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坚实的单人木床当天下午随即搬进司徒行风的房间,周湘龄瞧见床,差点儿没有感动到跪下来,今天晚上总算不必再靠着墙睡觉。
“喂,你真的不考虑当我的随从吗?”
正当她感动的时候,司徒行云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
“我可比我老哥好相处多了哦!”他凭空出现也就算了,脸上还带着无赖的笑容,看了就倒胃口。
“不要。”谢谢指教。“我不想当你的随从。”司徒行风虽然可恶,起码正经,不像他吊儿郎当。
“这真是太可惜了。”司徒行云不把她的拒绝当回事,反正女人一开始都是这样,到最后还不是会臣服在他的怀中,都一样的啦!
“呿!”周湘龄尽可能跟他保持距离,他和司徒行风虽然是亲兄弟,品格操守却相差十万八千里远,比起公子,她宁可选择不讲理的抢匪,至少不会肉麻当有趣。
“别这样嘛,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他已经想好作战计划,争取她的友谊就是第一步。
“我懒得和你做朋友,别靠过来。”她警告司徒行云,想不透他怎么这么喜欢毛手毛脚,简直是变态。
“不靠就不靠。”司徒行云双手枕在脑后,悠闲得很。“不过,你不待在我哥身边行吗?”根据大家的说法,他哥哥喜欢随时看见她,这让他严重怀疑他哥哥早就知道她是个女的,只是装傻欺骗大家。
“他说他很忙没空理我,要我在外头待着。”她好奇地注视身后紧闭的门扉、从里头传来的低沉讨论声,其中有一个属于司徒行风,另一个她就没听过了。
“我哥在和帐房对帐,他们正在讨论其中几笔有问题的帐款。”看穿她的思绪,司徒行云主动提供答案,周湘龄可一点儿都不感激他。
“我又没问你。”鸡婆。
“因为你一副很想知道的样子,我索性好人做到底告诉你。”没想到被反咬一口,真是好人没好报。
经他这么一抱怨。周湘龄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对他太凶了,他也满好心的。
“你好像很关心我哥。”不是说昨天被强行带走的时候又吵又闹,怎么才过了一夜,态度就有天大的转变。
“我——哪有?我才不关心他。”周湘龄嘴巴上强硬,脑子却不停重复上演昨晚她和司徒行风火辣拥吻的画面,想着想着脸都红起来。
哟,脸红了,很可疑哦!
“小表,你说你叫周葛亮是吗?”司徒行云忽地靠过去问了她的假名,害她差点一时反应不及。
“才不——对,我叫周葛亮,很好笑的名字吧?”她在最后一刻来个大转弯,本以为可以成功骗过他,然而司徒行云完全不上当。
“是满好笑的。”呵呵,这小泵娘大概以为自己装得很像,但凭他在女人堆打滚的经验,她绝对是个女的,她的身上散发出闺女的香味。
“喂,你别一直靠过来!”奇怪的男人,老喜欢往她身上贴,她又不是墙壁。
“你们吵什么吵,没听见我正在忙吗?”
就当周湘龄忙着推人的时候,两人身后的门突然打开,司徒行风生气的脸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他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们纠缠在一起的手,额头上爆出青筋,大有把他们两个人全身的骨头拆了之势。
“司、司徒——庄主!”周湘龄手忙脚乱想把手抽回来,司徒行云却死抓着不放。
“哥,你不是在忙吗?”他们玩得正愉快,别来打扰他们。“继续忙你的事呀,别理咱们。”
司徒行风闻言眼睛迅速眯起,脸色坏得像鬼。
“你又想对我的随从做什么?”莫名其妙。“我说过,不准你碰他!”
司徒行风毫不客气地把他弟弟的手挥开,周湘龄赶紧乘机逃到司徒行风的背后,探出头对司徒行云做鬼脸。
“咱们只是在聊天,干嘛这么紧张?”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值得玩味。
“你这家伙……”司徒行风有一瞬间极想掐死司徒行云,若不是爹在临终前交代他要好好照顾他弟弟,他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他。
“想要女人下山去找,不要在山庄内搞七捻三,坏了剑隐山庄的名誉!”剑隐山庄堂堂武林正派,可不是让他乱来的地方。
“哥,你还真迟钝,这下我放心了。”听他的谈话内容,就暴露他还没有发现他的随从是女人,很好,他还有机会。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司徒行风会被他这个唯一的弟弟气死,就会惹麻烦。
“没事,只是随便说说。”司徒行云随意瞄了周湘龄一眼,但仅是这一眼,就让她鸡皮疙瘩掉满地,他该不会是看出她的真实身分了吧?
“进去,小表,咱们别理他。”再也受不了他弟弟,司徒行风真实性将周湘龄推入房内,当着司徒行云的面甩上门。
“呃,庄主……”帐房一脸尴尬,一般来说,当他们讨论帐务的时候外人不能在场,可庄主却让随从进房,这该如何是好……
“继续打你的算盘,算你的帐,就当没看见这个小表。”司徒行风不晓得为周湘龄破过多少例,十根手指都快不够数。
“是,庄主。”帐房偷瞄了周湘龄一眼她看起来很无聊,似乎并不乐意待在这里。
周湘龄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无聊地看着窗外,训练场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吼叫声,看样子王师傅开始教打拳了,她也好想学。
她突然想起她的侠女梦,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她哥哥虽然不会反对她学武,但也从来没认真请进师傅来周府教她武功,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看书学的,事实证明果然行不通。
“庄主,这笔帐……”
从房间的另一端不断传来的讨论声让她连伤感都会被打扰,周湘龄只得转而打量司徒行风,发现认真专注的他比平时更好看,也更具杀伤力,至少她的心脏此时就跳个不停。
奇怪,她是不是病了?她应该是很讨厌男人才对,可她竟然会认为他长得很好看,很吸引人,这一定都是昨晚产生的后遗症,谁叫他要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吻她,还偷看她洗澡,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尽避周湘龄把所有过错都推给司徒行风,却依然无法阻止自己回想昨夜的情景,殊不知司徒行风也在想同样的事,他怎么看都觉得周湘龄跟昨夜那位神秘女子有些相似,莫非是他自己眼花?
“……庄主。”账房跟司徒行风对帐对到一半,发现他心思都没集中在帐目上,索性合上帐册。
“什么?”他将注意力从周湘龄身上拉回来,表情茫然的看着帐房。
“咱们改天再对帐,我先下去做自己的事了。”帐房很明显不愿意把力气浪费在无意义的讨论上,干脆走人。
“呃,赵帐房——”司徒行风试图拦住帐房,但帐房的动作飞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溜得不见人影,他只好放弃叫住帐房。
“搞什么?”司徒行风搔搔头,有些无奈又有些生气,无奈是对帐房,生气是对自己,谁要他不专心对帐?
“啊,帐房跑了?”
至于让他无法专心的罪魁祸首也不难抓,就在他眼前,他的随从让他无法专心工作,脑中一直浮现昨晚的影像。
他瞅着周湘龄,越来越觉得他跟那个女孩很像,一样白皙粉透,肌肤一样闪光耀着珍珠般的光泽。
只不过,有可能吗?
“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冷不防被他如黄水晶般亮透的双眼凝视,周湘龄的心跳开始加快,说话结结巴巴。
司徒行风不发一语,心中一直重复同一个问题:他的随从有可能是昨儿个夜里在溪中戏水的女子吗?答案是不可能,他那扁平的身材怎么看都像是发育不良的小憋子,昨晚那位女子的身材可是非常玲珑有致,否则他也不会对她念念不忘。
“司徒行风?”他是不是呆了?一直看着她眼睛眨都不眨,好像一具木偶。
司徒行风回神。
“反正今儿个帐是对不成了,咱们干脆出去走走吧!”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再深入了解点身边随从的必要,最低限度也得知道他打从哪里来。
“出去走走?”这次换周湘龄愣住,她最不想的就是和他单独相处,虽然她迟早都要面对。
“山庄的后头有条小溪,那儿的风景不错,咱们到那边。”他故意试探她的反应,周湘龄虽然心惊,倒也还反应得过来。
“我不知道山庄后面还有小溪。”她故作天真地回道。
司徒行风在放心之余不免觉得失望,他果然不是昨夜那位女子……等等,他在失望什么?他的随从本来就是男人,司徒行风你疯了不成?竟然还因为他不是那位女子而感到沮丧。
“司徒行风——”
“称我为庄主或是在当家,不准再直呼我的名字!”他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才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他就完全变了。
“庄主就庄主,有什么了不起?”周湘龄闻言扁嘴,他是剑隐山庄的庄主,她可也是堂堂而皇之周家的大小姐,她家还是做生意的呢!家产比他还要多。
然而司徒家其实不只拥有剑隐山庄,还拥有邻近一半土地,此外在山下的城里也有不少铺子经营各种买卖,所拥有的资产,绝对是周家的好几倍,只是因为周湘龄初来乍到,不了解其中的缘由而已。
“小表,你是哪里人?”司徒行风突然打听起周湘龄的身世,差点没吓坏她。
“我是,我是……”
“说不出自己是哪里人吗?”司徒行风眯眼,开始怀疑她半路行抢的动机,说不定她不是为了断梦剑,真正的目的是混进山庄。
“不!”她着急大喊,却又在他严厉的注视下,声音逐渐变小。“我是说,我当然说得出自己是哪里人……”
“你是哪里人?”别想打混,快快从实招来。
“我是……我老家在顺天……”
“你老家在京城?”他愣住。“你既然是京城人氏,干嘛跑到郑州来,你知道这儿离京城有多远吗?”
司徒行风觉得很不可思议。郑州离京城有一千多里远,搭马车至少需要三天,他竟然就这么一路走过来。
“呃,我有我的理由……”她不好意思告诉司徒行风她是离家出走,既然是离家出走,当然是走得越远越好。
“我知道,为了抢‘断梦剑’。”他语带讽刺地说道,周湘龄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想过断梦剑,亏她当初还为了它离家出走,她真是对不起它,应该忏悔。
“你都知道了,干嘛还问我?”对不起,她连作梦都会梦到的神剑,她一时把它给忘了,请原谅她……
“我高兴,这个回答你满意吗?”他大少爷心情不佳、最好别惹他。
“很满意,庄主。”只要不再找她麻烦,他说什么她都点头。她昨夜没睡好。今儿个一整天又被司徒行云纠缠,早已疲倦不堪,拜托让她休息,就算是打个盹儿都好。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问题是司徒行风还不打算放过她,坚持要找她麻烦。
“听话不好吗,庄主?”她反问他,而他无言,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好,你可以下去了。”司徒行风生气回道。
他的激将法总算奏效,她终于可以偷偷溜去睡觉。
“是庄主。”赶快溜……
“等一下。”他又临时叫住她。
周湘龄一脸失望的回头。
“什么事,庄主?”拜托不要再啰唆,她很困……
“你去训练场苞着大家一起打拳,不把自己操得半死不准回来,知道吗?”
钡人发威,她不但打不成盹儿,还得把自己练到残废,她是招谁惹谁?
“知道了。”可怜的她连想发飙都没力气,只能垂头丧气地前往训练场,加入“兄弟们”的行列。
她明明只是想抢把剑,为何会搞到这步田地?
周大小姐不懂她为何如此倒霉,然而她不懂的事情还很多,包括心跳背后隐含的意义,和已然来临的爱情。
日子就在浑沌不明的状态中度过,不知不觉中周湘龄来剑隐山庄也有十天,这十天之中,她忙着习武,忙着帮司徒行风打杂,还要忙着应付司徒行云的骚扰,日子过得非常忙碌。
她几乎累到每晚一模到床便睡到昏死,直到隔天早上王师傅火冒三丈的来敲门,她才匆匆忙忙的从床上跳起来,跟总教头连声说抱歉。
“小子,算你走运。”王坤不满地警告她。“庄主不晓得为什么特别疼你,换做别人,早就被撵出山庄了。”
剑隐山庄素来以训练严格出名,许多熬不住训练的学徒,经常受训到一半便主动收拾包袱下山,另外若有态度懒散,不受教的学徒也会被强制送出山庄,想要从剑隐山庄学成下山并不容易。
总之,以王坤的标准,周湘龄绝对可以称得上懒散,但庄主不吭声,他这个当手下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一旁气得吹胡子瞪眼。
每当周湘龄挨骂的时候都只能点头道歉。说起来令人泄气,似乎自从她来到剑隐山庄以后,所有的志气和豪气都跟着没了,每逃诩只想着怎么找时间休息。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这一切,周湘龄怎么都不会相信自己会和仆人一样打杂。在京城的时候她是个大小姐,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根本不必自己亲自动手。现在她不但要自己动手,还动不动就挨训挨骂,甚至连澡都无法好好洗……说到洗澡,周湘龄举起手臂闻闻自个儿的胳肢窝,好像闻到一股淡淡的异味,顿时脸都垮下来,觉得自己好脏。
以前在家的时候,她时常淋浴以保持干净,换到这儿来,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一身清爽的从澡堂走出来,真个是恨死她了。
糟的是,天气越来越热,她越难保持干净。过去十天她都是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偷偷打水擦身体,但只是光擦,究竟不能和真的淋浴相比,她好想痛痛快快地洗一顿澡。
这天,司徒行风有急事下山,临走前也没交代周湘龄去找王坤习武,周湘龄自然而然地把它视为放假,决心趁着今儿个得空到溪边洗澡,反正司徒行风不在,大伙儿又在忙自己的事,没有人会有空注意她的。
她带着换洗的衣服,偷偷模模来到山庄后面的溪边,着实左顾右盼了一阵子,才开始缓缓除衣,首先是松开腰带……
炳,抓到了!饼去只是怀疑,如今总算找到证据证实她的性别,看她要怎么狡辨?
周湘龄以为自己很安全,可以放宽心洗澡,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司徒行云早已备妥望远镜等着抓她的小辫子,看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司徒行云向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至于下三滥到要靠偷窥才能追到女人。实在是因为周湘龄太难搞定,无论他如何对她释出善意,她不理就是不理,甚至还把他当作苍蝇赶,逼得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说起来,男人还真是犯贱,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弄到手。周湘龄也是一样,正因为她的态度始终冷冰冰,所以他才会对她这么感兴趣。
随着周湘龄解开腰带开始月兑去外袍,司徒行云脸上的表情更加显得兴致勃勃,几乎要吹起口哨。她一定想不到会有人在远处偷窥,只能说洋人传教士送的望远镜太好用了,连这么远的距离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再照这样发展下去,他应该很快就能看到她吹弹可破的肌肤,真是令人期待……
“你在看什么?”
正当他看到精彩处,司徒行风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杀得他措手不及。
“没有,只是在看风景。”被当场鳖逮,司徒行云藏不住望远镜,只好哈哈哈地傻笑。
“看风景?”顺着司徒行云的视线,司徒行风发现他弟弟是看往山庄后头溪的方向,表情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行云该不会是——
他一把抢过司徒行云手中的望远镜,既期待又怕那位神秘女子真的出现在溪中,但镜头内除了枯燥的风景以外空无一物,没有佳人,溪面甚至平静无波,让他既失望又放心,同时还有一些些开心。
“好漂亮的风景。”他放下望远镜,调侃他弟弟。
不会吧!精彩的地方都被他看光了吗?可恶!
司徒行云想要抢回望远镜,司徒行风死都不给他。
“这是用来探测侵入者的动向,不是给你观赏风景,我帮你拿回岗哨。”他凉凉地没收望远镜。司徒行云只能咬牙,发誓必定会讨回公道。
“对了,你有看见小表吗?我四处都找不到他。”司徒行风夺走司徒行云的望远镜也就算了,还妄想夺走他想追求的对象,他会告诉他才有鬼。
“不晓得,没看见他。”司徒行云没好气地回道,同时纳闷周湘龄会跑到哪里去,她刚刚明明还在溪边月兑衣服的。
“是吗?”司徒行风瞄了他一眼,勾起一个微笑。只要他弟弟不去骚扰他的随从,他的心情自然就会大好,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我先走了。”司徒行风扬起手中的望远镜跟司徒行云告别,气得司徒行云都快吐血。
“啊,差点忘了告诉你。”走到一半,司徒行风又折回来。“我决定将跟‘正兴酒庄’谈判,这件差事交给你,高兴吧?”
酒肆是司徒家旗下最重要的生意之一,司徒行云一向就对它很感兴趣,过去司徒行风碰都不让他碰,现在竟主动要他代替他出面,想当然动机并不单纯。
“高兴啊!”司徒行云点头。“不过最近的天气太热了,我没什么和人谈判的心情,还是等到下一回再说。”呿,他又不是傻子,想把他调离山庄,他才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我早料定你会这么说。”司徒行风不客气地讽刺他弟弟,他一直希望他能多分担一点庄务,看样子是痴人说梦,不可能了。
“知道了还问。”司徒行云亦不客气地反讽回去,不是他不愿意帮忙,而是他哥哥太讨厌了,什么事都要管。
他自己不放松,也不允许其他人轻松,搞得整个剑隐山庄的气氛每逃诩很紧崩,说实话,有时他还挺羡慕麒麟山庄的,听说那儿的气氛轻松多了。
两兄弟又是不欢而散,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两人的个性本来就南辕北辙,就连长相都是一个长得像父亲,一个长得像母亲,若不详加说明,外人很难想像他们两人竟是兄弟。
司徒一族庞大的农业压得司徒行风喘不过气,司徒行云又被他哥哥压得喘不过气,周湘龄于是成了代罪羔羊,两兄弟都想找她麻烦。
尤其是司徒行云,他除了想给他哥哥一点儿颜色瞧瞧以外,还有其他目的,那便是将她把到手。
他四下寻找周湘龄的身影,判定她应该已经从溪边回到山庄,果然没错,她正躲在厨房的角落,不晓得在做什么。
“原来你躲在这里,我四处找你。”司徒行云冷不防从她背后出声,差点没把周湘龄吓出病来。
她正在喝水,冷不防受到惊吓被水呛到。
“咳咳!”她难过地用手拍拍胸口,连咳了好几声,才有办法说话。
“你、你找我做什么?我可没有偷懒。”又是司徒行云这个讨厌鬼,一天到晚缠着她,烦不烦啊!
司徒行云不怀好意地瞅着她,想像她换上女装的模样,一定很漂亮。
“你到底有什么事找我?不说我要走喽!”她还要回去房间换衣服,刚刚在溪边她觉得有人偷看,才月兑下外袍立刻又穿回去,用跑的跑回山庄,这会儿已经一身汗,好想把身上的脏衣服换掉,拜托他别再浪费她的时间。
问题是司徒行云就爱浪费她的时间……不只,他还有别的企图。
“我都知道了哦!”他决定开大门,走大路,再也不玩捉迷藏游戏。
“你知道什么?”周湘龄听得一头雾水,极讨厌他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
“知道你是女的。”司徒行云笑得跟什么一样,周湘龄的脸色则是白得跟什么一样,一脸不敢置信。
“我——”
“嗳,别想否认,我可是都看见了。”他丑话说在前头,就怕她不承认。
“你,你看见什么?”她很想否认,问题他一脸自信,仿佛已抓到把柄,难怪她一直觉得有人偷看,原来是这个下三滥。
“你不要脸,居然偷看女孩子洗澡——”
同样地,她一说出这句话,司徒行云就知道她跑不掉了,这个心思单纯的大小姐,也未免太容易上当了吧!扒呵中。
“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怀疑你是女人,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不小心。”他可一点儿都不觉得抱歉,是她自己先把大家骗得团团转,他只不过是拆穿她罢了,何罪之有?
“还有,我哥当时也在旁边哦!”他更进一肯宣布恶耗。“他还把我的望远镜抢过去,很好奇我在看什么呢!”
原来他是用望远镜偷窥她洗澡,这个混帐!
“那他、他也看到了吗?”她虽然在溪边待一下子就离开,但还是怕被司徒行风看到,连带想起那个晚上的事。
“我哥?”
周湘龄点头,表情紧张得不得了。
“应该没有吧!”司徒行云回道。“你的手脚算是快了。”连他都没看到。“如果被我哥知道你欺骗他,他不会还这么冷静,早就过来找你算帐。”
他没说错,她和司徒行风相处虽然只有短短十天,却也看得出来他正是那种嫉恶如仇的个性,一旦被他知道她一直在欺骗他,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你,你不会跟他说吧?”她紧张地猛舌忝嘴唇,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小女人姿态逗得司徒行云心痒难耐,极想得到她。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他恬不知耻地威胁周湘龄。“如果你肯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司徒行云任性惯了,以为用这招就可以使她乖乖就范,她正要给他一巴掌的时候他又补上一句。
“我甚至可以帮你把你的剑从剑房里取出来哦!”
让周湘龄硬是打消打他的念头,改为认真考虑。
“你真的可以帮我拿回赤燕?”她怀疑地看着他,一脸不信。
“除了我哥以外,只有我有剑房的钥匙。”他得意洋洋地回看她,周湘龄这才想起李靖翰确实曾经说过相同的话。
她的脑筋动得飞快。依照眼下的情势,剑隐山庄是不能待了。这混帐现在答应不揭穿她是因为想追她,哪天他不再感兴趣,一定会跟他哥哥泄漏她的真实身分,到时死得更惨。
“如果你真的能帮我取必赤燕,又答应不告诉庄主我的真实身分,我就答应你的条件。”她决定先把剑拿回来,等拿回赤燕以后就逃之夭夭,摆他一道。
“真的?”司徒行云闻言喜出望外,没想到会这么容易,早该用这一招逼她就范。
“你什么时候可以把剑拿给我?我想尽快取必我心爱的剑。”这是真的,她很想念赤燕,尤其想拿它来砍司徒行云。
“这要费一点功夫。”哇,她真是个急性子,说要就要。“我得先避开我哥,才有办法到剑房拿剑……”
“到底什么时候?”她可没有时间蘑菇,她还要收拾包袱,计划该怎么逃亡。
“那就明天晚上好了。”小辣椒一颗,够辣。“明儿个晚上,咱们在这地方相见,你看如何?”
“好,就明儿个晚上。”到时候她会连同包袱一起准备好,离开剑隐山庄。
“就这么说定。”司徒行云高兴死了,他做什么事都比不上司徒行风,这回总算可以早他一步。
得到肯定的答覆以后,司徒行云高高兴兴地离开,反倒是周湘龄脚步蹒跚,完全提不起劲。
她就要离开剑隐山庄了,那很好呀!反正当初也不是她自愿来的,她终于能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离开暴君一样的司徒行风,她应该振臂大声欢呼,不应该垂头丧气。
尽避不愿承认,但她确实已经对剑隐山庄产生感情,如果她现在回去,她会很寂寞的。
不,不对,现在她就算想回去也回不去,别忘了当初是她自个儿离家出走,如今有什么颜面回家?她可不想回去被哥哥嘲笑,或者更糟,被花橙蕾嘲笑,那将是她人生最大的恶梦。
周湘龄一想到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一处可以容身的地方,不禁悲从中来。
当她踏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司徒行风的房间,却意外发现司徒行风早已回房,脸色比她还要凝重,看起来比她还要累。
“你不是有急事下山吗?”都是他说要下山,她才跑去小溪洗澡,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对方临时无法赴约,只好又折返。”他耸肩,眼睛下方的阴影显示他没睡好,这也难怪,他要处理庄务,又得掌管城里的铺子,每逃诩忙到子时甚至丑时才能回房间睡觉。
“小表,过来帮我按摩一下肩膀,我快累死了。”司徒行风积习难改,仍是动不动就要她做牛做马。周湘龄偷偷对他做了一下鬼脸,心想他们兄弟果然一样讨厌,都爱欺负她。
“小表!”他狠瞪周湘龄,瞪得她深觉小命难保,连忙爬上床帮他大少爷按摩肩膀。
自从她来到剑隐山庄以后,学的功夫可多着叱!蹲马步、打拳、帮司徒行风洗衣脚、帮司徒行风倒水、帮司徒行风按摩……仔细想想几乎都是待在他身边跑龙套。
等她离开后,她一定会想念这里的一切。
周湘龄想。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她恨透被强行带回山庄,然而一旦习惯了山庄的生活,会觉得跟大家同进同出的生活也不错,至少有伴不会无聊,而且她也跟几个新来的学徒结为好友,她若突然消失,想必他们一定也会难过和不舍吧!
一想到自己明儿个就得离开,周湘龄的眼眶泛红,按摩的手劲自然减轻,终于引来司徒行风的抗议。
“喂,小表,你给我认真按——怎么了?”抗议到一半,司徒行风才发现到周湘龄不对劲,于是皱着眉头问。
“我很好。”糟糕,怎么哭了?“只是眼里突然跑进沙子,没什么要紧。”
这是最烂的借口,连三岁小阿都不会拿来用,他会相信才有鬼。
“小表——”司徒行风抓住周湘龄的手臂将她拉近,这是他们两人打从他喝醉酒那一夜,第一次如此靠近。
周湘龄的心照例怦怦跳,至于司徒行风也没有好到哪里,情绪反应也是很奇怪,他甚至还想吻她。
“你有事情瞒着我,我劝你最好一五一十全说出来,省得我发火。”他松开她的手臂,将脸转向另一边用手扒自个儿的头发,不想过去十天的忍耐付之一炬。
“我没有事情瞒你,你还要我再继续帮你按摩吗?”她瞒他的事情可多着了,除了隐瞒她的身分之外,还隐瞒对他的感情,其实她上在第一眼看见他那时候就喜欢上他——
“小表,你又怎么了?”周湘龄突然僵住的身体和倏然转为痴呆的表情,都让他很不放心,他的随从似乎受到什么天大的震撼。
“没、没事。”这个震撼确实太大了,她一向就讨厌男人,把男人视为洪水猛兽,可她居然只消看司徒行风一眼就喜欢上他,真是太可怕了。
“启禀庄主,我突然觉得胸口很不舒服,可以到外头走走吗?”她不应该喜欢上他,这有违她的原则,她要面对天地忏悔。
“小表,你不要紧吧?”司徒行风很担心她的状况。“你要不要去药房拿药,或是下山找大夫看看?你的样子很不对劲。”仿佛遭到天打雷劈。
“不必,庄主,我只要一个人出去散步就行了。”她要好好理清自己对他的感觉,说不定只是一时迷惑,其实她一点儿都不喜欢他。
“好吧!”既然周湘龄坚持要一个人清静,司徒行风也不留她,就放她一天假好了。
周湘龄思考了一整天,仍没想出答案。一直到夜深人静,她终于确定光靠她一个人的力量一辈子也找不到答案,除非有人帮她。
折腾了一整天,现在周湘龄可真是又脏又臭,难得司徒行风恩准她今晚可以睡在空的客房,她就把握留在剑隐山庄的最后一夜,好好洗一顿澡。
周湘龄发现澡堂无论多晚,都会有人光顾,她唯一能月兑逃衣服尽情享受水流滋润的地方,只剩山庄后面的小溪,她也不客气地在最后一晚使用它。
“呜呼!”她像是刚出浴的杨贵妃,在月光下戏水,一边还顽皮地将水往自己的脸上泼,然后假装有人在后面追她,在溪里跑来跑去,景色煞是美丽。
不远处的司徒行风看呆了,他因为担心周湘龄而睡不着觉,深夜跑来溪边散步,却意外发现周湘龄的真面目,原来她就是那位神秘女子,困扰他多时的随从,果然是个女人。
有一刻,司徒行风想冲出去质问周湘龄为什么要骗他?但他随即忍住掐死她的冲动,因为他还想知道,她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悄悄从阴影中退开,司徒行风决定现在不是出面的时候,打蛇打七寸,他会寻找最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