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公司效率超好,两天后,丁家人迁入沐亚杉的公寓隔壁。
只有丁琪艾郁卒。
热爱老爸的儿子就算了,母亲和女儿可是第一次和他见面,为什么马上就倒戈?
丁母的理由很务实。“你跟他的孩子都这么大了,现在又跟益夫切了,而且都这年纪了,除了他,你还能嫁谁?”
“我什么时候说要嫁他了?他又是什么时候说要娶我?”
“你讲这种话真没良心,他帮我们一家人做了这么多事,还不够证明他的心意吗?”
“搞不好他只是因为我们有孩子,想负责任。”
“那不就好了?万一他不想负责任,你才要伤脑筋!我看他挺好的,你到底在别扭什么?该不会因为他跟捷恩和小浣处得很好,你在吃醋吧?”
她就是吃醋!这男人绝对是在搞有预谋的渗透!
搬家的决定已经动摇她一家之主的地位,他跟她母亲处得意外地好,母亲动不动就唠叨她,跟他却每天有说有笑,他说什么母亲都赞成,哼,偏心!
包别提他和两个孩子,他会带儿子去公园打球,听女儿练琴,陪他们做功课,他宠孩子,对孩子有求必应,现在孩子有事第一个找的都是他,把她这个妈晾在旁边,在这个家缺席八年的倒像是她了。
全家人都倒向他,他要是想拿她去卖,他们八成还会祝他卖个好价钱。她超不满,当他与她家人聊天谈笑,她耍孤僻,坐在一旁不讲话。
她生闷气,沐亚杉当然察觉了。“你不喜欢我跟你母亲和孩子们处得好?”
“当然不是。我不重要,你们处得好就好啦!”
语气真够酸的,他暗暗好笑。“还是你觉得我忽略你?”
“更不是,我才没那么幼稚。”口是心非,其实她是有点哀怨,如果对她家人好是为了她,可这几日他也没刻意找机会和她独处,和她其实疏远了。
“八年前,我们还年轻,交往时只要考虑彼此就好,但现在有孩子,还有你母亲,既然以后会同住,我多花点时间陪他们也是应该的。只经营我们两人的关系,是不会长久的。”
“可是我从头到尾都没赞成一起住啊!”好像被硬拱着跟他送作堆,都没人问她意见,而他呢?像是顺水推舟,跟着担起他八年前就该负的责任,她看不清他真正的想法。
如果只是为了责任,她不要……
他挑眉。“所以你是讨厌我在这里吗?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走。”
“……”
“说啊?怎么不说?”看她脸蛋逐渐染上瑰红,气恼瞪他,他愉快低笑。“你也希望我在这里,不是吗?”
“我的希望很多,我也很想要中大乐透头奖几亿啊!又不是只有你!”可恶,瞧他得意的!
“所以你承认你想要我,而且对你来说,我有几亿的身价,真让我欣慰。”
“……少臭美,卫生纸值几亿吗?”讲不过他,她恼羞成怒了。
他大笑,正好门铃响了,是他跟饭店订的酒席送来。为了庆祝丁家乔迁之喜,他订了一桌菜,晚间,一家人围坐吃饭。
晚餐气氛愉快——除了故意唱反调的丁琪艾。
她默默吃饭,看沐亚杉与她母亲闲聊,帮孩子剥虾壳,儿子打翻果汁,他带儿子去换衣服,等他回到餐桌上,女儿帮他装好一碗汤——虽然也帮她装了一碗,但她就是哀怨,很吃味。呜,以前孩子可都黏着她的啊……
丁母对沐亚杉相当满意,问起他的工作和家庭状况,他毫无隐瞒,连自己的身世也坦言不讳。
“原来你是林庆堂的儿子啊?”丁母惊讶。“我一直以为你爸爸只有两个儿子,没想到你是第三个。”
“因为我大妈不准我爸认我,我们两家也没什么往来,平常各过各的。”
“那你母亲呢?对了,我们搬来之后都没见过你妈,你是独生子,没和她一起住吗?”
丁琪艾默默喝汤。她早就在纳闷,怎么都没遇到他那个趾高气昂的妈?她猜他不知道当年他母亲用钱砸过她。
沐亚杉迟疑了下。“我跟我母亲处得不太好,我另外买了公寓给她住,她不住在这边。”
“唉,这是你家里事情,我不方便多讲,但是你妈妈一个人带大你,也是很辛苦,有什么不愉快,你就看在她年纪大了,别和她计较吧!”
丁母不知道内情,说这番话并无恶意,沐亚杉微笑。“您说的对,我会改进。”
然后丁母问起女儿与他相识交往的过程,特别好奇两人当年为何分手。
“其实我们没正式分手,那时我们公司办旅游,琪琪没参加,等我回来,她就人间蒸发,再也找不到了。”
丁母纳闷。“奇怪,这怎么和琪琪跟我讲的不一样?琪琪说你们个性不合,所以分手。”
两双目光一起瞧向丁琪艾,她装傻。“这鱼丸很好吃耶!”
丁母问:“琪琪,实际情况到底是怎样?”
“就他讲的那样嘛,我跑掉了……”
“为什么要跑?”
“因为……”丁琪艾斜瞄身边悠哉喝汤的沐亚杉,这狡猾的男人,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问她,偏偏在这时候借她母亲的口来问,让她闪避不得。
沐亚杉叹口气。“妈,我看她是不会说的。她愿意和我沟通的话,就不会用消失这么绝的方式,还是别问了。”
丁琪艾差点把鱼九喷出来,这声“妈”可真顺口!
“为什么不问?都过去的事了,就算是误会吵架,气也该消了。”丁母催女儿。“快讲,当初是怎么回事?”
“那个喔……我也忘了,都好久了嘛……”不是她不愿说,现在说了,老妈八成会拿菜刀把他断成三截,她这是在救他的命。“这些菜好好吃,酒也好好喝耶……”她拿起酒杯,喝口高粱,眼眸蒙胧,装醉。
“别扯开话题,这事很重要,你快给我交代清楚!”
“喔,你说那个……上礼拜那个谁啊,来买面包……其实我想去南部玩,我最怕冷了,南部很温暖……”装彻底一点,她软绵绵地靠着身边男人,脸上堆满灿烂傻笑。“我明天烤蛋糕给大家吃好不好……”
沐亚杉深思地看着她。“看来琪琪醉了。她喝醉就会胡言乱语。”
丁母怀疑。“刚才还好好的在讲话,怎么突然醉了?”
“高粱很烈,大概是不知不觉喝多了吧。”
对对对,她醉了,别再逼问她……她举杯送到口边,突然一只温热的男性手掌按在她光果大腿上,她一震,原本只要抿一小口高粱,不小心灌了一大口。
“琪琪喝醉就会傻笑,讲话颠三倒四,这时候跟她讲什么她都听不懂。”沐亚杉左手在桌下,右手镇定地挟菜。“而且她感觉会变得很迟钝,连毛毛虫在她腿上爬也没感觉。”
所以有人偷模她大腿她也不该有反应是吧?!丁琪艾敢怒不敢言,想偷偷移开,男性手掌猛地扣紧她,她不敢再动,脸蛋胀红。
这只手掌还得寸进尺,趁她无力反抗,无耻地滑下她大腿内侧,她敏感发颤的肌肤……她咬唇,两腮红艳,浑身发热,奋力抵抗此人卑鄙的行为。
就在此时,丁小浣的筷子掉了,她弯腰去捡,赫见桌子下的“异常情况”,她大眼眨了眨,拾起筷子,面不改色坐回原位。妈妈真的醉了呢,连坐着都在发抖……
丁母道:“我本来想吃完饭全家一起去看电影,既然琪琪喝醉……”
沐亚杉道:“你们去吧,我留下来陪她。”
“我也要去看电影……”不要,不要把她留给坏人啊!丁琪艾起身。惨,真的有点醉了,不必装就摇摇蔽晃。
丁小浣扶住她。“妈妈喝醉了,留在家里休息,爸爸会照顾你。”
“我没醉,我没醉……”
“喝醉的人总是说自己没醉。”沐亚杉愉快地打横抱起她,往卧室走。“乖,我抱你上床休息。”
“我不要床,不要,我要看电影……”她挣扎,却被男人铁臂轻松钳制,被抱进卧室。
进了卧室,他踢上门,放她下地,她转身,还来不及握住门把,就被他握住手腕钉在门板上,炽热薄唇封住她的。
他毫不客气地侵入她,急躁地吮咬她的唇,需索她湿热的嘴。长久的压抑令他几乎失控,强悍力道像要碾碎她,她难受地呜咽抗议,他立刻放柔,唇舌缠绵地安抚,诱哄她的热情。
在他强硬身躯与门板间,她似麦芽糖,热热地融化,心醉神迷,他刚硬的身体压迫她,她无法不感到他亢奋的,令她兴奋,又有点羞怯,软弱地任他为所欲为。
门外,她母亲与孩子的说话声渐低,终于消失,出门去了。
热吻暂停,他灼热呼吸擦过她脸颊,停在她颈间,轻柔啃咬。“为什么假装喝醉?你那么不想回答那个问题吗?”
“我是……为了你好。”她嗓音破碎,心跳狂乱。
“为我好?”他不信,重重吮吻她细致肌肤。
她差点叫出声,咬牙忍住。“那些细节……不方便给我妈知道。”
“有什么不方便?有什么原因会比你搞失踪更恶劣吗?你离开前还在我帐户存了一笔钱,把公司一堆东西换了新的,以为这样我就会高兴吗?你又是哪来的钱?”
“那些钱……是你妈给的。”
他愣住。“她为什么要给你钱?”心念一转,已明白母亲用意。“她付钱要你离开我?而你接受了?”他满腔热情霎时冰冷,又想到,她若真的被金钱收买,应该直接走人,不会把钱花在他身上。
“她说你是大财主的儿子,我这种平民配不上你,反正我当时已经决定要离开,想说不拿可惜,正好公司好多东西都该换了,买完剩下的给你,让你还清跟她借的钱,一举两得。”难得不太聪明的她想出这么聪明的计划,很得意呢。
“我妈一直想进入上流社会,我爸没让她如愿,她就把脑筋动到我身上,想要我娶个名门千金,这点我始终坚持住,没让她得逞,插手我的婚姻。”但听她口气,似乎他母亲不是主因。“你说你当时已经决定要离开,为什么?我不记得我们吵过架或者我做过什么事,让你气得不告而别。”
“因为……”她嗫嚅,因为了半天还讲不出话,他在她唇上啄一记。
“你可以慢慢说,反正家里至少有三个小时没人在。”他语调轻柔危险。“我可以等你说完再做,或者我们做完你再说……”
他作势要抱她上床,她连忙推拒。“等一下!因为……因为我以为你是男同志啦!”
他错愕,震惊到连讲话速度都慢了。“男……男同志?你为什么以为我是同性恋?”
“你自己说的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
“有一次公司聚餐,你说你对女人没兴趣,说你暗恋总经理很久了!惫说要跟我当好姊妹!你敢说没有?!”
他回想,好像真有这回事。“那是开玩笑!你怎么会听不懂?而且你怀疑的话,怎么不来问我?”
“这种事又不方便挂在嘴边讲,你暗示得那么清楚,我当然就以为你是啊,再去问你不是太白目了?”
他无言。“我要真的是同性恋,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我以为你转性了,喜欢女人。后来听人家说,性向不会改变……”
“既然性向不会改变,我怎么可能抱你?想也知道我不是——”
“因为男人是下半身的动物,随便就可以上床。”这句话真是血淋淋,想起来仍让她心头刺痛。
“你认为我是那种低级的动物?”沐亚杉脸色铁青,感觉气血逆流,血管快要爆掉。他拒绝多少投怀送抱的女人,八年来疯狂思念她,与她重逢后还苦苦压抑,而她竟然指责他只有兽性与冲动?!
“难道不是吗?你很热衷‘那个’啊,老是想要……”
“那时候我是血气方刚的二十四岁,我喜欢你,哪个男人不想抱喜欢的女人?热衷有什么不对?我们是身心健康的成年人,不不然要干么?比赛伏地挺身吗?”
“可是我觉得你满脑子只想那件事,只要我去你那边过夜,你就想要,好像我们除了这件事,就没别的可做了……”这样的关系很空洞,让她彷徨。
“因为我白天看着你在身边,什么也不能做,到了晚上我觉得毋需再忍,我以为你也想要这样。”他沉下嗓音。“但是,我曾经强迫你吗?或者让你觉得不舒服?你凭良心说,我们之间只有性吗?我们除了上床,不也一起吃饭、一起工作、一起逛街……”
“可是我想问你的事,想多了解你,你都不肯谈,你也没说过你爱我……”
他愣住,仿佛听见陌生语言。爱?前女友们也曾逼问他相同字眼,仿佛这个字是两人一切问题的唯一解答,是天经地义的保证,他曾毫不犹豫地答“是”来敷衍,以求耳根清静,但面对她,他说不出口,因为他无法敷衍她……
他只能坦白。“我不知道什么是爱……”
“喔,原来你连什么是爱都不知道,就可以抱我。”她眼睛酸热,鼻子泛红,心很痛。“不知道”和“不”同样难堪,他可以随口答个“是,我爱你”,她会相信,不理他究竟爱男人或女人,不管他是不是耽溺,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
她可以爱得盲目,但不能没有爱……
“对,我不知道,我不懂什么是爱,爱是怎样的感情、应该怎样表现,我都不懂……”
他凝视她。“我只知道这八年,我很想念你……经过每家面包店时,就往店里看,希望会遇见你,遇到每个女人,都拿她们和你比较,她们可能比你美丽或比你聪明,但都不是你。我最怕的是梦到你,隔天醒了,会整天被梦境困扰,不能专心工作,如果在半夜醒了,我无法再入睡……”
他眉心纠结,眼色迷失。“我无法解释对你的感觉,活了三十年,我找不到任何其他一样强烈的情绪,我不懂这种感觉,或许它就是爱情,但我不懂,我也不想草率,对你承诺我自己也不懂的东西。”
“是三十二年,你大我两岁。”她小声纠正,眼睛还是湿热,心口还是有点疼,但是为了他难受。他是在乎她的,他对她念念不忘,饱受思念折磨,他还是没有说爱她,可是,她好像已得到想要的答案。
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不懂爱呢?但话说回来,她就懂吗?爱是什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什么是爱的行为,什么是爱的相处方式?谁能给爱下一个完整定义?
他说不出爱,可是他开诚布公,对她坦诚,毫无保留地向她剖白,让她看清他的心意,忽然间,她不再希罕那个字了。口头的保证其实最不实际,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比比皆是,很多人把话说得天花乱坠,话里却不带真心。
他在分别之后,仍执着于她,他心里始终有她,这样已足够。
“嗯,是三十二年。”她表情柔和多了,他暗暗松口气。“我承认我很强,但只对你,至于我没兴趣的女人,我连她们的一根手指也不愿碰。”
“所以你八年都没有……那不是很难过吗?”她很稀奇地瞧他,他过去动不动就想亲热,怎忍得了八年?
他淡淡道:“就是八年都没有,对我这个下半身动物而言,八年实在是惨无人道的酷刑。”
她脸红,刚才骂得痛快,现在可尴尬了。“对不起啦,那句话是我听别人说的,就记起来了……”
“但你骂得很顺口,可见这句话放在你心底有多久了。下半身的动物?”他沉吟地模着下巴。“其实挺中肯的,但你现在了解我的动机了,我就是满脑子想那个,不可以吗?”
答可以好像不太对,说不可以的下场绝对会很惨,还是开溜为妙,她找借口。“那个,桌上的菜都还没收,我去收拾……”她转头要开门,又被他拉回怀里。
“菜不急,晚点我去收。现在我想知道,女青天审案审够了没?”他自背后环住她的腰,搂紧她。“对犯民的供词还满意吗?给我什么样的判决?”
“无罪……开释。”她完全贴合他胸膛、腰际,还有腰下难以忽视的生理反应,她脸蛋烫热,口干舌燥。
“很好。我们已经浪费十分钟,该好好把握时间了。”他咬她耳垂,嗓音平静但紧绷,微微沙哑。“帮我拿掉眼镜。”
她四肢发软,现在她可记起拿掉眼镜会发生什么事了。她迟疑地转身,小手轻颤地取下他眼镜,他斯文俊美的脸庞再无遮掩。
他漾起微笑,令她目眩,心弦轻颤的滋味一如往昔,他看她的眼神和八年前同样专注炽热,她是哪里傻了,竟瞧不出他眼睛里藏着多浓烈的感情?
大概是太爱他,为他痴迷,所以犯傻,以为是自己单恋,选择逃开,或许,爱情在他们身上系了线,属于彼此的,逃不开,终究她又回到他身边来。
八年的空白与距离,只是让爱更清晰、更坚定,她望着他温柔眼眸,胸口胀满暖烘烘的幸福。真好,没有错过他,他们彼此相属,不可以再傻气了,这一回,要好好把握他,到永远……
他深深凝视她,一瞬也不瞬的眼神,仿佛要永远将她铭刻于心,她有点不好意思,伸手遮住他视线。
他捉住她手,亲吻她掌心,拉她入怀,按熄了灯——
许久之后。
房里暗着,没一丝光,黑暗密密拥抱阒静里的两人。
她累坏了,侧躺在被褥间,额头抵着男人光果肩头,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满足了,身体松懈,听着身边的她睡着了,发出细小鼾声。
他忍不住微笑。那天还跟他争辩她不会打呼呢,明明就会,激情过后,她疲倦入眠,就会发出这种可爱的鼾声。
他没睡意,在黑暗里,知觉益发清晰,感觉她徐缓的呼吸吹在他胸膛上,他把玩她手指,把她的手搁在他肩上,或腰侧,他抚模她散乱发丝,手指深入发间,他低头,亲吻她汗湿的额头、柔软的唇,抵着她鼻尖磨蹭,嗅闻她身上温柔的气息。她睡着,他巴着她独自嬉戏,像孩子巴着心爱玩具。
不可思议,总以为身体的欢愉已经是快乐的极限,她却还能给他更多,仅仅是耳鬓厮磨,缠腻地黏着她,也能无比幸福满足,胸膛里有种丰沛暖热的感觉,似要满溢。
这就是爱情的感觉吧?
他有时觉得,自己是一潭沉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是她令他鲜活,给他阳光与朝气,冷静到近乎死寂的心灵,有了生气和活力。
他其实怕黑,可是黑暗里有她陪,他就不怕。
他想要她,想要与她共组家庭,去度蜜月的好友描述的家庭生活,他其实很向往,他想天天与她一同迎接早晨,一同抚育他们的孩子,在忙碌的一天结束后,拥她入眠,他想像不出有什么能比她成为他的妻子与家人更幸福……
没多久,房外晌起说话声,是祖孙三人回来了。
丁捷恩在找妈妈,家里到处都不见母亲,小家伙要来敲卧室的门,见多识广的丁母大概是猜到怎么回事,阻止小男孩,带两个孩子回房就寝。
丁琪艾却被这阵声响吵醒了。“怎么了?”
“没事,你睡吧。”
“可是……我还好多事没做。还没洗衣服、扫地……”但身体慵倦,贪懒地窝在他胸膛里,不想动。
“那些事明天再做也不迟。”他低头封住她的唇,吻得她呼吸浅促。“你不会再以为我是同性恋了吧?男同志对女人绝对不可能有这么热情。”
“早就没这么想了。”她打呵欠。“我觉得你比较可能是双性恋……”
“……”
在黑暗中,某人的理智狠狠地爆炸了。
床上的战争终止于丁琪艾的无条件投降。
因为沐先生认为她的偏差认知是因为他证明得不够,必须多来几次,遂身体力行地——咳,“矫正”她的观念。
虽然她觉得他只是在为纵欲找借口,无奈从体型、力量到手段的卑鄙,她全都输他,她不想要往后的人生只剩下一张床,只好投降,还得照他的要求发很幼稚的誓:“我百分之百清楚沐亚杉先生的性向正常,对男人和我之外的女人没兴趣。”
其实她只是开玩笑嘛,他干么这么爱计较,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呜。
丁琪艾离开“莓果”后,同事们来探望过她几次,大家对她的闪电辞职很不舍也不解,她没说出实情,只委婉解释和唐益夫理念不合而拆伙。
她原本打算再找家面包店任职,但沐亚杉鼓励她创业,不一定要有实体店面,也可以在网路上架设网页开店,让顾客下订单,时间和工作地点弹性。她听得颇心动,开始搜集网路商店的资料,看别人经营虚拟商店的心得。
至于那张讨回来的订单,她一时抽不出空做,他也不急。
“等第三个孩子出生,一起办也可以。”
这是什么笃定的语气?好像她一定会生似的,他们都还没结婚呢……
他没求婚,但两人对婚姻已有默契,结婚只是时间早晚和方式的问题而已。
沐亚杉不喜欢高调铺张,但给她的婚礼,他希望隆重。况且婚姻是终身大事,双方家长势必出席,她母亲没问题,但他的双亲已好几年没见面,两人健康状况都差,见了面只会彼此冷嘲热讽,相看两讨厌。
私心而言,他不希望他们到场,他们没尽饼一天为人父母的责任,他的婚礼少了他们的祝福也不会有遗憾,但丁母很传统,即使因为他私生子的身分,父亲不便出席,至少希望他母亲会来——丁母并不知道,未来的亲家母曾经如何恶劣对待她女儿。
这也是沐亚杉顾虑的。丁琪艾对他母亲能没有芥蒂吗?没想到她还真是出乎他意料的大方——
“那都过去啦,我不在意,她再赶我、拿钱买我也没用,那时候要不是我自愿,她才赶不走我呢。现在我们都有孩子了,她更赶不走我。”她耸肩。“其实我不怕她出席婚礼,比较担心以后处不好。”
“别担心,她不会跟我们住。”
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但怎么他还是蹙着眉头,不太高兴?她猜测。“你不希望她来吗?”
“老实说,我们母子没什么感情,我不希望她来,你见过她,知道她是什么个性,我怕她把婚礼弄得乌烟瘴气。”
“可是她是长辈,不算你父亲和异母兄弟的话,她是你唯一的亲人吧?”
他眼眸冷凝。“我真希望不是。”
“无论如何,结婚总是要通知她,她是你母亲,来你的婚礼也是应该的。要是让人知道你故意不让自己母亲出席婚礼,别人会指责你的。”她暗暗诧异,他即使谈到工作上的竞争对手也不曾显得这么冷酷,他这么不喜欢自己的母亲吗?
“我不在乎。”
“但是我在乎。”她柔声道:“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可是别人不知道,我不希望你被胡乱批评。”
“我们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管别人怎么说。”他真的不在乎,但是因为她的在乎,心头涌起暖意。“我只怕你和你母亲会在意。”
“我没关系,你喜欢怎么做我都没意见,我妈的话,我会跟她沟通的。”
“嗯,再说吧,我妈现在身体很差,也不一定能出席……”
假如母亲能一言不发地坐在婚宴主桌,他不介意她出席,问题是她不可能不出声。她口无遮拦,能把婚礼变成一场灾难,她的恶毒言语对他已无杀伤力,但这难堪的一面,他不想让任何人瞧见,尤其是他的新娘。
他不怀疑母亲会出于恶意而坚持出席,让场面很难看,也有可能她已经没有体力胡闹,只能沉默坐在宾客间……他该强硬阻止她现身婚礼,或者让她参与,视情况再作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