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凤楼,中幽城最大的客栈,此时,在其中一间独立雅房内……
“走开!”一身的女装,内心别扭到极点的君海棠老实不客气地推开直想黏到她身边的凤秋官。
君海棠?女装?中幽城里的客栈?
看似诡异,但事实正是如此,她穿着女装,跟着出这主意的凤秋官投宿于悦凤楼这座中幽城最大的客栈内。
“怎么了?这么大火气?这样不好喔,生气会容易老的。”笑咪咪的凤秋官一如往常地在她的身边打转。
“出去,我要换衣服。”君海棠不爽地看着一身罗裙,严重地怀疑起,自己究竟是怎么让他给说服的?
“换什么衣服?这样不是很好吗?”他装傻,一边赞叹她难得一见的女性化打扮。
“有什么好?别扭死了,我要换回男装。”她不知道多久没碰过女装了。
“不行不行,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们现在可是通缉犯,想要不引起注意,只得混淆所有人的视听。瞧,我们刚刚登记住店时,没人怀疑过我们的,不是吗?要是你换回男装,我们两个目标这么明显,很容易就会被指认出来,那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舒舒服服地住大客栈了。”摇着食指,凤秋官提醒她。
“就算这样,那也用不着说我们是夫妻吧?”不提装扮的事,说到这一点她就有气。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这是迟早的事。”凤秋官笑得更加灿烂。
“你说什么?”她瞪他一眼。
“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刚刚我一时心慌,想不出什么好说词,顺口就这么说了,没办法。”他一脸无辜。
“少来!你难道不能说我们是兄妹吗?”她一点也不信他,知道他无辜的表情下,鬼点子是比任何人都多。
“兄妹住同一室不是很可疑吗?”他多庆幸这家店就剩这间独立雅房啊,不过他可不会笨到说出来。
“有什么好可疑的?说夫妻,那不是更奇怪吗?”她一脸别扭。
是知道这家客栈只剩一间独立雅房,但只要一想到那店掌柜跟小二哥全冲着她唤一声小娘子,她就觉得不对劲。
“哪会!一男一女投宿,也只有夫妻同房才不会惹人闲话,你听过兄妹出外睡一间房的吗?”凤秋官据理反问。
沉着脸,君海棠不语。不同于平日绝美少年的俊帅模样,因为一身女装的缘故,此刻柔化的不光是她的外表,连带着,她的潜意识也因为一身的装扮而合宜地做出女孩子的小动作,好比微噘的樱红小嘴,使得她气恼的样子显得爱娇不已。
“怎么了?什么事惹得你这么不开心?”认识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当然看出她的不开心。
“我不喜欢穿成这样,好奇怪。”她扯了下裙摆,抱怨的语气跟模样,全然一副女孩儿家的姿态而不自知。
没敢说她的性别本来就该穿成这样,他故意打量了下她,技巧地先从正面评价说起:“不会啊!你穿这样很漂亮,有什么好奇怪的?”
“漂亮?真的吗?”她迟疑地看了下自己。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哇哇大叫。“是真的!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少来了!”她白了他一眼,可怎么也掩不去心头那一份甜孜孜的感觉。
说来奇怪,她向来就知道自己的五官端正,算不上丑,不过她一向就是不在意那些的人,可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他嘴里说出关于她漂亮的字眼,竟让她心头隐隐有份得意的感觉。
“你不相信就算了,反正我知道我没骗你就是了。”
“先别说那些了。”撇开心头的得意,她换了个话题。“唉,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才好?”
那一日,打伤那个姓赵的跟他带来的人之后,他们两个拍拍走人,计划到邻近的几个名胜古迹去好好地玩他一遍。哪知道他们什么都还没玩到,就让姬大娘派出来找他们的人给找到,通知他们,关于他两个已被通缉的事。
这简直就是开玩笑!她,君海棠,堂堂圣朝的二公主,竟让一个右丞相之子欺到这等地步——通缉?
所以他们又回来了,只是没那么笨,明目张胆地用原本的样子等人来抓,在凤秋官的大力游说之下,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换上了女装,两个人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回到了中幽城内。现在只差一个完美的计划,好让她能更进一步、重重地再一次挫挫这个作主发出通缉令的赵仁杰的锐气。
真是不长眼,想玩她君海棠?她回让他后悔认识她这个人!
“唉,阿凤,你一定得想一个狠一点的、能让那个姓赵的大大丢脸的计划,整得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君海棠叮咛。
“唔……让我好好想一想……”就算她不说,好久没好好地玩一下的他也早想找个人开刀了。现在有个冤打头自动出线、送上门来,尤其还有她的支持,他说什么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此时,右丞相府里,赵仁杰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哥?你怎么了?”赵欣欣纳闷地看着兄长。
“没,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冷。”赵仁杰摆摆手,要她继续说下去。“快说吧,娘让你来问我什么?”
“那个……娘要我来,是想让我问问你,上次她向你提起的,关于相亲的事情……”
“相亲?”
“是啊,就是相亲的事,虽然她先前问过你一次、而你已表示不愿意,但她想让我再来问问,看你有没有改变心意,因为这一回她看上刘大人家的千金,很是喜欢,所以想让你迎娶回来当咱们赵家的媳妇儿。”赵欣欣尽责地说明她的任务。
“我不是说过了,娘喜欢的,又不代表我喜欢。”赵仁杰打心底排斥相亲的主意。“再说,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相?”
不用照镜子,赵仁杰也知道自己脸上的乌青还没褪去,一想到造成这些瘀伤的人……该死!他一定要抓到那两个人,好出这一口怨气。
“娘说了,会等你脸上的伤好了再安排时间,只是想先问一下你的意思而已。还有,娘说若你不喜欢刘大人家的千金,要我问问,你所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儿,这样她以后好拿主意。”赵欣欣说着另一项交代,打心底佩服起母亲的未雨绸缪。
“……”赵仁杰被问倒了,他压根儿没想过这问题,而就在他怔忡细思之际,脑海中没来由地闪过一个人的身影——稍嫌单薄的身材,俊美异常的精致五官,即便是说着最气人的话,也带着一股惑人魅力的……
“哥?哥?”想什么这么出神?赵欣欣觉得奇怪。
“什么事?”狼狈地收回心神,赵仁杰粉饰太平地问,心中很是害怕,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想起“那个人”?
“那个……关于娘说的……”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身负重任的赵欣欣也没心情多问。
“让她安排时间,说我会准时到。”他一口允诺。
“什么?”他答应得这么快,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相亲。”他提醒她。
“相亲?你是说……你答应要相亲了?”她猜测。
“你来,不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吗?”
“你是答应了?!”她让他模棱两可的样子给搞糊涂了。
“没错,跟娘说,一切全听她的安排,到时记得把时间告诉我一声就是了,我还有事,先去忙了。”赵仁杰交代完便径自离开。
“喔,好。”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有点反应不过来的她讷讷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事好像透露着古怪?不过算了,反正她负责传话就是了,哪管这应允的话是不是答应得太过爽快,还是快跟娘说去吧。
相亲被安排在半个月后,其间赵仁杰后悔不下一百次,但应允的话早说出口,而所有的事也在他答应之后便向女方说定,让他事后想反悔都不行。
“杰儿,笑,你的笑容呢?等一下玉婷就要来,你这个样子活像人欠了你几百两似的,会给人坏印象。”赵夫人无奈地看着儿子。
那样最好!心中嘀咕,但赵仁杰可没胆这样对母亲说。
“娘,这事真的不能缓个几天吗?这阵子我真的很忙。”赵仁杰已经尽量忍住,但脸上的表情不合作,还是流露出几分不耐。
“是啊,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这阵子老看不见你人?”赵夫人纳闷。
他话到了嘴边,但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
要他怎么说?这半个月以来,他的身边发生不少事,都是些不危及生命,但总气得他七窍生烟的倒楣事。
说来气人,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是钱包不见,让人误会他吃白食;就是吃的、喝的全变了味,让他一会儿辣得半死、一会儿酸得要命,要不就是又甜又咸的,让他食不下咽。
而问题不光发生在吃的方面而已,连穿的也出问题。
有时他在路上,见路人对他指指点点的,不用怀疑,定是他的衣服出了问题;不是这儿破了,便是那儿裂了,搞得他发现时尴尬不已。更糟的是,事情还不只如此,有时他走着走着,没来由就像让鬼给推了一把似地,总会莫名其妙地绊了一跤,把自己摔了个狗吃屎,徒惹路人的笑话。
而除了在外头丢脸,就连他睡觉时也不得安宁,常常夜半三更的,不知从哪儿冒出奇怪的声音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一夜数次,弄得他连觉也没得睡,精神差得要命。
食衣住行睡,样样出了问题,对于这些层出不穷的、近乎恶作剧般的意外,他再迟钝也知道不对劲,而首要怀疑的,自是那两个半个月前胆敢出手伤他的浑人。
但气人的是,虽然也能肯定,那两个始作俑者定在城内,而且就在他附近打转,可就算他已请中幽府尹派出更多人手在城中搜查;身边也安置不少武艺不俗的护卫,但就是抓不到这两个造成他出糗不断的元凶,让意外不断的他更加气得半死……
“杰儿?”赵夫人唤回儿子的注意力,觉得奇怪。“你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娘请放心。”赵仁杰一语带过。为了不让母亲对他失望,以为他连这么一点小事也处理不来,他已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让他娘知道他这阵子所遇上的事。
“没什么那就好。”赵夫人不放心,叮咛道:“等会儿你可别这样,要专心点,娘好不容易才安排好这次两家一块儿出游的事,等玉婷跟他们刘家人来了,咱们大伙儿游湖时,你可别再这样,三魂去了七魄,没礼貌。”
“是!阿儿知道了。”
事实证明,相亲并不如赵仁杰原先想像的那么样枯燥无趣,刘府千金的温柔婉约、知书达礼,让这趟游湖之行变得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败快地落下一枚黑子,看着眼前柔美的对手执棋凝思的秀雅面容,赵仁杰微笑着,开始觉得娶妻求淑女,若不多想,娶回眼前的温婉佳人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就在赵仁杰考虑,是不是该如母亲所言,接受这门亲事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嘈杂声扰乱一室的宁静。
“相公……相公……”
原本与刘夫人在一旁观看女儿作画的赵夫人觉得怪异,连忙唤了一名侍女出去看看船舱外头的情形。
“夫人,外头有一艘画舫,就停在咱们的附近,上头有很多看起来不正经的女子朝我们这边招手,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喊着。”
“杰儿?”听完侍女的回报,赵夫人求助于现场唯一的男人。
“娘,没事,我出去看看。”安抚一室的女眷,同样觉得奇怪的赵仁杰决定出去看看,看这些烟花女子究竟能放肆到什么样的地步,光天化日之下拉生意,脑筋还动到私家船舫上?
殊不知,他的出现让丈外画舫上的女子激动了起来。
“相公!是相公出来了!”
“相公,是我啊,我是诗诗,你还记得吗?”
“我是燕燕……”
“我是芳芳……”
一堆人纷纷自报名姓,什么金莲、瑶儿、小菊的,十来个人争着发言,听得赵仁杰头昏眼花。
“住口!你们是谁关我什么事?我又不认识你们。”觉得莫名其妙的赵仁杰大喝一声,制止一长串无意义的提醒跟问候。
“相公真是无情,怎么说不认识我们呢?”
“是啊!相公你以前说最爱芳芳的,怎么全忘了呢?”
“不对,相公真正喜欢的是我。”
“你骗人,才不是这样的,相公每次跟人家温存完,说最爱的人是我。”
为了他最爱谁的问题,十来个女人又吵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场面说有多壮观就有多壮观,听得赵仁杰的嘴角开始隐隐抽搐了起来。
“杰儿,这是怎么回事?”在里头听到这些对话,看着脸色变得难看的刘家母女,赵夫人的脸都快绿了,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是流连温柔之乡、性好渔色之徒,尤其是在外人面前被揭穿,大大丢了赵家的脸,这让她情何以堪?
“娘,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已不光是绿,看着眼前的阵仗,赵仁杰的脸都快变黑的。
“相公的娘亲在吗?娘亲啊,您要为我们作主啊!”
“是啊!相公玩弄我们的感情,虽然我们是坠入烟花的女子,但同样都是女人,也全都有心,而且全挂在仁杰相公的身上……”
“就是说嘛,我们一颗真心全给了仁杰相公,没想到他那么过分,说翻脸就翻脸,娘亲您要为我们作主啊!”
一口一个娘亲,此起彼落地叫得好不热络,但别说船舱里的高堂听得不爽,赵仁杰最后一丝丝的耐性也宣告瓦解。
“住口!谁是你们的娘啊?你们这些烟花女子,哪配这样叫我娘?”赵仁杰怒极,愤怒的脸上流露出一抹鄙色。
“仁杰相公,你怎么这么说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对啊,你好可怕,你怎么变得这么多?”
“闭嘴!我真是受够了……说!你们到底是收受了谁的收买,胆敢这样戏弄本少爷?”其实心里有底,但赵仁杰想亲耳听到她们的证实。
“什么收买……”涎着笑,其中一名女子装着无知,试图想圆一下场面,但赵仁杰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别装蒜!”他撂下重话。“我知道一定是受了指使才会这样的胡闹瞎缠,而我想,恐怕那主使人没说清我的背景吧?你们可知我是谁?我爹可是当今皇上最倚重的右丞相……”满意地看原本争着说话的女人们全闭上了嘴,赵仁杰再接再厉。“如果你们肯供出这整件事的背后主使人,或者本少爷可以考虑考虑,不计较今天所发生的事。”
他的话才一说完,一个含悲带泣的女声从对船的女人堆中传出。“赵郎,你怎么这么说,难道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受人主使,要栽你的赃吗?”
阿子。
赵夫人听到这字眼,也顾不得所有人以她马首是瞻、全跟在她后头出来看热闹,她再也按捺不住地出了船舱,就看对面船上十来个的烟花女子中挤出个体型稍嫌粗壮、但面容清秀而且看起来很是让人顺眼的女孩儿。
此刻,她一双清亮的眼正含着眼泪,一脸的愁苦,而挺着个肚子,看情况,怕也有六个月了。
“你是谁啊?”赵仁杰的脸抽搐了几下,没想到对方这么顽强,还能继续闹下去。
“赵郎,你怎么这么说呢?虽然……虽然我说过不贪图名分,而所有的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但你也不能吃干抹净就不管事,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我是没办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来找你,可没想到你竟然说不认识我,你真是太伤我的心了。”一手捂着肚子,女孩儿哽咽地擦着眼泪,螓首低垂的样子看起来好不可怜。
“杰儿,你……你……”将所有的话听进耳里,赵夫人一脸的震惊,无法接受自己竟教养出一个始乱终弃的儿子。
“娘,这不是真的,我压根儿就不认识她。”赵仁杰当然不会认这个莫名其妙的帐。
“不认识我?”女孩捂着心,像是受了打击的样子。“赵郎,这种话,你怎么能说出口呢?想当初,你千方百计追求我,试图接近我,还找了好多人帮忙,而现在你竟说不认识我?”
“你这个神经病,我本来就不认识你,还有你肚子的种,你别随便乱栽赃,以为我会认这个帐。”但真奇怪,怎么他老觉得这女孩看起来很眼熟呢?
“你……你……你就算不认我,你连自己的亲骨肉也狠得下心不管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女孩哭得好不伤心。
“仁杰,娘是这样教你的吗?”赵夫人气极。
“娘,您息怒、息怒啊!”乖巧的赵欣欣连忙上前拍抚母亲的背,顺顺她的气。
“这要我怎么息怒?家丑不可外扬,可你瞧瞧,看你这个哥哥做了什么?一直以来我还以为他是个上进的好孩子,没想到他平日的不见人影就是去做了这些天理不容的勾当,这下真相大白,还让刘夫人跟玉婷看了笑话……”赵夫人一脸的痛心。
“别这么说,说不定是场误会呢!”刘夫人安慰道。
“是啊,伯母,杰哥应该不是这样的人。”相亲的女主角刘玉婷表示她的支持。
母亲的反应让又气又恼的赵仁杰觉得头痛极了,但刘玉婷适时的几句表是支持的话语让他心里好过了一些,不过相对的,她的支持让他丢脸的感觉更甚了,也因此,对于对面画舫上的那个大着肚子、硬要说他是孩子父亲的那个女孩,他是更加地怒不可遏。
“闹够了没有?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凤秋官跟君海棠派你来的?”要不是看在她是女孩儿的分上,他真想轻功一施,直接到对船掐死她算了。
“赵郎,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问你一句,这孩子你要不要负责?”女孩泪涟涟地望着他。
“杰儿……”赵夫人想说些什么,但没机会。
“娘,这事绝不是您所想像的那般。”赵仁杰打断她的话,直接道:“孩儿近日犯上小人,这类的恶作剧层出不穷,请容孩儿解决了这事后再细禀。”
“赵郎,这样不好喔,母亲是长辈,你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打断人家的话呢?”画舫上的女孩纠正他,还抚着肚子道:“孩子啊阿子,这是不好的行为,你可不能学喔!”
额上的青筋浮露,赵仁杰再也忍不住地纵身朝画舫一跃,想直接把那个女孩抓过来好好对质一番——虽然他比较想做的,其实是直接掐断她的脖子。
在见到赵仁杰纵身一跃的时候,怕他真有所报复,做出不利于他们的事,画舫上其他十来名女子吓得一窝蜂躲回船舱内,只有挺著个大肚子的女孩停留在原地,像是等着赵仁杰给她一个交代似的。
只是别说赵仁杰没能力带她回赵家的船上好好审讯一番,基本上,他压根儿就还没来得及碰到她,身形便遭外力给顿住,再也动弹不得。
如此高明的点穴手法让赵仁杰吃了一惊,不光身子硬生生地被定在原地,一时之间,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赵郎,你会非常、非常后悔没在第一眼认出我的。”对上他惊疑不定的眼,女孩犹含泪的眼中不见一丝的悲意,只对他若有所指地说道。
“你到底是谁?”这下子,不敢小觑她的他更加仔细地辨认着,但对那张算不上美丽、只能说清秀的脸,他依旧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只觉得她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
“唉唉唉,真亏得你这么辛苦地‘追求’着我,还派了那么多的人手。”女孩儿叹气,像是怀疑起他的智商似的。
经由“她”这一提醒,去掉女装、去掉发型,那张脸……
“你……你——”赵仁杰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何以觉得“她”眼熟的原因了,气得他暴吼一声:“凤、秋、官!”
笑吟吟地在赵仁杰面前转了个圈,凤秋官看了看自己,很是满意地笑了。
“瞧,你明明就认识我的嘛,还有,你觉得我这一身的样子如何?还不赖吧?”说完,还做作地在他面前摆了个姿势。
也没时间去计较男儿身的他故做女态的样子恶不恶心了,赵仁杰只担心一个问题。“你到底想做什么?”
“唔……这我很难说明耶,全要看君君的心情喽,她想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扯着袖子,凤秋官一脸为难的样子。
“杰儿,这到底怎么一回事?”看着事情的发展、听着他们的对话,赵夫人开始感到不对。
“就由我来说明吧。”在赵夫人等一千女眷的身后突地冒出个小厮打扮的少年郎,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但看他身上的装扮,该是从一开始就混在船上了。
“你是谁?”一张再平凡不过的脸上却反常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这种突兀感让赵仁杰急问,担心这少年是凤秋官与君海棠第三个同夥人,会对他的家人不利。
“啧!这时候你还问这种问题,真是没前途。”趁着君海棠拉下脸上的人皮面良之时,凤秋官啧啧有声地摇头叹气。
“是‘你’!”惊讶地看着那张绝美无双的脸,赵仁杰没料到,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之下,隐藏的竟是君海棠本人。
“当然是她,不然还有谁?”凤秋官一脸得意,知道若不弄张人皮面具让海棠给戴上,没两三下她就曝光了,哪还能等到现在?
“赵公仁杰,很高兴吧?你最想追捕的两个人全在你面前了。”丢掉手上的人皮面具,君海棠已从赵家的船上纵身一跃,回到凤秋官租借来的画舫上,皮笑肉不笑地朝他问候道。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挟持朝廷命官的妻女,到底意欲为何?”无法动弹的赵仁杰急怒攻心。
“你真是一点也搞不清楚状况那,就算是挟持,我们挟持的是你,可不是无关紧要的人。”凤秋官好心地提醒他。
“你……”赵仁杰气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君海棠一脸无所谓。“阿凤,把他丢回去吧。”
乐于遵命,凤秋官抓着他,轻轻松松地一跃,将他丢回赵家的船上,趁着一干女眷七手八脚地扶住被点穴的他之时,再如飞鸟般飞跃回到君海棠的身边。
“喏,你现在有几个选择。”君海棠开口。
凤秋官默契十足地接着道:“一个呢,是向我们道歉、撤回通缉令;二呢,是向我们道歉,撤回通缉令;三呢,还是向我们道歉,然后撤回通缉令……”
“所以结论是,你得向我们道歉,然后公告天下,并且撤回你的通缉令!”君海棠再做最后的总结。
“办不到。”赵仁杰一口回绝,态度强硬,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该道歉的是他们两个人,可不是他自己。
“办不到是吗?真可惜,我刚刚好像忘了说一件事了,按估计,你们的船恐怕支持不了多久,大概再……”偏著头想了下,君海棠装出一脸的苦恼。“大概再半刻吧?或许再短一点?我也不确定,不过能肯定的,是你们的船绝支持不到岸边,再不久就得在湖底跟鱼作伴了。”
“‘你’做了什么?”赵仁杰大惊。
君海棠但笑不语,而这时赵家船上的一名侍女神色惊慌地上前禀报。“夫人,不好了,咱们的船正在进水,船夫说,再不久就要沉船了。”
听得这讯肩,顿时赵家船上的人乱成一团,赵仁杰一脸的不可置信,没法儿想像,竟有人胆大妄为至此,敢破坏他赵家人的船!“‘你’毁了我们的船?”
“还好还好,只是挖了个‘小洞’而已。”君海棠恶意地笑笑,还故意朝身上拍了两下,掸掉不存在的灰尘。
为了造就这个结果,她可是不惜丑化自己,而且还扮小厮出卖劳力,才混上他们赵家人的船,挖出这么个会沉船的洞。
“你们可知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赵仁杰厉声恐吓着。
“后果?能有什么后果?”耸耸肩,君海棠继续说着风凉话。“不就是看你们沉船喽!”
“你……”
“别你啊我的,有时间说这个,还不如快点想想,要不要听话道歉、承诺撤回通缉,再让你这样拖下去,只怕你们一家人跟无辜的刘家母女就要泡水啦!”凤秋官很好心地提醒他一声。
“娘,进水了。”脚下的湿意让赵欣欣惊叫一声。
她的这一声惊叫让所有人骚动了起来,因为这时湖水巳升到他们的脚踝处,而且来势汹涌,只怕他们真撑不了多久了。
“是不是我答应了,你们就肯救我的家人?”看着所有人惊慌的样子,就算气得肝都痛了,赵仁杰也只得低头。
“这是当然。”
“杰哥,不要,咱们不能跟罪犯低头。”不清楚前因后果,只听得眼前片面话语的刘玉婷月兑口而出——同为命官之后的她,读多了圣贤书,无法接受跟罪犯妥协的行为。
“是啊,杰儿,咱们千万别辱了你爹爹的名。”有着同样想法,赵夫人也表示。
因为他们的支持,让赵仁杰觉得窝心之余,也更加不忍害他们落水、更甚者因此而有了生命安危之虞。
水,慢慢地淹至膝部,在女眷们一脸的支持当中,赵仁杰咬牙做下决定——
“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