喽!今天有您最爱的茴香小羊排搭配香浓美味的南瓜汤,甜点是樱花冰淇淋哦!”
浅野家四个男人立刻从地上跳起,手忙脚乱地一同出声阻止。“阿南、阿南!别这样,小姐心情不好……”
阿南大厨根本不接受这种理由。“心情不好归心情不好,关吃饭什么事?裕子小姐,吃饭喽!”
“阿南,叫你不要吵小姐……”
然后,所有人仿佛被下了定身咒,全部瞪着打开的房门,一动也不动。
“你们在我房门口开会吗?”叶天菲问。她穿着一身轻便的白色运动服,领子帅气地竖起,一头长发束成马尾。苍白的脸尽避有些许彩妆掩饰,但依旧还是看得出疲惫的神情。
哲平立刻解释。“没、没、没!裕子你……睡饱了吗?”
叶天菲耸肩。“睡饱了,不是要吃饭了吗?我听到有南瓜汤?”
阿南大厨精神抖擞地招呼。“是的,裕子小姐!我都准备好了。”
“那大家吃饭吧!”
浅野家的年轻男人狐疑地望着妹妹和风儿随同大厨离去的身影。
“没事了吗”
“应该没事了吧……”
只有浅野爸爸早已控制不住地老泪纵横。“没事才怪!她妈妈当年要离开我时,就是这副模样!哇……”
三兄弟望着父亲大人担忧的模样,眉头不禁又紧紧地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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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幻灭是成长的开始”。’
在悲伤和控诉不平之后,叶天菲试图让自己的生活恢复正常,甚至更加忙碌。她着手合作案的进行,和黑泽拓的接触也愈益频繁。晚上固定在语言学校学习日文,周末则陪同爸爸、哥哥们出海海钓、练习打高尔夫球或者拜访亲友长辈。
生活很稳定,尽避日渐消瘦,笑容愈益减少,悲伤的叹息声常常在夜半时分,愈加频繁……
阿南大厨不解,他已经很努力替裕子小姐食补增胖了,怎么老不见她长半两肉?
爸爸不解,宝贝女儿究竟有什么心事?她似乎少了快乐的原动力。
三兄弟也不解,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众人的不解中,时光飞逝,两个月过去了。
叶天菲和向风儿走出大楼,这栋大楼就是她们学习日文的语言学校。经过两个月的磨练后,两人的日文已有明显的进步,尤其是风儿,从基本的会话开始,现在已经能和阿南大厨一起研究食谱了。没办法,她对吃的超有兴趣。
初夏,凉爽的夜风轻轻吹拂。
两人发现了站在大楼出口等待着的男人。他的身形依旧高大,森冷严肃但帅气英挺的外表,也依旧是人们注目的焦点所在。
向风儿看着前方的关振远,悄声问着身旁的好友。“需要我回避吗?”
叶天菲扯着苦笑,苍白的脸孔仿佛更加无血色了。“不用了,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必振远走近,将她的虚弱和苍白看进眼里。“最近好吗?”
叶天菲抬头勇敢地仰视着他,然而,她发现这是个错误。一看到这个男人,泪水竟然不请自来了。她赶紧移开视线,回道;“托关先生的福,一切平安。”
“我听哲平说,你在这边读书?”
她不语,紧紧抱着怀中的书本。
“这两个月,我去了趟美国。宫真的心脏有问题,这一趟去美国就是为了要彻底解决这件事,医疗团队在她的心脏架了四支心导管,彻底解决了她心绞痛的问题。”
有必要吗?这个男人有必要这么残忍地告诉她,他和永濑之间的事吗?
叶天菲耸肩强装无所谓。“请替我问候她。”
必振远皱眉审视着她苍白的脸。“你瘦了很多。”
没去理会他的关心,叶天菲仰头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如果没事,我先告辞了。”
她拉着风儿,准备离开,关振远却阻止她的离去。
“那一天,如果不是宫真的病又犯,我不会让你走的。”他以灼热的眼看着她,仿佛想再度激起她和他之间曾经拥有过的激情。
叶天菲低着头、眨着眼,咬紧牙关。“那又如何?我走或不走,对你应该没多大的影响。”
必振远宠爱一笑。“谁说没影响?我吓坏了。”
他轻柔地挑起她的下颚,指月复轻抚着她含泪的眼眶。“别哭,爱我没那么痛苦吧?”
叶天菲仿佛被针扎到一般,甩开他的碰触。“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是说我放弃了吗?你可不可以走开?”
必振远将她拉进怀里,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一颗紊乱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不可以。我怎么可能走开?躯体和心是不能分开的,我的心全锁在你身上了,你却要我的身体走开,浅野,你会不会太残忍了?”
叶天菲被他这突然的表白给吓坏了,她不信任地推开他。“关振远,别以为你甜言蜜语个两、三句,我就要为你投下所有的爱情。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必振远笑了笑,思念的视线仍是凝聚在她身上。“听我说好吗?宫真的父亲对我有栽培之恩,他临终前将体弱多病的宫真交代给我,我的责任就是以一种对待妹妹的态度,好好地照顾她,这也是她依赖我,和常常出现在我身旁的主因。但宫真显然对这份关怀有所误解,所以两个月前,透过关系,我找到美国心脏医学方面的专家,替她治好心绞痛的毛病,并试着将这一切的混乱完全理清。”
他深吸口气。“的确,为了完成义父的遗愿及报恩,我会娶宫真,但这是在认识你之前。认识你之后,一切都不同了。我知道我要的人是谁,浅野,我要的人是你。”
“不……”叶天菲无法置信地摇着头,对眼前这大逆转很不能接受。
她双臂环抱着自己,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过大的刺激,震得她头重脚轻的。“我不想再听你说,太乱了,我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逃避地后退,突然,一阵晕眩又急又猛地袭来,她双腿一软,闭上眼跌进关振远的惊吼和怀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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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菲幽幽地睁开眼,映人眼帘的是自己熟悉的摆设,这是她的房间。
窗外夜幕已低垂,她像是睡了好长一觉,仿佛这两个月所没睡好的全给补了回来。
她是怎么了吗?
“天菲,你醒啦?”
叶天菲望向床边,风儿正忧心忡忡地望着她。
“我怎么了?”
“你昏倒了,是关振……关先生送你回来的。”
叶天菲皱起眉头。从小到大,她是母亲眼中最骄傲的健康宝宝,除了小靶冒之外,根本没生过什么大病,没想到她竟会昏倒?
“关振远回去了?”
“呃……他在客厅和浅野爸爸谈事情。还有,天菲,医生来看过你了,他说……”向风儿欲言又止。
“我怎么了?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她打趣着。饱睡一觉后,感觉整个人特别神清气爽。
向风儿还来不及解释,大厨阿南就匆匆忙忙地冲进叶天菲的房间,两手端着热呼呼的砂锅,嘴里还碎念着。“裕子小咀!快快快,趁热趁热!家里不太吃动物的内脏,这可是请人降别去屠宰场买的,很新鲜呢!”
大厨阿南将热腾腾的砂锅摆在一旁的桌子上,掀开盖子,浓郁的麻油香立刻充斥着整个房间。
“阿南先生,那是什么?‘麻油鸡’?”味道很熟悉,只是叶天菲无法相信,在日本竟然能够闻到麻油鸡的味道?!她连麻曲鸡的日文该怎么说都不知道呢,只能直接说中文。
阿南展开大大的笑容。“不是鸡,是猪肝和猪肾!中国人不是说‘麻油猪肝,和:麻油腰花,很补的吗?裕子小姐的身体很虚,是该好好地补一补。”他用中文说了两个怪声怪调的莱名。
叶天菲一笑,这两个月来,大厨阿南老是以养胖她作为最终目标。“别再补了,我不想日后回台湾时,胖到连我妈妈都认不出来。”她说着说着,仍是在风儿的扶持之下,走下了床。太久没闻到家乡的味道,她很难抵挡这种诱惑。
阿南忙着将食物分盛小碗,分别递给裕子小姐和向小姐。“我还炒了老姜哦!这可是我下午才到东京中国城的中国餐厅拜师学的!女人吃这很好,尤其是孕妇,要多吃。”
叶天菲捧着小碗,幸福地眯起眼。“是啊,阿南先生愈来愈厉害了!”
“哪里哪里厂阿南开心地呵呵笑着。“裕子小姐得好好养身体,才能生出健康的胖女圭女圭来!”
“胖女圭女圭?”叶天菲呆愣。
阿南欢天喜地地宣布喜事。“是啊,藤木医生说裕子小姐怀孕啦厂
叶天菲瞪大双眼,手中的小碗应声落下,整碗食物翻倒在白色的长毛地毯上,白白花花的,像是她此时茫然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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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叶天菲来到客厅。
客厅坐着浅野家的四个男人,而关振远仿佛是被审判的人,端坐在四个男人前方。
气氛是怪异的,叶天菲甚至有股遁逃的冲动。
“女儿,这边坐。”
依言,她在父亲身旁坐了下来。
叶天菲直直盯着眼前的男人。他有什么想法?对于一夜激情后所产生的意外,他有什么想法?
她展开掌心,轻轻覆在乎坦的小肮上。或者,她自己有什么想法?一个生命即将在她体内成长,她不再是单独的个体,她的生命不再是自己所独有。从胎儿在她子宫里孕育后,她的一切生活将有所不同。
“裕子,振远和爸爸在谈有关你们俩的婚事。”哲平说着。看得出来,要不是拿出三十年来的修养撑着,他早就狠狠地痛揍好友一顿了!
“婚事?”叶天菲重复,神情依旧茫然无措。
一旁的向风儿震惊地惊呼。
比起浅野家的低潮和不知所措,关振远显得笃定许多。“没错,如果你父亲没其他想法,我们的婚事将会在月底举行。”
叶天菲眨眨眼,十指交缠。她用中文问着眼前的男人。“你为什么要娶我?”
“你爱我,而且现在我们共同创造了一个新的生命。”他笑,自信快乐极了,仿佛这两件事让他的生命变得更加的圆满,更仿佛婚姻对他来说只是件很简单的事。
叶天菲的声音哽住。“那,你爱我吗?”
必振远灼烫的视线燃烧着她。“你说呢?”
她的泪凄楚地盈满眼眶。“我不知道。昨天以前,我甚至已经放弃和你之间的关系了,我以为你和宫真会结婚……关,说实话,我们结婚的理由似乎不太充足,根本无法说服我嫁给你。”
必振远正色凝望着她。“你的出现曾让我很迷惑,不过现在迷惑理清了,我知道我要的人是你。既然你已怀有我的孩子,那么,我们必须结婚。”他的语气万分坚定,仿佛不允许她的怀疑和抗拒。
必须结婚?
叶天菲黯然无语。她不懂,为何两人只因为一个意外、一个没预期会有的胎儿就“必须”结婚呢?
没有真爱,只有迷惑,双方的关系甚至还暖昧未明之际,她不知道这样的感情能够持续多久?
你爱我吗?用你的心,真实地爱恋着我?不是因为孩子,不是因为外貌上的一时迷惑。
她想问个清楚,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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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事如火如荼地筹备着。浅野一家带着浓浓的不舍和哀伤,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才和女儿(妹妹)重逢不到三个月,她就要嫁进关家,离开他们身边,这怎不教他们伤心流眼泪呢?
“妈妈明天由巴黎直飞日本,会赶得及明天早上的祖先祭典。”大哥哲平说,口中的“妈妈”指的就是叶天菲的妈妈。打电话回台湾报喜讯时,妈妈刚出发前去参加欧美二十日的旅游团,行程到今天结束,明天可由最后一站巴黎直飞来日本东京。
“好。”
“还有什么事需要哥哥帮忙的吗?”
叶天菲摇头。“没事了,谢谢大哥。”
因为怀孕的关系,婚礼所有的事都由爸爸和哥哥们在处理。关振远虽然每逃诩会过来陪她,但她的一颗心始终无法放开,像是哽着一口气,怎么也舒展不开。
“你休息,我出去忙。”大哥哲平离开。
没多久,三哥良平带来一位访客走进书房来。“裕子,你的朋友来看你喽!”说完即离开。
叶天菲抬头,看见来者时,不禁大吃一惊!永濑宫真?
“好久不见,浅野小姐。”她微笑着,保持一贯的温和有礼。
“永濑小姐。”叶天菲扯开笑,直视面前端坐的女子。“怎么有空来找我?你的身体还好吗?”
叶天菲细看着面前瘦削的女子,她显得憔悴多了。
“不好。”永濑宫真摇着头,双肩颤抖,额头沁着冷汗。
叶天菲拧着眉。“是心导管的问题吗?”
永濑宫真直直地盯着叶天菲,脸色虽然苍白,但示威的眼眸却闪闪发亮。“振远每逃诩会来看我,我的病况,你可以问他。”
叶天菲神色震惊,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尽避关振远对永濑宫真的关怀是来自于报恩,但情人眼里哪容得下一粒沙子?不,她做不到,甚至已经可以预期到,自己会因为丈夫和其他女人的频繁来往而嫉妒发狂。
“你知道明天是我和振远的婚礼吗?”叶天菲轻轻地说,虚弱的语气像是在对自己说似的。·
“我管不了这么多……”
永濑宫真慌乱地抬起头。眼前的女人全身上下充满着甜蜜的气息,浓烈到让她好难过。他曾是她的幸福、她的男人、她唯一的依靠……
永濑宫真霍然握住叶天菲的手腕,脸孔狰狞地低吼。“爱情不是要相知才能相惜,才会有结果吗?你什么都没有,你甚至不了解振远的喜好!我依他而生,我了解他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为什么他要选择你?”
她哭泣,而且泣不成声。
叶天菲茫然地闭上双眼,像是掉人了没有底、没有终点的万丈深渊,好深好深的无助感狂猛地侵袭着她。
“如果只是因为一个小阿,我也可以!只要振远愿意,我会帮他生孩子,就算需要冒着生命的危险,我都会替他生下很多很多的孩子!浅野小姐,这世上只剩下振远可以怜我惜我了,我离不开他!我离不开他啊!”
阿子?叶天菲自嘲地笑了。
没错,宫真和他是拥有许多共同的回忆,那她呢?除了孩子,她和关振远又拥有什么?
巨大的沮丧感让叶天菲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看出自己的目的已达成后,永濑宫真脸上挂着悲凄的泪水起身。“很抱歉打扰你……我走了……
永濑宫真转身离开,但在离开之际,她悲凄的表情瞬间消失,一抹轻松愉悦的笑容在嘴角扬起,迅速地恢复成那个快乐柔弱的永濑宫真。没错,她是快乐且柔弱的,但那是指在振远羽翼的保护之下而言。一但她的保护网受到了侵略和强夺,就算她有多么柔弱,都会化身成撤旦的子民,用尽心机,夺回她的所爱!
叶天菲知道女人遇爱则坚强,甚至不择手段,那她自己呢?她自己的想法呢?对于永濑宫真的示威,她该如何自处?如何平抚被骚扰的心绪呢?
她的心好慌,她迫切想听到他的声音。她知道,此时只有他的安抚,才能平复她心绪的躁动……
叶天菲捉起身旁的行动电话,以颤抖的手拨了一组号码,那是关振远意大利餐厅的电话,下午时间他通常都会在那儿。
“你好,我找关先生。”
“小姐贵姓?”
“我姓叶,他的……朋友,有急事找他。”
“请稍等。”
没多久,话筒传来回话。“不好意思,叶小姐,关先生正在忙,况且关先生说并不认识姓叶的朋友,还是你要留下电话,我再请关先生回电呢?”
叶天菲无语,茫然地挂上电话。
她和关振远拥有的东西,的确只有孩子。他连她的中文名字都不记得,显然她之前的自我介绍,他有多么的不在意
除了孩子,关振远和她并没有任何的交集,这样的婚姻,她能强求吗?
她脸色苍白地呆坐着,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的蓝天,直到它缓缓地被染上昏黄的霞光。
然后,叶天菲打了第二通电话。“风儿?”
向风儿和二哥正在礼服店拿明天要穿的白纱礼服。
“天菲?怎么了?”
叶天菲的声音哽咽,泪水缓缓滑下脸颊。“风儿,你可以回来吗?我要回台湾……我好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