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从黑暗的夜空大片大片的落下,宁静无声,偌大的庭院早已被瑞雪盖住,白茫一片,在没有其他颜色。
他小小的身子躺在积雪深厚的庭院中央,全身发寒,想从雪地上挣扎起身却没有办法,因为他被人给思思的掐住脖子,深深压入雪地里,想要置他于死地。
那人,是生养他的母亲,她曾经爱过他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恨不得杀了他……
“孩子,你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她的脸色苍白,五官凹陷,披散着长发,原本美丽的样貌变得异常憔悴,神色则是不正常的疯狂,无论他如何挣扎、在她掐住他的手上抓出一道道血痕,她还是不放手,甚至掐得更紧。
他无法呼吸,他好痛苦,有谁能救他?他还不想死!放开他,快放开他……
她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掐住他的力道逐渐加大,不断的低声喃语,“既然是我生下你的,那就由我亲自结束你的性命,更正这场错误……”
不要,他不想死……
“孩子,别再挣扎,你死了之后,娘会一并过去陪你的……”
救命!谁来求救他?他不要、不要……
“别怕,孩子别怕……”
“不——”
惊恐的叫喊瞬间回响在黑暗宁静的房间里,听来特别骇人。躺在床上的玺御瞪大双眼,全身流着冷汗,不断的大口喘气,迟迟无法从梦魇中回过神来。
他又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了,这梦魇始终紧缠着他,每到冬季来临,出现的机会便大大增加,让他很不好受。
他厌恶冬天,每年冬天一到,对他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他一年熬过一年,情况却始终不见好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摆月兑这场梦魇?
“呵……”玺御自嘲的苦笑。他的心上住了一个魔,对他纠缠不休,也摆月兑不掉,只能无奈的等着那魔愿意主动离开。
但真有那个时候吗?他不敢奢望,只能继续熬着、撑着,能过多久算多久。
直到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才起身下床,习惯性的拿起放在床旁的剑,走出房间,打算练剑去。
一打开门,发现外头已经开始飘起雪花,虽然雪势不大,已让他感到不舒服。
他黯下眼眸,不甘心被心魔打败。无论如何,他都要和心魔对抗到底!
他来到庭院里,不顾片片雪花飘落,迅速挥舞手中长剑,速度越来越快,就像是要将内心所有的烦闷之气全发泄出来。
等他将所有招式演练完一遍后,才暂停在庭院中央微微喘着气。就在这时,他发现有人躲在暗处偷看,行踪诡异。
“是谁?”他马上朝右侧方的一处竹林瞪过去,却惊见那里似乎站着一个披散着长发的白影,他张大双眼,有一瞬间的错愕,几乎要认为那白影是……
“唉,你又在半夜练剑了,这个时间真有那么好吗?”
声音从另一侧传来,玺御转头一瞧,发现陶天香正站在月洞门外,一脸困意的打着哈欠,身上除了薄薄的单衣外,只随意披了一件较厚的外衣御寒。
“大半夜的,你还出房做什么?”
“就不能出来上茅厕吗?”她有些尴尬的咕哝着。她最近的生理时钟就是这样啊,每天半夜总是会突然想上厕所,要不然她也很不想出来。
一片雪花突然沾上了她的脸颊,她纳闷的模模脸蛋,才惊觉这是雪。
没想到已经冷到下雪了!“天啦,我第一次亲眼看到真正的雪……”
她感到新奇的笑着,但在想到接下来肯定会更冷之后又忍不住垮下脸蛋,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忍不忍受得了这从没见识过的寒冷。
玺御由着陶天香继续咕哝,视线又不自觉转向竹林那个方向,那早已不见任何影子存在,好似方才全是他的错觉。
扒,他竟然会以为……他看到了母亲的魂魄……
“那个……你还好吧?”陶天香跨过月洞门,来到他身旁,好奇的也往竹林的方向瞧,“那边有什么吗?”
自从对他改观后,她对他的态度也跟着变了,之前是巴不得别见到他的面、别和他有任何交集,现在却是忍不住想关心起他来。
她想,这应该算是礼尚往来吧?他保护她,她关心他也是应该的,既然他个性就是冷冰冰的,那她就主动一点吧,反正她也不奉行女生就该矜持害羞的那一套老古板规矩。
至于两人曾经同睡一床的事情,他不曾再提起过,她松一口气,但却又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是滋味,真不懂自己到底在矛盾些什么?
如果他真的主动提起要对她负责,她肯定会吓得躲到天边去,但当他连提都不提,就像从没发生过似的时,她又感到莫名的气恼,恼他的云淡风轻,也恼自己为何要如此介意。
懊烦,不想再想了,越想越头痛……
“没事。”玺御收回目光,催促她回房去,“你不是怕冷,那还不快一点回去?”她环抱双臂的模样让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明知道自己怕冷,还穿这么单薄就出房来?
“我才想问你难道不怕受寒吗?”她不靠近时没发觉,靠近才注意到他的衣裳已经全湿了,“练剑练到都流汗了,还不赶紧回去把湿衣裳换下?”
“我不要紧。”他还不想回房,冷不冷对他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哪里不要紧,难道你不是人吗?”她好心关心他,他却不领情,这又激起她的牛脾气,非得逼他回房去不可,“反正你的剑也练完了,为什么不回去?”
他故意冷瞪着她,“你这个多事的女人快回——”
“都下雪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她打断他的话,握着他的手,想拉他回房去,没想到却被他手上的温度吓一大跳,“天啦,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冷?”
他不是才刚练完剑吗?刚运动完全身不是会发热,为什么他的手竟会比她还冰冷?
玺御没想到她会被自己这不寻常的体温吓到,有些过意不去的收回手,“老毛病,没事的。”
只要一到冬天,他的身子就会变得非常阴寒,得熬到春暖花开才会恢复正常,不过,这全身冰冷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问题而已,他早就已经习惯。面对她的大惊小敝,他除了苦笑之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况且他又何必向她解释?他们俩什么关系也没有,特地向她解释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真的只是老毛病?”陶天香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种状况很奇怪。就算在冬天会手脚冰冷,在运动过后因为血路畅通,照理也会全身都暖和起来才对呀。
他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不想让她知道。她感到很不是滋味,心中也有些闷闷的,真想弄懂他到底怎么了?但在这之前,她还是先想办法把他赶回房去才是,他不觉得冷,她都替他感到冷了。
玺御没想到她如此难缠,居然拐个弯到他身后,双手抵上他的背,想将他给推回房去,“喂,你——”
“你嫌我多事也好,莫名其妙也罢,反正我要是没见到你回房去,我就是不甘心。”她坦白说。
他还真是拿她没办法,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回到房间内。
直到两人都进了房里后,玺御才没好气的道:“这样你总该满意了?”
“还没。”
她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陶天香在盆架上找到干的布巾,塞到他手里,“快把身上的汗擦干,也赶紧把湿衣裳换掉。”
他看着手中被她硬塞入的布巾,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连我娘都没你这么啰唆。”
“是啦是啦,我就是爱多管闲事,这样你满意了吧!”她脸蛋微红,没好气的叨念着,“明天一早你要是受了寒,全身上下都难受,就别怪我没提醒过你,那全是你自找的。”说完她才转身离开。
玺御看着她气嘟嘟的离开房间,瞬间有股冲动,想要伸手将她拉住,但他最后终究没有这样做,而是任由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再度瞧向手中的布巾,眼神不由自主黯下。在她将布巾塞到他手中的那刻,他的身子虽然还是冰冷的,但心口却突然涌出一阵暖意。
的确很久没人如此啰唆的管他了,但他却意外的并不讨厌。
“呵……”他忍不住轻笑出声。还真是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
是因为贪恋着那虽然啰唆,却明显是在关心他的举动吗?还是因为……是她的因素?
急急走回自己院落的陶天香,直到进到房间、关上门后,才重重吐了一口气,平复着有些紧张的情绪。
她刚才到底在紧张些什么?她也不懂。紧张他不领她的情?不领情就算了呀,她又何必因此而乱了心跳?
“我还真是莫名其妙……”她不解的搔搔头。明明就是自己的心,为什么她却会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这要是说出去,简直会笑掉人家的大牙。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别再继续多管闲事了,但她的心却依旧不受控制的,很想帮他做些什么,希望能让他舒服点。
可她还能为他做什么呢?她会的东西在这个地方都用不上……
“啊,对了!”突然间灵机一动,她开心的漾起一抹笑容,“就那么办吧!”
一大清早,陶天香就窝在厨房内,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还特地向任谚要了一些人手帮她忙,他虽然不懂她到底要做什么大事业,还是安排了人手供她使唤。
她特地吩咐除了帮她的人之外,其他人都不要进来打扰,神神秘秘的,更是引人好奇不已。
听到陶天香不知道在厨房内忙些什么的消息,玺御也不由得好奇起来,不知她又在搞什么鬼了。
反正她总会从厨房里出来的,他默不作声的等着,从早上等到中午,再从中午等到下午,却始终不见她踏出厨房。
直到下午都过去一半了,才见她端着一只陶锅从厨房走出来,虽然她满脸都是汗,还是很兴致勃勃的将陶锅端到平时用膳的饭厅里,并吩咐下人帮她将玺御请过来。
“这是什么?”他才坐下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从陶锅内弥漫开来,让她忍不住微蹙起眉头。
“当然是可以吃的东西。”陶天香像是献宝一样的将锅盖打开,“当当,这叫做姜母鸭。”
兵盖一打开,那股奇怪且有些呛鼻的味道更浓厚了,玺御眉间的皱折加深,显然非常排斥这个味道,“什么姜母鸭?”
“就是用姜汁及鸭肉熬煮而成的汤呀。”
为了要将老姜磨出足够的姜汁来,她可是请不少人帮忙在厨房内磨呀磨、磨呀磨的,好不容易才磨出这一锅的姜汁来,要是她自己一个人忙的话,都不知磨到何年月才行。
“在我们那里,冬天很冷的时候我就会煮一锅姜母鸭来吃,对暖和身体很有帮助,而且还有专卖姜母鸭的店,一到冬天生意就非常好。本来应该一整锅都要用纯的姜汁熬煮才够味,不过我一时找不到那么多的老姜,也怕你头一回吃不习惯,所以加了一半的水下去煮,味道比较淡一点。”她滔滔不绝的介绍着姜母鸭的好处。
在家里都是她负责料理三餐的,所以只要售票给她,她便有办法独自煮出一整桌料理,而且她对自己的手艺还算有自信,就算不是顶极美味,也可以说是家常美味。
把老姜磨成汁煮汤?光用想的玺御眉间的皱痕就更深了,在他的印象里,姜只是拿来去腥味的,有谁会把它做成汤?这真的能喝吗?
饭厅外,一群看好戏的人偷偷挤在门边,猜测着殿下真的会把那一锅奇怪的汤喝下吗?他们刚才在厨房内,光磨姜汁而已,那刺鼻的味道就快让他们受不了了,真不敢想象把它喝下去,那会是什么样的酷刑啊……
陶天香没有发觉玺御的表情比平常的冷淡还多了那么一些怪异,仍开心的介绍着,“相信我,你只要把这锅汤喝下去,不用多久,保证全身上下包括手脚都会热起来,很有效的!”
他思索良久,终于决定不再继续沉默,“你的好意我心领——”
“你不必客气或不好意思,我绝对不会害你的!”她不理会他的拒绝,不死心的强迫推销,“第一次喝肯定会不习惯,不要紧,我陪你喝。”
她拿起早就已经备好的碗,亲自帮玺御舀了八分满的汤,放到他面前,再帮自己也舀一碗,就在他身旁坐下。
“这汤刚喝下去会感到喉咙有一点辣辣的,不过那是正常的,你不必担心。”
陶天香身先士卒,毫不犹豫的捧起碗喝下一口,然后一脸满足的喟叹出声,像是在拍什么美食节目一样的夸张,“啊……真是太美味了!”
“……”那夸张至极的表情,她真以为他会相信?
“快喝呀。”她开心的催促,一双眼还散发着强烈的期待光芒,竟耀眼得让他移不开眼。
她异常热情的注视彷佛像是散发出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大气场,让玺御硬生生将拒绝的话再度吞回肚子里,隐隐有种头痛的感觉。
她都把汤喝下去了,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所以那汤……至少可以入口吧?
在陶天香的殷殷企盼之下,玺御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拿起碗,终于豁出去的将汤吞下喉。吞下去的那一剎那,老姜特有的呛辣气息瞬间充满他的口鼻,让他无法控制的皱起眉头,喉咙热热辣辣的异样感受像是有无数支小针在他喉咙里作怪,好像有一种连胃都被刺穿的错觉。
“怎么样?好喝吗?不错吧?”陶天香期待的等着他发表评论。
简直像是毒药!
他不明白是她住的地方的人们口味都和她一样怪,还是只有她异于常人?不过他能肯定一点,这锅汤除了她之外,若有哪个会说好喝的,那不是在说谎,就是那人的舌头早就已经坏了!
挤在外头看好戏的人们嘴角忍不住上勾,频频偷笑。看到殿下那比平常还要更冷、更面无表情的模样,就知道那锅汤到底有多可怕,可怕到连他都抵挡不了。
陶天香期待了老半天,始终没有从玺御身上得到她想要的响应,她终于愿意面对现实,不再自拧,但还是忍不住最后的挣扎,“你是不习惯吧?不要紧,只要多喝几次,我保证你最后一定会爱上它的。”
一次就够了,他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任谚。”
“呃?”挤在门外跟着众人一同偷笑的任谚一愣,赶紧进到厅里,“殿下有何吩咐?”
玺御指着眼前几乎还有八分满的汤锅,“陶姑娘辛辛苦苦煮出这一锅美味的补汤,只有咱们俩独自品尝太过可惜,你拿出去分给众人,也给众人补一补,绝对不准辜负她的好意。”
被言之,就是不准倒掉,一定要将这锅汤分光喝完,连点渣都不能剩下来。
“什么?”在外头看热闹的人们瞬间一哄而散,逃难去了,他们可不想让自己的胃也跟着一块受苦呀。
陶天香看着他们那避之唯恐不及的反应,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确定自己煮的汤没问题,只是因为他们第一次见到,不习惯而已嘛。
“属下遵命。”任谚欣然接下这个任务,反正既然是由他分派这一锅汤,他可以不要分给自己呀,他才没这么蠢。
像是看出他心里的盘算,玺御紧接着下令,“你,先喝第一碗。”
“嗄?”不会吧?他不想吃坏肚子啊……
“哎唷,他们的反应会不会太夸张了呀……”陶天香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没好气的走回自己的院落里。她真的只是好意想让玺御的身体能够暖和一些,怎知到最后却变成大家都对她的手艺避之唯恐不及的结局。
她自己喝了都没事呀,而且全身真的也暖呼呼的,怎么这么好的汤他们却不识货,真是让她太伤心了!
“陶姑娘。”
听到背后传来叫唤她的娇女敕嗓音,她一转过身来,马上漾起开心的笑容,“小雪,原来是你。”
小雪也跟着漾起笑容。
“对了对了,那一锅汤你有没有喝到?”
“啊?”小雪眨了眨眼,像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慢了好一会才有点迟疑的回答,“喔……有。”
“那你觉得我做的那锅汤好喝吗?”她有些期待,又怕再度受伤害的问,“没关系,你就老实告诉我,我承受得住打击的。”
“很美味。”这会小雪倒是回答得爽快又毫不迟疑。
“真的?”陶天香顿时有种想抱着她感激涕零的冲动,“太好了!终于还有一个人是识货的……”
“陶姑娘,有什么话咱们进房里再说吧。”小雪怕她夸张的语气会吓到恰巧路过的人,那就不好了。
“也对,外面很冷,你赶紧跟我进房里。”
小雪跟着她进到房里后,才又再问:“陶姑娘,你怎么会突然想要自己动手做汤呢?”
“还不是为了玺御那个家伙……”
懊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没有任何顾忌倾诉心事的对象,陶天香便将昨夜遇到玺御半夜练剑,发现他的手异常冰冷,所以才会特地煮姜母鸭想帮他暖身子的事情全都告诉小雪,当然也顺便抱怨了一番那些人的不识货。
“你都没有看到他把汤喝下的那个表情,和被逼着喝毒药差不多。”陶天香没好气的噘起嘴,“好啦,反正是我自己多事,也怪不了他不领情,顶多我下回别再自讨没趣就是了。”
小雪听完之后,忍不住轻笑出声,“陶姑娘,其实殿下已经表现出他最大的诚恳了。”
“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她还是噘着嘴。
“依殿下的身份,他不想喝,大可以直接拒绝,不必管会不会伤了你的心,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喝下一碗,还要其他人分着喝完那一锅汤,不让你的心血白费,这就是他的诚意呀。”
“呃?”
一经提醒,陶天香才发现的确如小雪所说,如果玺御真不想领她的情,大可直接起身离席,连理都不理她,但他却为了她而妥协,喝下他一点都不想喝的汤。
他不会说好听话,不会摆好脸色,却以自己的方式回报了她的善意,只不过她不懂,才会以为他不领情。
原本的沮丧埋怨在想通的这刻瞬间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而甜的暖意覆在心口上,她对他又萌生了那么一点好感。
她有些害羞的笑着搔搔头。“看来……我是真的误解他了……”
小雪也跟着漾起笑,但笑容随即黯淡下来,低声喃语,“其实殿下他……之所以会在半夜练剑,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恶梦。当他作了恶梦,便会起身练剑,好摆月兑梦魇的纠缠,尤其是冬日,会比平时更频繁……”
陶天香的眼睛微微睁大,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她本来还以为他会半夜起身练剑,就只是单纯的怪癖好,原来她是一直都误会他了。
而他竟什么都不说、不解释,由着她误会,如果不是小雪告诉她,她都不知道还要误会他多久。
胸口突然泛起一股陌生的疼痛,她好想知道,他到底作了什么恶梦才会因此而无法好好休息。
都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他吗?她的眼神慢慢地黯淡下来。不知为何,她觉得好难过……一颗心不由自主的为他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