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好端端的,下起大雨来了呢?”一名女子,打开雕刻精致的木门,看着外头倾盆大雨说着。
坐在案桌前的忽尔焰抬起一双冷漠的黑眸,口气非常冷漠道:“那你怎么也突然来访?”
他的口气没有半点的欢愉,对于眼前的女子,他只有满满的冷淡。
媚儿巧笑一声,回过身望着忽尔焰。“堂哥你这么说就见外了,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至少你是烈亲王府的养子,我也得尊称你一声堂哥,而且最近多罗格格不是刚进门吗?我也得要跟堂嫂打声招呼才行。”
明知道那是牵强的理由,他依然没有借口将她赶出府,只因为他们名义上,还是堂兄妹。
他心里明白的很,她来拜访,只是为了攀关系罢了。
想当初他刚进烈亲王府时,他见到她的眼里充满了不屑的眼光,仿佛他是最下等的人,连句话都不肯同他说一句,只是高傲的拽着头,连理部不想理。
直到烈亲王爷及福晋去世,只剩他一人可以继承时,她的态度就像天气一般,变得可是迅速,声声堂哥的唤着。
前阵子还嚷着要嫁给他当妻子,只不过二人因为名称上的束缚,以至所有的人都反对,怕落得“”二字。
可是媚儿并没有因此而打退堂鼓,反而更积极的找借口进府找他,只想和他单独相处。
而忽尔焰是一名正常的男人,他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不过是权势罢了,她根本不是真心的喜欢他,虚浮的名利竟然比他有魅力多了。
他冷笑,天下女人何其多,而痴傻于虚荣的女人也不少。
“你这一待,要待多久?”他明白的表现出不耐烦。
媚儿没有感到任何羞赧,只是微微的朝他一笑。“不一定。”脚步不断的往他的面前走去,她的眼里闪过精明的目光。
她的目的,就是要进烈亲王府的大门,不过没想到她努力的好几年,竟然得不到他的青睐,令她微些气结。
她是长得不美,可她有种娴雅的气质,是人人称之的气质格格,只是她过于骄傲,以至于上门提亲的人都怯步,不敢将她娶进门。
而她也不在意,她眼中看得上的人只有忽尔焰。
虽说小时候她看不起忽尔焰,可是渐渐的,忽尔焰闯出了一片天地,人也长得英俊潇洒,哪个女人不动心呢?所以她喜欢上忽尔焰,更喜欢他将烈亲王府闯出的权势。
这样不可多得的男人,她之前应该要把握,无奈小时候识人不清,错过将他掳掠的机会。
不过现在也还不晚,她至少可以弄个侧福晋做做,至少比她在自个儿府里神气多了。
蚌尔焰望着她渐渐往自己走来,眉上的锁也未松懈。
他对她称不上讨厌,却没有好感,毕竟对她的主动,稍微嫌恶了一点,更因为他看透了她内心的想法,虚华而不实。
仅管她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可还是未达到他心中女人的标准。
而他的心中驻进的人影,早已是多罗格格……
倏地,他猛然一惊,发现自己对她的情感,已超乎了自己的想像,任由情愫不断的填满空虚的心。
原来,他早已爱上她,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的嘴角因为脑海里浮起漾璇的面容,而勾起那魅惑的笑容。
媚儿见到他那迷人的笑容,说不动心是骗人,早知道她眼光应该放远一些,不该因为他的身世而看不起他,不然今日的福晋之位也许是她的。
她的身子正想依偎他时,突然他的身子站了起来,眼光睁大的望着门口。
门口,正有一抹人影摇摇蔽晃的,看得令他心跳加快。
就当媚儿快要黏上他的身子时,他大手将她一把挥开,大步的往门口走去。
就当那抹湿淋淋的身子快要倒地不支时,他动作快迅的上前一手拦住,将那人儿拥入怀里。
“璇儿?”他大手轻拨开她脸颊旁的乱发,一张美丽却苍白的小脸映入他的眼里,心里拧了心疼。
“我怕……”她揉进他的怀里,声音抽抽噎噎的答着。
就在同时,一道青光便轰隆的划破,吓到漾璇的身子不断的颤抖,不断的往他的怀里钻去。
“怕什么?”他将她搂紧,眉头深锁。“为什么一个人在深夜里淋着雨?”
“房里没有烛火,而且还打雷……”她的小脸埋在他的怀里,不知道是因为身子太冷,还是因为害怕的关系,身子还是不断的颤抖着。“房里没有任何人,我会怕、会怕黑,会怕打雷。”
他轻拍她的背部,声音放柔的说:“不要怕。”
媚儿在一旁看着他们亲密的动作,说不嫉妒是谎话,不过她还是冷眼旁观一下,接着便扬起一抹笑容走向他们的身旁。
“这位可是堂嫂?”媚儿笑问着。
漾璇没将小脸抬起,依然是赖在他的怀里,连抬头都不想抬,只是在他的胸膛哭泣。
“她是府里的福晋。”他替她回答。“天色晚了,你也该回客房了。”
媚儿还想开口说话,却被他那阴沈的脸色给堵住了话,只得悻悻然的离开书房。
望着怀里那娇小的身影,心里起了怜悯之情,他知道她怕黑,再加上今晚雷雨声作响,他手指温柔的拂着她的脸颊。
“还怕吗?”
她点点头,闷了一声。
“那我带你回房好吗?”他轻问着。
她摇了摇头。“房里没烛火,我怕黑、怕打雷。”
“我陪你好吗?”他又问了一次。“今晚我留在你身边保护着你。”不知怎么回事,今晚的他,只想好好保护怀里像只受惊的小绵羊的她。
终于,她仰起头望着他,用着一双水粼粼的大眼望着他,泪光诉着她的楚楚可怜。“你要陪我?”
“是的,我陪你。”他拂着她柔顺却湿淋的长发。
“你不是讨厌我吗?”她小小声的问着,仿佛在她眼里的男人,已经不是她认识的忽尔焰。他无言回答她。
无语,是因为他不该怎么该回答她,因为对她的情感,非常的矛盾。
他喜欢她现在的一切,却也憎恨她以前的过去。
他不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便一把抱起她的身子。“我带你回房。”
她的眼光没有离开他的眸光,直盯盯的看着他的黑眸。
这双黑眸,似乎不再是那么的恐布了,深邃的眼眸,似乎带着那么一丝丝的柔情。
是苍天怜她,还终究是她看错了
问题,总是在原点打转,她永远找不到答案、走不出迷团。
瑗嬷嬷摇头叹气,将拧湿的丝巾放在漾璇的额上。
“可怜的孩子。”瑗嬷嬷心疼的望着炕上正在发高烧的漾璇。“为什么这么傻,昨晚跑去淋雨了呢?”
漾璇勉强撑着眼皮。“昨晚烛火熄了,我怕……”她哑声的回答。
“奴才真该死,应该起来巡视福晋房里的烛火。”瑗嬷嬷懊恼的自责。
“不怪嬷嬷。”漾璇摇了摇头。“昨晚是我下好,明知道变了天,却没有将窗子给关上,难怪烛火会熄了。”她并不生气,因为昨晚忽尔焰在房里陪了她一整晚。
他,拥着她渡过风雨的一晚。
身子不仅不寒冷,就连空荡荡的心,也被填满了满满的柔情及温暖。
瑗嬷嬷坐在床炕旁照顾着漾璇,望着她一张娇美的脸蛋,瑗嬷嬷想烈亲格格要是还活在世上,也许也会和少福晋一样美吧!
如果不是她,烈亲格格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离开世上,而且王爷及福晋也不会意外身亡,且今日,更不会让主子憎恨这娇美如花的多罗格格。
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疏忽,却没有勇气承认的结果。瑗嬷嬷叹气着。
原来十三年前的瑗嬷嬷,正是烈亲格格的女乃娘,只是瑗嬷嬷那时闪了神,让小榜格给离开了视线,就当她找到小榜格时,发现她已经落了水、灭了顶,正好多罗格格也在现场,她想过自己的一个疏忽是多么严重的下场,于是她便狠下心,指称多罗格格顽皮将小榜格推下冰湖里,让自己月兑罪。
她非得这么做,因为这疏忽的罪不轻,可是关乎她所有亲人的脑袋,因此,她便将一切的过错推给多罗格格。
而她也耿耿于怀,直到她生下唯一的儿子时,她取名为“悔恩”,就是表示她的心里有悔意,且对多罗格格欠了一份的恩情。
直到多罗格格嫁进于府里,她对漾璇有着悔意,只是她依然害怕现实的杀头之罪,还是不敢说出事实的真相,让主子不断的折磨着她。
她想帮漾璇,可是却也是始作俑者。
躺在床炕上的漾璇,见到瑗嬷嬷叹气,她勾了勾没有血色的美唇。“嬷嬷你别耽心了,这只是小小的风寒,过个几天便会好的。”瑗嬷嬷是府里唯一对她好的人,不像其他下人对她视而不见,因此天性保有纯真的漾璇对瑗嬷嬷有着一份尊重,毕竟嬷嬷也算是个长辈。
“福晋,您别对我这么好……”说着,泪水就落了下来。
见着瑗嬷嬷哭了,漾璇慌了。“嬷嬷,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她撑起身子,努力的坐了起来。“你别哭,是不是我哪儿说错了?”她握紧瑗嬷嬷的手。
“为什么您这么善良呢?”埋在心里十三年的秘密,因为漾璇的善意,再度的被挖掘出来了。“如果您知道事实的真相,一定会恨奴才的。”
漾璇头一阵阵昏眩,却强忍着不适,而她隐约感到事情的不对劲。
“嬷嬷,你先别哭。”漾璇轻叹一口气。“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咱们都可以好好商量的,你先别急得下定论。”
瑗嬷嬷挣月兑她的手,哆地便跪地磕着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全是奴才的错,福晋要是听了事实,请怪罪奴才一人,千万别诛奴才亲人的脑袋。”
“嬷嬷!”漾璇喊了一声。“你别这样,有事好好说,别这样!”
“福晋,您听奴才说吧!”瑗嬷嬷停止磕头的动作,抬起一张泪水纵横的老脸。“十三年前害死小榜格的人是奴才,不是福晋您呀!”
漾璇倒抽一口气,身子颤栗了一下。“嬷嬷,我不懂你的意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忽尔焰说是她亲手扼杀了烈亲格格的性命,为何瑗嬷嬷又说凶手是她自己呢
“那年奴才是小榜格的女乃娘,只是奴才恰懊跟着主子出门打猎,且又刚好与府里的长工情投意合,因此奴才趁带着小榜格到处散步,偷偷和长工幽会,只是没想到一眨眼的时间才刚过,小榜格就不见了。奴才急得到处找,终于找到小榜格,可却眼睁睁见她溺水灭顶,心想奴才职责过失,且小榜格救上来后又无气息,怕被诛了九族、砍了脑袋,只好将过错推给刚好在一旁的福晋您……”
漾璇咬着牙,经瑗嬷嬷这么一提,她好像有点印象,可却是一片模糊。
“所以你一口咬定是我将烈亲格格推下湖里?”漾璇冷声问道,悲伤的望着瑗嬷嬷。
原来这就是瑗嬷嬷对她好的原因。好可笑的一个原因,她扯了扯难看的笑容。
“是的。”瑗嬷嬷惨痛的哭着。“奴才不知道一个疏忽,害了前王爷及福晋,也害了少福晋您。”
漾璇的泪水已经在眼里打滚。“你知不知道,你让我痛苦了十三年了,每晚都让我睡得不安稳……”那双黑眸总是缠着她。“也让我被忽尔焰恨了十三年?”
“福晋,奴才对不起您……”瑗嬷嬷不断的磕头,不断的道着歉。
直到,门房被推了开来,进来的悔恩。
他手上端着刚熬好的药汤,可却是颤抖的撒出药汁,抖着身子跪在床炕前。“福晋,求求您别赐我娘的死罪,悔恩愿意代替娘受罚、受死。”他将药碗放在一旁,也跟着磕头。
“不,悔恩你是我唯一的心头宝啊!”瑗嬷嬷抱着悔恩大哭。
漾璇的泪水滑落下来,声音哀怨:“我也是我阿玛、额娘及阿哥的心头宝,为什么你能这么自私,将一切的罪都怪在我的身上呢?”她哭得不能停止。“而你,为什么能如此的自私,为了幽会,将小榜格的命不当一回事?将忽尔焰的幸福毁之一旦呢?”也将她的幸福亲手毁去。
只因为走错一步,造成所有的人痛苦!
瑗嬷嬷哭得不能出声,只能任由悔恩拥着。
“福晋,悔恩愿意以这条命,赎十三年前我娘所有的罪。”悔恩虽害怕,可是他知道娘的罪都该由他承受,毕竟娘也为他牺牲了二十年了。
“只有一条命抵偿,你以为你的命值得吗?”漾璇双眸含怨的说着。“我的苦、我的难过、我的委屈就这么一笔勾消,你们以为我甘心吗?”
“福晋,奴才愿意接受该有的惩罚,要奴才、要悔恩的脑袋,奴才都没关系了。”良心上的大石,终于在这一天终于可以释怀了。
“死,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漾璇忍住泪水滑下。“不过……我很谢谢嬷嬷告诉我事实的真相……”原来,凶手真的不是她。
而梦里的那双憎恨的黑眸,只不过是她忘不了的恶梦罢了。
憎恨的黑眸,其实只是一双哀伤得令她心疼的黑眸罢了,是她解读错意思。
“福晋……”
漾璇摇摇头,她轻叹一口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别说了,我累了。”她只觉得头好疼、好疼,脑袋的思绪理都理不完,烦的只想让她安安静静的睡上一觉。
瑗嬷嬷和悔恩跪在炕前,小心翼翼的看着漾璇。
“福晋,您可以同王爷赐我们一死,让我们母子死在一块吗?”瑗嬷嬷小声的问着。
“死?”漾璇望向瑗嬷嬷。“为什么你们口口声声都可以轻易说出“死”字呢?”她像是呢喃。“如果死能解决任何事情,是不是人就不用活得这么的辛苦了?”
“不,奴才不想死,奴才只是想得到该有的惩罚。”瑗嬷嬷默默的掉着眼泪。
“是啊!”漾璇终于扬起一抹微笑。“那并不是只有死才能解决事情,所以我暂且不会同忽尔焰谈起这会儿事,不过我还会记着你们是带罪之身。”
瑗嬷嬷和悔恩惊讶的对看一眼,不明白漾璇的心里有什么打算。
“起来吧!”漾璇又躺平在炕上。“从今后开始,我要罚你们侍候我。”她闭上双眼。“首先你们要替我守住烛火,不准让烛火给熄了……”她的眼皮愈来愈重,声音也愈来愈小。“我想要睡了,记得烛火别熄……”
壁恩扶着瑗嬷嬷起来,小声开口:“娘,福晋她……”他不解,为何漾璇会这么简单放过他们。
瑗嬷嬷抹去脸上的泪水,叹了一口气。“孩子,是娘的错,千万别怪以后福晋对我们做了什么。”
“娘,我知道。”悔恩点点头。“只是福晋为什么不找来爷儿,将话儿挑明了讲呢?”
瑗嬷嬷摇摇头。“娘也不知道。”她望向炕上那张熟睡的娇颜。“一切就等着福晋醒来,我们才知道答案。”
扒,瞧她听到什么重要的秘密来了?媚儿今日本想来和漾璇打个招呼,可没想到却在房外听到这一切的秘密,看来忽尔焰真的是冤枉了他的妻子。
她还在想不通,为何忽尔焰会娶一名杀了自个儿妹子的女凶手,原来是因为憎恨才娶多罗格格为妻,好让他可以随便折磨她呀!
不过这下子这瑗嬷嬷却将事实说了出来,看来这二个小夫妻可能有重修旧好的机会,到时她想入门的心机不就白费吗
媚儿走在回廊里,不断的思考自个儿下一步要怎么做。
因为她知道一昧的在忽尔焰身上付出感情是没有用的,他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只是名义上是堂兄妹,所以才会处处的忍让她,让她肆无忌惮的在烈亲王府当做自个儿府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