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怎样啦。”
他顿了顿,并不是故意要刺探什么,只是刚好提到了,他才稍稍提了一下。
“不过我想过了,不论是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你一个女孩子搬出来住,一定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那在你把那些心结打开、把病养好之前,你爱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虽然这房子是阿仙姊的,但我相信,帮助遇上困难的你,她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怕她不信,他还举证。“不骗你,阿仙姊很爱热闹,要是她在家,知道你要来住,一定会很高兴,高兴到一口气做好几个蛋糕,帮你办欢迎Party,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小家庭。”
扁是想到那些蛋糕,不嗜甜食的姚子军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暗自庆幸这会儿房东不在。
“家庭?加入这个小家庭?”想像他形容的家人互动,想像那种有家人的感觉,她有些恍惚。
“这样说,你恐怕觉得怪怪的。”不知她心结,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解释道:“但如果你一直要钻牛角尖想著“为什么”,我是觉得你乾脆就直接这样想比较快啦,想成你加入阿仙姊这个专门收容人的家庭,大家当一家人,这样的话,就不是非亲非故了,因为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嘛,我照顾你,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了。”
他无心的话,殊不知句句都戳进她内心的最深的伤口,因此整个人显得更加忧郁。
“家人,变成一家人吗?”搞不清是胃痛还是心痛,这个字眼让她难受,打心底涌起的难受。
姚子军完全搞不清状况,还兴高采烈的为她打气道:“是啊,变成一家人,所以你要赶紧养好身体,说不定阿仙姊哪天突然回来,做了一堆蛋糕要帮你办欢迎会,你不养好身体,到时怎么吃下那些蛋糕?”他哄她,连忙舀了一匙白稀饭到她嘴边。“听话,吃一口吧。”
这一回,她没有异议,安安静静的张口吃下了他的爱心。
“怎样?好吃吧?”他紧张兮兮的问。
稀饭就只是普通的白稀饭,除了一点点盐之外并没有其他多馀的调味,加上食欲不佳……
两行清泪毫无预警的掉了下来,姚子军瞬间慌了手脚。
啊咧!真有那么难吃吗?
因为她的眼泪,姚子军方寸大乱,也不知该先帮她擦泪好,还是自己先试试味道,只觉愧疚感快要将他淹没了。
“真有那么难吃吗?”他一脸尴尬,自觉已经尽全力去煮这锅白粥了。
她摇摇头,抹去了眼泪,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笑中有泪的说道:“好吃。”
“是、是吗?”姚子军狐疑的看看手中那碗白粥。
真有那么好吃吗?好吃到让人哭了出来?
“如果不好吃,你不用勉强。”他先声明。
这稀饭,对她来说绝称不上好吃,别说只有加了盐巴的味道而已,单是她现在病得死去活来,胃口差到了极点的分上,就算现在他端上的是龙须凤翅,她也一样没有胃口,觉得难吃到死。
但,难得的是他的心意。那种全心全意都放在她身上、在乎她感受的心意,让她觉得自己是被珍视、被呵护的,心口为此而甜了起来,就连胃口都好了一些。
扯出虚弱一笑,她轻点头,重申道:“好吃。”
他很怀疑,但现在难得她肯吃,而且还说好吃,他当然要把握机会先多喂她几口再说。
“哈哈,我就说了,我可是师承阿仙姊的嫡传大弟子,煮出来的粥一定是好吃的嘛,那再给点面子,多吃几口吧。”他乘机劝食。
知他是故意耍宝逗她开心,不愿糟蹋他的用心良苦,即使她根本没食欲,但不忍拂逆他的好意,因此又强逼著自己吃了几口,直到她真的再也无法忍受。
“好了,有吃一点就好了。”知她到了极限,他不愿多逼她。
收起白稀饭,他咚咚咚咚的跑了出去,换上一杯温开水跟药包后,再咚咚咚咚的跑了回来。
“吃药了,吃完再睡一会儿,睡眠可以增强抵抗力,多睡点,病贬好得快一点。”他以过度的开朗跟乐观对她说。
“谢谢。”她低语。
除了去世的姥姥外,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肯花这样多心思在她身上的人,那让她……让她莫名的感动。
“没什么啦。”被她这一谢,无法克制的,那种又拙又傻的笑容再次跑了出来,他一脸不好意思地把药给她,拿著开水在一旁待命。
双方配合良好,他喂一口水,她吞药,他再喂水,然后模模她的头。
“嗯,恢复良好,热度比之前退了一点……”确定温度没再上升,他扶著她躺下,还帮她拉好被子,将她心爱的青蛙抱枕塞进她怀中让她安抱著。
“好好睡一下吧,不要想太多,学校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一只猪”跟“一朵花”拿你的医生证明去帮你请好病假了,这几天你只需要安心养病就好。”自从签下那笔帐单后,一得知双胞胎的外号,存著报复心态,他开始直接用外号称呼那对双胞胎。
“还有,“惊雷”我也帮你开著。”指指书桌上没关上的电脑,他连这个也想到了。“我帮你启动密技程式,“爱丽丝”会挂著练功,我会帮你小心顾著,不会让人来偷袭她,这样就算你多睡了几天,等级一样会往上升,你大可以放心。”
她怔然,因为他的细心,没想到他连她的电玩都顾到了。
“那你呢?”她问起了他,感到愧疚。“你不上学行吗?”
“我啊?”意外她会想到他,他笑笑。“不用担心我啦,我常常无故就不去上课,对学校来说,我不去上课才是正常的,反正学校要的只是成绩,可以给人看的成绩,我只要负责考个好成绩给他们,至于其他,就不会太干涉我。”
“是吗?真好。”她呢喃,虚弱的体力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
怕惊扰她休息,他小小声的就要离去,当然,要离去前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啦,将她虚弱的、让人怜爱的样子多看了两眼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
可教人意外的是,在他正要离去时,她却很突然的拉住了他,一点预警都没有,软女敕女敕的手就这样拉住了他的大手。
就像被雷劈中一般,姚子军瞬间僵硬住。
怦咚!怦咚!心跳再次挑战百米,以难以计算的速度快速鼓动著。
他慢慢、慢慢的用慢动作低下了头,看著两人双手交握之处,她的体温正透过那软女敕的触感传送向他,害得他一阵的血液直往脑门上冲,冲得他失去思考能力,脑中一片的空白。
“谢谢你。”闭著眼,她细声道谢,为了他所做的一切。
懊半天找回发言能力,他讷讷的挤出一句:“不客气。”
“可以陪我一下吗?”是病人的任性吧,在她深思之前,要求就被她说出口。
“好啊。”著迷的看著她闭眼恬适的模样,他义无反顾的就答允了下来。
一手拉著他,一手抱著心爱的青蛙抱枕,有人守护的安心感让她很快的沈睡。
至于他,一脸呆瓜一样的傻笑,一下看看两人交握的手,一下看看她那张就算病了也一样吸引他、对他有无限魔力的清秀脸庞,无限的心满意足。
房内,无声。
手跟手交握著,传递著彼此的体温,感觉,好像有点什么东西也被加温了。
那是很美妙的一件事,没有人打扰,没有人干涉,他可以这样静静的、随心所欲的看著她,看著她即使苍白病弱都特别显得我见犹怜的丽颜,看到心满意足的境界,直到睡著。
要是可以,他不会这么浪费,竟然把看她的时间用来睡觉,可是没办法,这两天里,因为帮她搬家,因为忙著照顾闹肠胃炎的她,姚子军实在累坏了,特别是有养眼的她可以看,看著看著,因为心情太满足,一阵放松下,坐在床边的他跟著倒下,忍不住就睡著了。
门铃声响得极不是时候,因为姚子军才刚睡著没多久,它就响了起来,吓得他差一点跳了起来。
惊醒后的他第一个反应先是看看她有没有被吵醒,幸好药物作用的关系,她睡得极沈,不过为免她真的被吵醒,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小心松开与她交握的手,一脸愤恨的去开门。
在他开门前,门铃声还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响著,气得他想扁人。
濒一下的开了门,门外站著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放学的双胞胎姊妹花。
“你这个混蛋!”
他还没骂人,双胞胎倒是先声夺人就骂了,骂得他一阵的呆。
般什么?现在扰人清梦的,好像是她们耶,她们两个有什么立场骂人啊?
姚子军正要重振他男子汉的雄风,好好讲道理的时候,没料到双胞胎一踏进门,竟各推了他一把,然后以茶壶之姿,一人一左一右的朝著他开骂:“你搞什么鬼啊?叫你帮小绫补习,补出这什么成绩啊?”
“小声点,你们小声一点,小绫病著,让她多睡一下。”他首先想到的是她,马上先要求双胞胎降低声量。
双胞胎还是觉得生气,不过很配合的压下了音量,骂道:“你搞什么鬼啊?明明就要你帮小绫好好补习的,结果呢?炉主!她还是炉主!”
又是最后一名?
姚子军不信。“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今天成绩都出来了。”朱薏芝瞪他。
“你搞清楚,我们会这么帮你,就是以为你对她有帮助,其他的不说,单是功课上可以罩著她,看在这一点,我们才会这样帮你的。”花薏若丑话明说。
“这不可能的!”姚子军根本没精神理她,直接伸手要证据。“成绩单呢?出来没?”
“你要证据,我们给你。”朱薏芝从书包中抓出武少绫的成绩单。
姚子军一把抓过成绩单,大约扫了一下。红字、红字、红字,没有一科是蓝字,意思也就是没有一科过六十分。
再仔细看了一下,其实她考出来的成绩,跟六十分的安全数字并没有差很多,大多是五十几、五十几、五十几……只除了一科……
“数学才十六分?”他推了推眼镜,以为看错了。
“你现在才知道?”花薏若哼了一声。
“这不可能,我教她的时候,她明明一教就会。”他感到错愕,有点模不著头绪。
“你少来了,讲这么好听,一教就会,一教就会会考出这样的成绩吗?”朱薏芝只觉得他在推诿责任。
“我真是错看你了,我以为你老实负责可靠,结果东窗事发,一点担当都没有,还想骗人。”花薏若气恼自己竟看错人了。
姚子军没理会她们两个,蹙眉细思这当中的问题。“如果像你们说的,我抓的考题都有出来的话,依正常的估计,她没进前三名,最少也能有前十名的成绩……”
“十你的大头鬼,炉主,她再度蝉联炉主宝座,还是班上的最后一名。”花薏若嗤他。
“我说同学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当中的重要性?”朱薏芝语重心长的说起。“我们会找上你,是以为你对小绫的功课有帮助,可以让她的成绩好一点,多引起她家人对她的注意,结果她现在考这种成绩,是搞屁啊?”
姚子军皱眉,发现到,再美的女人,言辞一粗俗起来,那样子真是难看。
“看什么看?”两姊妹同声一气的质问。
“你们两个的样子真是难看。”他撇了撇唇。
“你说什么?”
“有胆再说一次!”
就像两个喇叭同时发声,双胞胎同时问他。
“你们跟小绫是什么时候开始当同学的?”姚子军什么也没回答,只问这么一句。
“高中啊。”不解其意,朱薏芝回答他。
“干么?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花薏若眯起了眼看他。
姚子军没理她们,回头往自己的房里走去。
“喂!你上哪儿去?”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双胞胎追了上去。
“我去查小绫以前国中时的成绩,你们知道她以前是哪个国中的吗?”姚子军停下来问。
“她没提过耶。”朱薏芝还是老实回答。
“没关系,我从你们学校的系统追查回去好了。”姚子军心底已经有了盘算。
“你到底要干么?”花薏若觉得他的行为可疑。
“我也不确定。”他老实说。
“你也不确定?”双胞胎简直要为他的答案绝倒。
“我只是有一种直觉。”姚子军坦言。“有些事情,很不对劲……我跟她认识不深,可是就我帮她补习的那几天来看,小绫她其实很聪明的,要应付学校的考试绝不是问题,特别是我都帮你们抓出考题了,她不应该会考出这样的成绩。”
“所以?”双胞胎试图了解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所以,总之等我查出来,你们就知道了。”姚子军心里有了推测,但并不是很确定,因此要等有证据时才敢论定。
两姊妹一脸狐疑的跟著他,但还没进到他房里,武少绫的房门忽地被打开来——
“不用查了。”扶著门,武少绫一脸苍白的站在那儿。
“小绫?你怎么起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姚子军连忙走向她,好像她下一秒会腿软昏过去似的。
她没拒绝他的扶持,只是很冷静的对双胞胎开口:“我当炉主的事,跟他无关,那是我自愿的。”
自愿?
没人开口,但现场的三个人同时冒出这样的疑惑。
“我自愿当炉主,所以我故意乱写答案,考得一团糟。”武少绫又说。
“可是……为什么?”花薏若代所有人问出疑惑。
“你们两个,这回考得如何?”武少绫不答反问。
“呃……”两姊妹相互望了一眼,没人敢接话。
“该不会又是顾炉跟扛炉的吧?”武少绫以她们两人的行为模式来猜。
“这个……”双胞胎俩又相互望了一眼,最后推派姊姊朱薏芝出来说明。“你知道的嘛,考前休的那两天假,我跟小若忙著设计姚小军的造型,又要忙著买东西,当然没空看他给的考题。”
被双胞胎取名姚小军的姚子军脸差点绿掉。
不会吧?这三个人,一个是故意要考差,两个是根本没心要考试……无心到就连应付也懒得理,这样还要他抓考题?
但念头一绕,想想又不对。
“你们既然考前都没看,那怎么知道我抓的考题很准?”他怀疑。
“考过后对照,就知道准不准了,这有什么奇怪?”花薏若觉得他的问题很笨。
这下,姚子军真要吐血而亡。
“你干么一副做白工的样子?”朱薏芝不满,反唸起他来。“你要想想,帮我们抓考题,其实也等于你自己复习过一次,你就不用多费时间再去看书、应付考试,这样算起来,我们是在帮你耶!”
卑这样说是没错啦,但、但总觉得心有不甘啊!这三个人、这三个人哪有考试的诚意嘛!简直就是拿学期的大考在开玩笑。
再说,这要是传了出去,说他姚子军罩的三个人,考出来的成绩刚好包办一个班级中的倒数一、二、三名,这不是坏他名声吗?
“小芝,小若,我很感动你们两个这么关心我,可是……这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你所想的,跟实际上的状况硬是有一段差距,我考不好,全是我个人的因素,你们别怪罪他了,他其实已经很用心在教我了。”
想再多谈点什么,但没办法。
突如其来的一阵反胃,让她“呕!”的一声又吐了,就当著所有人的面……她吐了。
般了快半个小时,姚子军才把所有的呕吐物给清理乾净。
不能怪他笨手笨脚,实在是被喷溅到的地方太多,加上他本来就不擅长处理家事,因此他慢慢弄,一次一次重复的擦拭,用上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把所有的秽物给处理掉。
收起抹布,姚子军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起来。
啧!真不是他爱说,那对双胞胎要说多有同学爱他才不相信,刚刚就是最好的证明。那两个女人一见到一地的秽物,脸色一白,一副要跟著吐出来的样子,然后跑得比飞得还快,就留他一个人处理善后,真是乱没人性一把的。
唾弃完双胞胎的弃逃行为,姚子军打开锅子,看了下锅内稀饭焖煮的情形,顺手拿汤匙揽了几下,这才盖上锅子,前往探视又吐了一回的可怜病人。
他走近胞姊过去所住的房间,象徵性的轻敲两下又等了两秒,这才开门进去。
她闭著眼,怀抱著那个丑不拉叽的青蛙抱枕安躺在床上,好像睡著了一般。
姚子军忘神的看著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再吐一次后,她好像又瘦了一点?
“对不起。”
以为睡著的人儿突然开了口,因为太专注看著那菱形小嘴,姚子军差点错过她的道歉,有那么一瞬间还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她在对他讲话。
“对不起,我……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她睁开了眼,但心虚内疚得不敢看他,无助地只能对著她的青蛙抱枕开口。
“没关系啦,你是病人嘛,又不是故意的。”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姚子军的心差一点点就要融化了,哪会去计较她做了什么。
“……”她沈默了,一双大大的杏眼看著她的青蛙抱枕,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稀饭应该煮得差不多了,既然你没睡,那先吃一点再睡好了。”他想到,恨快的跑出去张罗。
武少绫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他飞奔而去,对著他离去的方向直发怔。
片刻后,姚子军回来了,捧著一碗热腾腾的白稀饭,边走边嘟囔:“这个“一只猪”跟“一朵花”啊,真不是我爱说她们,明知道你在生病,还挑这时候来吵来闹,这下可好,不但吵醒了你,好不容易才让你吃下去的稀饭,被她们一闹后,又全吐了出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馀。”
“她们不是故意的。”她细声为同学辩护,不复方才的回避,这会儿一双大大的杏眼直瞧著他,脸上神情之迷惘的,就像是看见千年难解的谜题似的。
“怎么了?”捧著直发烫的小碗公,姚子军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我不懂。”秀巧的眉头紧皱,她很困惑。
“不懂什么?”姚子军愿意为她解决任何问题。
“你……”一个“你”字后,她问不下去。
“我怎样?”他很顺口的接著问。
迟疑了好一会儿,她还是问了。“你喜欢我哪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