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说花橙蕾被周继伦硬拉到内院,没有往后头的厢房走,而是躲在医馆大厅衔接内院的拱门后头,隔着一层长布帘窥探医馆大厅内的一举一动。周继伦亲眼看着花橙蒨用犀利的话语和冷静的态度,打发那两名女子,心中不由得赞赏她真厉害。
“你干什么鬼鬼祟祟―”
“嘘!”
报橙蕾才想问他为什么把她拉进内院,周继伦便赶紧比了个噤声手势,就怕她泄漏天机,那两个女人还没走呢!
懊不容易,那两个女人终于走人,周继伦直到亲眼确认她们步出“回春堂”才松了一口气……
“喂!”憋了许久,花橙蕾忍不住大吼。“你到底在躲什么,你认识那两个女人吗?”
周继伦冷不防被她的吼声吓得跳起来,转身皱眉抗议。“妳干嘛突然大叫?吓死人。”他已经被那两个女人吓够了,拜托别再吓他。
“我看你应该优先治疗的是胆子,你的胆子简直比老鼠还小。”随便吼一、两句也能吓到脸色发白,不愧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没救了。
“妳这娘儿们的嘴巴还是这么利,一点儿都不讨喜。”女人说话就该轻轻柔柔、好声好气,她却正好相反,态度比男人还凶残。
“我又不喜欢你,干嘛讨你的欢心?”无聊。“在喜欢的人面前,我自然就会变得很讨喜,不劳你费心。”
“是吗?”他斜眼打量她。“真难想象会有哪一个男人吃错药喜欢上妳,天晓得妳根本是只母夜叉。”
败好,他又再度惹毛她,这次可不是整死他就算了,她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死了还比较痛快”,等着瞧好了。
“你如果不告诉我那两个女人的身分,我是不会帮你治疗的,更别提让你留在医馆。”她使出杀手钢,杀得周继伦像鸡一样跳起来。
“妳敢!”周继伦威胁她。“妳大姊已经答应要收留我。”他看准了花橙蕾很怕花橙蒨,事实上也是。
“我若坚持反对,我大姊也拿我没辙,最后吃亏的人还是你,随便你喽!”
报橙蕾其实也不是怕花橙蒨,而是相互尊重,他如果以为可以拿她大姊要挟她,可就大错特错。花橙蕾摆明了不吃他那一套,周继伦尽避咬牙切齿,也不得不服输。
“那两个女人我只认得一个,大约半个月前跟我有一腿,另一个我不认识,可能是听信传言跟着来的女人。”他从牙缝里蹦出这一句话,外加扭曲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有多不甘愿认输。
“哇!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居然因为那方面的能力太强被大肆宣传,你一定觉得很骄傲。”花橙蕾看似佩服,其实句句讽刺,周继伦的脸都红了起来。
“妳以为我愿意吗?”可恶的女人,嘴巴利得跟刀子似的。“那些妇人外表看起来冰清玉洁,其实骨子里比谁都,一直追着我不放。”他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忌,惹来这一堆麻烦。
“你还有脸说人家吗?”花橙蕾冷哼。“自己跟已婚妇女有染,还把责任推给别人,到底还算不算男人?”单看那两个女人的装束,就知道她们已经成亲,其中一个还生过小阿,他却照吃不误,品格烂得要死。
彻底认输。周继伦此刻后悔不已,干嘛要招惹已婚妇人,根本是得不偿失。花橙蕾看他懊悔的表情,不但不同情他,反而在心中做鬼脸骂他活该!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我已经把那两个女人的身分告诉妳,妳可以收留我了吧?”周继伦这一生从没像此刻这么窝囊过,想到他就吐血。
“不收!”花橙蕾断然拒绝。“谁要收你这个大婬魔!”
“妳刚刚明明说只要我说出那两个女人的身分,妳就要帮我治疗的!”周继伦不可思议地看着花橙蕾,无法相信她竟然如此卑鄙。
“说是这么说,但是你这么不挑嘴,如果放任你在镇上游荡岂不是太危险?我怕你会破坏我们镇上的善良风俗,想想还是不要收留你比较好。”
报橙蕾说得头头是道,表面上好像是为镇上的居民着想,但周继伦怀疑她故意整他,编出一些歪理刁难他。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周继伦原本是想这么大声摇卑的,但是只要一想到京城那些饥渴的女人,他就不寒而栗,豪气干云的话硬是给吞了回去,再也不敢嚣张。
“我答应妳不会在镇上乱跑,尽可能待在医馆,这总行了吧!”他满月复委屈,一让步让到几成窝囊废,花橙蕾还是不满足。
“你还要为上次那件事向我道歉。”她乘机反过来勒索,气坏了周继伦。
“喂,妳不要得寸进尺。”他已经让步让到一个没天良的地步,莫再欺负人。
“你不想道歉也行。”花橙蕾耸肩。“那就请回吧!”啦啦啦…
报橙蕾心情好到在唱歌,周继伦则是悲愤到想撞墙,这女人摆明了没天良。
“上次的事是我不对,请妳原谅我。”被人掐住脖子的滋味是如此苦涩,他认了。
“看在你诚心道歉的分上,我就原谅你,收留你了。”花橙蕾在心里偷笑,想想她也没有损失,就留他下来当作解闷的玩具,她上回的仇还没报呢!怎么可以轻易放过他?
“谢谢。”得到肯定的答案,周继伦终于能松一口气。
“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真正应该感谢的人是她,平白获得一个解闷的玩具。
周继伦压根儿不晓得她心里打的主意,只想好好在“回春堂”度过这个月,完全没有想到还有更艰辛的命运在前面等着他。
他跟在花橙蕾的背后走进用来安置病奔的厢房,发现厢房的空间不大却很干净,看得出来有用心维护。
“妳们经常像这样收留陌生的病奔?”打量厢房一圈后周继伦问。
“对。”花橙蕾点头。“因为我爹教导我们三姊妹,只要是真正需要医治的病奔,都不能拒绝,所以经常收留陌生病奔。”
“可是这样不是很危险吗?”周继伦不解。“妳们三个只是弱女子,万一遇上江洋大盗或是抢匪那怎么办?”
“不怕,咱们有亲卫队保护。”花橙蕾可一点都不担心。
“亲卫队?”哈玩意儿?
“嗯。”花橙蕾点头,悠闲得很。
“我没看到任何人呀!”周继伦左顾右盼,连只小猫都没看到,她八成是在吹牛。
“他们平时都埋伏起来,需要用到他们的时候才会出现。”笨蛋,亲卫队又不是随身保镳,当然是必要时才派得上用场,有什么好不相信的?
周继伦还是怀疑,花橙蕾懒得理他,他若敢对她乱来,到时他就会知道她们的亲卫队有多厉害。
“我瞧你什么也没带,有需要的话可以上街去买,咱们这座小镇虽小,但什么都有,不怕买不到东西。”花橙蕾打量他手中的小箱子,料定里头顶多装了几件衣服,拿来换洗都不够,况且他还要待在镇上一个月。
“妳刚刚不是要我尽可能待在医馆,不要出去乱跑,这么快就改变主意?”真不晓得她脑袋里都想些什么,前言不对后语。
“等我开一帖药下去,你就成了废人,到时爱跑多远就多跑远,不怕你会危害咱们小镇的善良风俗。”花橙蕾笑得很甜,周继伦却是看得冷汗直流,心情极端复杂。
“欲火太旺是吧?没问题!交给我就对了,我会负责熄灭你体内的欲火,保证从此以后再也旺不起来。”她甜美的笑容中不晓得怎么搞的,竟流露出阴森的气息,看得周继伦的脸色越来越差,怀疑她想把他变成太监。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花橙蕾怕自己会忍不住当着周继伦的面哈哈大笑,端着一张正经的脸走出厢房,但一出厢房她就不行了。
“哈哈哈哈…”这个登徒子笨蛋……
唉哟,她太得意忘形了,得收敛点儿。
哀平笑到几近扭曲的脸颊,花橙蕾心想这真是太好玩了。古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真的很有道理呢!
次日,花橙蕾一大早就抱着一堆医书猛读,那用功的程度,连花橙蒨都吓一跳。
“难得妳这么认真,一大早就在看医书。”花橙蒨一边走进铺子,一边好奇地看花橙蕾都看些什么书,举凡肾火过旺的书她都读上了,算是相当有心。
“没办法,谁要妳硬将那个登徒子塞给我,既然拒绝不了,只好下功夫,总不能坏了“回春堂”的名声。”她是很有心呀!昨儿个周继伦听见她要让他“药到欲除”时,他的脸色坏到像见鬼一样,她如果没化身为女罗剎好好修理他一番,怎么对得起他?当然得多用功点儿了。
想到又可以继续整周继伦出气,花橙蕾的心情就好到快飞起来,看得花橙蒨不禁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错误。
“妳这么热心很可疑哦!”知妹莫若姊,花橙蒨很了解她。“该不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吧?”
“我哪有打什么坏主意?”花橙蕾连忙喊冤。“大姊妳想太多了!”
越是喊冤,越是可疑,这下花橙蒨十足十可以确定花橙蕾一定想搞鬼。
“拜托妳好好治疗周公子,不要又顽皮。”花橙蒨拿她没办法,只求她乖一点儿,别又惹事。
“没问题,我一定尽我所能让他抬不起头来。”花橙蕾越说越想笑,一般男人恨不得那话儿昂头挺胸,他却要求垂头丧气,也算是一绝。
“橙蕾!”花橙蒨看她忍着笑,警告她别真的笑出来,花橙蕾还是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报橙蒨见状摇头,心想花橙蕾没救了,怎么叮咛都不听。不过周继伦过于确实也欠人修理,把他交给花橙蕾治疗应该会很适合,若真的不行她再接手也不迟,总得先试试看。
“别玩过头了。”她不放心地再嘱咐花橙蕾一次,这次她乖乖点头。
“妳放心,我不会玩过头的。”花橙蕾答应她会有分寸,虽不可靠,但花橙蒨也只能相信她了。
报橙蒨随后到内院去忙她的事,花橙蕾则是继续翻医书,看有没有什么药方子可以拿来整周继伦,才发现有关肾火方面的处方真不少,其中大部分是教人怎么治疗肾亏,抑制欲火的处方少之又少,这证明了周继伦有多不正常,竟然连医书都拿他没辙。
正阳散……六味回阳饮……四柱散……嘿嘿嘿,周继伦这下你完了,等着瞧。
报橙蕾拿起笔抄下医书上的处方,边抄边微笑,害得厢房内的周继伦喷嚏打个不停,颈后窜起一阵凉意。
“哈…哈啾!”怎么突然觉得冷,该不会是着凉了吧?周继伦边揉鼻子边奇怪,他怎么莫名其妙打喷嚏,他平时身体壮得跟一头牛似的,不容易着凉。烦,真想找个什么事情来做,也好过像这样躺在床上发呆。
他虽不是勤奋工作的好青年,倒也不是整日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突然间闲下来什么都不做,实在有些不习惯。
周继伦左翻右滚,怎样都睡不着,干脆爬起来省得越躺头越痛。
他决定上街买东西,藉此打发时间。决定好了以后他下床穿鞋,却不经意瞥见靠床的方角柜上放着一本书,他好奇地走过去,拿起书随意乱翻,翻开后才发现不妙。
这……这不是唐伯虎的《风流绝畅图》吗?前些日子才有徽派的刻工临摹刻版付梓于世,没想到他今日就能大饱眼福,真个是太幸运了。已经数日未近的周继伦,原本就已经欲火高涨,不期然受此刺激,竟然就这么喷出鼻血来。糟糕,鼻血都流出来了,得赶快擦掉才行。周继伦手忙脚乱四下找布条止血,才刚有所动作哩,花橙蕾就推门进来,周继伦来不及止住奔流的鼻血,当场被逮个正着。
“发生什么事,周公子,你怎么流鼻血了””她上前关心周继伦,只见他左手忙着捂鼻子,右手忙着藏画册,忙得很。
“我、我没事。”他尽可能闪躲花橙蕾,就怕被发现藏在背后的画。“大概是因为天气太热身体过燥,才会流鼻血。”
“真的吗?”花橙蕾故意假装要帮他止血,逼他露馅。“让我瞧瞧,我才能安心。”
“不、不必。”他往后退,益发着急。“我真的没事儿,妳不必……”
“都流这么多血了,还说没事儿,我一定得帮你!”
砰!
报橙蕾方才伸出手,周继伦藏在身后的书册就掉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两个人的眼睛同时看向摔落在地上的书册,花橙蕾抢先一步将地上的书检起来,故意翻开问。“这是什么?”
“不要看!”太迟了,她已经看到内容,是唐伯虎的画。
“呃……”周继伦阻止不及,只得尴尬地笑笑,想办法止住鼻血。
“你这个色鬼,居然还带画来,真是死性不改!”花橙蕾逮到机会就开骂,一点儿都不留情。
“这不是我带来的!”他急忙解释。“不知道是谁将书摆在柜子上,跟我无关!”
“你没救了。”花橙蕾冷哼,完全不听他解释。“嘴里说要禁欲,暗地里却偷看画,你这个样子要怎么禁欲?仔细想想还是不收你好了,省得我发生危险。”
“妳放心,我再缺女人也不会看上妳,妳安全得很。”不听解释就罢了,还把他说成一个大色鬼,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好呀!你现在是在侮辱你的主治大夫了。”说这什么话,非整死他不可。
“你最好想仔细再说话,免得耽误病情。”花橙蕾拿他的身体威胁他,周继伦再不甘心也只得闭嘴,他还得在这儿待上二十多天呢,任性不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求人的苦果,他终于尝到了。花橙蕾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威胁收到效果,为此高兴不已。
老天爷对她真好,她才在嫌无聊,抱怨病奔都跑光了,他就主动送上门给她当乐子,这还不该感谢老天爷吗?
“算了。”到头来她还装大方。“要一个放荡习惯的人,一下子变成柳下惠,本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了解你的痛苦,不怪你了。”
她故意在柜子上放画整他便罢,逮到人后还彻底嘲讽了周继伦一番,真的是没有良心哦!
良、心?良心一斤值多少钱,还是享乐比较重要。
周继伦压根儿不晓得自己被花橙蕾耍了,只觉得她嘲讽的嘴脸很可恨,却又不能对她怎么样,只得暗地里咬牙诅咒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怜哦!
想到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还得如此低声下气,花橙蕾也忍不住为他掬一把同情泪,庆祝他的不幸。即便如此,她还是很乐意欺负人。
“看你这么难过,我先帮你熬一帖药,服下以后应该会好过一点儿。”她总算摆出一个大夫应有的样子,周继伦看了以后松一口气,连忙点头。“那就麻烦妳了。”总算要开始治疗。
“不麻烦,你等着。”花橙蕾摇摇头,一脸严肃地离开周继伦暂宿的厢房,怎么看都是一名称职的大夫。
“呼!”待花橙蕾走后,周继伦才有空找布擦鼻血,纳闷那本画册打哪儿来的?该不会是前一位病奔忘了带走,间接害了他。
“哈哈哈哈…”同一时间,花橙蕾在药柜前险些笑岔气,周继伦那个大傻瓜,被整了都不知道!
真是太好笑了。
她一边摘掉眼泪,一边拿出处方笺配药,怀疑在这个月结束之前,她会因为大笑次数过多而变老,才不过短短两天,她脸上的皱纹就多了好几条,整他太好玩了。
继画之后,第二个登场的法宝是汤药,她决定端出“温中汤”伺候,必定教他生不如死。温中汤―本方为四逆汤加蜀椒而成。方中四逆散以辛温大热药物组成,壮肾阳,温脾阳,蜀椒温中散寒止痛,合而用之则回阳。回阳,光听这两个字就很兴奋,况且它还壮肾阳,这对肾火过旺的他再适合也不过。
啦啦啦,咳咳。
不过她当然不会做得太过分,每一种药材都放一点点而已,毕竟她是要整他,不是要害死他,万一他真要出了什么差池,她自己也会吃不完兜着走,她没那么笨。
报橙蕾为周继伦准备的汤药着实精彩,处方之中有甘草、干姜、附子、蜀椒,除甘草之外,几乎都是大热之物,喝了保证喷鼻血。
她非常细心地调配分量,端到药房加水煎取八分,煎好后倒入碗中端去给周继伦服用。
“这是我为你煎的药,你赶快喝下。”她脸不红、气不喘地将药汤递给周继伦,他伸手接过碗,边喝边问。
“只要喝下这碗药汤,就能抑制欲火吗?”老天爷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他刚刚流了一堆鼻血。
“不一定,要视情况而定。”花橙蕾端出大夫的派头。“我从比较温和的处方开始熬起,你先喝喝看,没有效再做打算。”这她可没有说谎,她每一种药材都放得少少的,真的是很“温和”。
“那我岂不是成了试验品了?”周继伦嘴里嘟嗉嘟嚷,但还是仰头把药喝完。
报橙蕾满意地看着他一饮而尽,想到之后的发展就忍不住窃笑,活该他倒霉与她结仇,接下来有苦头吃了。
“妳笑什么?”周继伦喝完药后将空碗交还给她,她的笑容令他不放心。
“我只要一想到能够帮助人,就觉得很快乐,毕竟这是我爹最大的心愿。”阿弥陀佛,爹,我对你不住,可千万不要怪我啊!
“妳爹娘只生妳们三姊妹吗?”周继伦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刚好逮到机会问。
“只生三个女儿就够好用了,咱们三姊妹统统继承了他老人家的衣钵。”花橙蕾最受不了外人问这个问题,好像生女儿多没用似的,她们三姊妹可不一样,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
“但是没有兄弟一定很不方便。”这是他真正的疑问。“一些重物都需要男人搬,粗重的活儿也得要男人干…”
“不会啊!”想太多。
“镇上的人会帮忙,万一真的忙不过来,随时都可以请工人,没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镇上的人都不必干活儿吗?”这么闲,随传随到?
“小镇就是这样,大家互相帮助,感情好得很。”大家手上当然都有事做,但只要她们有需要,再忙都会赶到。
“原来如此。”周继伦无法想象她说的情景,在京城大家各管各的,顶多见面打个招呼,不可能有放下手边工作特地赶来帮忙这种事发生,不被陷害已经是阿弥陀佛。
“你有兄弟姊妹吗?”花橙蕾好奇反问周继伦。
“有个早该出嫁却还死赖在家不肯嫁人的妹妹,她任性得令人头痛。”周继伦点头干笑,无奈全写在脸上。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是因为看见你的生活过得太放荡,被吓到不敢嫁人,就怕嫁到一个和你一样放荡的男人?”花橙蕾猜想他妹妹的心态,如果她有他这样的哥哥,大概也会做同样的事。
周继伦闻言愣住,他一直以为他妹妹是因为不想放弃优渥的生活,才死赖着不嫁,却没想到自己做了最坏的示范。
“你家在京城是做什么的,很有钱吗?”她还记得他那辆涂金漆的马车,俗不可耐却造价昂贵,猜想他家底应该是很深厚。
“我家是经营布匹生意的,在京城和附近的府县都有分铺。”周继伦回道。
“难怪你会把自己打扮成一只爱炫耀的孔雀,原来是经营布匹生意。”花橙蕾恍然大悟,拚命点头。
爱炫耀的孔雀,这是什么跟什么……
“妳说话就不能好听一点儿吗?”亏他才刚觉得她讲得有道理,她立刻又来了。
“不能。”她天生嘴臭,抱歉。“不过我真的劝你,最好抽空上街买些朴素一些的衣服,免得挨揍。”
“挨、挨揍?”周继伦被这两个字吓得、心惊胆跳,脸颊频频抽措。“谁会揍我?”她一定是在吓他,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发生……
“很多。”她就是要吓他,测试他的胆子到底有多小。“看你不顺眼的男人、讨厌你穿着的男人,他们都有可能揍你。”
报橙蕾一脸正经地回道,看起来不像在吓人,周继伦却开始迟疑了。
万一她说的是真的……“我提醒你特别要留意手拿柴刀的男人,他们最危险。”花橙蕾又补上一句,周继伦开始流汗。
“怎、怎么说?”手拿柴刀…“因为他们看柴火惯了,瞧见太醒目的颜色,可能会一时控制不了自己往你身上砍去,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她解释。
砍、砍了他……
周继伦这下已不只冷汗直流,而是想直接打包回一呆城,他可不想命丧在这座不起眼的小镇。
“妳是故意吓我的吧?”他试探性地问道。“我不相信这座小镇的男人会这么蛮横不讲理,只不过是件衣服就要砍人…”
“你可以试试看。”她一脸不在乎地回道。“凡事都要亲身经历,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
她讲理的态度和认真的语气,和之前的表现完全不同,周继伦都被搞胡涂了……
“我先出去,明儿个再视你的状况决定之后该怎么治疗,就这样。”花橙蕾将空碗放在托盘上端出周继伦的房间,他还在发愣。
出去之后她照例偷笑,心想他真好骗。今日只是序曲,明天才有得瞧,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他生不如死的表情。不过……在明日来临之前,她还有件要紧的事非办不可。
事不宜迟,花橙蕾决定今儿个晚上就将事情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