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那一晚,“实习医生”的编剧绝对透过Pub的电视,在她和新同事的身上下了可怕的魔咒,否则她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影集上的情节竟会如此真实地发生在她的身上?甚至连和他的对话,都让她觉得那么熟悉……
真是够了。
叶珈榆玩弄著瓷盘内的炸猪排。这家餐厅的日式咖哩猪排饭是她的最爱,猪排外酥内女敕,分量大、热量高、咖哩很香,但她甘愿冒著挑战体重的风险,常拉著朱俐一同破戒。所谓“好东西要和好朋友一起分享”,就算会增重,她也要拉著朱俐一起胖!
但今天,该死的新同事已经破坏了她享用美食的好心情与胃口。她脑中千头万绪,什么好的、坏的想法全挤在一起,美食当前却一口也吃不下。
呜,教她如何和生平第一次放纵的男人装作没发生任何事,一起共事呢?她不禁怀疑自己的心脏真的有这么强吗?
“如果你再残害你的猪排,我就要把它吃掉。你一直戳,真的非常恶心耶。”朱俐出言抗议。
叶珈榆懒洋洋地趴在桌上,炸得金黄酥脆的猪排淋著香气浓郁的咖哩,不管是视觉或味觉都是超赞的享受,但她将瓷盘往前推。“也对,心情不好是自己的事,我不能浪费食物。”
朱俐摇头。“喂,发生的事,再怎么后悔也没用,就把新同事当成只是春梦一场如何?”
叶珈榆失神落寞地看著她。“同学,我也很想无所谓好不好?我本来以为自己是个很潇洒的女人,结果呢,一夜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是只鸵鸟。”
朱俐哈哈大笑。“鸵鸟?!炳,你形容得好贴切喔!”
叶珈榆幽幽地叹口气。“那你认为我转调到北东区营尝所如何?他们的大将跑到我们这儿来了,我想那里一定很缺人。”
朱俐满口的猪排,含糊地说:“行不通的啦,店长就是要仰赖你和新同事让我们登上全台第一的宝座,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绝对不会让你转调的。”
叶珈榆坐起身,烦躁到想尖叫。“那怎么办啦?!榜,好生气喔!”
朱俐耸耸肩。“坦然面对是唯一的办法。珈榆,你真的不吃一点吗?下午可不要找我吃下午茶喔,我吃了一份半的猪排咖哩,连晚餐可能都吃不下了。”
“我心情不好,我不想吃……”
就算是她钻牛角尖吧!
她想破头还是想不到和新同事坦然面对的办法。
她在他眼中看到赤果的自己,说实话,他在她脑海里的画面也保守不到哪里去,她甚至还记得他抚模她、吻她的感觉。呜,她好堕落喔……
“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我和帅气、体格又证的男人共享浪漫的激情夜,我绝对不会心情不好,也不会吃不下美味的食物!”朱俐边抱怨边啃著珈榆的猪排。
“珈榆?”
突然,一个让她起鸡皮疙瘩的男音在她身后响起。这声音,在昨夜欢爱缠绵时,曾在她耳际倾诉著令她脸红的爱语。
被啦~~
叶珈榆回头,唇畔上挂著浅浅的、符合社交标准的笑容。“嗨,新同事,这么巧,你们也来这里用餐?”
新同事身旁跟著另外两名女业务,以及她们同组的助理。
“是啊,听说这里的猪排咖哩不错。”楼展人笑看著她。
“没错,所以你们应该趁现在还有空位的时候,快点找个位子坐。”
叶珈榆不露痕迹地下逐客令。
一旁的朱俐不忘乘机替老同学的“一夜”打分数。嗯,不错,这男人一定是会让女人“意犹未尽”的好“食物”,呵。
“介意我们一起并桌用餐吗?”楼展人指著她们一旁的空座位。
叶珈榆挑眉。“不方便,我们正要走。”
朱俐瞪著她。走?还有好喝的果汁还没来耶……况且,如此精彩的好戏,她才不想这么早结束走人。
一旁的女业务开口了。“珈榆,这就是你不对了,店长要我们大家和展人相互学习,好好相处,怎么你一看到展人就好像刺猬,浑身都是刺?你是不是在嫉妒?还是生气店长的超级战将是展人而不是你啊?”
女人嘛,心眼原本就不够大,再加上是以绩效为评监标准的业务员,包容力就更是小得可怜了,所以就算是同一个营业所的同事,但是组和组之间还是会有小小的较量。
叶珈榆很明白这点,看来店长是将新同事安排在和她竞争的组别里,打算来个隔岸观火,坐收渔利。
她露出一个很虚伪的热情笑容。“千万别这么说,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店长的超级战将,我一点这种想法都没有呢!店长请他的朋友来帮忙是好事,我替店长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嫉妒他?”
“真的?”楼展人倾身俯向著她,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他闻得到她身上花朵的馨香。“有你的欢迎,我真是开心。”
叶珈榆身子往后,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呵,当然欢迎,大家都是同事不是吗?每个人都欢迎你。”
她拿起桌上的长皮夹,起身。“你们慢用,我们先回店里喽。”
此地不宜久留,他凝视她的方式让她头皮发麻,所以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才刚迈出第一步,楼展人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叶珈榆瞪著他的手,忍住心慌意乱。“有事?”仰头,她淡淡地问。
他笑著,目光依然灼亮。“珈榆,你的耳环少了一个。”
她皱眉,迅速模模自己的耳朵,这才发现右耳的珍珠耳环竟然真的不见了。
这对珍珠耳环是老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珍珠是来自于老妈结婚时外婆送给她的珍珠项链,老妈特地取下两颗,拿去加工改成耳环,格外具有意义。
耳环昨天还在,很多同事还赞美过,晚上去Pub喝酒,她由吧台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时,耳环也还在,那是什么时候掉的……
叶珈榆一惊,仰头瞪他。她想到了,昨晚他趁著激情的小小空档把她的耳环给摘了下—来,放在床边的矮柜上,今天早上她急着离开,闪神的她只记得在左耳戴上耳环,竟忘了右耳。
被了……
朱俐哇哇叫。“珈榆,叶妈妈送你的生日礼物少了一个?!”
是啊,然后呢?
她现在开口向他要回来吗?公开两人一夜的关系?
真气人,她该怎么跟他要回她的耳环?
她内心充满挣扎的可爱表情引他发笑,他小心控制语气中的逗弄。“这么说来,这副耳环对你很重要喽?”
楼展人是个卑鄙、无耻、下流的男人!
如果目光能杀人,这个卖弄嘴皮子的男人早在她愤怒的瞪视下五马分尸啦!
叶珈榆深呼吸。“这世上还是有好心人的,肯定会物归原主。”
楼展人凝视著她,嘴角始终带著笑意。“所以你知道捡到耳环的人是谁喽?”
叶珈榆耸肩,不正面回答。
“这副耳环要成对才好看。”他说。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如果他想玩言语游戏,她也是高手。
“所以,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回来。”
“希望你有很好的办法。”
“高赏金有用吗?”
“没用,或许我可以提供一个建议。”
“请。”
他凝视著她,灼热的目光盯著她樱红的唇。他知道她的唇有多么甜美和柔软。“或许捡到你耳环的那位好朋友,很想看到你柔美感性的一面,如果你找他好好谈谈,他必定会物归原主。”
她脸色一沈。“喔?是吗?那真是可惜,我就是刺猬脾气,什么柔美和感性我统统没有。”
“耳环呢?”他玩味地笑。
“这是威胁?”
“当然不是,珈榆,我和你站在同一阵线,我只想帮你,难道你不认为我提供的建议百分之百有效?”
她冷笑。“我相信还会有其他办法。”
“什么办法?”
她欺近他,仰头,红唇近得只要嘟起来就能吻到他的下巴,她盯著他性感的薄唇。“办法不重要,结果是我会拿回我的耳环。”
说完,叶珈榆后退一步,环视众人。“各位慢用,我和朱俐先回店里。”
她拉著朱俐,昂首阔步离开餐厅。
“你和新同事在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耶?”朱俐问。
叶珈榆气到全身紧绷。“不见的那一只耳环在他家。”
“喔~~”朱俐恍然大悟。“那看来,他也是“意犹末尽”喽?才会想继续和你纠缠下去。”
“他?!想都别想!”
“你们会不会有第二次?”
“你疯啦?当然不会!”
室外,明亮的太阳高挂在天上,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只是——
她真的能避开他的纠缠吗?
嗯,就算他再厉害,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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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长为了宣示全店一条心,所以替楼展人办了个迎新会,要大家在庆祝之余不忘相亲相爱,然后把北中区推上全台第一的宝座。
迎新会的地点选在天母的一家Pub,主角和地点都是她急于躲避的,所以她当然不会参加。
罢送走客人,叶珈榆挺直腰,收起微笑,疲惫地叹了口气。
“累了?”
她一惊,迅速回头,就看到楼展人露著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痞子笑。
“有事吗?”她稳住心神。
楼展人温柔凝视着她。他的女人果然是拼命三郎的狠角色,一整天只见她不断招呼客人、试车,签约,坚强的销售能力一如逃避他的决心,令他佩服。“没,只是你的笑容真的很美,你会把客人迷得神魂颠倒。”
她冷哼,不理会他的赞美,凶巴巴地呛了回去。“既然没事,就不要随便在人家背后出声吓人!”
他啧了声,高大的身躯故意靠近她。“唷,没想到,你生气的模样竟然也能这么美丽动人。女人生气不都像母夜叉一样恐怖的吗?”
叶珈榆狼狈地往后退,神色慌张。“喂,你这个人是怎样?随时随地都可以把肉麻当有趣吗?”
他无辜地耸耸肩,欣赏她清灵的五官和晶莹剔透的白皙肤质。“我说的是实话,你真的很美,难道没人说过吗?”
她抬头挺胸,定住心神。“有没有人说过都不关你的事。”
撂完狠话,她试图绕过他离开,楼展人一个大跨步挡住了她。
她抬头瞪他,他一脸痞笑。“晚上你不去?”他指的是他的迎新会。
“没兴趣。”她别过头不看他。
他看著她的黑眸中依然燃烧著灼热的火焰。伤脑筋,她一直让他情不自禁。“如果参加奖是耳环呢?”他轻柔、沙哑地诱惑。
她猛地抬头迎视,两人四目相交,她看到他眼里的火焰,闻得到他身上温热的气息,某种和那一晚相同的悸动窜过她体内,她月复部抽紧,心跳加速,一切都如同那一夜——
她心底一惊,稳住声音。“你是说如果我出席晚上的迎新会,就能拿回我的耳环?”
“有机会。”
她皱眉。“楼先生,你捡到我的东西理当物归原主,不应该当成利益交换的条件。”
楼展人耸肩。“或许在一夜激情过后,我想留下点东西以兹怀念。”
“你——”
她气到骂不出话来。他是这么无赖,她有理智的话,应该狠刮他两巴掌,而不是在生气之余,仍然被他眼中的所迷惑!
她真想尖叫。
“好,我会去。”
她抬头挺胸地离开,说什么都不能让那个家伙发现他对她的影响。
晚上,店长大手笔地包下天母的Pub任他们狂欢,所有人都褪去呆板的制服,换上华丽的服饰。
尤其是女同事们,简直是祭出了压箱宝,个个打扮得有如夜店女王般地性感美丽,她们都想博得新同事的目光。
“现在是怎样?你看那阵势像不像朝山的香客?”
“怎么说?”朱俐提出疑问。
“前仆后继,只希望得到神佛的庇佑。”
闻言,朱俐哈哈大笑。她评论新同事受女同事包围、欢迎的语气,带著浓浓的醋意。“同学,你打翻醋桶了吗?”
叶珈榆瞪大眼。“为了他?!你别开玩笑了!我干么为他打翻醋桶?”
“因为你和他的关系非比寻常,所以看到他和别的女生接近,心里多多少少都会不舒服。”朱俐精辟地分析。
叶珈榆大惊失色,她指著自己。“我心里会不舒服?!我干么为他心里不舒服?我巴不得生日那一晚,自己不要发神经和他制造“非比寻常”的关系,今天就不会落得被他威胁,有气发不得的惨况!”
朱俐好奇地问:“什么意思?喔,你突然同意参加今晚的迎新会,难道是他威胁你的结果?”
叶珈榆烦躁地饮尽杯中的水果酒。她告诉自己今天绝对不碰酒精浓度超过5%的饮料。
“他说我来,就有机会拿回我的珍珠耳环。”她指著自己空空的右耳。她仍然戴著缺一只的耳环,用意在于提醒自己快点要回这意义非凡的礼物。
她闷极了。“朱俐,你说说看,对于那种卑鄙的无赖小人,我怎么会心里不舒服?我怎么会为他打翻醋桶呢?!”
朱俐看看前方热闹的景况,每个女同事无不使出看家本领,吸引新同事的注意。
“也许他真的很喜欢你。我相信咱们那些女同事都想和他发生“非比寻常的关系,但你一定是特别的,他才会执意和你纠缠不清。”
叶珈榆翻了个白眼。“拜托,最好不要,我一心只想拿回我妈送我的耳环,没别的了。”
朱俐打量著她,珈榆高姚纤细,长相清丽,微鬈的大波浪长发,搭上微扬的唇,一颦一笑皆是迷人的风情。今晚,不同于他人的华丽,她穿著轻便帅气,但朱俐相信,珈榆还是Pub里最迷人的一颗星。
一名男同事拿著酒怀前来敬酒。
“耶,珈榆,你怎么喝水果酒?这一点都不适合你,来,这杯威士忌给你!”
威士忌?她脑海里自动浮起那晚的记忆。她记得他吻她时,唇上有威士忌的味道……
叶珈榆赶紧回神。“不了,我今天开车,不能喝酒。”
“嘿,店长不是规定所有人都不能开车吗?你违反规定喔!”
她扯著笑。“我临时决定要过来的。”
“不喝酒没关系,那我可以邀请你和我跳支舞吗?和你共舞一直是我最大的梦想!”
男同事带著三分醉意,开始在言语上展现热情。平时,他追求珈榆的动作不曾间断,只可惜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朱俐委婉地替同学拒绝。“小马,你不要吵我们聊天啦,我们有正事要谈,珈榆不能陪你跳舞。”
他在看她。
她知道他在看她。
叶珈榆可以轻易感受到背后炙热的注视。
是竞争心理吗?是宣战吗?还是在跟他挑衅,不是只有他受女人欢迎,也有男人追求她?
出乎自己和朱俐的预料,她居然同意小马的邀请。“没关系,朱俐,我愿意和小马跳舞。”
“真的吗?”小马大惊。
“珈榆?”朱俐更吃惊,珈榆因为小马太过热烈的追求,还特地要求店长将小马调离她们这一组。
“真的。”
小马受宠若惊,立即牵著珈榆的手来到舞池。
“一定是我的诚意感动了你,你总算同意我的追求。”小马搂著她的腰,激动得快要掉泪了。
叶珈榆淡笑,注意力却不在小马上身上。她看到楼展人的脸色变得很阴沈。呵,他凭什么变脸?他们就算“曾经”关系非比寻常,但彼此之间没任何约束力,不是吗?
DJ播放的是一首缠绵恩爱的曲子,陶醉中的小马搂她搂得很紧,两人肢体有著轻微碰触。
距离太近了,她想推开小马,但一看到楼展人朝她走过来时,立刻停下动作。
“珈榆,你一直知道我的心意,我很喜欢你,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证明,你会发现我是个很棒的情人。”小马倾诉著爱语。
楼展人走到他们旁边,正好听到小马的最后一句“你会发现我是个很棒的情人”,一把无名火猛然在他胸口燃起。
他寒著脸,大掌搭在小马肩膀上。“我想珈榆这支舞是留给我的。”
难得佳人入怀,小马怎么可能会放开她?他搂著珈榆的肩膀,护著自己爱慕的女人。“你说什么?珈榆要跟我跳舞,你凭什么跟我抢?!”
三分醉意让小马鼓起勇气,面对一脸阴沈的楼展人,他毫无畏惧。
眼见两个男人的冲突一触即发,店长当机立断地冲上前去。
哎呀,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展人才来北中区不到一个星期就发生这个问题,伤脑筋啊……
“没事没事,小马,来,我正好有事找你,你这个月业绩还差一台车喔……”
只见壮硕的店长轻而易举地将较为矮瘦的小马拎出来,无视小马的抗议,场面微微混乱一分钟后,再度恢复原本的宁静,音乐持续著,楼展人不容叶珈榆拒绝,硬将她扯进怀里,大掌箝制在她的腰际,阻止她月兑逃。
他碰触她的程度绝对让小马望尘莫及。
叶珈榆火冒三丈。“放手!你很没礼貌你知道吗?如果你想和我跳舞,应该要等我和小马结束,不是堂而皇之地把他赶走,取代他的位置!”
他脸上一贯吊儿郎当的神情不见了,她未曾见过他如此严肃冰冷。
“我发现我没那么大方,看到你在别的男人怀里,我心里不好受。”
她的心震惊得漏跳了一拍。不,她不用慌张,这男人什么话都敢说,她不必为此多想些什么——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她平视著他的颈问,全身僵硬。
“我想要你。”
她冷哼。“我不想要你。”
楼展人低沈地笑。“真的?”
他手指卑鄙地滑过她敏感的背脊,引起阵阵的酥麻感,自他碰触的地方窜到全身。
她抵著他的胸膛,声音紧绷。“卑鄙!”
他笑。“会吗?”
这男人,早就不顾忌这里是不是公众场跋了,他只想让她难堪,他只想看她出糗!如果再让他这样恶整下去,大家很快就会发现他们之间不可告人的“意外”——
她不想公开她和这匹的关系!就算是过去式也不行!
叶珈榆鼓起所有力气,用力推开他。
“离我远一点!”
她恶狠狠地威胁后,立即转身离去。
但是她没想到,楼展人不是个轻易放弃的男人,他是优秀的猎人,一旦锁定目标后,就不会改变,直到收网的那一刻。
望著她离开Pub的背影,他扬起笑,随即迈开步伐追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