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的街道,熙来攘往的行人不少,在萧若仙亦成为过往的行人之一时,褚允邦跟褚橘儿的眸子随即一亮。
总有一天等到你吧!窝在屋子里三天,害他们爷孙俩老找不到时间堵她。
在看到她步入三角窗的那家画具颜料百货店时,他们亦尾随进人。
这个窗明几净、摆饰了各式不同的画具颜料的百货商行一直是萧若仙的最爱。
从七年前,夏家离开台湾来到大阪定居后,她最常逗留的地方就是这里。
由于她对读书一直没有兴趣,因此,夏家不勉强她在日本入学,而是找了几名家教教她日文跟一些基本的生活常识。
大半的时间,她都是跟画具窝在一起,吃睡也不例外。
她不曾后悔没有去上正规教育,她有画、能画,而且还能无拘无束的在画布上挥舞色彩。
“萧小姐。”一个苍劲又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突地在她身后响起。
她将目光从那一排排的颜料上移开,转头看向眼前这个看来慈爱又笑盈盈的老公公,目光再移到他身旁那个一身黄色T恤、牛仔裤,看来古灵精怪的女孩。
她一蹙柳眉,“我认识你们吗?”
“不认识,不过,我有向夏爱琳小姐买了一幅以你为模特儿的画像。”
她点点头,既然如此,他认得出她也是正常的,尤其这会儿她的画展在大阪热烈展开,每天的参观人数不少,而只要拿过参展简介的人,就会知道模特儿是她萧若仙。
她微笑的看着褚允邦,“你找我有事?”
他呵呵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知道市中心的大越百货正在举行周年庆吗?”
她点点头,“那又如何?”
“那儿正在举行一场白雪公主选拔赛,但偏偏这会儿去参加的女孩子并不多……”
她露齿一笑,“老公公,你不会是要我去参加那种可笑幼稚的选拔赛吧?”
他浓眉一皱,“萧小姐,那可一点都不幼稚呢,第一名得主除了有一百万日圆的礼券外,还有很多奖品。”
“谢谢你,但我对礼券和奖品都没有兴趣。”
“那日本女画家麻布典子的《果女的星空》这一幅画呢?这可是大越百货的老总裁临时加注的大奖品哦。”褚允邦继续放饵。
闻言,她眸中一亮,麻布典子是她最欣赏的女画家,尤其这幅《果女的星空》听闻还是麻布典子的背影自画像。
爱琳姐跟她的养父母都知道她甚为欣赏麻布典子,也曾想购买她的画作送给她,但麻布典子是个惜售之人,处事相当低调,见过她真面目的没几人,她就像个隐士般,因此就算有人公开出价要买她的画,她也不愿出售,只有几次愿意提供画作参展而已。
褚允邦是个老练的人,自然看得出她心动了,“萧小姐,如果你有兴趣,动作可得快一点,要不然,待会儿选出第一名,你可就来不及了。不过,我们不跟你去了,我们还想再找几个人去凑热闹,让活动更热。”
为了《果女的星空》,萧若仙不再认为大越百货办的活动有多么幼稚了,她很快的步出大门,招了一辆计程车前往大越百货。
眼见鱼儿上钩了,褚允邦跟褚橘儿相互击掌,笑道:“成功!”
***
“我当礼物?你们有没有搞错?”
褚离人临时被唤来大越百货的十二楼开会,但开着开着,他才知道这个会议的重点是他得充当礼物,跟此次白雪公主选拔赛的第一名佳丽到和歌山县共度五日游。
坐在马蹄型会议厅的近二十名各部门经理、副理眼看副总裁褚离人俊脸一沉,还是得硬着头皮点点头。
没办法,这个命令是由最高统帅褚允邦发的,纵然他已退休,但仍是“华邦集团”的灵魂人物,而大越百货也是华邦集团的事业之一,为了保住饭碗,自然得照命令而行了。
“这次的活动没有想象中来得热络,大伙肠枯思竭,临时想到这个点子。”业务经理江口东田干笑两声,说得心虚。
“没错,这看来看去,也只有褚副总的外貌最吸引女人了,为了这次的活动,只好委屈褚副总了。”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的法国佬德里也跟着打边鼓。
“副总裁……”
“够了!”褚离人眼看坐在两旁的众多经理都想当说客,干脆高举起手,阻止他们发言,犀利的黑眸射向众人,“我想知道的是前几天我们开会时,不是什么问题也没有?大家对业务的提升、周年庆的各项活动也是深具信心,为什么这会儿……”
“可能是推广部寄出的DM出了问题,不然,报名的人不该那么少。”
“才不是推广部的问题,我们早在一个月前就将单子寄出去了。”
“那就是邮务部的问题……”
“才不是我们!”
“可以了,不要吵了!”褚离人发出咆哮声,难以置信的看着似乎全乱了方寸的各个重量级的经理们。
他感到事情不对劲,但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他抿抿唇,“如果我去当‘礼物’,可以让各位经理的脑子冷静下来,我就去当。”
闻言,众多经理、副理可是在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褚离人注意到众人的眼睛又惊恐的睁大。
“不过什么?”众人的声音怎么有点儿皮皮挫。
他半眯起黑眸,敏锐的目光一一掠过这些愈来愈不自在的经理们,“麻烦你们选蚌像样的白雪公主,我对女人还是很重品味的。”
众人再次松了一口气,频频点头。
“放心,副总裁,你手中握有决定胜负的五十分,所以你可以挑中你喜欢的佳丽当你五日游的女伴。”江口东田连忙解释。
这会儿松了一口气的人换成是褚离人,至少他不至于被迫跟个“黑雪公主”或“巫婆”同游和歌山县。
***
“江口经理、德里经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活动不够热络?”褚离人神情冷硬的看着两个经理,他们一到十一楼的活动会场,就见到满坑满谷的人,而这些人已差不多快将这个活动会场傍挤爆了。
被点名的江口东田及德里冷汗直冒,脸上同时出现好多条粗浅不一的黑线。
“这或许是刚刚我们在开会时,宣传车还是销售人员直接到外头去拉人过来参赛的。”江口东田的心脏卜通卜通的狂跳,还频频以袖口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他一挑浓眉,“真是这样,你怎么……”
“呃,太热,太热了。”他尴尬的急忙月兑去西装外套。
而褚离人没有再理会这两个陪他到会场的经理,他想离开,但在眼角余光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他停下步伐,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口也系上号码牌的萧若仙。
是她?怎么可能?
难不成她是在知道冠军将可以跟他到和歌山县共度五日游时,也过来参加?他眸中浮现笑意,看来她对自己还是情有独钟嘛。
萧若仙此时已经很不耐烦了,尤其这个场地人数太多、吵杂声不断、空气又问,但为了麻布典子的画作,她强抑住想离开的渴望,逼自己坐在位置上。
“请各位注意,活动即将展开,现在烦请右方的佳宾先让开一条路,让我们公司的褚副总裁能上到台上,为即将参赛的佳丽评分,谢谢,谢谢!”台上的主持人拿着麦克风愉悦的说着。
“褚?!”萧若仙直觉的将目光移到舞台下方,果然看到一身灰格西装,丰神俊朗的褚离人在几名经理及现场维护秩序人员的开路下步上舞台,而他的目光居然就锁在自己的身上?!
怎么会是他呢?她虽然知道大越百货是褚氏“华邦集团”的事业之一,但她并不知道褚高人已接了副总裁的位置。
怎么办?前两次见面,她对他都相当的不友善,他会不会记恨?故意给她低分?但能拥有麻布典子的画是她一生的梦想,错过这一次,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了。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头一回感到手足无措。
褚离人在评审台上坐了下来,一眼望过去,大约有近两百名的参赛者,但唯一能攫取他目光的只有一百三十五号,一身削肩白洋装的萧若仙。
“我们在此重复一次比赛的方法,就是参赛的佳丽沿着舞台走秀一圈,走回头时,佳丽们必须走到我们英俊有为的副总裁面前说一句话,只能一句话,不限题材。”主持人说话还是很狗腿的。
“但是我要提醒众佳丽们,这一句话相当重要,因为副总裁手中的分数与其他评审手中分数的总和是一样的,也就是副总裁手中有五十分,其他六名评审加起来的分数也只有五十分。”
主持人的话语一歇,褚离人就发现自己成了那些环肥燕瘦的佳丽们猛抛媚眼的对象。
他性感的嘴角提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目光对上冷漠的凝睇着出自己的萧若仙,她是其中唯一的异数。
“好,现在就从我们编号一号的佳丽中山丽子开始,请上场!”主持人开始进行竞赛。
***
时间滴滴答答一分一秒的过去,舞台下的人潮愈来愈拥挤,空气似乎愈来愈稀薄,但最令褚离人受不了的却是台上活动进行之缓慢!
搔首弄姿、频抛媚眼几乎成了参赛佳丽们的固定举止,至于她们对他说的一句话,大多俗不可耐。
“副总裁,我爱你。”
“副总裁,你好帅。”
“副总裁,你是我今生的惟一。”
“副总裁;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副总裁,拥有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他在心中暗叹一声,再听这些示爱的话,他大概快疯了!
他瞥了手上的劳力士表一眼,活动进行两个多小时了,才到一百号?!
他耙耙刘海,瞥向萧若仙,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显然也受不了此刻的气氛,但她为什么还会留下来?
他跟她见面的次数虽少,但他很清楚她是那种不爱热闹的人……
时间一点一滴的继续流逝,褚离人终于等到萧若仙,而令他讶异的是,开始像个模特儿在台上走秀的她居然收起那冷冰冰的神情,巧笑倩兮的来回走步,模样煞是迷人,也引起台下阵阵的骚动及口哨声。
见状,褚离人忍不住露齿一笑,看来她真的很喜欢他,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委屈的压下所有的不满情绪卖力演出,好赢得跟他出游的机会?
看到她在一个优雅的走步后,来到自己的面前,凝睇着自己,漾起了美丽的笑靥,以沙哑性感的声音道:“让我赢,你就能得到完整的我。”
他错愕的眨眨眼睛,看着她眸中带着流转的媚光,转身回到后台。
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下月复涌起热流,狂跳起伏的胸口更是起了一阵骚动。
老天爷,她刚刚那副性感女神的模样可将他的三魂七魄都匀走了呢!
让我赢,你就能得到完整的我……
他揉揉发热的额头,觉得全身火热。
再来的比赛,褚离人已是心不在焉了,后续的参赛佳丽长啥模样,对他说了什么话,他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主持人请他将白雪公主的后冠及被风为第一名的佳丽戴上时,他走到萧若仙的眼前,沉浸在她欣喜若狂的明眸照光中,为她戴上后冠、披上披风……
***
鳖动结束后,赢得第一名白雪公主的萧若仙跟着褚离人上到百货公司的十二楼办公室点收她的奖品跟奖金。
但一百万圆的礼券有了,还有什么与王子到和歌山县五日游的旅游券也有了,另外还有一些化妆品、护肤、电器等奖品也有了,但这都不是她要的,她只要麻布典子的画!
她一凝面容,看着从刚刚带她上楼,就笑嘻嘻的凝睇着她的褚离人,语带不满的道:“麻布典子的画呢?”
他微微一笑,“那幅《果女的星空》是我爷爷赞助的奖品之一,不过……
“不过什么?”
“我爷爷似乎又有些舍不得了,他在比赛活动开始前才打电话告诉我,他打算多欣赏那幅画几天后,再请专人送来日本,转交给第一名的佳丽。”
闻言,她脸色丕变,“他怎么可以这样?这不是欺骗吗?”
他眉头一皱,“我爷爷只是想多欣赏画作几日,毕竟那幅画也是他费了好多的心力才买到手的,但他并没有打算食言,还是会将画交给你的。”
萧若仙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怒火稍减,但念头一转,至少她还是可以得到麻布典子的画,只是得多等待几日而已。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那好吧,等画到时,请你们通知我,我会亲自来领取的。”
“就这样?”他错愕的看着她转身就要离开。
她回过头,双手环胸的看着他,“不然怎么样?”
“这些礼券跟奖品呢?”他指指桌上那些应该属于她的战利品。
她抿抿唇,“我可以老实告诉你,今天我会忍受那稀薄沉闷的空气、吵杂拥挤的空间的原因只要一个,就是麻布典子的画。”
什么?他一挑浓眉,心中有些吃味了,“你不是因为可以跟我这个‘王子’到和歌山去度假五天?”
她愣了愣,随即嘲讽的笑了出来,“老天,我不知道你这么自恋。”
“我才不是自恋,而是你的表现、表情、一切等等。”
“我?是我表错情,还是你会错意?”
“不是有人说过‘让我赢,你就能得到完整的我’?”他脸色臭臭的提醒她。
她嗤笑一声,“这位褚先生,难道你不知道在舞台上所讲的话就叫‘台词’!而台词能信的吗?”
“你……”褚离人头一回在一个女人的身上看到自己的魅力杠龟,她对自己的男性魅力及俊美的外貌居然免疫!不,至少她在十二岁前还是对自己有感觉的。
但怎么说,他这回飞来日本有一半以上的原因可都是为了她而来呢!
看着她继续往办公室门口走,他眼角的余光瞥到那一张到和歌山县的度假券,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脑海,他眸中再现灿光的喊住萧若仙,“等一等!”
她放下握住门把的手,回过头来,看着神情上变得愉快的褚离人,“还有事?”
他点点头,“如果你真的要得到麻布典子这幅画,恐怕得先跟我走一趟和歌山县才行。”
“什么意思?”她直勾勾的脯着他。
他微笑的指指桌上的东西,“意思就是这些奖项是有前后顺序的,除非我跟你,我们这一对白雪公主跟王子能共度五天的美好光阴,那你才有资格取得麻布典子的画。”
“卑鄙!”她想也没想的怒斥。
“你的形容词不太好听!”他脸色微微一变。
“你本来就是卑鄙,我莫名其妙的何必去当你的伴游小姐?”
“瞧你说得跟我出游是件苦差事?!”他俊脸上的表情可真是闷呢,他对她难道连一点的吸引力也没有?
“就是苦差事,我只要画,其他的东西甚至陪你这个王子一游,我都可以让给其他佳丽。”她说的干脆。
“意思是你主动放弃第一名的奖赏。”
“没错!不,不对,我只要那一幅画。”她可不笨。
他模模鼻子,慵懒的在办公椅上坐下,“那可不成,你要嘛就全盘接受,不嘛,就什么都不要。”
她倾身向前,双手叠放在桌上,怒气冲冲的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赖皮?”
他耸耸肩,“你都可以为了一幅画对我虚情假意了,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我才没有对你虚情假意。”她有点儿心虚。
“那难道是对我有真感情?”他故意促狭,心情是好多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自以为是?她双手环胸的怒视着他,“如果你不将画给我,我就请律师控告大越百货,说你们拒绝将画交给第一名的我,而这是欺骗社会大众的行为。”
“可以,但我也可以说你不按照领奖的程序领奖,错不在大越百货。”
“哪有什么狗屁程序?!”她提高音量叫了出来。
他莞尔一笑,“这狗屁程序就是你这个公主得跟我这个王子同游和歌山,这是本公司办这场鳖动所希望带来的广告效益,但你不愿合作……”
“说来说去,我不跟你去,你就是不肯将画给我?”她火冒三丈的打断他慢吞吞的解释。
“我愿意给啊,但就不知道你要不要照着程序来?”他笑得很可恶,但心里可是闷透了,更觉得悲哀,他褚离人可是头一回得用威胁的方式来逼女人跟他在一起呢。
她眼内冒火的瞠视着这张笑得很该死的俊颜,却不得不妥协,“好吧,我现在就回去整理行李,马上过来跟你会合,早死也好早超生,”
“你——”他瞠目结舌的看着她怒不可遏的转身离开办公室,砰!地一声,还用力的将办公室门给甩上。
他眨眨眼睛,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居然说“早死也好早超生”?跟他在一起那么难过吗?
褚离人,你的男性魅力不是所向披靡的吗?怎么……
他笑了起来,有意思,萧若仙的确有意思,有机会,他要探探她的真心。
“嘟!嘟,嘟!”内线电话突地响起。
他按了通话钮,接了电话后,眉儿纠紧,看来和歌山县之旅得缓一缓了……
***
中村画廊来了一个身材娇小的贵妇人,穿着一身典雅白色套装的她,头上戴了一顶罩脸薄纱的帽子,神情专注的观赏着夏爱琳的画作。
中村藤跟夏爱琳不约而同的注意到她,虽然她仅是拥挤的参观人潮中的一名客人,还不时的被一些高大的客人挡住身影,但她气质高雅,很难让人不注意到她,而且,她仁立在一幅画前的时间相当的长。
“我过去招待。”中村藤这个画廊主人眼神是锐利的,何况办画展一方面是让外界欣赏艺术美学,一方面是买卖画作,而一幅画作的价格高低几乎就能确定一名画家的存在价值。
“这位夫人,有没有需要我服务的地方?”他礼貌。的越过人潮,走到她身边。
“中村先生,如果方便,我想见一见模特儿萧若仙。”
“萧小姐不喜交际,要特意安排碰面,恐怕较难。”中村藤说的是实话,尤其夏爱琳的画作大卖,一些政商名流对萧若仙的美是趋之若骛,纷纷央求见上一面,所以萧若仙干脆窝在画室里哪儿也不去,再加上夏爱琳不愿勉强她交际,她更不想现身了。
斌妇人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没关系,谢谢你。”
没有再继续往后参观,贵妇人转身离开了画廊。
中村藤觉得怪异,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返回房门半开的办公室里。
“她是谁?”夏爱琳好奇的问。
他摇摇头,“还没机会问呢,她就离开了。”
“我看到她跟你说话了。”
“嗯,她想见若仙,不过,我跟她说若仙的情形后,她就离开了。”
她摇摇头,一脸愧疚,“这次的展览捧红了我,也捧红了若仙,但却不是若仙想要的方式。”她们俩情同姐妹,她又身为一个画家,很能明白萧若仙不能在自己的画签上自己名字的悲哀,而这个悲哀是她造成的。
但她无法对世人坦承,一旦坦承,她就成了世人眼中的大骗子,她好害怕,她绝对不能说出实情……
“爱琳,你在想什么?”中村藤面露困惑的看着她。
夏爱琳愣了一下,突地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出不该说的话,她腼腆的起身,慌乱的道:“我要回去了。”
中村藤看着面带不安的她,浓眉一皱,她在害怕什么呢?
***
斌妇人一踏出中村画廊的大门后,随即有一辆黑色宝土开到她面前,一名年约三十、理个小平头的司机随即下车为她开门,贵妇人上了车后,圆帽薄纱下的黑白明眸仍不舍的看着渐行渐远的中村画廊。
她终于还是压抑不了那埋藏在心中长达二十年的思念,前来探望女儿,遗憾的是,她只看到画像……
邱慧瑜的眸中闪烁起泪光,但她很快的将眼泪压回眼底,见不到面也许是最好的吧,不然,她该以怎样的神情去面对遗弃了二十年的女儿?
拔况,她现在还是一只被囚禁在鸟笼里的囚鸟,哪儿也飞不了。
邱慧瑜凝睇着车窗外闪过的街景,心中的悲与愁层层叠叠的激涌而上,也将她的思绪带到记忆深处尘封已久的往事里。
她原本只是一个南台湾快乐的小女孩,十八岁与青梅竹马的萧顺杰相知相爱,两人在亲友的祝福下,成了一对小伉俪,不久就孕有贝比。
日子是幸福美满的,但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一次全家出游时,九人座的车子煞车失灵,一辆载满夫家与娘家家人的九人座车就这么掉落山谷,全部的人只有她一人侥幸得救。
她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而她的主治大夫,来自日本的程四渡边医生却对她日久生情。
但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他长相英俊、学识颇丰,还是日本有名的医学世家,因此,养成了他的霸气与占有欲。
他爱她,却无法接受她肚子里的孩子,但他毕竟还是一名医者,所以他等,先为举世无亲的她安排了一个住所,再等她肚子里的女婴哇哇落地后,便不顾她的苦苦哀求,执意派人将孩子送走。
当时仍在坐月子的她身子虚弱,只来得及为襁褓中的娃儿塞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萧若仙”,这是日后她能找到亲生爱女的唯一线索。
接着,她就被程田渡边带到日本,但她因思女心切,多次逃跑,程日渡边开始限制她的行动,进出都派人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一直到她累了、倦了,开始寄情在绘画的世界里,借以逃离那些紧盯着她不放的一双双监控的眼睛。
从小,她就有绘图的天分,在心无旁碍,专在绘画后,她的画作得到世人的赞赏,不过,她并没有以自己的本名发表,而是以“麻布典子”发表,而这又是程四渡边另一个霸道的行为,他不要她成为目光焦点。
多年来,她一直没有点头嫁给他,却不得不成为他的情妇,而他的霸道更让她没有机会逃离他,但他永远得不到她的心,至于身体,她是守不了,但没差了,他上她时,她只是一条死鱼而已……
“夫人,请下车,夫人!”司机阿宽对着思绪远扬的邱慧瑜连唤了好几声,才将她从沉思中唤醒过来。
她看着仁立在眼前的独栋豪宅,苦涩一笑,下了车,她又回到她的鸟笼了。
***
“总算回来了!”程田渡边一身黑色和服的端坐在客厅里,四十五岁的他面貌沉稳、长相俊秀,但神情严肃,语气中更带着强烈的不满。
邱慧瑜面无表情的走到他眼前,开始宽农解带。
他面色一怒,“你在干什么?”
“你舍了老婆,到情妇这儿来,不就是来办事的?”她的表情木然。
他咬牙切齿的瞠视着她,“你何必将自己说得跟妓女没两样?”
她停下月兑的动作,反问他,“那请你告诉我,我像什么?”
“你——”他咬牙迸射,“你明知道我爱你。”
“爱我?”她嘲讽一笑,阵中却出现泪光,“你不爱我,你若真的爱我,你会放开我,不会让我这么痛苦的在思念爱女的日子中度过每一分每一秒,让我生不如死!”
“那我呢?我的痛苦你又看见了?我守候了你多少年?却从不曾看到你笑过,而唯一的一次,却是我被家族逼迫娶我不爱的女人为妻时,你露出的微笑。你知道我的感受吗?我心如刀割,亦是生不如死,”
“是你不愿意让我们俩解月兑的!”她很恨的瞪着脸色铁青的他。
“是!是我,是我硬要将我跟你绑在一起的,你是我的,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今生只能属于我!”严峻如冰的程田渡边像只受伤的野兽扑向娇小的邱慧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