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蓝很少会有这么孩于气的动作,但她做了,她不敢置信地伸手掏耳。
就在刚刚……呃,他说了什么吗?而她,又听到了什么吗?
看见她的反应关岳仍是在笑,却笑得半是了然半是无奈。
“我没有猜错,你果真是对情感过于迟钝,甚至迟钝到没有感觉,笨学妹!如果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没有意思,是不会逼自己无论再如何忙碌,都一定要拨出时间去关心她吃饱了没,更不会委屈自己在享用最喜爱的美食时,还得去面对一个会让他食不下咽的女人的。”
他坦率地笑,索性招供个彻底。
“想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被你‘煞’到的吗?就在你上台参加比赛,毫不紧张,沉稳雅柔地开口自我介绍的时候,灯光打在你脸上,我浑身起了疙瘩,就在那时候,我突然有种强烈感觉,顿时明白了自己长久以来的不动心与等待,究竟是为了谁……”
这……这真是她的直属学长?
贬不会他……他被人掉了包,甚至变了脸?
埃蓝傻觑著关岳,不自觉的手臂上爬满了疙瘩,但这可不是像他所形容的那种动情的疙瘩,而是全身不自在的疙瘩。
即便她的表情写满了不自在,他依旧是老神在在。
“感谢老天爷的帮忙,让你是我的直属学妹,也让我比别的男人多了个可以名正言顺接近你的借口,否则你的心就像是裹了层面皮的精制美食,若非先将它给局熟了后再剥开细细品尝,压根就不许闲杂人等进去窥探或是偷尝。”
MyGod!埃蓝现在变成是想吐了。
不是她不解风情,虽然还真的满多人这么讲她的,但他好歹用个正常点的形容词吧?
他用的不是裹了层冰霜或是竖了块玻璃之类的,而是用……呃,面皮?!
这男人,真是爱吃到了极点,就连告白时也还惦著吃!不过她著实困扰他究竟说的是玩笑话还是正经话。
必岳不再出声只是静静盯著她,似是在提醒该轮到她说话了,但海蓝压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但在作出任何决定之前,她觉得要先表达抗议的,是他使用的追求方法。
“所以你就用了‘美食进攻法’?想在占领一个女人的心房前,先占领她的胃?真可笑!你当我什么人?光几顿饭就能被收买?就会乖乖投降?”
埃蓝快快不悦地将餐巾丢到桌上,以此表达出自己的严正不屈立场。
但在丢餐巾时,她还是谨慎小心,就怕一不小心抛进盘子里,糟蹋了美食。
从刚刚的心有旁骛到现在的摊牌告白,这一桌子的好菜她都还没尽情享用,表达立场是一回事情,但美食无罪,不应该受到波及……
呃,海蓝猛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可笑,现在的重点应该不是食物吧?没想到她竟和他一样是个好吃鬼?是个民以食为天的美食主义者?
必岳笑了,表情写著捉狭及逗弄,“学妹放心,这绝不会是几顿饭的问题,我绝对不会介意让你赖著我……”
说到这里,逗弄的表情消失了,替换上真心,他直勾勾地看著她,“吃一辈子的饭。”
一辈子?!这是一个承诺吗?他的话让海蓝涌出了些许感动及一丝丝窝心。想想看,一辈子的免费美食大餐耶!多么的棒!多么的……神经病!埃蓝暗骂自己并回过神,恼恨自己居然被人三言两语就牵著鼻子走,哼!若真的那么爱吃免费的饭,她不如去坐牢算了。
她冷下了脸,不带好气的开口,“我不是那种会为了想省点饭钱,连自己都可以出卖的人。”
“出卖?!”他觉得好笑,“学妹用这字眼会不会太沉重?想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可曾偷模过你的小手?或是曾经做过任何会让你会错意的举动?如果有,你早就被我吓跑了,不是吗?你放心!我不会动你,除非你点头,由学妹变成女朋友。”
埃蓝没作声,只是眼神里仍有著浓浓的怀疑及戒备。
必岳轻叹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猜我是不是还有什么阴招未出?因为你向来就对人防心甚重,而这也是为何我喜欢了你这么久,却始终选择不说,只能希望你藉由经常性的接触及共餐来了解我,来接纳我,小蓝!”他温柔的喊著她,“你能不能先别去想那些枝枝节节的琐碎问题,只要问问你的心,问它到底喜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就好。”
他一句话将她问傻了。
惫有他对她的昵称,他居然能够自然而然月兑口就出,而她也能自在接受,不觉得奇怪,莫非其实在她知晓这一切前,她的心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早就向著他了?
至于她到底喜不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呢?
懊像不会讨厌……应该不会……其实不会……
呃,她必须承认,真的是一点也不会!
她喜欢和他一起时的无拘无束自在感受,不用费神想话,也不用担心对方突然抛出一个她接不住的问题球,问一些她觉得很无聊的问题,她其实挺喜欢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因为那代表著又有美食可以享用了……
叩叩叩!她敲敲自己脑袋。老天,又是吃的,海蓝,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看见她的无意识举动,关岳忍不住笑了,知道她的心已经投降。
“既然你的心也都说好了,那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去试试,另一段崭新关系的开始呢?”
“崭新关系?!”她眼神写著迷惘。
他点下头,唇角满意地扬高成弧,“海蓝,当我的女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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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的提议她回答要再考虑,而他愿意给予的时间,只是一顿饭。
“喂,太短了吧?”她抗议。
他扬唇一笑,“不会,因为我之前已经给了你太长的时间了,还有,你通常都是在吃饱饭后,才会有精神去面对难题的,所以吃饱时最适合了。”
虽说不服又不悦,但海蓝还是认真地将最爱的酸辣虾汤给扫光。
必岳看见了还取笑她,说她胃口好得像头小猪是因为听到告白心情太好,足以证明她早就喜欢上他了。
“自恋狂!”海蓝闻言低低喷息,可说归说,她已改朝咖哩椰汁鸡进攻的筷子并没因此而停下。“不把东西吃完是会对不起供给万物的上苍,我不做辜负老天爷的事情。”
“不愿意辜负老天爷?那么也应该同样不愿意辜负陪你吃饭的学长罗?”关岳温柔浅笑,从告白后就没再动过筷子,而是一手托著腮帮子,直盯著她看。
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那么他也不需再去掩饰他对于她这个人,早就有著比对美食更高兴趣的事实了。她低头,跳过这个问题,听著他笑嘻嘻的继续说。
“而不辜负学长的最好办法,自然就是同意我刚才的提议。”
她终于抬起头,却只是瞪他一眼没出声,但快快垂低的小脸却涌起好一片潮红,那美丽的色泽勾惑著他的视线不放,却也让他知道,是该停止这个话题的时候了。
见好就收,才是对付这种爱面子又容易害臊的小女人的最好办法。
她不出声就代表妥协,而妥协,就表示他已朝成功迈进了一大步,接下来要再努力的,自是设法让这段关系朝向稳定的目标前进。
离开餐厅时,藉著陪她走下台阶的动作,关岳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
埃蓝没有拒绝,虽说表情有些不自在,甚至像是当小偷般左顾右瞧,不过幸好餐厅离学校很远,不用担心被认识的人看到或是大做文章。
他的大掌温暖又厚实,尤其在这样冷风直灌的冬夜里,她觉得舒服的不想抽开来。
接著他们来到停车场,在将她护妥上车后,他才终于肯松开她。
一路上车速依旧,只是车里的温度及感觉已经和来时不同了,他的心思和眼神无法只搁在路上,他的手三不五时弃守岗位,移下方向盘改去握住她的小手把玩。
而她的小手,也很快就喜欢上了与他指掌间的嬉戏及揉腻缠玩。
他们的手就像他们的心,正在尝试著以一种全新的感受,来探索并且了解彼此。
但海蓝突然甩掉他的手,因为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
“好!我……嗯,‘暂时’接受你的提议,但我要求这段关系必须要保密,等我觉得时机够成熟了后才可以公开。”
“为什么?”关岳挑眉,脸上满是不悦,他不可能是个见不得人的男朋友吧?
“因为校园是个八卦收集站,大家整天除了读书就是靠嗑闲话来过日子,我不喜欢我的私人感情问题被人拿去放大解读或是好奇,猜测著我们的关系走到了哪一步,又猜测著我们何时会玩完,更不喜欢我的情事分合,被人拿来当成笑话或是连续剧看。”
必岳了解她的顾忌。
相处了一段日子,他自然知道爱面子正是她的罩门之一,她怕的是两人如果走在一起才没多久就闹分手,可在分手之后大家还是有可能再碰面,生活圈子重叠,白白招来嗑不完的闲言是非。
“就算我肯答应你,但别人可不都是瞎于,我就不信他们会看下出来。”
“所以,”她语带霸气,“你得答应配合我,在人前让一切如常。”亦即偷偷模模私下谈恋爱,谁都不许说。
必岳不带好气的开口,“小蓝,你这是在为难人了,我既不是大传系的高材生,更不是话剧社的成员,在人前演戏伪作?我不会!而且谈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只要你情我愿就好,为什么还要考虑那么多?”
“不会也得会!”她瞠眸娇瞪著他,“你不从我,那就一切拉倒。”
必岳微眯眸,既恼又无奈,“大小姐,你的‘一切拉倒’会不会出口得太容易?”
“没办法,这叫做原则问题,原则若没有谈拢,那又何必再浪费时间。”
“算你狠!”
他没好气的将视线投回眼前道路,全神贯注的开车,只是一段路后他的手又开始不安分了,悄悄地滑向她绵女敕小手,却被狠狠地拍掉拒绝。
“你打你男朋友?”他不信地偏首低吼。
埃蓝哼了一声,“在你还没答应我的条件之前,学长依旧只是学长。”
“学长也可以握学妹手的,因为学长会担心学妹摔跤。”他带著玩心再度想试,却再度锻羽而归。
“清醒点!我们现在是在车上。”
“那就改成是学长担心学妹的手会感冒好了。”
她有些生气了,小手环胸,瞥首冷瞪著车外,“你再嘻皮笑脸一次,我就再也不和你说话。”
下一刻车子开到路边停下,两人都没作声,空气中有著因赌气而弥漫的沉闷。
败好,才不过是第一天交往,他们就开始懂得何谓冷战?
几分钟过去,关岳在长长吐了口气后转身,不顾她身子的僵硬硬将她扳转向他。
他深情凝睇著她,温柔开口,“我答应,我认输,我从你,我听话,我认命了,这样总成了吗?”
是的,他选择了认输,不为了什么,只是因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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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夜之后,他们成为了恋人,一对约好暂时不对外公开的地下恋人。
为了不想让同学或学长姊嗅出端倪,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他们想要谈情说爱的时候,就得远离校园。
想远离其实不难,因为关岳不但名字里有山,人也爱山,喜欢亲近大自然,是以只要逮著空档,就喜欢开车载著海蓝上山下海到处去玩。
台湾是欧亚大陆与太平洋板块上东亚岛弧的一个环节,位于板块接合处的新褶曲带上,加上全岛雨量丰沛,山区受水流侵蚀严重以至于棱脉发达,山头林立,光是超过三千公尺的山头就有两百多座,低于此标准的大小山头更是难以计数,想爬山?那可真是有如吃饭一样的简单。
按关岳的说法,能够住在台湾的都是有福的人,因为他们可以在一天之内来回于三千公尺级的高山之间。
当然也可以选择一连数日尽情倘徉于林木浓密、涧水淼淼的崇山峻岭间,甚至还有人会在早上六点钟出门爬山,八点回来后再去上课或是上班,将爬山视作晨间运动。
埃蓝这原本放假时只爱睡大头觉,或是压压马路、喝喝下午茶的都会女子,既然身为人家的女友也就只好舍命陪君子,陪著关岳爬了北台湾的好几座山。
在这些高高低低的山里,海蓝最爱的仍旧是那即便是在冬季时,依旧偶尔会有蓝天白云浮游其上,黄黄绿绿的草坪爬满脚底的擎天岗。
在天色混沌未明之际踏上山路,就能在太阳跃出云端前躺在如茵草地上等著享受阳光,而在出了汗、动过腿、欣赏过了山野美景后,就该商量著待会该上哪儿去犒赏自己。
他们果然志同道合,三不五时便会将话题给转到了吃上头。
可愈到后来海蓝愈发现,关岳这男人对于“吃”她嘴的兴趣,已逐渐凌越了其他的美食佳肴。
第一次的“偷香吃嘴”是在他的车子上。
原先两人只是打闹著互捏手指头,却没想到他猝不及防一把将她拉来,一个低头,就这么蜻蜒点水地偷走了她的初吻。
当时海蓝脑中一片空白压根不及抗议,在她回过神时他早已放开她,面色也一切如常,使她不禁要怀疑起刚刚那个吻,是不是只是她的想像。
第一次偷香就成功,并且还没被骂,也难怪关岳要乐此不疲,愈吃愈上瘾了。
可在这之后的吻,却是一次比一次时间拉长,他的脸皮也愈来愈厚,顾忌也愈来愈少了。
就好比是现在,他们原是躺在擎天岗的草地上,笑指著天上浮云,述说著自己的梦想,再顺带骂骂某个教授讲的课有多烂,关岳却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将她吻到了天昏地暗、娇喘不断、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用坚硬的男性躯体压在她身上,让她知道他有多么渴望她。
他用炽热的唇舌戏吮著她的唇办,酥茫了她的意志。
而他那热烫得有如岩浆一般的指尖在她不知觉间,悄悄地解开她的衣扣,如他最爱的登岭攀岩一般,潜爬至了她的丰盈顶端,并且试图在此插下他已征服此岳的私人旗号……
若非他听见远远走近的脚步声及人语,仓卒间坐起并将衣衫不整的海蓝给搂护在怀,他们很可能已经上演了一场十足养眼的户外戏了。
“都是你啦!”
埃蓝小脸涨成了苹果红、气息不稳地在关岳的侧身掩护下,七手八脚、小手直打颤地将扣子扣好,裙摆拉下。
懊可怕!埃蓝害怕著想。
天知道她原是个多么端庄守礼、重视形象的乖乖女孩儿,方才竟然会险些一个把持不住,而将一世英名毁在这里,成了个野地婬娃?
眼神里明明是著恼,却因方才被勾出的激情还没褪散,海蓝娇瞪人时的丹凤媚眸及那红肿诱人的菱唇竟又为她更添了几丝艳光,诱使得关岳按捺不下,再度低头啄吻偷香。
“你还闹?”
她一边低声啐骂,一边羞云满面赶紧将他推开。
“谁在闹?是这些人太不懂事,过来也不会挑个时间,见著人家在卿卿我我也不会改走别条路?”他不爽的表情像煞了个没能吃到糖的小男孩,“我们是恋人,男女朋友之间亲亲模模,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就算再如何天经地义,也烦请您先检查一下环境好吗?”
埃蓝边说话边用力吸气,似是想藉此将脸颊上的红霞快速驱散,却发现办不到。
因为她仿佛还可以用眼角、用耳朵,看到或是听到,那些踏青登山客的交头接耳及好奇窥探。
扒呵呵!野地鸳鸯耶!
真丢人!他们一定是这样在背后形容她和关岳的忘情拥吻。
埃蓝又羞又恼,关岳却浑然没当回事,“环境?这里的环境很好呀!风和日丽,鸟语花香,薰风阵阵,山涧潺潺——”
埃蓝咬唇冷声打断他,“够了!我还人来人往、兽性大发呢!学长,如果你不想隔天上报,毁了校誉,就请继续这样鸟语花香下去吧!”
必岳起身叹息。
“小蓝,你想太多了,我们又不是什么知名人物,这种小儿科的卿卿我我,谁会感兴趣?”
他朝她伸出手,海蓝却没去接,迳自站起身,还没忘了先拍拂掉那些沾上衣裙的草屑。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莫过于此,她都快被带坏了。
“真的生气了呀?”
他低头含笑瞧著她,却见她别过脸,嘟高了小嘴。
“唉!”他夸张地长长叹了一声。“瞧你这个样,怕是气都要被气饱,肚子应该也不会饿了吧,只是可惜了那些我预订好的山土鸡、炒青菜以及山药小馒头了……”
埃蓝依旧没作声,只是捉住他的手臂疾步向前,远离了身后的登山客。
“干嘛走得那么快?”
他其实明白原因,却故意调侃笑问。他这可爱的小学妹,生气归生气,但吃饭与睡觉却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
“因为你话太多!”
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脚下却没停。
必岳被她的表情逗出了无法克制的大笑。
他拉起她,逼著她陪他一块形象全无、边笑边喘地在擎天岗的草原上狂奔,活像是一双饿死鬼,赶著要去投胎一样。
那一日的天空好蓝,草地好美,他们好疯狂。
而她被他一直拉一直跑一直喘,终至也被他的欢乐给染上了身,仿佛就要快乐得飞上了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