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天爱的相知若是基于个性上的互补作用的话,那促成我和彤琤相惜的,可能就是我们两人性格理念上的臭味相投。
与彤琤的熟识比之天爱更为曲折离奇了,我们是在那一家待遇苛刻的贸易公司认识的,这一点就够让人想不到了吧?
我们两人历经为数不长的相处时间——因为她终究忍受不住而早早提出离职的要求——可我们之间跌破所有人的眼镜,因趣味相投而结成莫逆。
彤琤百分之两百是个好人,那绝对是肯定的,不过,她是一个只适合于活在陶渊明的桃花源中的好人,那种永远也不能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贫富不均,导致坏人满街跑的单纯善良分子。
想当初,会踏上写作一途,还真多亏了她大力鼓舞。
“一个人独自闭门造车,总是强过出门见一些自以为出钱就是大爷的老板好。”还记得她递过她第一本小说《奇特小蛮女》到我手上时说这话的神情。
彤琤她还有个让我无法不去喜欢她的优点,她绝对是一个可以信赖与倾诉的朋友。她会自动帮你过滤哪些可以说——好制造生活中多一些的笑料;而哪些又不该说——确保当事人的隐私,总而言之,她绝对是一个可以只进不出的倾诉对象。
而且,彤琤的另一个让人感动到觉得举世无双的,就是只要你不想多谈的,她也不会以“关心”为美名,苦苦相逼你想保有的隐私,就如同这一次。
听出我的不对劲,她的第一反应是先提供几个近来听到的笑话,不似其他人般的先追问我何以烦心的问题,她,够特别的吧!只可惜,我的心情无法仰天长笑三声以报她说笑话的苦心。
有赖她临时为了配合我的花东之行,创造出让我有同行的借口搪塞天爱的追问。只要天爱认定我出了远门,那苗纬拓纵有通天的本领也无从追问起我的行踪。
任谁也想不到这花东之行只是个幌子,我的本尊早溜回我的山中小屋中……
品茗着我的近邻——方圆十里外的邻居——所送的香茗,很满意于这近乎天衣无缝的安排。
四天了,远离畅意居所发生的一切算来也匆匆过了四天了,我应该要有松了口气的感觉的,可事实上却不然。我很想否认,可内心里那股浓浓的思念情绪却不由得我辩驳,我想他,那个生来就是要毁灭我的男人,苗纬拓。
这几日,他的身影无时不刻的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撇开自儿时梦中就一直出现的那双眼是我应该熟悉的外,即使那一次荒谬的一夜是我们之间的初次见面,可那眉、那脸、那俊逸挺拔的身子所有的一切,就像是被用火烙印了般,已深深的刻划在我心中,让我想忘也忘不了。
午夜梦回,就只见他英俊的面容抑郁的望着我,让我惊醒之余,明知对不起天爱,心中仍没由来的充斥一股怅然若失的失落感。?
我一直没想到,仅是一次原不该发生的一夜会让我陷进去,在见到真实的他的那一刹那就仿佛注定了似的,没想到我真的会陷的那么深,整个思维里全占满了他的身影,让我几乎想抛下道德束缚与对天爱的愧疚,只求再见他一面。
幸好我所剩不多的理智还足够阻止了我这么做,谁知道再见他一面,我以往所自喻的理智会怎么背叛我呢?这也正是我逃回我山中小屋做自我隔离的主要原因。
“!麻烦请找孙天爱。”接上被我拔掉数日的插头,我拨了通越洋电话。
答应过天爱,在我“出远门”期间必须定时拨通电话给她,这是她肯接受我“出游”的条件。
“我是孙天爱,哪位找?”过了一会儿,天爱清雅有礼的嗓音柔柔传来。
“是我,夏意映准时报到。”希望我的故作轻快让人听不出什么破绽。
“虽然差强人意,但勉强可以接受。”听出是我,天爱噗时一笑。“一切还好吗?意映?”
“好,怎么会不好呢?”
“你见过纬拓吗?”天爱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我心惊,幸好她不理会我的答案迳自又往下说下去:“告诉你一件事,昨天我才知道我和樵出国的那一天纬拓刚巧也回国了,搞不好我们在机场擦身而过都没发现呢!”
“呃……”这时候该说什么才是正常反应?
“没事做什么冒出一个花东之旅,要不然你们就可以多熟悉熟悉,好好认识一下彼此了,纬拓是我以后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你又是我这一辈子最好的朋友,你们这样王不见王,都让我觉得有一些夸张了。”天爱无心的话语虽免去了我答话的难题,却也造成我良心上的极度不安。
是啊,一个是她将来要依归一辈子的丈夫,一个是她心目中一辈子的好朋友,我怎能放任自已做出伤害她的事呢?
“呃……你的会开的怎么样了?”快快转移话题为上策。
“还不就是那样,闷死我也,幸好樵体贴,常抽空带我出去走走,也把议程全分散开,否则,就看我场场贬议打瞌睡好了。”天爱抱怨中有一丝的困惑。
“怎么了?”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天爱叹了口气。“只是……只是觉得有一些怪怪的。”
“发生什么事了吗?”想起苗纬樵对天爱的那份无法忘怀的情愫,让人着实为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捏一把冷汗。
“没什么,只是樵实在是对我很好,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唉呀,该怎么说呢?我不会形容啦,有时我会错把他当成纬拓,好希望好希望纬拓能跟他一样,对我再温柔、体贴一些些,不是纬拓对我不好,而是、而是……算了,我不会说,你明白吧?”
忍不住苦笑,这天爱,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这般捏头去尾的话语就要我明白一切,这似乎……难了些。
“算了、算了,就算我没睡醒在说梦话好了。”自觉自己的言语有一些深奥难懂,天爱也不强人所难。“电话费挺贵的,不跟你扯了,好好玩吧!!”
收了线后,兀自对着电话发呆。
如果,只是如果啦,有没有可能让苗纬樵与天爱配成一对,那苗纬拓……
一种异想天开的荒谬想法因天爱的话而离奇产生,但之后的反应是立即出现的,随即我便唾弃于自己的低层次念头。
夏意映啊夏意映,你的心真让那个男人给蒙蔽了,这么不入流的想法也想的出来?你不是神,不要为了一己之私而妄想改变一切、操纵每个人的感情。
拜狠的拧了下自己的颊,算是惩罚自己出现这么幼稚又没意义的念头。
“叮咚!”千篇一律的门铃声让人意外的响起,几日来好不容易才较为平定下来的心,一时间,很不争气的不规则狂跳了起来。
是、是他吗?
带着异常律动的心跳,深呼一口气,忐忑不安的,缓缓的开了门。
“意映,原来你在啊,我还以为你还没回来呢!”
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我十里外开小杂货店的芳邻,原住民娜娜带着女儿小琦琦来拜访。
“还是觉得山里清幽,所以又回来住了。”带着笑,我弯探视我多日不见的小芳邻。“琦琦,这么久没看见姨,想不想姨?”
“想喔,怎么会不想,我说你电话没人接她不相信,就是她吵的凶,我才带她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在。”娜娜淳朴的笑着,让我不好意思解释电话插头让我拔掉了。
琦琦是个有轻微自闭症的孩子,当初去娜娜店里买日常用品时,让我发现的小天使。
清灵秀气的圆润脸上带着自闭式的恬静淡雅,让人见到就直想揽进怀里疼爱,喜爱孩子的我一眼便让她给掠取了我全部心思。可是我这素来有天赋异禀的孩子缘,加上高超的骗孩子技巧,也足足哄了三天才获得她的注意与全心信赖。
“姨很想你,让姨抱抱好吗?”忍不住朝琦琦张开我的臂膀。
至今仍忘不了琦琦第一次投入我怀抱时,娜娜眼中的惊奇。
也难怪琦琦肯对我卸下心防会让娜娜讶异,据娜娜说,就连看着琦琦长大的亲友也不见琦琦肯多理会,平日让琦琦分神看一眼都难,更别说肢体上的拥抱,没想到我竟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收服了琦琦的心。
“意映,你会宠坏她的,等一下她会不想跟我回去的。”娜娜无奈的看琦琦欢愉的投入我的怀抱。?
我想,娜娜永远也无法明白我和琦琦之间的奇妙缘分。
“没关系,就先将她留在我这儿好了,反正我一个人也没有伴,就将她留下来陪我,那你也可以回去好好做你的事。”拥着琦琦柔软的小身子,我很高兴在我心乱的时候有她的陪伴。
琦琦是个需要爱的孩子,我也挺能理解娜娜为了生活,无法给予琦琦更多肢体上的亲密拥抱,若是可以,我愿意弥补娜娜无法补足的那一份爱。
“这样会不好意思的啦。”娜娜犹豫着。
“不会,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晚一些你再来接她好了。”拥紧琦琦,以加强表现出自己的决心。“来,琦琦跟妈妈说再见。”
展开高度的配合,琦琦伸出小手朝娜娜道别。
“这孩子,真拿她没办法。”娜娜对我们两人没辙。“好吧,就将琦琦先留下来,我晚一点再来接她好了,那要是有什么问题,你拨个电话来,我就会先过来接她。”
斑高兴兴的送走了娜娜,就剩下我们两个。
“好了,就剩我们了,想玩什么呢?”对琦琦,我总是有无比的耐心。
“拼图。”露出腼腆的笑,琦琦童稚的脸上有一丝期待。
对拼图这玩意儿有绝佳特异天分的琦琦来说,这可是她最喜欢的游戏了,由于家人没有时间陪她玩这游戏,她总爱央求我这个唯一的玩伴陪着玩。若在平日,我也尽可能的满足她的愿望,即使自己对拼图实在是一窍不通、蹩脚的很。可是这一次,我只想带她出去走一走。
“可是姨好闷,先陪姨出去散散步,走一走好不好?”我温婉的向她解释着。
多接触大自然对琦琦也是有好处的,我在心中这么的对自己解释,以掩饰我内心的浮躁。
“好。”琦琦乖巧的令人心疼。?
牵起琦琦的手,在云淡风轻的午后,我们踏上了寻幽访胜的大自然之行。
希望,在琦琦的陪伴下,能吸取森林间的些许灵气,还我原来的平静。
真的希望。
琦琦真是世上最甜蜜的安琪儿!
原先度日如年的烦闷在她的陪伴下一扫而空。初初我们顶着蓝天白云写意的散步,欣赏沿途不知名的小报与小草,后来兴起,我们还抓了一些我根本叫也叫不出名的小昆虫。
有时,为了一只新发现的小虫我们兴奋的又叫又跳,一会儿,我们又跟着一只色彩鲜艳的大凤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伴着琦琦清脆的笑声,时间也过得飞快,整趟旅程中充满了惊喜,一颗混沌不明的心在琦琦单纯世界的渲染下,也渐渐回到最初的宁静。
至少,一个下午,我想起苗纬拓的次数变得极少。
必到屋子里,我们又玩了好一会儿的拼图,琦琦这才因为倦极而沉沉睡去,连带着几日来没好吃没好睡的我,也因消耗相当体力而觉得失去了大半条命,整个人已濒临阵亡的边缘了。
草草收拾好屋内的混乱,忍着胃部一阵阵预兆性作呕的不适,我累得没力气安抚让我凌虐了好几日的胃,只想爬上床拥着我的小安琪儿入梦。
不知过了多久,连日来的一阵好眠在阵阵的门铃声中被打断。
知道是娜娜来接琦琦,睡眼惺忪的看了看熟睡中的安琪儿,不忍惊醒她,只得强忍住一阵阵反胃的难受,自觉像个神力女超人般的勉强抱起她去应门。
“你……”我整个人像个小白痴似的呆在门边。
我的老天,来的人竟然是、竟然是——
苗纬拓?!
震惊的感觉持续不到三秒,倏然地将琦琦往他怀中一塞,我整个人冲到厕所里大吐特吐了起来。
矛盾!
实在是矛盾啊!
不想……该说是不能再见他的,可现在他真的出现在眼前,却又不想他见我这么狼狈的模样,这是什么样的心情在作祟呢?
可能是我吐得太过呕心沥血、可歌可泣吧,原先一副欲秋后算帐的表情从我虚弱的离开马桶到梳洗完,苗纬拓已换上一副极度关怀的表情,而他怀中的琦琦也在我惊天地泣鬼神的呕吐声中被惊醒,小小的脸上尽是担忧。
“没事吧?”苗纬拓跟着我回到床边。
有点不想理会他的问题——没事会吐?其实是没力气理会他,我说过,我的体质属于中看不中用的那一种,现下的情况只代表一件我很不想承认的事实——
我的肠胃第度发炎了!
“你不应该找到这里来的。”困惑于他的出现,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瘫在床上,伸手讨回一脸恐慌的琦琦,将她安置回床上后,我才有丝力打量我的访客。
迷人的意气风发依旧,英俊有型的脸上出现的些许憔悴不知是为了什么,可散乱的发与些微未打理的胡碴并没让他显得落拓、惹人反感,相对的,衬上他颀长精壮的体魄,竟让他更显一股时下最流行的颓废美,这般的得逃诶厚,实在让人不禁感叹造物者的不公。
“我说过你躲不过。”像是看穿我的疑问,苗纬拓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我,一如先前梦中的一般,犀利得令人心惊。
“永远都别想怀疑我的话,既然你是真实的,我就有办法找出你,即使你耍了些小报招,让天爱以为你人在东部。”
他连这也知道了?
“你不该来的。”我虚弱的只能就事论事,无多余的力量再多说些什么。
“我说过,天涯海角绝不再让你离开我。”一脸不容置疑的语气,在见到我的病容后转为轻柔。“我早该来了,要不是想等你自己回来,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那么多天。”
言下之意,他早掌握了我的行踪?这苗纬拓……
“病了,才几日,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他轻抚着我的颊,可我只能搂着琦琦做无言的逐客令,只因不能放任自己理会他,怕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弃的心,在他的三言两语下尽数死灰复燃,那并不是我所乐意见到的。
“姨?”琦琦困惑的朝苗纬拓张望着。
门铃声再度响起,这次我能肯定来人是娜娜,可是不说我床边杵了个避之唯恐不及的煞星,我实在也没那个多余的力气爬起来开门了。
“意映,我来接琦琦了啦!”娜娜扯开喉咙在门外喊道。
“琦琦?”看了一眼我怀中籍以屏障的小人儿,苗纬拓不分由说的抱起了她,可惧生的琦琦不似刚刚没睡醒的好商量,完全不给苗大少面子的放声尖叫起来。
败好,这一叫连带的反应就是娜娜的破门而入。这提醒我,以后绝不要再有不锁门的愚行,先是苗纬拓再是娜娜,我不知道下一个闯进来的会是谁。
“你是谁?意映呢?”娜娜惊恐的声音扬起。
“呃……”他是谁?这实在是一个好问题,我该怎么回答这种艰涩的问题呢?
苗纬拓似是警告的眼神,让我说不出他是好友未婚夫的话,可总不能说,他是一个我等待几生几世的人,一个初见面、就将我迷得心魂俱失的陌生人吧?
“他是我……朋友。”娜娜一副即将发动攻击的模样,让我涩声挤出一个答案。
“原来是你‘朋友’啊!”
瞧娜娜笑得一副她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我就知道她想歪了,我的犹豫让她百分之百的误会了,而一旁的苗纬拓却是一副“虽不满意,但可勉强接受”的表情。
扯扯母亲的衣衫,琦琦试图获取一些注意力:“姨,吐。”
“吐?”娜娜狐疑的看看床上的我。
“她病了。”指指我,苗纬拓一句话解释一切。
“生病了啊?难怪下午带琦琦来时,就看她的脸色差,原来是病了……意映,不是我爱说你,平常就叫你来我们家搭伙你就不要,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是总也强过你每次胡乱吃吃,用零食泡面来抵三餐好吧!”
念完了我,娜娜继而转向苗纬拓——
“意映她什么都好,就是不怎么会照顾自己,老是泡面度日也不是办法,我说她,她也不听,现在难怪会病了,现在严不严重啊?”
这会儿,娜娜又将苗纬拓当成什么多年知交的好友似的滔滔不绝,好像没一次数落完我的不会照顾自己,就会很对不起她的良心似的。?
“娜娜,店里生意不需要照顾吗?快回去吧!要不太晚了又让达克骂了。”娜娜的丈夫什么都不错,就是那火爆脾气让人不敢恭维。
没有人理会我,就见娜娜持续她的热心,连忙的问道:“有没有人可以照顾她?如果没有,我看就让意映住到我们家去好了,我可以照顾她的啦!”
“她是我的人,我会处理。”又是一副不容辩驳的语气,一如他苗纬拓该有的风格。
“噢——”对话就此静止了一会儿,像是评估似的,娜娜朝苗纬拓打量了下。
“意映是个好女孩,你可要好好对她。”娜娜笑得极愉快,看样子,苗纬拓是通过她的审核了。
“我知道。”没再多说些什么,就只见苗纬拓像个男主人似的送客,而床上无力感遍布全身的我,现在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来解释这理不清的混乱,反正,也没有机会让我解释了。
“苗先生?”如果他能懂我的意思,我也想叫他一起离开。
“别那样怪里怪气的叫我,唤我拓。”重回床边的苗纬拓整个人压在我的上方,像是一张网似的将我困在他身下,神情是无比的认真。?
“你也该离开了。”无法否认再见到他心中那股窃喜的感觉,但我也该有我的坚持,不理会他的强人气势,我忍住一阵反胄的感觉下着逐客令。
“既然知道你不是虚幻的人物,你想我会再放开你吗?”执起我的右掌,放至他的唇边轻啮深吻着。
这种轻怜蜜爱的场景似曾相识……头很晕,以至于我有些恍惚,我困惑的看着他。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见我不舒服,苗纬拓拦腰抱起我,无奈的叹口气。
若是其他人,或者我会担心我的体重,可对象是苗纬拓……算了,依他的体格,这对他而言不是问题。望入他的眼,所有该拒绝的话全化为乌有,一种说不上的奇怪感觉让我一瞬间就这么呆愣的看着他。那种感觉……就是让人莫名的心安,说不出是为了什么,像是以前我们就经常这般的相依偎似的。
彬者是病人最大的观念所导致我的行为的吧!不知怎地,我在那一瞬间完全的放弃了自己原先的坚持,纵容自己眷恋他的一切。
紧紧圈住他的颈项,我安心的依附在他的怀抱中,汲取他身上所散发的淡淡古龙水香味,并告诉自己——
就这一次,真的,真的就这一次……
是有他在的缘故吧!我知道一切不会有问题的,我就是知道。
当然,在打那一针由血管注射的针之前,不论是心理安慰或什么的,我真的那么拗直的想,直至打完针后的没几分钟后——
我、想、死!
我一向就不是个性悲观、动不动就想寻死的人,可那种上的病痛,加上不知所以的药物反应,那种、那种作呕不出又浑身使不上劲的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感觉,就好似灵魂与原先的相容在那一刻产生了相斥,两者间的相互排挤就是让你想也不想的,直有一死百了的念头。
由医院回到小屋中的一路上,我一直努力思索着那些癌症病人照射钴六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不该背着我偷跑的。”将我安置回床上,苗纬拓打破我们两人一路上的沉默。
靶觉身边的位子陷了一角,这男人竟在安置好我后,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爬上我的床,还以让我有窒息疑虑的力道死命的搂住我。
“你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照往常的胃炎惯例及我现在全身滚烫的感觉,我知道自己正在发烧,他真非要在这时候跟我讨论这问题吗?
“那你呢?你又知道一味的抗拒我就是代表对了?以为将床单剪个洞就可以抹煞我们所发生的一切?意映,你真的天真得令人心疼。”苗纬拓的十指紧紧缠绕住我的,举至唇边吻了下才又继续说道:“我知道是你,一眼就知道是你,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就是知道,你该是我的,没有人能够改变这个事实。”
“是我天真吗?难道你从来就没有其他的顾虑?是不是逼死我了,你才会明白?”他当真从没有想过天爱吗?
不是我在恐吓他,照我目前心理、生理上的状况,我是真的会有冲动这么做,要是他再不让我喘口气的话。
“不要说傻话。”他只是吻了下我的唇,完全没将我的话听进去。
“是我傻还是你傻?”这男人义无反顾的一头栽进去,让我发昏的头更晕了,晕眩中,这种各执一方的争执似乎……似乎曾发生过似的让人觉得熟悉。
迷惘的看着他,他正在理我那一头吉普赛人似的波浪长发。
“睡吧,你在发高烧,睡一觉会觉得好些,到时候我们再谈。”轻吻了下我的额心,他细心的为“我们”盖好薄被。
“你不能留在这里。”虚弱的推他,昏沉中我尚能留有些许的意识,这真教我出乎自己的意料。
“我当然能,即使不是因为你病了。”他以拥紧我来展示他的决心。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天爱呢?天爱该怎么办?”我慌乱的问。
“那个婚约是个错误,你别担心,我会处理。”
“不行、不……你不能……”我的脑子因他的话更显混乱。
“意映,意映,你别再胡思乱想。”扶正我摇蔽中发疼得厉害的脑袋,苗纬拓望入我的眼、我的灵魂深处问:“为什么不回家,要不是我不愿等了及时赶到,那你一个人岂不是要在这儿孤孤单单的受罪?”
家?他语意中浓浓的关爱重得让人喘不过气,一颗混沌不明的脑袋开始变得恍惚。
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回家……你与父母兄弟的家缘不深,注定是来让事情有个了结……这,这是谁曾告诉过我的?
“啊!老婆婆!”一片的混乱中出现了一个久远的身影,我大喊出声。昏沉的思绪跟着飘回多年前的午后,一条昏暗的街及面容已不复记忆的老婆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