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孅孅决定接受侯希文的求婚,这件事在两家公司的员工间造成轰动,尤其是罗孅孅公司的员工,更是私下对侯希文竖起大拇指,他不愧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眼看着就要出局,居然还能够败部复活,真的很有他的一套。
罗孅孅公司的气氛如此,换到原庭培的公司,气氛则是完全不一样。当罗孅孅即将和侯希文结婚的消息传开以后,公司上下没有人敢和原庭培说话,其实不必如此,原庭培也想通了,天下之大,总有一处可以疗伤,他决定去少林寺挂单,思考自己未来人生的方向。
为避免夜长梦多,侯希文希望他们能够尽快结婚,罗振堂也赞成。毕竟他也看得出来,罗孅孅还没有对原庭培忘情,一旦婚期拖长,对他们反而不利。是以他做主让他们两人在两个礼拜后完婚,婚礼采简单隆重的方式选在教堂举行,无论如何,只要能够尽坑讪下来就行。
事情就此底定,所有人被命运推着走。
邦希文一路走来的努力,至此总算是开花结果,他即将藉由和罗孅孅的婚姻获得更大权力。一旦他成为罗振堂的女婿,就不只是他最倚重的左右手,而是未来接掌公司的人,他对公司也有许多计划,只等着未来大展身手,不过,这都得等到将罗孅孅娶到手再说。
遍期逐渐地逼近,终于来到倒数前三天。
这天下午,侯希文请假在家。最近他特别的忙碌,不只要忙公司的事,还要逐步检查婚礼的细节,可说是忙得焦头烂额。
叮咚叮咚!
就在他check婚礼流程表的时候,门铃响了。
又不是星期假日,会是谁来找他?
他手里拿着婚礼流程表,心不在焉地去开门,在看清来人时僵住,久久不能言语。
“我听说你要结婚了,特地来说恭喜。”
突然来访的不速之客,曾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们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两人共度无数个春夏秋冬,他曾在寒冷的夜,抱着全身发抖的她,向她保证,他会发达、会出人头地,然后,他会守护她直到终老。
“芷君。”
他喊出他最思念,也最对不起的名字。在多少孤独痛苦的夜晚,他多想深夜飞奔到她的身边寻求安慰,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怕她会撼动他的决心,妨碍他通往成功的道路,所以他狠心地将她驱离他身边,只为了出人头地。
“这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虽然不值几个钱。”她笑容甜美地用双手奉上自己缝制的新郎、新娘玩偶,侯希文不必检查就可以知道它们有多么精细,她的手一向很巧。
“……为什么你还能平心静气地向我道贺,我抛弃了你,不是吗?”他没接过玩偶,因为那太讽刺,对他也太无情。
“因为我知道这场遍礼对你有多重要,你一直希望能够出人头地。”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从另一方面来看,她比他更懂他的心,当然也知道他需要什么。
“所以,你就毫无保留地祝福我?”他的口气满是嘲讽。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为什么不该祝福你?”爱不就是如此,全心为对方着想,至少这是她爱人的方式。
邦希文的身体僵硬,没有办法回应她的话,他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好失望。
“我把礼物放在门边。”她蹲下来,把玩偶放在门口转身就走,侯希文无情到不愿意叫住她,跟她说声谢谢。
他想追出去,想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说他爱她一如往昔未曾改变,但是他不能,那会妨碍他的前途。
邦希文紧紧握着双拳,深怕自己一放开,便会放掉未来,为此而痛苦忍耐。
同一时间,罗孅孅坐在她经常出入的coffeeshop,手无意识地搅动咖啡,两眼看向窗外。
再过三天她就要结婚了,可她却没有新嫁娘的欢喜心情。
她问自己,她的决定是对的吗?这样好吗?她知道侯希文是个不错的对象,但像她这样负气结婚,对彼此都是伤害,难道她要因为一时冲动,耽误自己的一生?
“总裁,大陆那边都联络好了,这是你的机票,星期六的飞机。”
助理将机票和该准备的证件,放到原庭培的桌上,原庭培拿起机票瞄了一下上面的日期——罗孅孅和侯希文结婚的日子,选得真好。
“我知道了,下去吧!”他打发掉助理,将皮椅转面向落地窗,难得好天气,他的心情却沉重得像灌了一吨的铅,差一点就想当场往下跳。
她现在应该正在试穿结婚礼服吧?
他猜想罗孅孅此刻的动向。
不对,她早就订好礼服,现在应该忙着去珠宝店选首饰,搭配结婚礼服。
想象罗孅孅披着白纱、穿着结婚礼服的绝美模样,原庭培瞬间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傻瓜。
他在女人堆里来来去去打滚了这么多年,却没发现,原来真爱就在身边,一直要到失去她了,才知道自己有多爱她。
这是上逃谠他的惩罚,他苦笑。他太花心,所以老天爷要惩罚他,就是这样。
被命运操弄的三个人,在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各自怀着不同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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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巧的教堂,挤满了各界前来观礼的人。
因为时间过于匆促,罗振堂选择在只能容纳约百名宾客的小教堂举行婚礼,因此难免有些遗珠之憾。
不过婚礼虽简单,却一样隆重。
罗孅孅邀请了她最好的朋友伍乐妍做她的伴娘,伴郎则由巫梓雍担任。很奇怪的组合,不过没办法,因为身为伍乐妍男友的冉唯尊不愿意担任伴郎,只好由他的好朋友,也是国内知名的房车赛车手——巫梓雍顶替,反正大家都熟。
教堂内,大家吱吱喳喳地交谈,等待婚礼开始。
新娘休息室内,伍乐妍则是忙着帮罗孅孅打点白纱,看有什么地方没弄好帮忙补强,待会儿可得美美地出场。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伍乐妍向来心直口快,藏不住心事。
“说啊!”罗孅孅的心情正紧张,聊聊八卦说不定能舒缓心情。
“原庭培先生要搭今天下午一点钟的飞机去大陆。”伍乐妍果真说了。
“哦!”不期然听见原庭培的名字,罗孅孅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怎么也无法平复。
“我还听说他要去少林寺出家,永远都不回来了。”大概是因为太伤心了,才会想要逃离,唉!
“他要出家?”罗孅孅愣住。
“我看他这次受到不小打击。”伍乐妍替原庭培惋惜。“他是真心爱你,可惜你们不能在一起。”
毕竟大家朋友一场,侯希文虽优秀,但对他们来说是陌生人,大家的胳臂当然都往里弯,都站在原庭培这边。
他要出家了?
罗孅孅的脑海里不断重复这句话,无法相信原庭培居然这么做。
“算了。”伍乐妍叹气。“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们也只能祝福你。”
在所有朋友眼里看来,她和原庭培才是真正的相配,倒不是侯希文有什么不好,只是一种直觉,他们生来就该属于彼此。
“我……”其实罗孅孅自己也无法确定,这是不是她想要的?当初觉得没什么不好,也想给原庭培一个教训,现在却不再那么肯定。
叩叩!
“孅孅,要出场了哦!我先到礼坛等你。”
邦希文的催促声,在这个时候透过门板向她们传来,罗孅孅惊慌地回头,喊了声:“我马上就好!”似乎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只能硬着头皮硬上。
“这一切都是命,我们出场吧!”伍乐妍看出罗孅孅已有后悔的迹象,但没办法,除非她想要当众逃婚,不然注定要嫁给侯希文。
罗孅孅确实没有那份勇气,尽避在迈向礼坛的路上,她的脑中一直盘旋着原庭培的影像以及他要剃度出家的消息,但她的脚却依然不断地往前走,直到礼坛前方停下来。
她的父亲以及未来的丈夫早已在礼坛前方等她,牧师也已经就位。
罗振堂先是搀扶罗孅孅,再将她交给侯希文,象征他从此把女儿交给他。
他们肩并肩站在礼坛之前的影像非常美丽,罗孅孅的心底却在犹豫,她真的能够嫁给他吗?在她的心里还有别的男人影子的情况下,她真的敢昧着自己的良心,在神的面前说我愿意?
“现在,开始为这对新人证婚。”
牧师丝毫不浪费时间,立刻就进入重头戏。
“侯希文,你愿意承认并接纳罗孅孅,做你的妻子吗?”
这本该是最容易回答,也是最好的誓词,侯希文却犹豫了。
他的脑中闪过女孩的影像,想象她穿着白纱站在他身边,大声说我愿意。
“侯希文,你愿意承认并接纳罗孅孅,做你的妻子吗?”牧师见侯希文久久不回答,紧张地又重复一次,他还是没回答。
然后,他想起伍乐妍在休息室对罗孅孅说的话,瞬间明白,他不能这么自私。
“希文!”
“侯先生?”
他不能同时对不起两个女人,尽避他曾经发誓,无论使用何种手段都要出人头地,但他终究无法这么无情。
“侯希文,你愿意承认并接纳罗孅孅——”
“我不愿意。”该是放手的时候,这对所有人都好。
“什么?”牧师睁大眼睛,所有宾客都睁大眼睛,大家都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发生。
“因为这个位子上有人了。”侯希文大声宣布。“这位女士,已经有托付终身的对象了。”
“希文!”罗孅孅一脸惊讶地看着侯希文,只见他点头。
“刚才你朋友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的幸福,并不在我身上,而在另一个男人。”他拿起罗孅孅的捧花,从新塞回她的手里,对她微笑。
“这是我对你的祝福。”如果他曾经短暂对她心动,就让这份感情化为实际的行动,守护她的一生一世。
“去追原庭培吧!他才是真正能够带给你幸福的男人,不是我。”他的心太黑暗,只有另一个女人能够净化,他也只愿意守护她。
“希文……”罗孅孅不解,为什么他会突然退让,他先前一直很坚持。
邦希文深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接下来他要说的话会让他失去一切。
“我没有资格娶你,孅孅。”他把自己摊在阳光下,彻底忏悔。“我之前出的那场车祸,足我花钱请人安排的,目的是要博取你的好感。还有,Julia也是我打电话把她从美国叫回来的,甚至连那天晚上,也是我让她去的。我做了一切的错事,只为了得到公司,我是个无可救药的大混蛋,所以你千万不能跟我结婚。”
邦希文的全然坦白,引来所有宾客的一阵惊呼,尤其是罗振堂,万万没有想到他万中选一帮爱女挑的女婿,居然是一个如此工于心计的男人。
“希文!”罗孅孅也一样惊讶,却不忍责备他,无论过去他为了什么原因欺骗她,到最后他选择诚实,这就够了。
“快点走吧,孅孅。”他催促她。“别让原庭培真的出家,他只会扰乱佛门清静。”
最后,他甚至展现难得的幽默,让罗孅孅好感动。
“好。”她都哭了。“但是我怕赶不上,这里离飞机场懊远。”
“怕什么?”巫梓雍跳出来自告奋勇。“别忘了这里有赛车手,我一定会将你平平安安送到庭培手中。”
“可是……”她慌乱地看看侯希文,再看看她父亲。
“去吧,我们祝福你。”
连她父亲都点头说好,她还能不走吗?
“希文,谢谢你。”她两手拉起白纱的裙摆,一面回头跟侯希文道谢,一面跟在巫梓雍的后面,准备演出大逃亡。
“孅孅,加油!”伍乐妍也在一旁帮腔,祝她幸福。
看着罗孅孅远去的背影,侯希文突然觉得轻松,明知道他这么做是不智的,他会失去一切,但他就是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还来得及吗?”罗孅孅坐在速度可比子弹的跑车内,两手抓紧所有能抓的地方,一方面还要抽空喊阿弥陀佛,真的是很忙。
“放心,绝对让你堵得到人。”巫梓雍露出他万人迷的笑容,和善地向罗孅孅保证,只要他出场,一定手到擒来,一个也跑不掉。
罗孅孅点点头,相信他有这个本事,他可是国内最知名的房车赛车手,得到好几座冠军奖杯。
“要不要再开快一点?”巫梓雍和气地问。
“可以再快吗?”不过,他的个性真像一粒软糖,感觉上好像没什么脾气……
“看我的!”
咻!!
他看起来没什么脾气,不过开车的脾气倒不小,随意变换车道的结果是惹来连声诅咒,但他一点都不在意。
他们果然在时间内赶到机场,巫梓雍因为不方便停车,只好请罗孅孅多保重,这场爱情战争她必须自己打。
罗孅孅穿着白纱在机场里面四处穿梭,有不少人误以为是在拍电影,纷纷停下来观看。
懊死,跑到哪里去了?
她难得粗鲁地在心里咒骂,好恨原庭培在这个时候耍大牌。
她东张西望,好怕来不及阻止他做傻事,更怕他打扰佛门清静,到时候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是他的朋友。
不会真的没赶上吧?
罗孅孅紧张到快要哭出来,这个时候原庭培却从角落缓缓地出现,走进她的视线。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他、等待他,一如多年前那位躺在床上的小女孩,等待着她的王子朝她走来。
王子先是低着头走路,感受到有人窥视后抬头,视线与公主相遇,时间顿时化为永恒。
“孅孅……”王子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她身上的白纱,还以为看见了幻影。
“庭培哥……”公主开始朝王子跑过去。“庭培哥!”然后,公主紧紧拥抱住王子,不让他走。
原庭培一头雾水。
“现在不是正在举行婚礼吗?你怎么……”
“还说呢!”她又哭又笑。“我听说你要去少林寺出家,怕你做傻事,特地赶过来阻止,你还不谢谢我!”她吓得心脏都快停了,以为真的没赶上。
“出家?”她到底在说什么?“谁要出家?”
“你呀!”罗孅孅拚命擦眼泪,妆都给擦掉了。“你不是要出家吗?”
“我没有要出家啊!”开玩笑,他哪会出家。“我只是要去少林寺挂单,顺便考察一下附近的景点,听说弄得很不错,将来投资旅游业时可以参考。”
结果是误会一场,她白哭了。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他看她一身白纱,断定她可能是中途逃婚,他麻烦大了。
“逃婚。”
丙然。
“骗你的,是希文让我过来的。”她解释。
“侯希文?”这坏小子打什么主意,居然鼓励她逃婚。
“嗯。”她点头。“希文都告诉我了,一切都是他设计的,我们都是被害人。”
“他居然会告诉你这些事?”怎么可能?
“而且是当着上百名宾客面前说的。”
看样子他决定豁出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改变他,总之他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庭培哥,你能原谅我吗?”罗孅孅跟他道歉。“我不应该不相信你,我真是个大傻瓜。”
“我们都是傻瓜。”原庭培不认为这是她一个人的责任,他也有错。“过去我真的太轻忽你了,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绝对不再花心。
“你的意思是……你原谅我了?”罗孅孅又开始掉泪,她何德何能如此幸运,接连遇见两个好男人。
“我有什么资格谈原谅?”他苦涩地回道。“我伤害你还伤害得不够彻底吗?”
确实不够彻底,因为至今她还没有心痛的感觉,这表示他的功力有待加强。
“没关系,我给你补偿的机会。”她是个大方的人,对他特别宽容,他也知道。
“什么样的机会?”他会考虑考虑。
“看到我这身白纱没有?”她拉了拉裙摆。“这让你想起什么?”
想起小女孩……想起公主……和新娘!
“你想拍电影吗?”他还想起这件事。
“什么?”罗孅孅愣住。
他的答案是高高抱起她绕一圈,两人相拥大笑。
他们真的拍了一部电影,一部很棒的爱情电影,主角是他们两人。
叮咚叮咚!
在此同时,一间破旧平房的电铃响起,里头的人冲出来开门。
“请问你找谁——”
“你愿意嫁给我吗?”侯希文带着一束玫瑰花,献给他最爱的女人,她的美,连玫瑰都不敢直视。
“只是如果你嫁给我,日子会过得很苦,因为我已经一无所有,必须再从头来过。”他的名誉、他的事业,都因为放不下她毁于一旦。
“芷君?”为什么都不说话。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冲进他的怀中,大哭特哭。
这就是他要的答案,对他来说,这已经够了,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