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个热辣辣的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重地甩上夏日白皙无瑕的脸颊。
“噢!”
“呀!”
“哎唷!”
“我的天啊!”
设计部里霎时充斥著低呼与惊喘。
夏日不明所以地抚著烫麻的脸颊,扶正被“馀震”波及到的眼镜框,瞪大眼看著站在她办公桌前怒气腾腾的美艳女子,语调平板地道:[这位小姐,请问你是见到我脸上有蚊子还是苍蝇,让你这么“见义勇为”,在下手之前连打一声招呼都来不及?能否请你解释?”如果先打声招呼,她也好避一避嘛!
门外围观的设计部人员不禁笑了出声。他们的首席就是有这种绝地逢生的幽默。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名美艳的女子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她纤指指著夏日怒骂道:[不要脸!你这个狐狸精!”
耶?夏日不明所以地搔搔头。她不记得她最近干过了什么足以让一个陌生的女子上门来踢馆挑衅的好事呀。
包狸精?这是她的解释?一个打扮得像只九尾妖狐的美女骂她是“狐狸精”?搞错没有?
夏日摇摇头。心想这女人八成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畏惧地睹了眼她空无一物的双手——呼,幸好没带硫酸或王水。她这才稍稍放心。她的美貌虽然常替她招惹来不少麻烦,但她可还是很珍惜她可爱的小脸蛋的。
“对不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楼下的警卫怎会放这女人进来?吁,好痛,回头她得找赵星算算这一巴掌的医疗费用,谁教他没把公司的保全做好。
“还装蒜!”美艳女子冲上前,身体横过半个桌面,养著长甲的十指揪住夏日的衣领。“你这骚狐狸,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他变心?”
夏日姣好的双眉从边不经心的松散渐渐地往额心聚起。
“请放手,我的衣领不是设计来让人家址的。”她说……变心?难道这女人又是被哪个臭男人抛弃的下堂妇?
可是她最近很乖呀,根本没去招惹有妇之夫——那么是来招惹她的那些有妇之夫干的好事喽?
天,她招谁惹谁啦?王八蛋!
美艳女子根本听不进夏日的好言相劝,不断地捉著她摇蔽。[如果不是你用了什么卑鄙手段,他怎么会说要跟我分手?我们已经交往半年,就快要论及婚嫁了,你凭什么来破坏?凭什么?”
就凭你这疯样!她想。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女人闹脾气时的歇斯底里。
受够了这无厘头的情况。夏目自认为还算是个有风度的女人,如果只是一两回无意的冒犯,她可以原谅;但眼前这女人显然不懂得适可而止,她的无理取闹惹恼了她。
她用力扳开几乎要掐住她颈项的十指,正色道:“听著!!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你再不尊重一点,我一定不计麻烦地上法院告你蓄意伤害与毁谤。”顿了顿,她补充道:“我说到做到,可不是吓唬人的。”
美艳女子张牙舞爪地瞪著夏日,像很不得将她撕碎。[你——”
“你叫什么名字?”夏日突然问。
愣了愣,美艳女子不自觉臣眼于她突然显现的气势,答道:“苏妮。”
夏日点点头。“嗯,苏妮小姐,如果你有话要说,请找张老师或是晚晴协会等相关单位投诉,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请原谅我无法继续奉陪。”她确定她不认识这叫苏妮的女人,也不打算任她胡闹下去。
苏妮看著被她打了一巴掌仍然气定神闲的夏日,胸中妒火熊熊地燃烧。“江夏日!你不要以为你赢了,宋克翔是我的人,我绝不把他让给你!”
原以为与她半点不相干,听苏妮正确无误地叫出自己的名字,夏日愣了一愣。有可能是认错和她同名同姓的人吗?
她的生日不久前才过啊,或者,今天是愚人节?她不确定地望向躲在门板后的那一票人。该不会又是一个surprise吧?
宋克翔——似乎是罪魁祸首……但他是谁呀?她确定她真的不认识。
想了想,还是找不回任何印象,她放弃道:“苏小姐,我想你可能真的弄错了。”说不定这苏妮此刻该在某宾馆抓奸,而不该来这里耍弄。“你确定你口中的“江夏日”不是别人?”
“错不了!就是你!就是你抢走了克翔。”错不了的,她在克翔那里看过这女人的照片和资料。
照片中的倩影已令人惊艳万分,没想到一见本人,才发现她比照片更美上三分。虽不愿意,但她还真不得不承认江夏日确实有勾走宋克翔的实力,她不甘心啊!
“凭什么你能抢走他?你这个二十九岁的老女人,我比你年轻呀!”女人再美,只要年华老去,身价也会跟著一落千丈。江夏日都已经不年轻了,凭什么跟年轻貌美的她争夺男人……虽说,这女人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如果不是看到她的背景资料,她真会以为江夏日不满二十五。
骂她是“老女人”?她也不过才二十九芳华而已呀。夏日有点不悦地想。算了算了,怪这女人“年轻”,不长智,她不跟她计较。
眼见苏妮又要失去理智朝她扑来,这回夏日连忙闪到一边,让她扑了个空。
喔,她收回之前给她的形容词。
这苏妮不像狐狸精,比较像母老虎。真可怕呀。是不是有人问过一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苏妮太歇斯底里了!要她是那个什么宋什么翔的,也不敢要她呀。
夏日无奈叹道:“我已经跟你说过,我真的没有抢走你的爱人,你再胡闹下去,我可就真的要把他抢走喽。”抢过来以后,先要好好凑几拳以泄她心头之恨。她明明什么也没做,为何得背黑锅?太冤枉了,如果这叫苏妮的一定要坚持认为她抢了她的男人,那么她乾脆造成既定事实算了,这样受这侮辱,还值得些。
逆来顺受可不合她的本性!
苏妮原就因宋克翔跟她提出分手而有些歇斯底里。听夏日这样说—怒火更炽。“你终于承认了吧?先前还一直在那儿假兮兮,你这狐狸精!”
夏日翻了翻白眼。
真是受不了!“拜托——”
“拜托也没用!”苏妮突然吼道。她从衣袋里掏出”把锋利的瑞士刀,指向夏日:“把他还给我,否则我就杀了你!咱们同归于尽,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小夏!”
“老师!”
“首席!”
原本在门外看好戏的众人,见苏妮亮出刀子,才警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纷纷如梦初醒地惊喊出声。
“谁都不许进来,否则我一刀杀了她!”没达到目的前,苏妮不肯放手回头。
“快去报警!”
“叫警卫来!”
门外众人兵荒马乱地喊叫著。
夏日瞪了门外众人一眼,阻止道:“不要报警。”
她容不得别人欺到她头上来,可也没那么坏心眼。一报警,把事情闹大了,苏妮或许就毁了。而她也万分不愿因为一件明明不干她的鸟事上社会版头条,太不值了。现在的记者可都很会扒粪的,更何况这样的新闻标题“女子为情疯狂杀人,知名设计师惨死刀下”,听起来很蠢。
阻止了门外的人报警。夏日不敢大意地看著苏妮道:“你把刀收起来,我就当作没看到。”
“哈!你怕了吧?”苏妮拿著手中锐利的小刀乱挥乱舞。
“白痴!”夏日低咒一声。
门外的人紧张地观看著情势。究竟谁才是白痴呀?这样刺激一个陷入疯狂的女人。
“你说什么?”苏妮眯起美眸。
“我不是说,我是用骂的,我骂你白痴。”夏日一句一字地道。[你杀了我,如果你不自杀,便得去坐牢;而你口中不让任何人得到的男人,在我们两个都死了以后,你认为那个男人会为你当一辈子的和尚吗?杀了我或杀了你自己,是只有愚蠢的人才干的蠢事,何必因为感情上一点小小挫折让自己跌得体无完肤,再也爬不起来呢?再者,不过是一个花心的臭萝卜而已,连拿来蒸萝卜糕都不成的垃圾,值得你这么做吗?太傻了。”
其实苏妮并不是那么大胆的人,只是,有时人一旦被感情所蒙蔽,往往会失去理智,做出连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
被夏日这样一吼,苏妮渐渐地冷静下来,开始认真思考。
“但是,我真的爱他呀,你把他还给我!”
夏日拧起眉。[我懒得再说了,反正那不关我的事。自己的男人自己不想办法紧紧抓住,反而跑来跟别的女人讨,真没骨气,男人嘛,不过就像衣服,不能穿时,丢了,再买一件不就行了。难道说你对自己没信心?”死心眼的女人和花心的男人都是她不欣赏的类型,偏偏一次就让她遇见两个。
苏妮一时无法消化夏日的话。[你……你把克翔当玩物?”向来将女人当作玩物的克翔也有这么一天……真是风水轮流转吗?
夏日冷哼一声:“他要当我的玩物都还不够资格!”
苏妮脸色更形苍白。天,这江夏日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好悍……
见苏妮呆愣地杵在面前,她送客道:“你已经浪费了我不少宝贵的时间了,现在,麻烦请你离开,我就不送了。”她坐回办公桌后,动手整理刚刚不小心弄乱的设计稿,怡然自得的模样,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忘了她来究竟是要做什么,苏妮黯然地将刀子收进皮包里。
“你教了我一课。即使是为爱,也不该以爱为名,做出伤害别人的事。爱人之馀更要爱自己,爱,是要有尊严的。”其实,就算没有江夏日,宋克翔的变心也是迟早。她怎会忘了呢?当初她也是从别的女人那里将他“抢”过来的呀!他是一个花心的男人,她不该妄想他的心从此对她忠实。
苏妮的话让夏日抬起了头。“再见,苏妮小姐。我建议你如果要分手,可以狠狠地敲他一笔“遣散费”
“你不在乎?”苏妮讶异地问。江夏日毕竟是宋克翔的新欢,她不在乎男友被人坑吗?
夏日挑起眉,笑道:“我干嘛在乎?”敲得他破产当裤子最好了。反正只是一个不相干的男人,被前任女伴狠敲一笔也是天经地义。偷吃总是得付出代价的,现在不敲他,更待何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苏妮踉跄了下,眼带惊恐地看著夏日。
天,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先前竟天真地想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如果江夏日心存报复,她还能有命活下去吗?
她咽了咽口水。“我明白了,给你带来困扰,请你原谅。”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折服,而这人,竟是她的情敌,真是可笑啊。
“明白就好,以后诸多爱自己一些。”夏日好心地奉告。
苏妮惨澹一笑。“我想,我今天如果没有一时冲动来找你“算帐”,我现在该会躺在医院里洗胃或是输血吧!”一旦捉不住男人的心,最后一招便是以死要胁,留住他的躯体,让他愧疚。
夏日闻言,皱起眉:“如果你是要以死来“敲诈”他,我倒是支持你,但是得小心,安眠药别吃太多,割腕也别割得太深,免得急救无效,119你会打吧?”
听见这样的话,苏妮只能摇头,而后,默然离开。
苏妮一走,们外一群人便拥进夏日的专属设计室里。
“小夏,你好厉害喔!”开口说话的是一名常常开玩笑说要追她,却已有心仪女友的男设计师。
其他人跟著附和。
斑岛千代崇拜地道:“首席,我终于知道我会崇拜你的原因了。”
“好像看了一场精采的好戏……”有人七嘴八舌道。
“哦,一场懊戏?”夏日摘下眼镜,手指叩著桌面。[这就是你们“见死不救”的原因吗?”
听出她话中的山雨欲来,众人忙道:“冤枉啊,我们有要替你报警啊,是你自己——”
“是我自己阻止你们的?”她打岔他们的话。[你们明知道我指的不是报警这件事。”
她是气当她无缘无故被人打了一巴掌时,他们竟还躲在门外“看好戏”。她又没造什么孽,为何要受这种屈辱?如果不是因为女人的脸打起来软软的,很恶心,她一定会狠狠地回敬苏妮一巴掌。害她现在有气没地方发泄,只得借题发挥一下,跟这群“好同仁”算算帐。
斑岛千代机伶地道:“首席,别生气嘛,我们会在一旁看戏,是因为我们相信你绝对有办法应付呀。”久病成良医,又不是第一次有女人找上门来给首席“下马威”,何况每一次她都应付得精采叫好,也难怪他们会在一旁“观摩”。
斑岛千代安抚夏日的同时,其他人则纷纷飞快地做鸟兽散,免得遭殃。
夏日冷哼一声,她该跟他们收实习费的。尽避不甘心,却也明白高岛千代说得没错。这种看戏心态她能原谅,她不爽的是,她明明洁身自爱得很、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却总是要背负坏女人的罪名?
一再找上门跟她要老公、要男友的女人太多太多了,苏妮的事根本不算鲜。
他们都认为,她江夏日,一个热情如六月艳阳的女子,拥有过的情人该如过江之鲫,说她清清白白,没有人相信。
拔等冤枉啊!有谁知道她才是最堪称为“无辜”的那一个?
算了,要怎么想就随他们吧,反正于她也是不痛不痒。
正要开口,一名近来几乎已成他们部门常客的花店小弟又推著车运进一篮又一篮的玫瑰花。
稍纡缓的眉头又蹙起。第七天了,下午两点准时的玫瑰献礼,究竟要玩到什么时候?
这玫瑰是“证据”。
她的仰慕者太多,反让其他对她有意的好男人都为之却步了,真不公平!
“江小姐请签收。”送花小弟将收据递出来。
她瞟了眼高岛千代,高岛千代立刻有默契地接过收据代签。
无名人士的花,她拒收。反正全转送给高岛千代,所以由她来签也是理所当然。
斑岛千代看著堆积满室的玫瑰花。“不知这神秘客何时才会现身?”口吻万分钦羡。
夏日则嗤之以鼻。心想,他若现身,她绝对拿一把带刺玫瑰丢到他脸上。他有钱没地方砸是他家的事,何必把她的设计室当仓库?这些玫瑰花已经严重地造成她的困扰了!幸亏有高岛千代这玫瑰狂热者自愿替她处理,否则她还真不知该怎么把这些花弄走。
签完,送花小弟将一个粉黄色烫金信封递给高岛千代。
“耶,这回多了一个信封,也许答案就在里面哦。”高岛千代将信封交给夏日,自己则在她身边抢了一个能看见信封内容的好位置。
夏日懒懒地将信封打开,一张小纸片从中滑落下来,她用手承接住,掐在指间。
“什么东西呀?”高岛千代好奇地凑近脸孔。原以为会是情书之类的,没想到只是一张小小的烫金名片。[这个神秘容很鸟嘛。”
“是很鸟。”夏日看著印在纸片上的大字,双眉紧紧蹙起。[“晨群资讯”业务经理宋、克、翔!”她咬牙念出,手里的名片被她捏成一团。是他!唉她无故挨一巴掌的臭男人,[首席……”夏日忽然变色的狰狞面容著实吓了高岛千代好大一跳。
“宋克翔……”夏日低喃著这个大名。知道她脸上那一巴掌要向谁讨回来了。望了满室的玫瑰花一眼,她捉起其中一束,向高岛千代交代道:“我要外出,替我把这里处理一下。”
***
晨群资讯,总经理办公室。
“你真的跟苏妮分手了?”曾晴岩看向跑来他办公室喝咖啡的合夥人宋克翔。
歪在沙发上休息的男人眉宇间有一份慵懒,他是个对女人有著致命吸引力的俊美男子。“真的啊,闹得我这几天鸡犬不宁。”只得跑来曾睛岩这里模模鱼,打混片刻。
迥异于宋克翔的不羁放荡,办公桌后带著黑框眼镜、西装笔挺的男人则予人稳重刚直的感觉,但同时也古板许多。
“我以为你们是认真地在交往。”苏妮是一家服饰店的老板,当初跟宋克翔走在一起时,他曾经认为她有可能就此绑住宋克翔的一颗风流心。
“我对每一场恋爱游戏都很认真。”只是当游戏该结束时,讨厌彼此纠缠不清。他当初看上苏妮,就是认为她是个好聚好散的女人,没想到她却比他过去所有过的情人都还要放不开。
从此,他悟出了一个道理——不管再怎么豪爽大方的女人,只要一涉及感情问题,就会变得相当不可爱。他以后可得再更小心一点才行,免得愉香不成,反沾了一身膻,那就得不偿失了。
曾晴岩摇头道:“如果你真的认真,就不会把恋爱当作是“游戏”了。”
宋克翔不以为然:“你就是太认真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本就是由自古以来的定律,何必看待得那么严肃呢?真不晓得我怎么跟你合得来。”
曾晴岩认真地思考这问题,而后答道:“大概是我从不跟你抢女人的关系吧。”
宋克翔闻言大笑。!“天,或许是吧。”
“那么,你跟苏妮是真的结束了?”虽然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宋克翔难得与同一名女子交往过半年以上,他以为苏妮会是个例外。
“结束了。”宋克翔答得轻松。“你知道我从不同时与两个女人来往的。”打定主意要追江夏日那天起,他跟苏妮之间就该结束。这就是他的“忠贞”。
曾晴岩知道他说的另一个女人是谁——江夏日,那名美得像朵野玫瑰的女子。
是他的错,他不该让宋克翔看见她的相亲照片的。宋克翔对陌生的美女一向缺乏免疫力,他抗拒不了驯服过程中的挑战。
“你就这么有把握能追到江夏日?”女人很难有人抵挡得过宋克翔这调情圣手的追求攻势,说不定那朵野玫瑰此刻已成了宋克翔的囊中之物。
说到这,宋克翔自负一笑。“我相信没有一个女人抵挡得过鲜花的魅力。”更何况是满屋满室代表爱情与仰慕的玫瑰。
连续送了一星期的花,如今也该是收网验收的时候了。他想,她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他这个人,并且对他印象十分深刻了。
让他的影子映入她的心底,就是他猎捕美人鱼的第一步计画。
其实,与其说他喜欢有女人相伴,不如说他更喜欢追求时,享受爱情在朦胧暧昧时的快感。这或许便是他定不下来的原因吧,“听来是胸有成竹,那么请问你这次的“游戏”,打算维持多久时间呢?”
宋克翔咧嘴一笑。“那就要看情况了。”他的爱情来得容易,但何时退温,却不是他所能掌握。
曾晴岩抿抿唇,意味深长地道:“少造一点孽,别哪天阴沟里翻了船。”
宋克翔照样嘻嘻哈哈道:“别担心,我开船的技术好得很咧!”
曾晴岩著实拿他没办法,只能摇头。
桌上的电话响起。是内线,曾晴岩伸手接起:“喂。”
“喂,总经理吗?宋经理在不在你那儿呀?”
“雪子?他在呀,有事吗?”林雪子是宋克翔的秘书,目前已婚,育有一子。对宋克翔的魅力已产生绝缘体,所以能够尽心为公司做事。
[一级空袭警报,请宋经理赶紧避难去吧。”向来沉静稳重的林雪子难得慌张如许。
“空袭警报”是他们的暗语,共分三级,级数与破坏力成反比。
第三级表示:女友找,速安抚。
第二级表示:女友上门,请应付。
第一级则代表:怒气腾腾的女友拿刀来杀人了,赶快逃吧!
“哦,现在人在哪里?”看来这回克翔真要阴沟里翻船了。
听是雪子的电话,宋克翔有不好的预感。“什么事啊?”
雪子在电话里急忙道:“对不起,我拦不住,人已经冲上去了。”
曾晴岩望向不明所以的宋克翔。“收到了,了解,我会转告他的。”
方挂断电话,宋克翔便急问:“雪子说什么?”
[一级空袭警报,咻砰!”难为雪子,处理公务之馀,还得帮宋克翔应付他那票被抛弃的女友。这回找上门来的是苏妮吗?
宋克翔一惊:“这么严重?”他急急忙忙地看望四周,寻找掩蔽位置。“我先回避一下好了,你替我应付。”搭专用电梯下楼去好了。
曾晴岩拉住欲逃跑的宋克翔。
“不要走,跟她好好谈一谈。”话才出口,一阵急促的步伐便在廊外响起,并且笔直地朝他的办公室前进。
这下子宋克翔要逃也逃不了了。
曾晴岩是比较同情苏妮的,所以他帮她。听见高跟鞋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下,他上前拉开大门。
没有人敢招惹一朵盛怒的带刺玫瑰。
夏日一路过关斩将地闯到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前方停下脚步,犹豫著是要敲门还是直接把门踹开,以她跆拳道黑带入八段的身手,一扇门根本奈何不了她。考虑了三秒钟,她还是决定用文明人的方法——敲门。
才伸出手,门就突然被拉开,足下的三寸高跟鞋害她一个不稳,往前跌去,跌进一具厚实的胸膛。
“你没事吧?”
喔,这双可恶的高跟鞋!
夏日反射性地推开身前的人,自行找回平衡感。
看清身前女子的脸孔,曾晴岩讶异地低呼出声:“江夏日?!”
夏日因他这一声叫喊而抬起头。
眼前这男人相当高,以她一六八的身高再加上高跟鞋的高度,居然还需要仰起头看他。初步目测,她想他起码在一百八十五以上。
除了身高以外,让她愿意花时间打量他的原因,是因为他叫出了她的名。眼前这男人算不上英俊,充其量只能说是“有型”,很斯文端正的那一种。
她眯起眼,在脑中搜寻关于这人的记忆。她应该有见过他,但……他究竟是谁?她想不起来。
曾晴岩打量著眼前的女子,瞧她眯起了眼,表情有点苦恼,是因为她不记得他是何许人了吧?像她这样的女人身边的男人应该多得应接不暇,她记不得他是正常。
正当他这样想,夏日便对他笑道:“哟,你近来气色不错嘛!”管她认不认识,先打混过去再说,况且她今天另有目的。
绕过怔愣中的普晴岩,她在沙发上看见一名堪称俊美的男人。
而那男人,正翘著腿,饶富兴味地打量著她。
她从他秘书那里确定这间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门前那个二楞子绝不可能是公子,因为他没本钱;那么,害她被打一巴掌的臭男人该就是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了。
她走到他面前,问道:“你就是宋克翔?”为免“错杀无辜”,她得先问清楚。
在见到进门来的人不是苏妮后,宋克翔就恢复他惯有的气定神闲,等著江夏日自动上钩。
他摆出自认为最迷人的表情,勾起嘴角,风度翩翩地站起身,微一鞠躬,笑道:“正是在下。请问江小姐有何指教?”
夏日露出一个足以令男人神魂颠倒的迷人笑容。[这一星期来,每天送满屋子的玫瑰到我公司的神秘人就是你吗?”
一旁的曾晴岩看著他二人“眉来眼去”,不觉蹙起眉。满屋子的玫瑰?克翔是这样追女人的?
宋克翔笑容可掬地点头。
“鲜花唯有相赠美人,才能彰显它的美丽。你是我见过最适合玫瑰的女子,所以请原谅我的情不自禁。”嘿嘿,美人鱼果然上钩了!他就知道没有一个女人逃得过爱情花语的攻势。
如果她是枚刚出社会的青橄榄,或许还有可能因为这样的恭维而脸红心跳,但是宋克翔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她二十九年来可不是白活的,什么样追求手段没看过?像这样的甜言蜜语,她不知听过多少男人跟她讲过,一颗心早已麻木,掀不起波澜了。
笔作羞涩样貌。“可是我不记得我们见过呀,你是如何……”他该不会是请了徵信社来调查她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更该死了,她讨厌被人监控的感觉。
“照片。我见过你的照片,从此为你茶不思、饭不想,没想到今日一见,才发现江小姐本人比照片更美上十倍不止。”她是他见过的美女中,美得最风情万种的一个。
本想用自身的魅力来迷倒她,没想到她更迷人,随随便便勾唇一笑,就可以把他的灵魂勾走。
江夏日是一朵带剌的野玫瑰,即使有伤人的刺,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想当摘花人。
“喔,我美?”她不经意地撩了撩披肩长发,隐隐约约透出一抹白皙雪颈。若是定力不够的男人,只怕已克制不住冲动,将她压在地上蹂躏——前提是,不会被她以一记过肩摔摔到医院病床上躺一个月。
注意到身后一道不认同的眼光。八成是那个高个子,她怎么看,他怎么像卫道人士,而她的举止在他眼中自是“伤风败俗”。
不理会“卫道人士”,她让自己笑得更勾魂。
宋克翔第一次臣服在一个女人的魅力下。
“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以前他从不需要如此装模作样便能迷倒一票女子,但,江夏日让他怀疑起自己向来无远弗届的魅力。
“美丽的女人都有刺哦。”她好心地提醒,手指拨弄著随手带出公司的那把玫瑰的花瓣。
“如果能摘下美丽的花朵,我不在乎满手流著鲜红的血。”宋克翔答得潇洒。
旁观的曾晴岩,虽不发一语,眉宇却几乎要打结。
“你不在乎,所以你抛弃了苏妮?”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宋克翔一点也不惊慌地道。一时没想到江夏日由何得知苏妮的存在。
她伸手勾住宋克翔的颈子,媚笑道:“说的对,旧人哪如新人好。你要追求我,自然得先把旧人给甩掉——但是,你为什么不甩乾净一点呢?”
蚌地她推开他,将披散的发拨到耳后,露出整个脸庞,让他看清楚苏妮留在她脸上的五指印。那一巴掌有多用力,她是再清楚不过。
乍见她先前一直遮掩住的半边颊,五条红印印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看来格外怵目惊心。
[江——”
“至少也该事先警告我,好让我准备准备呀。这就是你的旧人打的,你不该替我讨回公道吗?”她含嗔带怨地看著他。
那五指印连曾晴岩看了也吃了一惊。苏妮去找过江夏日了,那么她今日来是为了……
“我不晓得她会去找你。”宋克翔既怜惜又意外地道。
“你不晓得?难道我就活该要受这种屈辱!”她捣著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看来好不可怜。
她的眼泪,让宋克翔的心都慌了。“夏日——”
“不许叫我!”她跟他八竿子打不著,叫得这么好听!她非得整死他不可。打定主意,纤纤玉指刁变且不断地往他身上戳。“都是你!都是你的错,你花心、你风流是你家的事,为什么要把我这局外人给扯进去?你知不知道苏妮这一闹,全公司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了,我是个有形象的名设计师耶,你教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对大众啊?”
要是亚修和赵星他们俩听到她说这种话,一定会笑到肚痛流眼泪。他们之中,别的不谈,脸皮最厚的八成就是她江夏日了。
宋克翔一时被戳得哑口无言。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撒拨到最后,她索性将那把玫瑰当鸡毛掸子往宋克翔身上打。
“还送什么花,你有钱没地方花为什么不去赈灾?收了你这么多花,谁还相信我根本没介入你跟苏妮之间,成为第三者?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打打打,打死这苍蝇!
宋克翔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被玫瑰花打得如许狼狈的一天!!等夏日打足了瘾,花瓣和叶子掉了他满身满头不说,他的白衬衫还染上许多黄黄绿绿像是植物草汁的东西。那是洗不掉的天然色素。
直到将玫瑰梗打烂了,握不住了,她才意犹未尽地收手。“以后不许你再来缠我!”
见她要走,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拉住她:“江——”
“啪”,回头她毫不留情地用力甩他一巴掌。
“你欠我的,不算利息了。”痛快!“放手!”她喊道。
而她这一巴掌也确实让宋克翔呆了半晌。趁著他尚未回神,她假装很生气地转身离开。
与站在门旁的曾晴岩擦肩而过。曹晴岩没留住她,只用意味深长的目光锁住她离去时的纤巧背影。
察觉他打量的目光,夏日回他一抹嫣笑。
必头看向刚刚挨了生平第一下巴掌而深受震撼的宋克翔,曾晴岩摇了摇头。这个天之骄子,的确是需要人好好教训一下。但,如果他刚刚没错看的话,江夏日离去时挂在唇边的,可是一抹胜利的微笑?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克翔这回,怕真要阴沟里翻了船。
内线的电话又响起,曾晴岩踱向桌边接听。是雪子来电关心她上司的安危。
看了眼犹自怔愣的好友,他叹了口气。“警报解除,我方……伤亡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