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
报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浓愁。
眼前突然出现一块螺蚌形的椒图龙佩,美代子看得目不转睛,整个人彷若失了神,眼底就只有眼前那块挂在半空中的玉。
“哇!这佩玉质佳、沁色巧,极有可能真是和阗玉磨制出来的!”虽然卖的大部是一些仿古玉,但卖久了,多少也对玉器精通一些。小贩运连发出赞叹声,看着眼前这难得一见的好玉,啧啧称奇!
这螺蚌形的椒图龙佩,较宽之一端弧口中,有一伸出首之龙头,外壳随弦纹渐狭至尾,呈略带弯曲之尖形,每道弦纹均饰以排列有序之横纹。
此器为龙生九子其中之一种,其形似螺蚌,性好闭,故立于门铺。
“这瑰玉要卖多少钱?”美代子伸手想去模那只玉佩,但玉佩的主人,唰──地把玉佩给收了回去!
美代子的视线随着玉佩走,侧过头,这才看见玉佩的主人──
她美眸微抬,红唇微张的看着高出她将近两个头的伟岸男子。
他那双深邃的黑瞳,正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两道剑盾傲气地微扬,鼻梁高挺,双唇薄抿……唇边撇着似有若无的淡笑──
彧琰瞇起双眼,打量着眼前穿蓝色和服的美代子!
这就是皇阿玛要他娶的日本公主!?
沈鱼落雁、彷如月里嫦娥的美貌,莫怪平称是日本第一美人!
双眸晶亮,两道秋波眉下,是弯翘浓密的黑睫,秀挺的俏鼻下,是两片似沾了朝露的瑰唇……
“这是我的贴身之物,妳用钱是买不到的!”他深幽的沈瞳瞅定着她。
“嗄……失礼了!”
美代子不知心头为何突然一阵惊悸,惶退了一步,转身便欲离去。
彧琰捉住她的手,悠忽之间,将她又拉回他面前,而且两人的距离,比先前更近!
“呃……”美代子低呼了声。
“公主──”桑子惊呼了声,心头惶惶然,“放开我们公主!织田大人,快来救公主啊!”
桑子用口语唤着随行保护她们主仆俩安危的日本第一武士,但在充虞的拦阻下,织田压根近不了彧琰的身边
“你放手──”美代于扭着手,试图挣开彧琰的箝制,“好疼喔……”
“喂,你这个无赖,还不放手!”桑子上前搥着彧琰,但力气大小,根本动不了高大的彧琰。
“我不买你的玉佩,你别抓着我啊!”美代子忍着痛,试着同他说理。
“快放手呀你!你可知道你捉的人是谁?”桑子气急败坏的嚷:“她可是日本国的公主,你敢伤害她一分一毫,日本天皇会派兵来砍你的!”
彧琰的唇边,浮上一抹轻蔑的笑意。“砍我!?那得看日本兵,有没有那个本事!”
他说着,又加重手上的力道。
“啊──”美代子的身子瑟缩了下。
“公主──别怕,我会救妳的!”桑子语歇,立刻对彧琰拳脚相向,但连彧琰的衣角边都没碰
到,反倒被他踢踹趺在地上。
“哎唷,疼死我了!”桑子坐在地上哀嚎着。
“这……这位公子哥,有话好商量嘛,别……别别别,别抓着姑娘不放啊,她的手会疼的!”
卖玉器的小贩,鼓足勇气,挺身说话。
“这有你说话的余地吗?”彧琰只消一个冷眼睨视,便把小贩给吓退。
围观的群众愈来愈多,也许看她们是异乡人,竟也没人上前替她们解围。
“你……你们谁要是能把这两个人赶走,我……”桑子咬着牙,忍着痛站起身,从坏中掏出
一锭白银,“我就把这锭白银送给他!”
看到有银两可拿,几个大汉卷起衣袖,踏步向前走来。
“谁敢对八王爷无澧!”充虞点了织田的穴道,抽出长剑,档在主子面前,还报出了彧琰的名号。
“八……王爷──”美代子倏地抬眸看着彧琰,清丽的脸上满是纳闷的神情。
“皇八爷──”桑子听完充虞所说的话后,惊骇的连手中拿着的白银都掉下地。
围观的人,霎时全拜伏于地,请安的请安、求饶的求饶──
彧琰没理会那些吵杂的人们,径自和他未过门的妻子说道:
“我彧琰的妻子,是可以如此随便抛头露面的吗?”
“我……我只是……只是出来逛逛!”美代子没想到她才来到北京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她的夫君──未来的夫君。
“出来逛逛!?谁准妳的?”彧琰目光冷冽,剑眉高高的挑起。
“我……”
“我可警告妳,在我还没娶妳之前,妳最好乖乖的待在房里,别像个野Y头一样到处乱跑,
否则的话……。”彧琰的唇边漾着骇人的嗜血冷笑。“往后的日子,可有妳好受的!”
其实,她一点也不像野丫头,虽然她挤在市集里头,但那股高贵的气质,仍未失一毫半分!只因她是皇阿玛为他挑选的妻子,他理所当然该讨厌她!
既然不能拒婚,那她也别指望他会对她好!
“记住我的话没?”他口气淡漠,但却饱含着十足的威吓。
美代子点点头。“记……记住了!”
彧琰本欲放她雕去,可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妳叫做美代子?”
美代子轻点了下头,以示回答。
“听好!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妳最好改掉它,取一个汉文名!”他横霸的撂下话。
“我……我有汉文名!”
“叫什么?”
“琉璃。”美代子轻声道。
“琉璃!?”彧琰撇嘴淡笑,不予置评,算是对她的汉文名没啥意见。“充虞,走吧!”
临走前,彧琰又回头看了似乎受了惊吓的琉璃一眼,扯了一抹冷笑,他袍袖一抖,飞身上马,疾奔离去──
*******
琉璃来到北京纯是游玩,也未通知宫里专门招待外来贵宾的大臣,所以她们住的是客栈。
织田大人因失职一事,早向琉璃请罪过,但琉璃并未怪罪他,只是受了惊吓的她,再也没有游玩的心情,当下只想快快收拾行李,搭船回日本国去。
织田在房门外守着,桑子和琉璃在里头忙着收拾东西。
“公主,我看妳千万别嫁给皇八爷,他好可怕、好冷酷,妳嫁给他不会幸福的!”桑子边收拾衣物,边叨叨絮絮的道。
琉璃愕坐在床铺上,方才的余悸犹存,这会儿心头还惶惶然。
可不知为何,她竟还希望能再见到他……
他对她那般使坏,自己该怕他,不是吗?因何想到自己若回日本,在他迎娶她之前,他们是不会再相见的……这么想着,她竟有点失望……
可他方才在大街训斥她时的冷冽神情,着实教她感到好害怕、好害怕的呀一…
“公主、公主──”桑子连唤了几声,见琉璃没回应,便摇了琉璃一下。
“啊?什么事?”琉璃收回心裨,纳闷的问。
“糟了!鲍主,妳是不是被吓着了?”
“我……没……没有啊!”
“公主,妳把这件婚事退了吧!必日本后,把皇八爷的恶行,向天皇禀告去,天皇若知道皇
八爷是个坏胚子,一定会退掉这桩婚约的!”
“不、不许说!谁都不许说!”琉璃激动的说道。
“呃?公……公主,妳没事吧?”
“我……”琉璃眼神闪烁,“我的意思是,回日本后别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不想父皇为我担忧!
“可是……不说的话,天皇要以什么理由退掉妳和皇八爷的婚约呢?”
“谁说要退掉这桩婚约的!”琉璃站起身,背对着桑子,不想让桑子看到她心虚的模样。
“难道……公主妳还是要嫁皇八爷?可是刚刚在大街时,他那么对妳……”
“是我的错!我不该贪玩,在外头抛头露面……”琉璃回过身来,垂下限睫,幽幽的道:“如果把这件事告诉父皇,他才会责怪我不懂澧教呢!案皇平日谆谆教诲,要我做日本少女们的好榜样,可我……”
“公主,妳做的很好啊,在桑子心目中,公主是全日本国最完美的女子!”桑子奔至琉璃面前,拉住她的手,诚挚的道。
琉璃淡淡的苦笑着:“日本是日本,如今我要嫁来中国,就该入境随俗!妳没瞧见,方才在大街上,鲜少看到和我们同年龄的女子吗?”
“是没有啊!可那关我们什么事?”
“以前在日本,我们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可是中国人不同,妳没听见方才皇八爷说的“抛头
露面”吗?中国的女人是不可随便抛头露面的,尤其是尚未出嫁的女子!”琉璃坐在椅凳上,
幽幽的道。
桑子听的一知半解。“我以为我们日本的女人已经够苦了,没想到中国的女人比我们还不自由!这样,公主妳嫁过来,不就委屈受苦了?”
“没的事,别乱说话!”
“桑子才没乱说呢!公主妳是东京帝国大学的特优生,学园内的那些女学生,个个高傲无比、
目中无人,骄蛮的很──,妳是公主耶!应该比她们还高傲、还骄蛮……可是天皇却教育妳,要温柔、要娴淑……”桑子说的气咻咻地。“现在可好了!我看那皇八爷一副冷情的模样,而且他的额娘还是什么……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他也准好不到哪儿去的!”
“桑子,不许再胡说了!”琉璃怒斥道。
“公主,桑子是怕妳……怕妳受了皇八爷的欺侮呀!妳一副纤弱的模样……如果妳高傲一些,也许皇八爷就不敢对付妳了!”
琉璃皱着眉,一脸讶异,“桑子,谁教妳这些荒谬的论调的?女人和夫婿间的相处,不是谁压得过谁,谁就得听谁的!”
“可是,那皇八爷他……”
“不许再说了!”
“是!”桑子模模鼻,又回身去收拾昨天才放进衣柜里的衣服。
琉璃则是边收拾着一些玉器的书籍,心袖却恍恍惚惚的飘离,脑子里,全是彧琰那张略带怒气却仍能慑憾人心的俊脸──
懊半晌后,一本书籍自她腿上滑落,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拾起书籍。她拍下拍沾在书籍上的灰尘,抬眼轻问道:“桑子,妳都收拾好了吗?……桑子,妳怎么了……怎么回事?”
见桑子蜷缩在衣柜旁,低低的申吟着,琉璃立即奔上前去。
“公主……公主,我……我的肚子好痛──”桑子脸色泛白,气若游丝的道。
“一定是方才妳吃太多、吃太快了!”琉璃扶起桑子坐在椅上,忧心如焚的朝房门外喊着:“织田大人、织田大人你快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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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店小二请来大夫帮桑子诊脉后,大夫笑着同琉璃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这位小泵娘只是吃坏了肚子,我给她配个药,药吃下就好了!”
“谢谢大夫!”
“那……叫个人来我店里拿药吧,我先走了!”大夫把药箱子收起。
“大夫,您慢走!”琉璃微微地欠个身。
“公主,我去拿药了!”萨摩武士出身的织田信长,用日本语和琉璃说道。
“劳烦你了,织田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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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了一个时辰了,跟着大夫回药铺去拿药的织田信长,竟然还没有回来,琉璃的心头起了不祥的预感──
这织田大人只懂一点汉语,若路上有意外的突发事故,怕也不知该如何向人沟通,这可怎么好呢?琉璃心里担忧,频频探头朝房门外巡看。
“公主……”已小睡片刻的桑子,吃力的支肘想起身。
“别起来!”琉璃踩着小碎步踱回床边。“快躺下,妳现在是病人呢!”
“公主,我……我觉得好多了,只是还有一点闷闷的痛──”
“织田大人去拿药,照理说,也该回来了呀!”琉璃扶着桑子躺下,愁容满面。
“我去找……找他!
“妳别又来了!”琉璃按住想起身的桑子,“我看这样好了!我吩咐小二哥给妳看着点,我出去看看织田大人到底是怎么了?”
“不行啊,怎么可以让公主您自己一个出门,要去找织田大人,也该是桑子去找才对……”
“妳别逞强了!我的汉语比妳强多了,而且妳的身体又不舒服!躺下吧!我去去就来,不要再乱动,有事的话,妳就叫小二哥,不可以自己跑出去,知道吗?”琉璃殷切的叮咛着。
桑子一脸歉然的点点头,“公主,桑子给您带来麻烦了!”
琉璃扯唇淡笑着。“别说那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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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真是应验了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彧琰坐在马背上,睥睨着再度败在充虞手下的织田信长。半个时辰前,当彧琰和充虞骑马经过药
铺店时,织田信长正好从药店里走出来。
也许是因为自己是日本萨摩的第一武士,不甘输在一个中国亲王的随从手下!
织田信长心想,回日本前,他一定要洗刷这个耻辱,他相信,凭自己的身手,不消一刻钟,一定会把充虞给打败,稍早前,他之所以会败在充虞手下,只是因为充虞使了卑鄙手段点了他的穴道……
但再次较量,织田信长万万没想到,中国人的武功竟然是如此高深──
比试身手的确是在一刻钟内结束,但是,结果却又是他败了!
“八爷,此人要如何处置?”充虞押着织田信长,仰首问着坐在马背上的彧琰。
彧琰撇嘴冷笑着。“他的主子来了!这事还轮不到我们来出主意吧!”
说完,彧琰身手利落的翻身下马,适巧挡住了前来药铺的琉璃。
“我记得稍早前,我才同妳说过,我不喜欢我尚未过门的妻子,在外头闲晃,抛头露面──”彧琰两眼凝纠着满脸骇然的琉璃。“很显然,妳并没有把我的话,给听进去──”
“不是的,我是来……”琉璃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凑巧又遇上彧琰。
“噢,对了,我忘了妳是东京帝国大学的特优生呢!”彧琰完全不听她的解释。“心高气傲,在所难免,又是贵为公主,向来只有妳指使别人,哪容得了别人来指使妳呢?是吗?”
“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琉璃一个劲地摇头。
“听说读大学的女子,行为很是开放,我想,妳是“特优生”,该不会行为也是“特”开放吧?”彧琰嗤笑了声,冷眼打量着她。
琉璃错愕的不知该如何反驳他──
的确,在她读的那所大学里,有些女孩的行为是较一般人开放的多,但她不是啊,她并没有……
办唇微启,在她想开口解释之际,一道黑影压了下来,琉璃感觉有股湿润的蛮霸欺上了她的唇──
“呃──”低声地痛喊,一滴鲜红的血自她唇瓣涌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