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晓末当然没那么坏心,虽然嘴上讲讲,但出发到海边前还是给了胖老外口头上允诺,脸色臭到不行的表示要接下工作,让胖老外乐得像是中了头彩,千恩万谢下高高兴兴的先行离去。
对此,仇晓芽有些不解……
“哥哥,你明明就心软,为什么要这样捉弄艾瑞克?”
仇晓末有点忙,一边小心的走在礁岩上,眼观八方的看著有无海洋生物存在;一边还要讲授都市生存守则。“那个老家伙要不给他知道点厉害,只会让他变本加厉,更加吃定人。”
“应该不会吧?”她跟著走在他身后,漫不经心的,很怀疑胖老外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艾瑞克看起来很慈祥耶,像圣诞老公公一样。”
仇晓末失笑,因为她的形容,也因为发现一窪抓寄居蟹的风水宝地。
“相信我,他会坐到今天的位置,绝不是靠他的慈祥挣来的。”叮咚,抓到一只了,得一分。
她拿著小盆子接过战利品,海水一波又一波轻扫著足踝,她跟著蹲下看他寻宝,继续她的问题。“艾瑞克在公司是做什么的啊?”
她知道W制片厂,不单是因为它的规模跟名气,最主要的是它们所推出的影集。对于那个连年得奖、好看得不得了的影集,她可是迷得要命,每回台湾的电视台买到版权、开始播映时,她都要录下来看好几次才行。
就为了这个影集,W制片的名号对她来说可是如雷贯耳,因此有一些些意外,她平淡无奇的人生里,竟然有机会跟W制片的工作人员扯上关系。
也因此她好奇得很,这个艾瑞克在W制片是做什么的?另外,他请求哥哥接下的工作,又是要哥哥做什么的?
这些对仇晓芽来说,都是一这又一道待解的谜。
仇晓末没有任何想瞒她的打算,针对她的问题,他回答她,讲了一个颇为吓人的职称。
“咦?”她惊讶的看他,更感纳闷。“艾瑞克那么神气啊,那……那哥哥呢?哥哥又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艾瑞克会追著你回台湾,还那么怕你不工作?”
“没什么,我只是写剧本的而已。”他草草带过,又发现一只寄居蟹,丢向她手中的小盆子,稍稍说明道:“这一阵子因为倦怠,不太想接下一季的工作,所以他才那么紧张。”
“那就是编剧喽?”她好意外。
在他找到人生目标,进行抗争之时,因为她年纪半大不小,大人并不让她知道太多,因此她一直以为,是群众的掌声迷惑了他,让他走上表演之路,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抛下学业、抛下家庭、抛下她,什么都不顾的跟著剧团走天涯。
为此,她还纳闷过,对著一大堆陌生人表演有什么好的?怎能让他著迷至此,像入了魔般的坚持走这一条路。
现在好了,真相大白,他不是台前表演者,竟然是幕后的编剧人员?
“是后来才转做编剧的。”因为她问了,所以他回答。“最初的时候,我只是跑跑龙套、打打杂,因为剧团小,什么事都得做,就这样一路慢慢的模索下来……没错!在台前的掌声、喝采与欢呼是很吸引人、让人著迷,但这只是在最初的时候,日子一久,我发现到……创作出让人感动到心里的故事,甚至是让观众流下感同身受的泪水,这对我来说更具有挑战性。”
他微笑,说道:“体认到这一点之后,我便不再分心上台演出了,开始全心做幕后工作,编写剧本,一直到跟艾瑞克合作,开始W制片的编剧工作。”
她安静的聆听,因此而好奇。
“那哥哥都写了什么样的剧本啊?”她想知道他有哪些作品。
走在前方的他随口讲了几部电影的名字,以及一部影集的名称。
“咦?咦咦!?”他每讲一个,她便惊呼一声,瞠目结舌的看著他的背影。
有没有搞错啊!?
那些……那些超有名的影片剧本,竟然、竟然是他写的?
“怎么了?”察觉她的讶异,已经晃到几步之外的他回头看她。
“那个……你刚讲的那些……都是你的作品?”她很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刚不是说了。”他觉得她吃惊的样子真是有趣。
她用一种只能称之为呆的表情傻呼呼的看著他,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
“哇呜!”
短促的惊呼声,他知道她的认同,对此,他内心的骄傲满足感更甚于那些得来的奖座,但他装作不解的样子,故意逗著她玩。
“哇呜?怎样,这算什么评语?”他问,很故意的问。
“你、你知道的。”她当然以他为做,但不擅长说露骨的好听话,被他逼著追问,她只觉得尴尬。
“我知道?我好像没听见你说了些件么,还是我少听了什么吗?”若不是他眼中的笑意,他无辜的样子还真是唬人。
“别捉弄我啦!”她娇嗔,对他的认同是发自于内心中,要她化成语言的话,那些赞美的话语就像是刺一样,扎得她浑身不自在。
蓦地,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脸上害羞的笑容黯然消去。
“怎么了?”察觉她的静默,走在前方的他回头观看。
“那个……”她嗫嚅,语气充满了不安。“哥哥还要回美国吗?”
“你要我回去吗?”仇晓末反问她。
她踌躇,最后扁起嘴,拒绝回答这问题。
要是问她的话,好不容易盼到他回来,她当然不想他再离开啊!
可是……可是他现在事业有成,要他放弃一切,只显得她无聊又自私,她才不想让自己显得那样的小家子气,但又不想违背自己心意对他说谎,索性保持沈默,俗话说得好,少说少错。
仇晓末看见了她的为难,眸中满溢著捉弄人的笑意,将手中刚抓到的小螃蟹往她的身上丢去。
她吓了一跳,哇哇尖叫直抖著衣服,好不容易才将攀在身上的小螃蟹给抖落身,那又惊又慌的窘样看得仇晓末直放声大笑。
“傻蛋,我的工作性质跟一般人不一样,并不是得准时上班打卡那一类的,加上现在科技发达,网路那么便利,我爱在哪里工作是我的自由。”
就算前一刻还又气又恼,因为他这一番话,她的心情立刻飞扬了起来。
“意思是哥哥会留下来了?”她高兴的问。
“现在爸妈已经原谅我了,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叫我不回来。”他微笑。“特别是家里还有一个傻蛋没人照顾,我要是不回来看著,她一个女孩子家该怎么办?爸妈又怎能够放心的出去玩呢?”
“我才不傻哩!”她抗议,可因为他不再离家的决定,嘴角眉梢尽是笑意,一点也不见动怒的样子。“再说过了这个暑假,人家都要升专五了,又不是小阿子,哪需要人照顾啊?”
卑还没说完,猛地一道浪打来,让她重心不稳,手中的小盆子月兑手飞了出去,她跟著往前扑倒。
惊慌混合疼痛的惨叫声几乎是立即响起,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三步开外的仇晓末也没能来得及扶住她。
“芽芽?”三两步,他赶到她身边。“没事吧?”
“好痛。”她哭丧著脸,由著他扶自己起来。
埃滩裤已湿了一片,因为直接跪倒在锐利的礁石上,两个膝盖鲜血直流;一双手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跌倒时反射动作伸手去阻挡跌落的力道,跟著割出几道口子,同样汹汹流著血水。
呜……好痛啊……
身为偶像,特别是女乃油小生型的偶像明星,范承志不能随便晒黑,就算因为班机问题、导演没到而延迟开镜,但除了空等,他也不能直接冲向蔚蓝的大海,享受阳光、海水的洗礼。
入宝山却空手而回的滋味想来是满闷的,但幸好有伴,几个好朋友们陪著他一起抗拒大海的召唤,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就像现在,不能出去曝晒阳光的他在梁家宝、董芸儿外加宣传小马哥的相伴下,四个人泡在饭店附设的露天吧台,叫了饮料,躲在大大的遮阳伞下,假想没有那条马路相隔,三人是在沙滩上吹著海风玩梭哈……
“梭哈!”推出面前所有的瓜子,董芸儿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是志得意满。
“不会吧?又梭?”梁家宝看看自己手上的牌,看看所剩不多的瓜子,再看看董芸儿豪气推出的一大把瓜子,有些泄气。“我就剩这么多了,你梭的话,我哪还有“本钱”跟你赌?”
“不然你剩几个?”董芸儿很配合的要降低筹码,看他剩几个就要喊几个。
“哇,你这种态度也太不客气了吧?一副稳赢、要把我的瓜子都赢光的样子。”梁家宝输得很不甘心。
“是你自己说你筹码不够的啊!”董芸儿无辜。
宣传小马哥同样输得剩没几个瓜子,看了看局势,忍不住眯起了眼看著她。“其实你是骗人的吧?刚刚说你不会玩,但其实是扮猪吃老虎,想骗我的瓜子吧?”
董芸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拜托,我们玩的是瓜子耶,又不是真的钱,我有必要为了骗你的瓜子而说谎骗人吗?”
“谁知道?俗话说得好,最毒妇人心,搞不好你就是想赢我们的瓜子,刚刚才装得一副不会玩的样子,骗我们降低戒心。”梁家宝自以为合理的推论。
“神经病,为了一把瓜子,有必要吗?再说牌是你发的耶。”董芸儿真受不了他。
“范小志,你评评理,这女人是不是诈赌。”梁家宝决定找帮腔的,一转头,才发现范承志看著远方在发呆。
董芸儿也发现了,顺著他目光看出去,只看见远远的沙滩那头,是出去抓寄居蟹的仇家两兄妹。
“他们兄妹的感情还真是好耶。”看著那形影相伴的身影,董芸儿忍不住开口发表感想。
“是啊,即使仇老大消失了几年,一回来,他们的感情还是那样好。”梁家宝莫名的感到唏嘘不已。
“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真不信世上有感情那么好的兄妹。”小马也跟著发表意见,顺口问道:“对了,家宝啊,你真的不考虑跟我们公司签约吗?昨天沙子哥又在问我了,你是知道的,他一直很想包装你跟小志成双人团体,有空时考虑一下嘛,别光顾著打球。”
“不要了,我就是喜欢打球,至少眼前,打球比当偶像更吸引我,在我改变主意前,我会一路的打下去,享受进球时球迷们的尖叫……”梁家宝一脸的享受,第N次的拒绝。“所以喽,你劝沙子哥死心吧,要把时间浪费在说服我,那还不如去发掘其他人才还比较实在。”
小马也只是尽人事的随便提提,并不勉强,见风转舵,看著远方的仇晓末就说了。“说到发掘其他人才,其实你们那个同学的哥哥也很不错,看起来很有型耶。”
“嗯,仇大哥很帅耶,集冷漠跟温柔于一身,真是一个神秘的角色。”董芸儿马上投下一票。
梁家宝嗤了一声,以多年的经验立即解析。“有什么好神秘的,不就是对他妹妹温柔,对其他人都摆一张死人冷脸嘛。”
“你不懂啦,那表示他的温柔很珍贵,不是对人人都可以这样的,那只会让女孩子更想得到他真心的对待,还有,要摆死人冷脸,能像他摆得那样帅气又迷人,那也不是普通人都能办到的。”董芸儿以女孩子的眼光就事论事。
“你们两个别抬杠了,这一把是怎样啊?”小马拿了一把好牌,想挣点瓜子回来,好挽回他男性的尊严。
“就梭哈啊。”牌面上董芸儿的数目最大,是有权喊筹码的人。
“梭就梭。”梁家宝不甘示弱。“我赌你这把一定是烂牌,你只是想唬人罢了。”
“我是不是唬人,你跟牌就知道了,不过你好像没有筹码可以跟了耶。”董芸儿提醒手下败将。
“那怎样?为了看你这把牌,我加赌内裤一条。”梁家宝完全豁出去了。
“好气魄!”小马狂笑出声,同声一气的大发豪语。“那我要加赌一件陈年汗衫,保证至少有一个礼拜没洗。”
“恶心报了,谁要你们的内裤跟臭死人的汗衫啊?”董芸儿羞得直嚷。“小志,你看你的朋友啦……”
一直就是最沈默的那一个非常突然的站了起来,所有人让这意料外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干么,大家只是玩玩,你该不会是想揍人吧?”梁家宝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晓芽跌倒了。”范承志冒出这一句。
丙然没错,远方只见仇晓芽跌倒,仇晓末上前去扶她。
距离有点远,当然看不清伤势,只看见仇晓末二话不说的拦腰抱起了她……
“哇!仇大哥真是帅啊!”董芸儿赞叹出声。
“小马哥,帮我找急救箱。”范承志丢下这一句,也不管会不会让太阳晒到,急急的就要往马路那一头的沙滩而去。
所有人傻眼,当中以梁家宝的反应最快。“喂!你去干么?她是仇晓末罩的人,两个人眼中只有彼此,只属于彼此,从小就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仇晓末会处理的啦!”
范承志像是没听见一样,仍执意往马路对面直奔过去。
见此,梁家宝叽哩咕噜的骂著只有他自己听到的脏话,虽然觉得没必要,但还是跟了上去。
小马想阻止范承志晒太阳,但想想,晒那么一下子应该没关系,因此依他说的先跑去找急救箱。
瞬间,只有反应不及的董芸儿被留下来……她不是故意要反应这么慢,实在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梁家宝的话实在太教她震惊了。
两人眼中只有彼此?
懊怪,这是什么形容啊?怎么会用眼中只有彼此来形容人家兄妹的感情?
不是故意的,但瞬间,那些太过分的友爱有了合理的解释,但却教她不禁打心底毛了起来。
的念头未断,又见梁承志那不顾一切的急切模样,再回想他打方才起的心不在焉……
怎么会这样!?
喔!喔!她要昏了!她真的要昏了!
仇晓芽觉得糗,非常的糗……
本来就是了!
她不就……不就是不小心跌了一跤,受了点皮外伤嘛!虽然说见血了,肘关节跟膝盖上都流了血,但那也只是一点点,跟她每个月定时的大失血比起来,真的就那么一点点,实在没必要搞这么大。
啊!啊!真是丢脸死了,哥哥他干么这样大惊小敝?虽然她是满痛的,但也没必要抱著她一路跑回来吧?还是一路抱她回饭店的房间,弄得她好像伤得很严重似的,但其实也就是一点擦伤嘛……
“噢!”她痛叫一声,因为兄长上药的动作。
“忍忍,一下就好了。”仇晓末小心地做消毒的工作。
“没事啦!”她咬牙忍受,逞强后抱怨。“本来就只是一点小擦伤,又没怎样,是哥哥太大惊小敝了。”
为了方便处理伤口,仇晓末单膝著地,蹲踞在她面前,将一整片沾了厚厚碘酒的纱布往她膝上的伤口盖去。
“啊!”她惨叫,身体一弓,整个人朝他倾去。
知道会痛,仇晓末揽住她,拍拍她的背,要她忍耐一下。
一瞬间的画面有些暧昧,有些引人遐思,极要命的,就这么刚刚好被董芸儿看见了,她正送几个不相干的人出去,哪晓得一回身就看见这种暖昧的画面,吓了她一大跳。
脑中过度发达的联想让她直觉尖叫,而且身体力行的冲上来……
“分开!你们分开!”她稍嫌粗鲁的拉开两副交叠相拥的身躯,然后一脸痛苦的抱著头哇哇直叫。
啊!啊!救命啊!
先前她听梁家宝提起时,她虽然一度因胡思乱想而感到震惊,但一待她冷静过后,她其实还是不信的。
毕竟事情牵涉到的问题,是耶!这事非同小可,单是罪名听起来就很有震撼力。如果没有经过小心求证,她乱乱误会再外传出去的话,那对当事人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虽然说她平常是很混,不怎么读书,但好歹也知道点道理,才不会因为别人随便的三两句话,就莫名跟著起舞,相信了这种指控。
但哪里知道呢?她才正想著要小心求证而已,这一对兄妹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当她的面亲热,这、这像话吗?
“芸儿……”仇晓芽看著像是在起乩的同学,一头雾水,不知道她是在叫什么叫。
“晓芽!仇大哥!”董芸儿忽地止住抱头尖叫,抬起头来看著他们,一脸的正经严肃外加悲愤地看著他们。“你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仇家两兄妹看著她,满脸的莫名其妙。
对著那“佯装”无辜的样子,董芸儿的情绪再度失控,几乎是尖叫出声。“是有罪的!”
乱、!?
两兄妹一脸愕然的看著她。
“我、我不知道法律有没有罪啦,但道德呢?你们不能视礼教于无物,这种事,不管在法律上有没有罪,但它在人们的眼中就是一种罪,是绝对的罪恶,你们知道吗?”董芸儿痛心疾首。
“芸儿……”因为呆得太彻底,仇晓芽讲不出话来。
“晓芽……”以为她知道错了,董芸儿握住同学的手,决定再加把劲,语重心长的劝道:“回头,你要回头,这世上好男人这么多,像小志就是啊,他那么的喜欢你,你回头是岸,千万不要执迷不悟、执著在仇大哥身上啊!”
噗哧一声,仇晓芽爆笑出声,而且很不给面子的越笑越大声,在仇晓末忍俊不禁的闷声直笑下,越笑越大声……
哇哈哈哈……要笑死她了,这真是要笑死她了……!噗!噗!真是太好笑啦……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