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机屏幕中骑士正和敌方的怪兽杀得难分难解,骑士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剑砍杀怪兽,赚取宝贵的经验值。
沉默公主:喂,你快帮忙攻击啊!
骑士边打怪边呼叫队友,魔法师连忙使用魔法拚命打怪。
报美男:我已经在打了。
魔法师遭遇到其它小敝的攻击,失去不少血,只得召唤队友。
村姑:收到,我马上帮你们补血。
祭司默默在一旁尽职地补血,三人合作无间,很快地过了这一关。
沉默公主:我们真是最佳团队!
报美男:YA!摈掌!
村姑:击掌!
对于他们这个刚成立的小队,适时的鼓励是必要的,毕竟他们的队员只有少少三个人而已。
在在线游戏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个酷炫的ID,至少江盈阳就觉得自己的ID满酷的。
沉默公主。
这是她上线玩游戏时使用的名字,老实说,和她的真实个性相差十万八千里远,不过既然是网络虚拟世界嘛!夸张一点无所谓,和自己完全相反才是网络世界的王道,太过老实反而会被唾弃。
报美男:公主大人,我们组队也有一段时间了,妳还没给过我妳的MSN,太不够意思了。
ID花美男是他们小队之中另一位攻击手,职业是魔法师,等级虽然没有她和村姑来得高,但前途大有可为,听说他不分日夜拚命练功,应该很快就能追上她们。
江盈阳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打字回话:可以给你MSN啊,但你真的是花美男吗?不要骗我。
网络世界多的是假扮王子的青蛙,聪明的女孩懂得如何从他们的话中找到破绽,不过要用对方法。
报美男:我当然是花美男,我保证等妳看了我的照片之后,一定会爱上我!
对方大言不惭,一看就知道想把她,江盈阳瞄了对方的回话一眼后,对着屏幕大做鬼脸,恭喜自己又碰上一只不知死活的青蛙。
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说的那么帅,我倒是可以考虑和你交往。
她在屏幕上敲出振奋人心的话,对方果然跃跃欲试。
报美男:那也要等我看过妳的照片,说不定妳是一只假扮公主的恐龙妹,其实长得很抱歉,到时候我跑都来不及。
对方虽然跟她开玩笑的成分居多,但这对江盈阳来说无疑是个侮辱,她对自己的长相非常有信心。
懊啊!大家都来交换照片,别说我没有先警告你,我可是一位大美女!
彬许是因为她太缺乏自信,江盈阳特别重视自己的外表,以为那是她唯一优点,因此只要一有人诋毁她自认为的优点,火气立刻冒上来。
报美男:最好是这样!
对方迟钝到看不出她的头顶已经冒火,江盈阳很想发飙又没立场发飙,网络世界真真假假,单从文字来看,实在很难判断出情绪,除非是真的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不然会变成她无理取闹。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和对方交换MSN,同时密语给村姑,问她花美男这个人可不可靠?
ID为村姑的朋友,真实姓名叫苗沅红,跟她保证花美男很可靠,只是宅了一点,不太懂得人情世故。
宅男宅女大集合,她自己也是“御宅族”的一员,想通了以后,江盈阳也就觉得没有什么了……
“盈阳——”
正当她将花美男加入为MSN的连络人,楼下不期然传来钥匙撞击的声音,接着就听到她最害怕的呼叫声。
我姊姊来了,我得下线了,下次见!
村姑和花美男还来不及跟她说bye-bye,江盈阳就匆匆忙忙下线退出游戏,屏幕的灯还没来得及关掉呢,她姊姊便推开门进来。
只见江盈月锐利的眼睛像扫描仪似地将江盈阳的房间扫描一遍,江盈阳的心脏随着她姊姊的目光跳啊跳,好怕她会发现她的秘密……
“妳刚才是不是又在玩在线游戏?”
Bingo!她姊姊那双眼睛真是有够利的,任何事都逃不过她那双眼睛,就算她再把计算机关机一百次,她也依然能够看穿那开关底下隐藏的玄机。
“没有!”这个时候死都不能承认。“我没有玩在线游戏……”
随着她姊姊的视线,江盈阳渐渐没去了尾音,原因就出在桌上那本“攻略大全”上。
“这是什么?”江盈月将公文包放在桌上,顺手抽出垫在数学参考书下的在线游戏攻略手册拿起来翻阅,越翻脸色越差。
“异想世界攻略大全?”她用力翻了几页以后,气得将攻略大全重重摔在桌上,发出骇人的声响。
砰!
江盈阳反射性地缩了一下肩膀,心想自己离大去之期不远矣,江盈月果然马上发飙。
“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妳还在玩在线游戏,是想把我气死吗?”江盈月简直快被她这个唯一的妹妹气死,竟然敢当着她的面扯谎,骗她没在玩游戏。
她气到太阳穴频频抽搐,怨恨父母太早离开人世,留下江盈阳这个大麻烦给自己。如果她可以不管她该有多好,可惜她们是亲姊妹,妹妹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算哪一天会被她气到吐血,她也必须一边吐血,一边规划她的未来,这是她无可旁贷的责任。
“妳到底要混到什么时候,盈阳?”只是这个责任太沉重,她快要负担不起。“难道妳不知道姊有多担心妳吗?妳是我唯一的妹妹,爸妈在临终之前,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妳,可是妳一点都不长进,叫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爸妈?”
江盈月语重心长的口吻,说明她的无奈,她是真的对江盈阳绝望了。都已经是二十一岁的***了,凡事还要她操心,心态还跟小阿一样幼稚。
偷偷做了一个深呼吸,江盈阳其实也有话要说。她跟她姊姊相差了十岁,本来就有代沟,加上她姊姊又非常优秀,是科技公司的高阶主管,并且嫁给了一位大学教授,美好的际遇令人羡慕。
拥有一位这么出色的姊姊,照理说江盈阳应该会觉得很骄傲,但不巧她姊姊的个性强悍又喜欢以母亲自居,经常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好上网打在线游戏纾解压力,没想到却成为姊妹俩吵架的原因。
江盈阳有满月复委屈,但一句话也不敢说,原因就出在她姊姊身上,她姊姊根本是个女暴君。
“今年已经是妳第三次重考了,妳到底打算拖到几岁才要上大学?”江盈月二十岁就从大学毕业,她却已经二十一岁了连大学的教室都还走不进去,真不敢相信她们竟然是姊妹。
“我……”江盈阳正打算好好解释,又被她姊姊打断。
“奇怪,妳都已经连续考了三年,连一所大学都考不上,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在这个不到十分就有学校可念的荒唐年代,她居然还蒙不到一所大学,未免太瞎。
“我不是没考上大学,只是考上不想念。”她想和她姊姊一样强,不想输给她姊姊……
“那还不是一样。”江盈月冷冷地回道,说话完全不留情面。“妳坚持要念好学校,问题是妳的程度只能念三流大学,却喜欢作进入一流大学的梦,一点都不实际。”
对,很不实际。在她姊姊的眼里,她程度普通,在校成绩平平,说句不好听的话,她有学校可念就该谢天谢地,凭什么跟她看齐,念一流大学?
可是,她就是不想输给她姊姊!
江盈阳尽避各方面条件都不如江盈月,唯独在自尊上不肯屈居下风,也因此在许多时候会显得相当固执。
“我看,妳还是改念文科好了。”江盈月不懂,江盈阳明明不是念理科的料,为何坚持念理科,只是累死她自己。
“不要!”江盈阳想都不想地拒绝。“我要念理科,还要上一流大学!”
结果只是小阿子在闹别扭,无论她怎么沟通都没有用。
“但是妳的数学那么差,怎么念理科?”江盈月试着跟她妹妹讲道理,可惜白搭。
“大不了我再去补习。”江盈阳倔强地回道,江盈月的头都快痛死了。
“补习有用吗?”她反问江盈阳。“之前妳补了多少年?越补越糟!”
没错,她们的父母是留下不少遗产,其中大部分都在她妹妹的名下,但她既然担负托管的责任就不能胡乱挥霍,总要为她这个笨妹妹的未来留点后路。
老实说,江盈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一直努力跟上她姊姊的脚步,结果只会不断跌跤……
“唉!”江盈月也是叹气连连。“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没有脸去祭拜爸妈了。”每次都是报告她妹妹又落榜的消息,就算是默祷,她也说不出口。
怎么办才好?
江盈月一个头两个大。
得想办法让盈阳考上大学才行,她其它科其实还不错,就是数学糟糕了些,只要能够改善数学方面的成绩,应该还有救。
有救、有救说得简单,该找谁来救,却是个大问题……啊,有了!
脑中不期然闪过一道优雅的身影,谁说她找不到救火队救火?眼前就有现成的人选。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江盈月几近自言自语。“就找那个带子郎帮忙!”
她没头没脑来上这么一句,江盈阳听得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她姊姊在说什么。
“带子郎?”听起来好像日本古装连续剧里的人物……
“就是妳姊夫的同事,他专教数学。”她这颗猪脑袋怎么到这个时候才想到,早利用他不就省事多了。
“姊夫的同事?”江盈阳的脸上出现三条线。“那不是很老吗?我不要!”她姊夫都四十好几了,他同事的年纪一定也不轻,她才不要让老头子教她。
“妳以为妳在挑老公啊?”呿,幼稚。“老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会教。”
“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就是不要。“这会影响我的学习情绪。”到时候得到反效果又要怪她。
“妳的学习情绪从来就没有好过,就是影响也有限!”干嘛?给老头子教就会得失忆症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早就变成智障了,以前她念大学时,教授一个比一个老!
“可是——”
“就这么决定。”江盈月一个狠瞪,当场把江盈阳的尾音瞪掉,剩下的抗议当然也胎死月复中。
慈禧太后发威,任何人都得闪一边去,江盈阳也无法例外。
“我等一下就打电话给妳姊夫,让他拜托带子郎帮妳恶补码学,无论如何妳今年都得考上大学,知道吗?”
江盈月左一声“带子郎”,右一声“带子郎”,听得江盈阳头皮直发麻。年纪大也就算了,还有孩子,该不会以后都要和小朋友一起上课吧!
“我说啊,妳也应该改掉妳那只会看人外表的坏习惯了吧?”看见江盈阳不以为然的表情,江盈月卯起来念她。
“嘴巴一天到晚挂着﹃只爱花美男﹄,这个世界哪来那么多花美男?”不切实际。“男人啊!不能只是看外表,有没有经济能力、够不够听话,那才是挑男人的准则。”
“又不是养狗,要听话的男人做什么?”既然要同床共枕,当然是要挑赏心悦目的啊!不然天天作恶梦怎么办……
“妳懂什么?”江盈月发誓有一天会被她这个妹妹气死,光会作梦。“爱情这玩意儿呢,一定是爱人的那方比较吃亏,也比较容易处于劣势,当然是被爱比较幸福。”
江盈月说得振振有辞,江盈阳则是点头如捣蒜。她姊姊肯定是在说自己的经验,她姊夫因为大她姊姊十五岁,凡事都让她姊姊,百依百顺的程度好比忠心的小狈。只要她姊姊一招手,他立刻摇尾巴赶到她姊姊面前,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也就是说,姊夫比较爱妳,妳比较不爱姊夫。”她懂。
“什么?”江盈月照例又是给她一记狠瞪,瞪完了以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
“妳这么说也没错啦!”事实就是如此。“不过爱情这种事是很复杂的,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不对不对,我在跟妳谈正经事,妳在跟我扯什么扯?”
从头到尾就是江盈月一个人在主导,江盈阳只负责点头,回嘴还会被拦腰折断,结果过错全推到她身上来。
“总之,我已经决定请带子郎帮妳补码学。”只剩下三个月就要大考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我先警告妳,这次再考不上好学校,妳就给我出去工作!”江盈月用工作威胁她妹妹,正中江盈阳的下怀。
“我早就想出去工作,是妳不让我去的——”
“闭嘴。”
慈禧太后哪可能容得下她狡辩?同样是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就用狠瞪把她的嘴巴缝起来,江盈阳好不委屈。
“反正这个习妳是补定了,别再跟我说那些有的没有的,我不想听!”
她知道,她姊姊从来就不听别人说话,她也懒得说了。
“多亏爸妈有留下这栋房子和一些钱给妳,妳的日子才能过得这么悠哉,还不懂得惜福!”
必于这点江盈阳倒是没有话说,只能默默点头感谢天上的父母亲。
“我先走了。”不期然瞄到墙上的挂钟,江盈月说道。“我是趁着拜访客户的机会,特地绕过来看妳,妳别不知好歹。”
她哪有不知好歹?她一直都在点头啊,反正也没有她开口的机会。
“啊,好忙!”江盈月拿起摆在桌上的公文包,像颗陀螺转来转去。“还得打电话叫妳姊夫拜托带子郎帮妳补码学,人家要不要教妳都还不知道呢!惫敢在那里挑三拣四!”
江盈月如往常一样,来匆匆去匆匆,一边训人一边消失不见。
直到楼下铁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传到江盈阳的耳朵,她都还在抱怨她姊姊没人性,居然强迫她接受一个老头子当她的数学家教。
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秃头、凸肚、眼球凸出的老学究,拿着课本口沫横飞、口水还喷到她脸上的画面,越想心越冷。
数学已经够讨厌了,她竟然还得面对一个这么恶心的老头子——她不要啦!谁来救救她?
呜……
“拜托拜托,请你帮我的小姨子补习。”
油桐花飘落的季节,雪白的花瓣落在地面上无声无息,大学的研究室里却传来林寿成恳切的请求声。
“她已经考了三年,都没考上理想的学校,这次我老婆下最后通牒,一定要我小姨子考上大学,所以我才会来拜托你无论如何都要当我小姨子的家教,帮她加强数学。”想林寿成是堂堂大学教授兼教务长,还得拉下脸来求同事,说起来是有些不光彩,但他真的很怕他的老婆大人发飙,河东狮吼比什么都来得可怕。
“可是我还要做研究、写论文,还有儿子要照顾,恐怕抽不出时间为你的小姨子补习。”卢禹孟委婉拒绝同事的请托,林寿成苦着一张脸哀求。
“我当然知道你很忙,但是这回你一定要帮我,不然我会被我老婆扒皮。”
众所皆知,林寿成是怕老婆大王,论排行,全校教职员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他。他怕老婆的事迹,连学生也有所耳闻,并且偷偷在背地里耻笑他。
“可是……”
“拜托拜托,我们是好朋友,你一定要帮我!”林寿成拿出友情的大旗拚命挥舞,卢禹孟知道他下一步就要跟他讨人情,尽避他自己并不愿意。
“盈月指定要你当我小姨子的老师,说你脾气好、修养好,各方面条件都适合当我小姨子的老师,如果换成别人一定治不了她,坚持要找你。”
被句话说,他被他老婆盯上了,这简直比被调查局的人盯梢还惨。
卢禹孟为难地看着林寿成,总觉得才几天不见,他变得苍老许多,可以想象他在家里受到多大的折磨。
想到林寿成刚才说的话,卢禹孟不由地冷汗直流。如果姊姊已经这么难搞了,那妹妹还得了,会不会等她考上大学,他这个家教也跟着上天堂报到,死亡原因——累死。
“我没有办法现在就答应你。”卢禹孟决定采取焙兵之计,给自己留条后路。“我想先跟你的小姨子见面,再决定要不要教她。”
“咦?”这算面试吗?不愧是禹孟,做什么事都谨慎。
“说不定见面了以后,她也觉得我不适合担任她的家教,到时候你也比较好交代。”卢禹孟补充。
也对哦!如果是盈阳自己说不要,那责任就不在他身上,盈月应该也没有话说,他也乐得轻松。
“好。”这个主意好。“那就决定这个星期六晚上,你来我家吃饭,我将我的小姨子介绍给你。”
听起来好像在相亲,实际上却是在收学生,寿成的用字遣词未免也太奇怪。
“可是我不能留建勋一个人在家。”再过两天就是星期六,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找不到保母。
“那正好。”这完全不是问题。“你可以带建勋一起过来,我们也好久没看见他了,顺便跟他聊聊。”
“……好吧!我会带建勋过去。”他和两夫妻认识多年,小朋友跟他们也算熟,带他过去应该不至于失礼。
“太好了。”林寿成大大松了一口气。“不管你能不能成为盈阳的老师,我至少能给盈月交代,她也不至于宰了我。”谢天谢地。
“营养?”这是卢禹孟第一次听见好友小姨子的名字,有点不太能确定发音。
“我老婆叫盈月,她妹妹叫盈阳,月亮和太阳,懂得其中的关联吧?”林寿成双手一摊,对于他岳父的创意只能说佩服。想当初他也是把小姨子的名字搞错,惹来姊妹连手攻击。
“盈满的盈,太阳的阳,我明白了。”卢禹孟倒是认为江家两姊妹的名字颇富诗意,江家的大家长想必很崇尚大自然。
“明白就好,到时候千万要发对音。”别营养营养的叫,他老婆第一个跳出来杀人。
“呃,好。”卢禹孟看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多少感受到好友沉重的心情,有个强悍的老婆,日子真的不太好过。
星期六当晚,微风徐徐,气候宜人,是聚会的好日子。
卢禹孟和林寿成约好七点钟到他们家吃饭,他六点钟就开始准备,比主人还要紧张。
“建勋,快过来换衣服。”卢禹孟手拿着小朋友的西装、衬衫、短裤和领带,一边走下原木楼梯,一边呼唤还在看电视的儿子过去更衣,小朋友瞄了他一眼,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
“我们要去见什么人啊,为什么还要穿西装?”小朋友指指卢禹孟手上的衣服,不明白发问。
“我们要去林寿成叔叔家吃饭,林叔叔拜托我帮他太太的妹妹补码学,她已经连考了三年大学都没考上理想的学校,今年非考上不可。”卢禹孟解释,一点都不担心小朋友听不懂。
“原来是要去见那位可怕的阿姨,难怪要穿西装。”小朋友直接跳过男主人点名江盈月,可见她女王的形象多深植人心。
“是啊,我们要去见那位可怕的阿姨——”卢禹孟顺着小朋友接话,说到一半才察觉不对,他竟然跟着骂江盈月。
“你喔,人小表大!”卢禹孟用手指弹了一下小朋友的额头,小朋友做鬼脸。
“不过把拔,你说的那个姊姊是不是笨蛋啊?考了三年的大学还考不上,我考我们学校一次就考上。”
小朋友今年国小三年级,念的是台北市知名的明星私立小学,竞争激烈,想进去还得面试。
“别胡说,快换上衣服。”小朋友的疑虑也是卢禹孟的疑虑。
他怕自己能力不足,害江盈阳四度落榜,再加上他没有担任过家教,本身又忙,还得照顾小朋友,实在是分身乏术。他平时跟小朋友相处的时间已经够少了,如果接下家教的工作,势必更难顾及到小朋友,对小朋友也不公平……
“把拔,如果你不想教那个笨姊姊,那就不要教嘛!我们也不必去吃饭了,我还可以留下来看电视。”小朋友看他一脸忧郁,又想留在家里看卡通影片,于是嚷嚷。
“不行,把拔已经答应林叔叔了。”再怎么不愿意都不能爽约。“而且说不定那位姊姊看过把拔以后,也不想让把拔教她。”
卢禹孟把希望都寄托在江盈阳身上,小朋友却是一点都不指望江盈阳会主动打退堂鼓。他爸爸因为长得很帅,经常会有女学生打电话到他家,不然就是突然跑到他家按门铃说要找卢教授,每次都是他去应门和挂电话。计算机的信箱也经常塞满了女学生寄来的E-mail,提出各式各样的问题,也都是他在处理的,通常他都会回“辛苦了,谢谢”,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政治人物,他爸爸只管放电,都不知道他这个做儿子的有多辛苦。
“那个姊姊不可能拒绝。”小朋友语气肯定地回道,卢禹孟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这么有自信?
“别忘了电话都是谁在接,信都是谁在回的!”
通通都是他。
必于这点,卢禹孟也觉得很抱歉,他太专注于研究,又太受女学生欢迎,害他儿子还得兼任秘书,负责帮他挡掉外头的麻烦。
“对不起,都是把拔的错,我会尽量改进。”他会试着不再那么亲切,不再动不动就笑脸迎人,他会尝试严肃一点。
“没关系,父子之间本来就该互相帮忙,你以后别再乱放电就好。”小朋友一脸正经地训诫他爸爸,卢禹孟顿时无语问苍天,心想小朋友未免也太早熟,这同时也是他最大的烦恼。
“咳咳——”卢禹孟清了清喉咙。“我什么时候乱放电?”才小三就懂得这些用语,会不会太世故了些……
“醒着的时候就在放电。”根本不必多做什么。“不对,你睡着的时候也在放电。”
小朋友突然想起,他曾经接到几封女学生***他趴在桌上睡觉的E-mail,还把照片放在部落格上,引起超多人点阅,还有人留言说他睡觉的样子好优雅、好好看,会引人想入非非,于是决定卢禹孟即使睡着了也很危险,同样在放电。
“啊?”卢禹孟完全不知道小朋友在说什么,女学生的来信都是小朋友在处理,他当然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照片被po在女学生部落格的事。
“不知道就算了。”小朋友早熟地点点头。“无知是一种幸福,这样日子过得比较轻松。”
这下角色颠倒,不知道谁才是父亲,逼得卢禹孟不得不考虑找个时间和小朋友长谈,想办法改掉他早熟的毛病。
他很快帮小朋友穿好衣服,唯独领带怎么都打不好,小朋友看他笨手笨脚,怕自己会被他勒死,干脆自己来。
“把拔,我自己打。”小朋友解开脖子上的领带,拿下来重新挂上,三两下就打好领带,对照起卢禹孟的笨拙,有天壤之别。
“你怎么会打领带?”看见小朋友熟稔的动作,卢禹孟愣住,他是很会打自己的领带,但帮别人打就不行了。
“我上网学的。”小朋友回道。
“网络上有在教人怎么打领带?”卢禹孟再次愣住。
“网络上什么都有。”
小朋友的回答让卢禹孟想起某个拍卖网站的广告词——什么都有、什么都不奇怪,决定该是好好跟小朋友谈网络使用限制的好时机。
“建勋,我觉得有些网站你不该——”
“把拔,我们快要迟到了耶!”
小朋友显然也知道卢禹孟想说什么,手赶紧指着墙壁上的黑森林挂钟大叫,转移卢禹孟的注意力。
“糟糕,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我们快走!”卢禹孟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被时钟上的指针吸走,匆匆忙忙拿起外套和车钥匙,牵住小朋友的手就往外冲,卢建勋小朋友的诡计于是轻易得逞。
没错,他就是这么了解他把拔,羡慕吧?
另一方面——
“我先警告妳,等一下带子郎就要带他儿子过来了,他儿子是个小天才,妳在他面前最好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距离七点钟倒数十分钟前,江盈阳被她姊姊抓去帮忙摆餐具,只见江盈月忙着给江盈阳做事前教育,就怕她搞砸。
“妳放心好了,谁会想跟小学生说话啊?我还没有无聊到那个地步。”江盈阳撇撇嘴,搞不懂她姊姊的重点为什么放在小朋友上面,他爸爸就不必管了吗?
“不过,他干嘛带他儿子过来啊?”江盈阳不解。“他应该有老婆吧!他老婆不能照顾小朋友吗?”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好到江盈月都想从江盈阳的头打下去,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难道她“带子郎”是在叫假的,她根本完全没有会意过来。
“他和他老婆在孩子出生不到一个月内就离婚了,是个单亲爸爸。”所谓的带子郎,就是一个人带着孩子闯江湖,她连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真难想象她竟是她的妹妹。
“孩子才刚生下来就离婚?”江盈阳闻言瞪大眼睛。“那他当初怎么喂女乃?他又挤不出母女乃!”
江盈阳自以为幽默地遮嘴狂笑,惹来江盈月凶狠无比的瞪视,她只得赶快停止笑声。
“带子郎可不是一个能够随便开玩笑的男人,妳最好给我当心一点,搞砸了我一定扒妳的皮。”江盈月祭出重罚,江盈阳一点都不怀疑她的话,她姊姊就是这么可怕。
“他的脾气很差吗?”她姊姊已经够恐怖了,她可不想再来一个可怕的家庭教师凑成双,日子怎么过喔!
“正好相反,他是我见过脾气最好、风度最佳的男人。”缺点是太过正经,让人很难放松,也不知道何时能跟他说笑,所以她才不要她妹妹胡乱开口。
“比姊夫还好吗?”江盈阳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脾气比她姊夫更好的男人,她姊夫已经接近圣人,没有人的脾气能够比他好。
“他们两个是不一样的好,无从比较。”江盈月果然是一流大学出身的高材生,说出来的话经常让江盈阳一头雾水,模不着头绪。
懊就是好,还有分等级的?
江盈阳耸肩。
“那他长得怎么样?”这总分得出来了吧!“有没有比姊夫帅?”
“他啊……”江盈月认真思考。“他的长相比妳姊夫差一点,但还能看啦!”
辟了!她姊夫已经长成那样,他又比她姊夫长得还差,看来她注定要边补习边流泪,边找垃圾桶吐了。
“妳干嘛问这个?”把令人伤心的答案讲出口后,江盈月才发觉自己太多嘴,回过头来骂她妹妹。
“没事,只是好奇。”想当初她姊姊带姊夫回家,说想嫁给他为妻的时候,全家人可是活生生上演了一部惊悚片,片名是“美女与野兽”,两个人太不相配了。
尤其是她父亲,更是极力反对,说什么都不肯把女儿嫁给一个年纪相差十五岁、又长得其貌不扬的男人,后来还是她姊夫用诚心和耐心感动她父亲,才勉强同意让他们结婚。事后证明她姊姊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她姊夫真的对她姊姊很好,对她父母甚至她都很照顾,是个好男人。
不过,她没兴趣和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发生恋情,更不想让他补习,事实上,她一直在盘算该怎么逃过这场劫难……
叮当——叮当——
在她还没想出比较完美的计划之前,对方已经早她一步按下电铃,江盈月连忙冲去开门,善尽女主人的责任。
“欢迎欢迎,请进。”江盈月热情地跟卢氏父子两人打招呼,小朋友礼貌地跟她问好。
“妳好,阿姨。”行为举止完全像个小绅士,江盈月不由得赞叹。
“好乖。”真是个优秀的小阿。“几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
“是的,阿姨,我长高了五公分。”小朋友慧黠的表情只会使得江盈月悲伤,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可以教到这么相像,她们姊妹却天差地远。
“盈阳,过来!”她高声喊人,小朋友好奇地伸长脖子,心想营养也可以用喊的,真方便。
“来了!”江盈阳翻白眼,好希望她姊姊能够尊重她一点,不要老是对她大呼小叫,她又不是小狈……
“来,我帮妳介绍。”江盈月说道。“这位是卢禹孟老师,还有他儿子卢建勋。”
她接着转向卢禹孟,一股脑儿地交代。
“禹孟,这是我的妹妹——江盈阳。请你好好管教她,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够让她顺利考取大学,我都会支持你,我这不成材的妹妹就交给你了!”江盈月说得好像临终托孤,害卢禹孟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得对着两姊妹笑一笑。
“盈阳,快跟老师问好。”江盈月介绍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妹妹竟然连招呼都没打,简直快被江盈阳气死。
“妳怎么了?”两眼发直,动也不动。“快跟老师打招呼啊!妳是想找死是不是?还不快问好!”最后这一句话她是咬着牙、贴近江盈阳耳边说的,省得吓跑了卢禹孟。
其实江盈阳也很想开口说话,但是她开不了口,全身还浸婬在无法抑制的喜悦之中。
“盈阳、盈阳——”
她以为他只是自己的幻想,没想到他会活生生出现在她的眼前,这简直是个奇迹。
“江盈阳!”江盈月气到用手肘拐她妹妹,但没用,江盈阳已然呆住了,整个人都被喜悦填满,分不清天南地北。
她最爱的花美男……她最爱的花美男真的站在她面前,对着她微笑。
他的笑容是如此迷人,行为举止是如此优雅,俊秀的脸庞不带任何粉气,干净到令人怦然心动。
“江盈阳——”
“……我终于找到你了!”江盈阳冷不防地冒出这一句话,所有人都傻眼。
“啊?”什么跟什么……
“就是你!”她好感动。“我寻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你了!”
随着她激动的口吻和眼角泛出的泪光,江盈阳的人也在同一时间冲进卢禹孟的怀里,两手紧紧抱住他不放,大家又一次傻眼。
“妳在干什么,盈阳?!”怎么突然抱住人家?
“臭女生,放开我把拔!”任何人都不准碰他把拔,他一定要把他们两个人分开!
于是,江盈月的命令声和小朋友的哭喊声在同一时间响起,林寿成在最后一刻赶到加入战局。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变成这样?!”
现场顿时热闹滚滚,除了卢禹孟之外,每个人都在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