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道日光洒进屋内,男人也跟着这个城市一起醒来。
他睁开眼,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被一副小小的手脚紧紧缠住,柔软的女体不自觉地,与男人的身体厮磨着、刺激着初初醒来的男人。
女人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更不懂自己的行动,对男人的自制力是项多大的挑战,粉女敕女敕的小脸,甚至以颊磨蹭男人的胸膛,脸上还带着一抹甜甜的笑,那手脚并用的模样,让男人几乎要以为,自己成了一只巨大的泰迪熊。
男人结实修长的身材,成了日光与女人之间最好的屏障,所以在男人醒来的此时,女人完全没有清醒的现象。
女人的小手,紧紧揪着男人胸前的布料,像在抓着什么心爱的宝贝,男人低低叹了口气,认命地月兑下上身的衣物,一如过去一个月的早晨般。
最近男人也算是学乖了,晚上睡觉时,一定是穿着易穿月兑的T恤,否则,光是浪费在跟钮扣与女人的小手间奋斗的时间,就够他盥洗完毕了。
男人把刚月兑下的衣服留给女人,自己则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他顺手拉起窗帘,没让日光打扰女人的好眠。
仍是轻手轻脚地动作着,男人进了盥洗室,开始梳洗。
大量的牙膏泡沫,占据了男人唇齿的每一寸空隙,依稀之中,似乎可以听见喃喃声响,从牙刷、泡沫及牙齿之间迸出。
向来寡言的男人,在此时却不断地吐出,各种字词丰富的国骂。
欧阳烈对着镜中的自己大皱其眉,似乎觉得如此聒噪的自己有些陌生。但这一个月以来的“酷刑”,早就远远超过,任何一个男人所能忍耐的极限,因此,欧阳烈也就决定,把自己的失常给合理化。
每天、每天,当欧阳烈一早醒来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温香软玉在抱,原本说好了一人睡一边的约定,从第一晚就被踢到天涯海角去了。
只要瞧见,那总是紧紧缠住他的小手小脚,欧阳烈当然也就很清楚,先破坏了约定的人究竟是谁。
这种看得到,却吃不到的酷刑,是男人都会受不了,更别提那个“加害者”,老摆出一脸无辜的模样,教欧阳烈是有气却无处出,徒让欲火越烧越旺盛。
不是没想过分床睡的方式。事实上,另一张床早在第二天就已然进驻寝室。
但任孅孅却像是抱他抱上了瘾似的,欧阳烈若没睡在她身旁,她夜里根本就睡不着,只能想尽办法,爬上有他在的那张床,两人为此,也展开了一场“床事”的攻防战。
罢开始,欧阳烈还会把她扔回去,但当大半夜过去,两人却还在为了床事奋斗时,欧阳烈也不得不败给任孅孅求睡的意志。
最后,他在无可奈何之下,又让人把那张床撤走了。
总不能在屋里摆张,根本没人会去睡的床吧!那看起来很凄凉耶!
至于任孅孅本人,在睡前总是信誓旦旦地发着誓,不断保证自己绝不会再犯,但到了半夜,她又会手脚并用地缠上他,欧阳烈只好继续过着欲求不满的生活。
而这样可怕的日子,他已经过了近一个月。
越想越怄,欧阳烈又吐出一串国骂,而且跟刚才的完全没有重复。
????的声响,从欧阳烈的身后传来,接着,一张睡眼孅孅的小脸,从钱中他的手臂旁探出。任孅孅对着镜中的他微微一笑,但很显然的,小人儿还没睡醒。
“烈大哥,早……”说着,她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又伸了个懒腰,手中还抓着他先前月兑下的T恤——
这就是欧阳烈判定她还没睡醒的理由,如果她睡醒了,根本不可能还有勇气抓着那件衣服不放,因为那正是她又犯规的证据。
“早。”欧阳烈口音含糊地也应了声早,每回看到她睡得那么幸福快乐,或是一脸睡饱了的模样,总让欧阳烈有些气愤。为什么只有他受到影响?!
但气归气,欧阳烈还是由着她打扰自己的好眠。
欧阳烈不解,自己为什么任着任孅孅捣乱?
是因为那声“大哥”吗?欧阳烈不由得自问着,不知从何时开始,任孅孅不再生疏地喊他欧阳先生,而是改口喊他烈大哥。
如果小妹还活着的话,也该跟现年二十二岁的任孅孅差不多大吧……
抓着牙刷的手,因回忆而停摆,但下一秒钟,欧阳烈已回过神,拒绝让自己沉迷于过去,他迅速漱好口,完成盥洗的动作。
虽然自己对任孅孅的感情,还很扑朔迷离,但他至少很清楚一件事——
他是不可能对“妹妹”产生任何的。
才刚转过身,正准备把盥洗室让给任孅孅,但欧阳烈差点被眼前,过度养眼的美景,给滋养得喷出鼻血——
这对欲求不满很久的他来说,的确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任孅孅绝对是睡迷糊了,才会没注意到,因为刚才伸懒腰的动作,使得她睡衣的左肩部分,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而因睡眠而松开的钮扣,更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只要一个不注意,随时都会有走光的危机。
而当事人还完全不自觉地,一下搔搔头、一下抬抬手,看得欧阳烈一阵心惊胆跳,为了自己的心脏着想,他这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别——都睡在一起了,哪里还会在意这点小事?!
略嫌粗鲁地扯回那块弃离职守的布料,欧阳烈再迅速把松月兑开的扣子,给重新扣了回去,直到确定她的衣服都好好地、完整地,待在应该在的地方,他这才松了”口气。
“烈大哥?”任孅孅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娇俏可人的模样,对他全然不设防。
“刷牙洗脸去。”欧阳烈只觉得呼吸一窒,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把她小小的身子转向洗脸台,命令道。
她对他真足一点防备也无,面对这情况,欧阳烈只觉得头痛。
罢刚,他差点就要吻了她……
“喔。”她喃喃应了声,已经忘记先前要问什么话。
欧阳烈转身去,顺手带上门。今天,他将会有一个特别的访客,为了“他”的到访,欧阳烈已经事先准备了好几天。
希望“他”的来访,不会为自己惹来任何麻烦。
欧阳烈才换好衣服步出寝室,就听到大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他打开门,访客已然站在门外。
“阿烈,你本姓什么?”男人一见到欧阳烈,劈头就问。他快步走进屋里,熟门熟路地进厨房为自己倒了杯水。
“欧阳。”欧阳烈脸色变也未变,吐出惟一的答案。
“阿烈!”男人大皱其眉,低喝了声。握住玻璃杯的手也跟着缩紧。
“如果你捏破杯子、弄伤了手的话,回去时很难交代吧?”欧阳烈对男人的威吓丝毫不在意,只是淡淡说道。
“阿烈,你是屠家的人没错吧?你就是“那个”屠家的人对吧?”男人放下水杯,急吼吼地问道。“啊——”
正当欧阳烈准备再开口时,一个尖叫声忽地响起。
“孅孅?”
欧阳烈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他立即回过头,就见到任孅孅半个身子露出寝室的房门外,她抖颤着身子,纤白的小手紧紧抓住门柱,以免自己会软倒在地。
“孅孅,怎么了?”欧阳烈走向任孅孅,关心地问道。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欧阳烈一走到任孅孅跟前,任孅孅便立刻缩进他的怀里,她伸出颤抖不已的手,指向屋里的第三个人。
“他、他就是那个开枪的男人……”任孅孅着实吓坏了,为什么那男人会出现在这里?
“开枪的男人?”欧阳烈回头,抛给男人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女人果然在欧阳家的保护下。”男人挑起一眉,但语气却像是松了口气。
“采风,解释清楚。”欧阳烈安抚着怀中不住颤抖的小人儿。“孅孅,你不要害怕,他叫欧阳采风,是我的兄弟,他不会伤害你的。”
“你的兄弟?”闻言,任孅孅微微抬起头,再度鼓起勇气看向那个被称做“欧阳采风”的男人。任孅孅心想,许是自己看错了,毕竟,这一个月以来,除了欧阳烈以外,她几乎没有见过其他人。
但当她再次看向那男人时,任孅孅很肯定自己没有认错人,那双眼或许不像初见时冰冷,可是,她绝对不会错认这双眼的。
“烈大哥,我没有认错人!真的是这个男人,就是他!那个晚上,我就是亲眼看到他开枪杀人的!”任孅孅尖叫着,害怕欧阳烈不相信她的话。
“眼力不错。”欧阳采风冷冷说道。让人听不出他说这话有何用意。
“采风!”欧阳烈真是受够了这两人,一个语焉不详,一个只会拼命说对方是凶手,到底有谁能把话说清楚啊?!
罢刚……孅孅说采风就是那一夜开枪杀人的人,难道采风已经……
“那个人没有死。”察觉欧阳烈询问的目光,欧阳采风淡淡开口道:“那个人对我还有用处,所以我不可能让他死的。当时,这女的正巧闯了进来,还看到了一切,不得已,只能暂时假装追捕她。”
“没、没死?”听到这里,任孅孅总算抬起头了。难道他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杀人吗?
“拜你所赐,那个人差点真的死了。”欧阳采风毫不在意地吐出伤人的话。他计划了这么久,居然险些毁在一个路人甲手上,教他怎么不怄。
“呜……”被欧阳采风一瞪,任孅孅马上又缩回欧阳烈的怀里。那个人真的是烈大哥的兄弟吗?为什么他完全不像烈大哥这么和善?
“采风,别再吓她了。”欧阳烈不赞同地看着欧阳采风。“孅孅,你先进寝室待着,我和他还有一些事情要谈。”
“喔。”能够远离那个可怕的男人,任纤蛾当然很乐意,她立即躲进寝室,还迅速合上房门。
确定任孅孅不会再出来后,欧阳烈这才走到欧阳采风身边。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总不会是为了来吓孅孅的吧!欧阳烈没好气地想着。自从采风开始他的卧底工作后,他们几个兄弟就几乎没再见过面,这回他出现,想必有重要的事情。
否则,以采风这小子的个性,恐怕在事情结束之前,他都不可能再与任何欧阳家的人见面,以免打草惊蛇。
“第一件事,就是为了确定那女人在哪里,现在我确定她是被你保护着。”欧阳采风瞥了眼那扇紧紧合上的门,缓缓说道。
“她有名字的——任孅孅,你不要那女人、那女人的叫她。”欧阳烈瞪了他一眼,有点不高兴任孅孅被人这么唤着。
“这么宝贝?”欧阳采风挑起一眉,声音里带着笑意。“她睡在你房里,难道你们已经……”
“把你脑子里的东西给我清干净,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欧阳烈板起扑克牌脸,试图喝退欧阳采风。
“不是就不是,何必这么凶?”欧阳采风摆摆手,看似放弃追问,但脸上的表情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晚我本来就安排好了人手,只要我开完枪,再跟那票小膘混离开,自然就会有人接手把那男人带走,但那女人——任孅孅的出现,差点坏了我的计划,幸好那男人还算命大,总算被救回来,只是却换成必须再把任孅孅解决掉。
整个越天组都在追查任孅孅的下落,但听说一个月前,她被两个老人救走后,从此失去下落,越天组动用了所有的资源,却无法查出那两个老人的身份,只知道他们最后好像进了阳明山的一栋豪宅。
所以我就猜想,也许是欧阳家的人正好插了手,没想到人还真在你的手上。”
欧阳采风把前因后果交代了下,欧阳烈这才确定任孅孅的确惹上不得了的人,一个势力庞大的黑道组织——越天组。
传说,越天组的老大姓时,除此之外,这个组织是怎么崛起、越天组背后究竟有多大的势力,一切成谜。
“阿烈,你应该晓得我为什么要潜入越天组吧?”欧阳采风问道。问归问,但欧阳采风其实很清楚,欧阳烈绝对知道他的目的为何。
“你家的灭门血案是越天组干的?”这是欧阳采风行动的惟一理由。同是灭门血案的幸存者,欧阳烈很能理解他的复仇之心。
甚至可以说,这二十年来,欧阳采风就是为了复仇而活在世界上。
“还包括屠家的。”欧阳采风淡淡说道。像在平静的湖心投入一颗巨石。
倏地,欧阳烈的脸色丕变。
“难道你从没有怀疑过,我们两家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灭,而且,事后同样都找不出任何证据、找不到任何凶手,甚至连动机,都没公开过……我家被说成是瓦斯气爆,屠家则是全家死于火海……”
“不要再说了!”欧阳烈大喝一声。遗忘的往事被人忽地掀开,教欧阳烈一时很难平静下来。
“烈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听到门外的声响,任孅孅也顾不得欧阳烈先前的话,立刻开了门,咚咚咚地跑到欧阳烈身边。
她担心地看着欧阳烈,原本还害怕欧阳采风的情绪,也被暂时丢到一旁。
他的脸色好差啊!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为什么烈大哥的脸色会变得这么差?好像在忍耐些什么……
他们两个不是兄弟吗?为什么谈个话也能变成这样。
“孅孅,我们还没谈完,你先回去。”欧阳烈见到任孅孅担忧的小脸,勉强压下躁动的怒气,说道。
“可是你……”任孅孅还是很担心。
“我没事的,只是听到一些难以置信的话。”欧阳烈勉强对她笑了笑,任孅孅道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又回到房里。
“如果有事的话,要立刻叫我喔!”任孅孅殷殷交代道。烈大哥一直都对她很好,她不希望烈大哥一个人承受不开心的事。
“我不会有事的。”看着任孅孅步回寝室,欧阳烈这才又回过头,看向欧阳采风。“你来找我,还有什么目的?”
“阿烈,我需要你的帮助。”缓缓地,欧阳采风又道:“我手下的军火事业,如果能再结合你迅雷保全的一流保镳,我们绝对能为家人复仇的。”
为了这一刻,他已经准备了二十年,如果能得到欧阳烈的协助,那他们胜算就更大了。
欧阳采风直勾勾地看着相处二十年的兄弟,虽然欧阳烈总摆出一脸满不在乎,但欧阳采风知道,他必定是与自己一样,希望能为家人报仇的。
“采风,保镳是为了保护人而存在的,我不能让他们去杀人。”欧阳烈摇头,拒绝了欧阳采风的提议。
“阿烈?!”欧阳采风愕然,他不敢相信欧阳烈真的拒绝了自己。“难道你不想为家人报仇吗?!”
“我曾答应过母亲……不要报仇、永远不要报仇。”欧阳烈的眼神遥远,像是穿透了欧阳采风,正看着某个人。
“阿烈,你这个老顽固,你一定会后悔的!”欧阳采风不甘就此放弃,试图再说服他。他看出阿烈心动了,其实他也想为家人复仇的!
“保镳如果变成杀人的机器,那我才真的会后悔。”
他们的谈话,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