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点了吗?肚子饿了吧?会不会渴?要不要先喝点水?”
袄华典雅的房间内,凯瑟琳刚睁开眼睛,就看到玄纶坐在床沿,关心的问著,这一时之间,她还搞不懂他怎么会对她这么好?而她又为什么会趴卧在床上?可当她下意识的想转身坐起来时,背后的撕扯烧痛顿时唤醒她被鞭打的记忆。
“呃……”她痛苦的五官皱成一团,整个人连忙趴回床上去,这一扯痛,让她感到肝胆俱裂,痛得直喘。
“很痛吗?要不要再擦些消肿冰镇的药?要不,我叫大夫再过来看看……”
“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是你将我送到那个鬼地方去的,也是你叫那个像鬼的监工‘好好照顾’我的,现在又干么对我这么好?你良心发现了?”她侧著脸躺在床上,连脖子都不敢抬高,只能“居下”的以眼角余光恶狠狠的瞪向那张该死的俊颜。
玄纶抿据唇,心里很愧疚,但他不打算承认,只顺著她的话道:“是,我是良心发现,你现在渴了或饿了都可以跟我说。”
她再用余光瞪他一记,“你要伺候我?”
他耸耸肩,不想告诉她在她昏睡的期间,他已经以口就口的伺候她吃了好几次的药了。
看他摆明了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她也做得再追问,但这会见她能侥幸的从死神的手中选开,可见她命不该绝,但是谁救她的?
玄纶?会吗?她在那里做工七、八天也没瞧见他来过她一次。
但不是他?她也想不出是谁了。
“是你救了我?”
他点点头。
“其实那哪能算救?要不是你,我哪会被打得那么惨!”说著说著,她的肚子居然没骨气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这能怪她吗?在那个地方,做粗活却喝稀粥,若不是她的身子骨一向不错,哪能在那个地方撑个七、八天?
听到她的肚子唱起空城计,玄纶差人逞来一碗莲子粥,还煞有其事的拿起汤匙帮她吹凉后,勺起一汤匙要喂她,可问题来了,她趴著怎么吃?
“你能试著稍微撑起头来?”他也发现了,因此好心的建议。
她点点头,对他虽然不满,但这会儿再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饿的也只会是自己,倒不如饱肚子后还有力气骂人。
玄纶弯子,与她的视线平齐后,体贴的拿起床上的枕头,在她咬牙撑起头部时,将枕头垫高,让她不致大吃力,但这个姿势毕竟撑不久,才吃了几口,她的脖子酸,背部也微微抽痛,算了,她放弃了,“我不吃了。”
他皱眉,她才吃了几口。
“算了啦,反正被打昏过去都死不了了,难不成我会被饿死?有吃几口就好了,请帮我把枕头拿掉,我觉得我的身体跟头好像要分家了。”
明白她是姿势不舒服而不想吃了,他依她的意思将枕头拿掉,让她能平躺在床上,但不吃怎么行?
他思忖了一下,即喝了一口粥,俯身将唇贴上她的,她错愕的微张樱唇,他即将口中的粥慢慢的放入她的口中,将她到口的抗议声咽下。
喂完了一口,他直起腰杆,回身再喝了一口,凯瑟琳大声抗议,“我不要喝了,尤其你这种方式我更不要喝……”
但他根本不甩她,继续以口就口的喂她,她气不过,干脆紧闭牙关,他并没有离开她的唇,只是以一双霸道又温柔的眼睛凝睇著她。
她眨眨眼,似乎在他的眸中看到一样东西,那跟她哥哥在凝睇她嫂子时的深情眼眸很像,但可能吗?这个蛮子阿哥会爱上她?
“你……”她本打算开口问他,但一开口,他便将那含温的粥汁过到她口中,她只得咽下到口的问题,喝粥。
待他直起身又打算喝一口时,她连忙问:“我不喝完那碗粥,你不会停止喂我的,对不对?”
他点点头。
既然如此,她也别辩了,这个霸道阿哥如果会听她的话或跟她妥协,那他就不是十二阿哥了。
当然,除非她想虐待自己坐起身来喝粥,但光想到刚刚那稍微的拉扯就痛得她咬牙切齿了,她还是别虐待自己了。
所以她安静的让他喂她,虽然不明白这样的亲密感为何会让她忘却背上的伤痛,让她的心头小鹿乱撞,让她面河邡赤……让她不知所措……这个夜,让不曾伺候过人的玄纶心甘情愿的去伺候一个女人,这个夜,也让不曾对男人心动过的凯瑟琳尝到一股心慌意乱下的甜蜜情惊。
“实在是大气人了,格格,我真的为你叫屈,抱不平!”何子珊看著躺在床上的兰格格,眼泪直掉,她只是个奴才,身受鞭刑还撑得住,也会不奢望他人的关心,但主子是金技玉叶,十二阿哥伤了她,没有一句抱歉,连过来看一眼也没有,实是太绝情了。
惫好十二阿哥在鞭打她们时,她替格格挡著,否则格格肯定昏死过去。
兰格格眼眶泛红,但好强的个性让她硬是将眼泪眨回去,不愿再为玄纶厚此薄彼的态度掉一滴眼泪。
虽然她身上的鞭伤在这十天的治疗下已好了大半,但从缺2页间,往凯瑟琳的房间走去。
笔额娘要他们收到懿旨后即刻起程回宫,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跟她解释什么,但他得让她明白他必须带她一起回宫的心意。
来到凯瑟琳的房间,仅著一身肚兜的她背部刚上完药,正在丫环的服侍下,将一件蓝色绣花的外衣套上。
而凯瑟琳见他又是连门都没敲就走进来的举止,她也懒得去更正了,这个天之骄子,别人都得有礼貌,惟独他!
不过,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却发现自己喜欢上他的霸气,包括他以口喂她吃药喝汤时的强势,她居然也不在意了,难道这就是爱情盲目症?
玄纶的表情有些凝重,毕竟皇额娘下的那道懿旨,他无从抗旨,但他却没把握他对凯瑟琳的安排,能不能得到她的认同,毕竟她不是大清子民,还是个俄国的伯爵千金,认真说来,也是皇室成员,她愿不愿意委身当他的妾?他真的没把握。
思绪间,他在椅子上坐下,小安子倒很清楚他的心事,在帮他跟凯瑟琳倒了两杯茶香后,便示意伺候的丫环跟他退了出去,把门关上,将空间留给两人。
凯瑟琳这会儿也觉得他的表情不似以往,在下床后,她走到他对面坐下,看著他沉眉锁眼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罢刚是扬州知府通报他到前厅去接旨的,难道那道圣旨说了什么让他心烦的事?
凯瑟琳正打算要问时,玄纶开口了,一双晶亮的黑眸直勾勾的定视在她身上,那专注又带著深情的眸光仿佛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了。
“皇额娘,也就是我的母亲,她要我立刻整装回皇宫去。”
“回去?”她错愕的看著他。
他点点头,伸出手握住她的柔荑,“我要你跟我回去。”
“我?”她腼腆的低头,隐约可以猪出他想带她回它去见他母后的意思,她不由得娇羞了容颜。
她虽然是个洋姑娘,但也洁身自爱,玄纶一而再再而三的以口就口的喂她喝汤吃药,又天天为她全果的背部上药,整天守在她的床前守护著她,这些心意她全看在眼里,也感动在心。
虽然对他某些霸道的举止仍有些感冒,但她已阻止不了那一颗陷入爱河的心……“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应该清楚,我要你跟我走,你就得跟我走,对不?”他握紧她的手,略微施力的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她受伤的这几天,两人之间的气氛与感觉就一直在变,彼此都能感觉到双方的情意。
霸道的人说霸道的话,凯瑟琳这会儿窝在他的怀中,对他的话倒不生气,或许是习惯了,她抬起头来与他炽烈的眼眸对视,露齿一笑,“就如同你所说的,我的意见根本不算是意见,也无从抗议,当然只能跟著你走了。”
闻言,玄给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是放下了,因为这个洋姑娘也是有脾气的,在她身上,他才发现女人并不都是乖乖听话的小绵羊。
思绪间,他轻抚著她的金色害发,“你愿意跟著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这一辈子,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一辈子?你不会倦?”
“当然不会,因为我爱你。”玄纶坚定的说出心中的情感。
她眼眶顿时涌上喜悦的泪水,若母亲、父亲、大哥、大嫂,还有那个在轮船开启的前一刻,跳到别艘船上的二哥知道她嫁给了一个大清阿哥,肯定会很惊讶的。
她笑中带泪的凝睇著他道:“我也爱你,等我们结婚后,我们回俄国一趟,至少让我的父母、哥哥、嫂嫂看看你,让他们放心的让我跟你在一起生活好不好?”
听到她说她爱他,他忍不住露齿一笑,含情脉脉的倾身给了她一记深情的热吻。
但这时候,兰格格以未来王妃的身份压制小安子,不准他出声通报,她则直接打开门,想看看关上的门里正在做什么好事?
而也如她所预料的,是在上演一出亲热的好戏,眼前这两人的唇是黏在一起的!
屋里的两人看她推门而入,玄纶结束了这记销魂蚀骨的热吻,但仍将想坐到一边的凯瑟琳拥在怀中,眼神淡漠的直视著站在门口的兰格格。
“看来我是打扰了两位的好事了,不过,我是来提醒十二阿哥的,外头的马车都备好了,十二阿哥的行李是否也该差人送上去了?别忘了,皇后还在皇宫内等著我们回去,好为我们举行大婚典礼呢。”
大婚典礼?凯瑟琳困惑的皱起柳眉,不解的看著一脸得意的她。
玄纶撇撇嘴角,“我明白了,你先走吧。”
她冷笑一声,转身将门给带上了,但眸中的嘲讽与得意令人印象深刻。
“什么大婚典礼?”凯瑟琳不解的问他。
“是我跟兰格格要成亲。”他闷闷的道。
“成亲!就是结婚吗?”
他点点头,她神情一骇,电击般的从他的怀中弹跳起来,猝然转身,走了好几步后,再转身过来,脸上已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与盈眶的气愤热泪。
“你奉旨要跟她成亲,而你还要带我回去?”
他蹙眉,“我是阿哥,有了正室,再要一名妾有何困难?”
“等、等一等,妾?妾是什么东西?”她也许应该知道的,可她这儿脑中一片空白。
“第二个妻子,小房,不是正室,但我是皇族的人,就算是妾,你也比平民百姓妻子还要尊贵,你不会受到委屈的。”
“我不会?!”她嗤之以鼻,这个男人居然大言不惭的说她不会受到委屈?!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你要我屈就在兰格格之后,居然还说我不会受到委屈?
在我的国家,我的父亲、我的大哥,他们都只有一个妻子,没错,你们这儿的皇帝有后宫三千,我也知道,你们这儿的男人三妻四妾没什么大不了,但我真的没法子接受你在说爱我之后,还要去跟另一个女人结婚,然后再来娶我……”
“凯瑟琳,我只爱你,兰格格只是我是额娘中意的媳妇。”
他耐著性子跟她解释,也走近她,想将她抱人怀中,但她硬是闪开他。
“然后呢?以后你是额娘又喜欢哪家姑娘,她就继续帮你纳妾,也来个后宫三千?”她气炸了,“我是个伯爵千金,难道要我去跟三千个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他咬咬牙,发觉耐心正在一点一滴的消失,“我不会要那么多的女人,事实上,我要的只有你。”
“那就只娶我,你去跟你皇额娘……”
他脸色一变,“我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而去反抗皇额娘,我更不会让一个女人教我该怎么做,我的决定就是决定。”
她咬牙切齿,“好,那就各自决定吧,你回宫去成亲,我继续留在扬州找人。”
“不行,你得跟我走。”
“我不要!”
他半眯起黑眸瞠视著她,她也气呼呼的目瞪著他,一时之间,气氛凝滞,四周静得只剩下风声。
半晌,他突地拉住她的手臂,拖著她住门口走,一边大喊,“小安子,小安子!”
小安子很快的跑了过来,“主子?”
“将她关到府衙的牢房去过一晚,单独一个牢房,要衙役们好好看著她,但不准伤到她一根寒毛,你再跟府衙要一辆囚车,明儿一早,就让她坐上囚车跟著咱们回京去。”
“呃……这……”小安子一脸错愕,这几天才看两人甜甜蜜蜜的,怎么……“还不过去?”他放声咆哮,还粗暴的将凯瑟琳推向他,小安子连忙拉住踉跄得差点跌倒的凯瑟琳,想单手扣住她押往府衙,没想到她恶狠的瞪了一脸冷漠的主子一眼,又瞪了他一记。
“不必押我,我自己走。”她不想求饶也不想逃跑,她自己有几两重,她很清楚,她顶著的这片天,还有脚上踩的这块地,都让眼前这个尊贵野蛮的阿哥有绝对的权势来定她的生死。
“让她自己走。”玄纶冷冷的月兑视著她,看著小安子放开了她的手,看著她抬头挺胸,头也不回的在他的视线中消失。
而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问,看著窗外的星月,兰格格再度上门,提醒他该上路了。
“我知道你迫不及待的想回去,但我的心情跟你恰懊相反,你若等不了一晚,你可以先走。”
“你——”她气愤的甩袖离去。
终于可以清静下来了,玄纶脸上的淡漠由一抹凝重取代,这一晚其实他也可以上路的,可是他不想走,他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一下心中复杂的心绪。
由凯瑟琳的反应看来,她绝不肯当他的妾,而兰格格本来就排斥她,一旦回到皇宫,她做个顺水人情请皇额娘依凯瑟琳的意愿离开他的可能性就很高,而他强烈的自尊及一贯的强悍作风也不容许自己央求她留下来。
届时,她一定会离开他的,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闷得不能再闷了。
在回京的这一路上,他一定得想想如何将她留在自己的身旁。
而这一夜,在他的思绪百转下过去了,天泛起了鱼肚白,众人用了早膳,即整装上路,还有一大群送行的人,而最显眼的就是让小安子差了两名衙役拉过来的囚车。
凯瑟琳一脸冷霜的坐在囚车内,看著玄纶的目光毫无感情,而他从她略微浮肿的眼睛,倒是看出她在牢里的时间可能哭了不少。
小安子走了过来,附耳在他耳畔道:“昨晚凯瑟琳姑娘一句话也没说,但泪水好似没停过,这是衙役们说的。”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再瞥了面无表情的她一眼,便坐上八人大轿。
而兰格格主仆对她在一夜之间由玄纶呵护在手心的女人变成阶下四是既错愕又困惑,但玄纶已指示上路了,暂时也不方便问,何子珊伺候主子上轿,随传轿子旁,但目光与那些早起的百姓们一样,不时的回头看著坐在囚车内,金发紫眸的凯瑟琳。
在扬州近郊一个不起眼的小村里,一个四合院的西厢房里,聚集了约二十名反清复明的明朝臣了或遗孤,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上次林锡跟王道海在行宫下毒暗杀爱新觉罗玄纶不成,双双惨死,咱们这次的计划可得更小心些,至少要为自己留好退路。”年届五句的吴家翔轻抚白须,一脸凝重。
“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折损的人力已太多了。”说话的是貌相秀丽的庄萍,虽然年仅十八,但或许是让这群反清复明的忠臣志士抚养长大的,她思绪敏锐、早熟,处理事情更是有条有理。
“爱新觉罗玄纶已经上路回京城了,我并非要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我们在暗处已盯了他好一段时间了,他的武功还有身旁的小安子公公,我们恐怕都不是他们的对手,面对面、硬碰硬,吃亏的绝对是我们。”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众人面面相觑。
吴家翔看著议论纷纷的众人,虽然身为他们这群人的领袖,但他觉得愧对他们,为了其他反清复明的组织安全,他们一开始就倾向不与其他组织接触的共识,免得被逮捕时祸及多人,倒不如分头进行,减少被一举歼灭的机会。
但如今,人力每次一行动就有折损,已让众人的士气疲振乏力,原想趁著在宫中也是让当今皇上、皇后宠爱的十二阿哥江南行时杀了他,好重振众人士气,也让皇室族员感受至亲被杀的伤痛,但他身旁的高手如云,好不容易等到他身边只有一个小太监时行动却失败了,而今,他若回去富中,就更没有暗杀他的机会了。
“由我去会一会他吧,或者跟他一起迸宫去,也许还有机会手弑那个狗皇帝。”庄萍目露冷光的跟众人说明自己的计划,虽然单打独斗,但成功的机会还是有,只是一旦失败,她一个人要从传卫如云的紫禁城月兑身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是抱著必死的决心前往。
众人虽然不舍,但为了复国大计,还是让她去了。
于是庄萍带著简单的包袱即快马加鞭的追上玄纶的返京队伍,不过,她特地避开他,披星戴月的绕向另一条小道与走官道的他分开,超前赶往北京,准备在接近最后一个人京官道的小村落脚,届时再换上一身朴素衣裳,扮成一名乡村小熬,用计接近那个目中无人的十二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