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有人进度严重落后,只能开夜车,赶着在截稿前夕完成全班同学所托付的毕业纪念册。
只是一边涂涂抹抹,就如同这几天的心神不宁,思绪却不由得飘了开来……
未婚妻,冠府他有未婚妻了呢!
靶觉……真是奇怪啊!
虽然说这几年因为分隔两地,联络变成偶尔才有的事,对他的倚赖也已经淡到形同于无,可是在她的感觉中,阎冠府一直就是存在的。
彬许可以称之为习惯,她解释不来,只知道他就存在于她的意识之间,虽然越来越淡,可是一直都在,明确的占有一席之位,差别只在于没有实质的接触与往来而已。
倒没想到,在毫无预警当中,这么样一个独立的存在会突然增生,变成了复数,那感觉,真让她觉得相当的奇特。
是未婚妻呢!
那就表示,他将成家立业,有他自己一个完整的家庭,也就是说,他跟她之间,距离越拉越大,相距越来越远,那已经不再是时间跟空间的问题了,而是他有了一个家,一个真正需要他付出心力去照顾的对象。
至于她,曾经那么样倚赖着他,受他全心关爱的邻家小妹妹,也就真的成为过去式,是过往美好记忆中的一部分,那些的疼爱与呵护,就只能是记忆了……
深夜的静谧似乎很容易让人联想一些有的没有的,不同于这几日来一直想逃避现实,娄显恭不由自主的思量着这件她一直不太想面对的事,然后浓浓的失落感与难以言喻的伤感从她心底深处蔓延开来。
她并不知道,这些让人难受的心情是怎么来的,只知道,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差点没把她给吓死。
“没事,是我。”一进门见她发呆,还来不及打招呼的阎冠府看她吓了一跳,赶紧出声安抚。
当事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她正觉得百感交集的时候,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她面前,没吓死她,已经算她胆子大了。
而且,这感觉多奇怪啊!
自从阎冠府返台的那日,他们双双在校园错过后,过去曾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两个人,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总是阴错阳差的,即使一样就住在隔壁,却是直到这一刻才真正的碰上了面。
因为没有心理准备,他这样突然的出现在面前,她真的反应不过来,只能楞楞的看着他,怀疑眼前的真实性。
对着她傻楞楞的表情,阎冠府微笑。
这个他曾经守护多年的女女圭女圭,虽然尺寸上明显放大,纤细的身子发育后显得玲珑有致,但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瞳眸中闪烁的纯挚之光,以及眉宇间的娇憨之气,他知道,女大十八变,可他的女圭女圭除了外貌上的改变,内在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化。
他乐见她心性上的始终如一,这可是他的女圭女圭……
“吓到你了吗?”温言问,实在没想过要吓到她。
娄显恭明明是吓了一大眺,但个性跟习惯使然,只能下意识的摇头,然后很努力的想着该说点什么。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他问着,关心的态度自然。
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态度自然,好像这些年的分开从不存在,倒显得她无情无义又小家子气,净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制造出彼此的隔阂感。
结果现在看起来,什么都没变嘛!
壁府还是挺关心她的,问话的态度都那么自然,一点也不像她那样,只想着近年来两人的互动变少了,再相处会不会别扭这种无聊的问题……像他这样,才是成年人的成熟态度吧?
必心一个人,不会因为距离跟时间的不同而有所改变,相较起来,老惦着不知怎么相处跟面对的她,真是显得太幼稚了……
娄显恭自行忏悔了一下,仍不忘乖乖回答:“明天就要交毕业纪念册的设计稿了,已经是最后的截止日,我还没做完,所以得赶工做好。”
“如果真来不及,跟学校说一声,请他们再缓几天就好,你别累坏了。”事有先后顺序,阎冠府不以为毕业纪念册的制作比得上她的健康。
“不用了。”她急忙拒绝。“这是统一规定的事,怎么好让学校为了我们一班破例?再说,只剩下一点点了,没关系啦!”
想想突然觉得不对劲,他总不会三更半夜闲着没事,专程跑来问她为什么不睡吧?
“冠府怎么还没睡?”她问,这时才注意到他拿着笔记型电脑。
阎冠府拿着笔记型电脑苦笑。“有份文件赶着要,但是我家里的事务机坏了,看你这边书房的灯亮着,所以过来借事务机……你要用吗?”
她摇头。“我只剩一些手绘的工作,并不需要用那个,你用吧。”
娄显恭看着他接上线,操作起列印的功能后,十指如飞的运作,不时对着萤幕蹙眉凝思,丝毫不浪费时间的继续处理其他的文件,忍不住看得有些出神。
突然发现,其实不太一样了。
虽然尔雅斯文的气质依旧,那种成熟、值得人信赖的形象也如同记忆中那般没有改变,可是对照眼前独当一面、认真工作的他,那股成熟或是让人感到安心信赖的特质似乎更加的强烈。
比起记忆中的他,此刻近在眼前的他更显得高大英挺,看着他文质彬彬的清雅俊颜,她猛然醒悟到,她记忆中的那个冠府已经完全长大,全然不复几年前的学生模样,而是个真正成熟的成年男子了……
“女圭女圭?”埋首电脑中的人突然抬起头来,准确无误的逮住她的打量。
娄显恭大窘,没想到自己会看到失神,更没想到会被逮个正着。
“有事吗?”他看着她,文雅的面容上带着纵容的浅浅笑意。
“没,没事啦!”抓着笔,她假装忙碌,但另一件比假装忙碌还要好一点的事发生了。
书房的电话铃声突然大作,刚好让她可以“自然的”掩饰这尴尬的一刻。
她接起电话,内心暗暗庆幸的喂了一声,然后在对方急切的说明当中楞住——
脸上血色渐失的同时,她后悔了。
如果可以,她情愿从没接过这通电话,她情愿!
“怎么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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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室内,娄锡山身边的机要秘书正面对娄家第二代长子神色俱厉的质问,明明置身冷气房当中,却只见机要秘书频频拭汗,试着要说明经过。
那原本只是一个例行性的聚会,是娄锡山平时就常去的一个招待所,提供的酒没问题、食物没问题,帮忙推拿的按摩师更是领有专业执照的好手,一直就是娄锡山指定的对象。
如同往常那样,在按摩师推拿过后,娄锡山吃了点东西,也喝了点酒,之后很固定式的开口表示感到疲累时,秘书不疑有他,也是照往常那样,护送他到休息室去小眠一下。
一切都如同往常那样,不应该出问题的,但脑溢血这种事说发生就发生,没人会料得到,原本该是休憩调养精神的人会在睡眠中引发脑溢血,等到秘书如往常那样,隔了一个半小时要去叫醒他时,他已经断了气,心跳也不知道停止多久了。
这等重大的事,要面对的人那么多,秘书当然不能接受事实,不但尽人事做起了人工呼吸跟急救处置,甚至还叫来了救护车,试着想把人送至医院抢救,但结果很明显……
“大哥,你自己也很清楚爸的习惯,他说要休息,秘书是绝不敢打扰的,发生这种意外,你不能全怪秘书。”娄家老二很实事求是,阻止兄长的发飙。
秘书投以感激的目光,感激娄家老二的明理。
不过,娄锡山的离世,真正的混乱跟纷争,这时才要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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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娄显恭最不喜欢的地方。
即便自家的本业跟医疗完全月兑不了开系,不是经营医疗行为就是生产医疗药品,但她就是痛恨这些。
不管是药水味还是医院本身,那都让她万分的抗拒与排斥,特别是在这一刻——
“你们确定要这时候就宣布,不再另外约时问吗?”律师推了推眼镜,确认当事人们的意愿。
“我看现在就直接宣布好了,毕竟之后还要忙我爸的丧事,趁那段时间周律师也正好可以处理过户的问题,两件事同时进行比较省时省力。”娄家长兄表示。
娄家老二没意见,身为晚辈的娄显恭更加没有意见,别说是辈分问题,此刻的她,心神恍惚得厉害,根本就听不见别人在讨论这些遗嘱要不要直接宣布。
她看着病床上、已经被宣判死亡的祖父,对着那毫无生气的枯瘦面容,内心只萦绕一股不真实感。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呢?
她昏昏沉沉的,恍神得很厉害,对于身边的争执,似乎有听见,却无法理解……
“律师,你没弄错吧?”娄家老大几乎要让宣布的遗嘱给气得跳脚。
“所有的不动产跟我爸名下的现金留给显恭,还包括医院跟药厂百分之四十的股权?”娄家老二皱起了眉头。
“不管是医院还是药厂,虽然言明我们两兄弟有经营权,但一人也才得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剩下的却全都是显恭那丫头的?还不包括那些不动产……这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身为长子的娄家老大简直是傻眼了。
“抱歉,娄老爷的遗嘱就是这样签定的,我只是尽我的职责,宣布这份遗嘱。”律师表示他的爱莫能助。
“我是长子耶,姑且不说其他的土地、不动产,那间主屋没留给我,说得过去吗?”娄家长兄越想越气。
“大哥,你冷静一点。”娄家老二是两兄弟间较为冷静的一个。
“这要我怎么冷静?”
“也许爸有什么用意。”
“什么用意?白纸黑字,还能有什么用意?”
为了遗嘱的内容,两兄弟和一个律师,当场为了遗嘱内容而争论了起来。
在扰攘成一气当中,娄显恭听而不闻,只觉得好伤心、好伤心。
没有人发现她走出了病房,她就像一抹游魂,飘啊荡的来到病房外,护送她到医院来的阎冠府适时接住了她幽幽荡荡的魂魄……
“女圭女圭?”他牵住她的手,看着她的俊颜不掩忧心。
对着他那张好似变得陌生,但又让她打从心底感到熟悉的面容,娄显恭只觉得眼前模糊成一片,在她省悟过来之前,滚烫的泪已经滴落,直流个不停。
看着泪流不止的她,阎冠府一颗心拧得紧紧。
意外来得突然,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回来会遇上这样的事,可看着她轻轻发颤、只能无声流泪的模样,却又让他忍不住暗自庆幸,幸好他已经回来了,要不然,她一个人,又该怎么办?
他可邻的女圭女圭……
心中轻叹,阎冠府并没开口劝她别哭,他只是轻轻、轻轻的拥她入怀,一句话都没说。
“冠府……冠府……”顺势偎进他的怀中,她紧抱着他啜泣,脑子里昏乱乱的,只能无意识的唤着他。
“哭吧。”他柔声道。“我在这里。”
“爷爷……爷爷死掉了……他死掉了……”
“嗯,我知道。”送她来医院的路上,他已经想过最坏的打算。
“怎会……怎么会这样?”滚烫的热泪直往下滴,她一点也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明明早上出门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间说死就死了?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她无法接受,真的无法接受。
虽然说,因为娄锡山的事业繁忙,导致祖孙俩没太多的时间互动,感情上虽然也不错,但还不至于构得上亲密与宠溺那种关系,可就算如此,好歹那是她的祖父,是她的至亲,也是她身边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
即便她跟佣人相处的时间还比跟祖父多上一些,可是在她来说,重要的是那份精神象征,太过粘腻或亲密的亲子关系并不是她所在意的第一要件。
祖孙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娄锡山的存在,仅只是他的存在感,对她而言就是一种安定的力量,让她觉得自己有个家、有个根。
可是这个代表家的象征就这样无预警的消失了,心灵的支撑一瞬间倾倒,失去至亲的她茫然无措,除了伤心,更可以说是害怕。
再者,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时刻,大人们关注的竟不是失去一个亲人的伤痛,而是身外物的遗产问题,这更是让她心碎与伤心。
因为这些伤痛,心口,像是破了一个洞,更像是有面墙倾倒那般,一股无形而强大的情绪澎湃汹涌的向她涌来。
那已经是太久远太久远前的记忆与情感,如今的她已回忆不起过去的详细种种,也不清楚是发生什么事。
她只知道,一种让她几乎被淹没的无助感侵袭向她,似乎要让人窒息的茫然与无措逼迫着她,让她无法喘息,直至她整个人失去了意识,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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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公司的事我没搁下……是,我知道,这边有我,我知道娄爷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圭女圭,我会照顾她,爷爷不用担心……是,我会确定公祭的时间,不会让爷爷错过的……好,就这样,bye。”
币上电话,接回暂时中断的视讯会议,继续三分钟前进行到一半的会议。
耳朵听着简报,心里进行评估,手里敲着键盘写不可改善之处,一边还要分神观看一旁贵妃椅上的女圭女圭睡醒了没,阎冠府一心数用,一直到整个会议结束。
彬许是少了他的声音,安憩中的睡女圭女圭在他关电脑的时候突然醒了过来。
“没事。”看着她惊慌的神色,阎冠府出言安抚。
娄显恭听见他的声音,紧绷的情绪明显放松了下来,但镶在苍白病容上的黝黑大眼却依然那么样的忧伤,空空洞洞的,宛如失去了灵魂一般。
“冠府……”她看着他,细细的唤了他一声。
并没有什么事,只是直觉的就喊出声了,也是喊完后她才想到并没什么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干么要叫他。
“没事,我在这里。”阎冠府理解她这时的心思涣散,走过去紧挨着她身侧坐下,握执起她细软的小手,柔声问道:“喝点水好吗?”
自从一个礼拜前的那一晚,她承受不住打击、在医院昏了过去之后,似乎是因为过度的悲伤引发了连锁效应,导致她儿时受创的那部分应该早已被抹灭的负面情绪重现,混和着新的痛伤一起涌向她,让她再也承受不住……
心理影响生理的结果,致使她整个人一病不起。
她忧伤,她厌世,她无助的排斥所有的人,蜷着病弱的身子,不愿意让任何人接近,除了他之外。
最糟的是,她食欲不振,胃口极差,少数让他哄着吃下的食物,大多时候又会吐了出来,出现厌食的症状。
无法正常的进食,使得她迅速的消瘦,让那双大大的眼睛更显突出,而她,用着那双失去光彩的大眼睛,不是空洞失神的盯着他,就是朝向不知名的远处直盯着看,再不然就是无声无息的溢出让人措手不及的滚烫泪珠,直教人为她担足了心。
就像个受伤的洋女圭女圭,因为这时的心灵破碎,不言不语的她仿佛失去灵魂那般,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个破损的洋女圭女圭,让阎冠府说什么也放不下心。
“听话,喝点水。”他柔声哄着,主动拿来平衡电解质的水要她喝。
娄显恭本能的有些抗拒,但对上他温润的目光,不知怎地心头一松,乖乖的含住他凑上来的吸管,听话的吸了几口。
但也就只喝了几口,便难受的吐出吸管,说什么也不肯再喝了。
阎冠府只求她肯喝,并没要求喝多少,赞赏地模模她的头,微笑道:“好孩子”。
她看见他眼中的温柔,也感受到那份温暖,身体像有自主意识那般,整个人倚向了他,细细的手臂环抱着他,说什么也不肯放。
“没事,我在这里。”如同呼吸一样自然,阎冠府轻拥着她,第无数次的低声重复他的保证。“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没事的。”
他的轻喃声如同微风,吹抚着她的心,熟悉的呵护与怜惜暖暖、暖暖的包围着她,让她一度关闭的知觉慢慢的苏醒……一点一点的苏醒……
安全,她觉得很安全……
“冠府……”她唤他,细细的声音有一些些哽咽。
“我在这里。”
“冠府……”
“我在这里。”
她一声一声的唤着他,他一次又一次的回应着她,一直到她抱紧了他,无声的流泪。
“爷爷……爷爷他死掉了。”她哭诉。
“我知道。”他应声,知道她愿意谈就是心灵好转的开始。
“以后……以后剩下我一个人了……”细瘦的身子在他的怀中轻轻颤抖着,她怕极了那种被留下来,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感觉。
“你还有我啊,怎么会是一个人?”他轻拍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温煦的保证话语随着小舟般的轻轻摇荡,一字一句的荡入她的心,所有所有被岁月密密收拾起的感觉,缓缓、缓缓的被震荡而出……
必忆纷飞,满满的都是他跟她的画面,不是一个人,有冠府,她还有冠府啊!
从她有记忆开始,一直一直以来,都有他与她同在,不论是哭、是笑,是开心还是不快乐,他总是陪着她,用他的关心与爱护守护着她。
那些关爱,就像是一条无形的线,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将他们牵绑在一起,即使曾经分隔遥远,再加上时间的距离,让她险些遗忘,但遗忘并不表示消失,那道羁绊的线一直都在。
怎么忘了?怎么会忘了呢?
想哭,又想笑。
他的关心仍在,她对他的信任也依然无人能比,所有的感觉、随着记忆的回流而慢慢回笼……回来了,都回来了!
不是一个人……她并不是孤独一个人……
“冠府,有冠府。”她轻喃着,空空的心,因为重新拾回那些旧有的亲密与信赖感而逐步逐步的丰盈。
“嗯,不怕,我会陪着你,你不会是一个人的。”阎冠府再次承诺,这是他十岁时就许过一次的诺言,即便当年只是许诺在心间,并没人知道,但他从不想违反这个承诺,从来没有。
暖暖的阳光由窗外投射而入,他拥着她,她回抱着他,没人再开口。
室内,无声,可当中却流转着一股外人难以介入的氛围。
如此宁馨的画面,惊傻了闯进门来的高薇妮。
“Oh、MyGod!”高薇妮震惊的发出无意识的呼喊,手上的大包小包因为那份惊讶,一股脑儿的全掉到地上去了。
因为声响,娄显恭抬头,怔怔的发现了高薇妮的存在。
这个女孩……她记得,是冠府的未婚妻。
是的,冠府有未婚妻,他有未婚妻了!
省晤到未婚妻这字眼所代表的意义,同时之间,片刻前才正要筑起的小小堡垒,还没完全成形就瞬间又崩塌。
她的一颗心直直往下沉,坠落到比先前更深沉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