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佩予边走边踢著小石块,她实在不服气,好不容易踢走了纪亚彤,却没料到汤彦衡今天一早在周会上,竟然当著全校师生的面前发表“爱的宣言”,并且“明示”再有人敢动苏意文,就请对方自己看著办。
他堂而皇之的将苏意文纳入羽翼之下,猖狂的举止居然得到校方的默许和同学们热烈的掌声支持,这样一来,她好不容易想到的一石二鸟之计就全泡汤了,还便宜了苏意文那个女人!
突然,一辆黑色的福特跑车在她身旁停了下来,一双慵懒性感的明眸从车里直瞅著她。
“上车!”
蔡佩予仿佛被催眠似的乖乖上了车,直到车行近十分钟后,她才想到要问他去哪?
“麦耘立,我们去哪?”
“待会就知道了。”他回答给她一记致命的微笑。
又过了半个钟头,车子驶到近郊一栋废弃的工厂内,麦耘立率先下车,冷然说道:“下车!”
这时,蔡佩予才感觉到不对劲。
“麦,我们回去了,好不好?”蔡佩予害怕的开口哀求。
麦耘立根本不理会她,迳自往内走去,一下子就失去了踪影。
蔡佩予心慌的想回头跑,却惊觉大门已被关上,门边还矗立著几名横眉竖目的彪形大汉,个个眼露婬光的盯著她猛流口
水。
“你们……你们别过来!”蔡佩予吓得直后退,却撞上一道肉墙,反身一看,竟是一个满脸胡碴,胸膛上有数条刀疤的“猛男”。
“麦耘立,救命啊!”她尖叫著拚命往另一边逃,她虽已不是处女,却也不想成为?人的“点心”啊!
“贱货,你以?进来了还能逃得掉吗?”其中一名带著墨镜的流氓甲,露出猥亵的婬笑逼近她,一把扯开她的衣襟,吓得她尖叫连连。
“大家上!”流氓乙登高一呼,六、七个壮汉便半她推来推去的,无意间,有人碰到了她的重要部位。
蔡佩予不断的尖叫、求饶、推打,却仍被围在中间,任由?
人推挤著。
五分钟仿佛一世纪那么久,她声音都喊哑了,且跌倒在地,不停的挥舞双手,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衣服除了流氓甲第一次拉开的部分外,并没有再受到任何的损坏,最后,她近乎绝望地趴在地上饮泣。
几个男人全退到一旁,麦耘立站到她跟前,冷然地问道:“好玩吗?”
蔡佩予一脸茫然地看著他,她才是受害人,她差点就被轮暴了呀!
“不懂?那么,请问被设计的滋味如何?”麦耘立喃讽地看著她。
她突然明白了,他是在指苏意文被撞的事,可是,他怎么会知道为她心中纳闷著,却不知道沈圻在现场瞧见她的事。
“纪亚彤要害她,又不关我的事!”她仍在?自己辩白著,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看来你仍然没有得到教训,这回他们会来真的。”麦耘立伸手一挥,原本在一旁看戏的大汉们立刻又围了上来。
“啊──不要、不要过来!是我,是我设计纪亚彤去害她的,是我!”
“你要是再敢动任何歪脑袋,我多的是方法‘伺候’
你。”麦耘立蹲凑近她,轻声细语的威胁道。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蔡佩予吓得直往后退。
“离苏意文远一点!”麦耘立站起来,双眼严厉的瞪视著她。
“我知道了。”蔡佩予挣扎著站起来。
“滚!”
彼不得身上狼狈的模样,蔡佩予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也没细想?何这人烟罕至的地方居然会出现计程车,她一看到车子,就立刻跳上车奔逃回家。
“走了?”
“嗯!阿勇将她送走了。”原先猥亵不堪的?流氓,一下子全恢复成眉清目秀的青年才俊,他们可全都是智渊篮球队的精英。
“多谢各位啦!”麦耘立露出诚心的微笑。
“小意思啦!别客气了。”大家摆摆手笑著说道。
“不!面对这样的货色,还要你们卖力的演出,真是委屈大家了。”麦耘立难得有好心情,居然开起玩笑来了。
“说的也是,这种货色还真入不了大家的眼呢!”
“麦,你玩得会不会太过火了?我记得彦的要求没这么猛耶!”沈圻从一旁踱了过来道,但眼中有笑意,私底下他是赞同麦耘立的作法,那女人的确欠教训。
“连我都敢陷害,这样客气的了,而且像她那种人,如果没吃点亏,不会知道被她欺压的人是什?感受,她活该!”麦耘立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是,你有理。我肚子饿了,回去吧!”沈圻率先走了出去。
汤氏综合医院独立病房“拿去!这个礼拜的笔记,全班前十名贡献的。”陶明笑著将一叠影印板送上,谁教苏意文的人缘真好,班上的人皆个个急于贡献心力。
“谢啦!记得替我先谢谢大家的关心。”苏意文心满意足的接过来翻阅著。住院一个星期,同学们捎来各式各样的礼物和卡片,有些还亲自来看她,害她乱感动的。
“你喔!真是不小心,不过,总算否极泰来,现在没人敢动你了。”
“是吗?”苏意文可没有这么大的信心。
“当然啦!纪亚彤被退学了,你知道吧?”陶明边说边将削好的苹果送进嘴中,没瞧见陶明垂涎的馋样。
“知道啊!”汤爸当天就告诉她了。
“听说她转学到中部去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其实,她也很可怜。”就某方面来说,苏意文很同情她。
“就是有你这种笨蛋会同情想杀你的人。”陶明瞪了她一眼,吃完一颗苹果、一颗梨了,正准备往哈蜜瓜进攻。
“小姐,你有点样子好不好?我才是病人耶!你一颗一颗一直吃,至少贡献一两片给我吧!”苏意文转开话题,不想再去想那些恼人的复杂关系。
“是是是!对了,你和汤学长究竟好到什?程度了?透露一下吧!”她今天来不仅是送笔记而已,更背负著全班同学的期望,前来打探最新内幕。
“好到什?程度?你有病呀!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苏意文连忙撇清一切,她可不想再和那个“祸水”有任何关系了。
“是吗?那他干什?在周会时向全校昭告你是他的未婚妻,不准任何人再动你一根寒毛,否则一切后果自理?”陶明拿出铁证反驳。
“未婚妻?”
“对呀!快招了吧!”
“他……”苏意文瞠目结舌,久久发不出声音来。
“你怎么了?”
“他大概是怕有人再对我不利,才会这么说吧!”她只挤得出这个理由。
“那是当然,不过,这应该也是事实吧!汤学长不可能说谎的。”
“问题是,我不知道有这件事呀!”她??地开口。说真的,她很意外他会用这各上方式解决这件事情,他的脑袋没问题吧?
“哦──”陶明突然露出贼贼的微笑。
“真的啦!”
“意文,不是我有意贬低你的智商喔!但你真的很迟钝,呃……你要不要把你们平常相处的情况向我透露一下,我好替你分析分析?”
“好吧!”她不是没听懂陶明的调侃,但她心里真的有一大堆疑问需要理清,尤其是汤彦衡最近愈来愈奇怪了。
“快说、快说!”
接下来的一个钟头,苏意文将他们两人从小到大古怪的相处方式告诉了陶明,从他动不动就啃她,到她凄惨的国小、国中生活,以及每天被他咬醒的点点滴滴,听得陶明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天哪!苏意文,你还真不是普通的迟钝耶!汤学长爱上你还真是他的不幸哪!”陶明完全被打败了,这家伙是她所见过最最白痴的女人!
“你听出结论来了?”苏意文直接跳过被耻笑的部分,只想知道真相。
“废话!意文,你真的没有任何感觉吗?”
“我……有一大堆疑惑呀!可是他老要我自己想,偏偏我就是搞不清楚嘛!”
“意文,我和你赌一百万……不,五百万好了,汤学长铁定、百份之百是爱你的,而且绝对是很久、很久以前就爱上你了。”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那他爱人的方式可真奇特啊!
“当然,汤学长从不在乎任何女孩子,这点你自己就可以证明了,可是,他却每天护送你上、下学,还天天吻你;你受伤住院,他也陪你天天住院,喂你吃饭、吃药,这种种?象显示,他不仅在乎你,而且对他而言,你是他很重要的人,就如同你所说的,他从没拿你当妹妹看,那是因为他拿你当情人看。”
“是吗?”他爱她?
“对了,那天球赛时,他在?人面前咬你,一定是因?你身旁那个笨蛋想泡你,他看不过去,才会过来宣告所有权。这样一来,谜团就全部解开了。”陶明一弹指,笃定得有如柯南再现。
“他……喜欢我?”她实在不敢相信。
“怎么?你不喜欢他吗?”
“我……”
“这么说好了,他咬你时,他有什?感觉?”陶明认命的用苏意文的智力所能了解的方式问她。
“习惯了。”她实话实说,已经发生十几年的事要不习惯──很难!
陶明一听,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啥?呃……那他吻你时咧?”
“吻我?嗯……有点触电的感觉,麻麻酥酥的。”就连现在想到那个画面,她的脸也会开始变红,连心跳也变得不规则了。
“那就对了!你也喜欢他,不然一定会觉得很恶心。对了,透露一下,他有没有将舌头伸进你的嘴里?”
“呃……有。”那种脑袋瓜子空白的感觉教她记忆深刻。
“真的?哇!懊浪漫喔!”陶明沉醉在幻想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瞧,都口沫相濡了,你也不觉得反感对吧?”
苏意文点点头。她的确没有反感,她一直以?是她早就习惯了对他的臣服,才会任由他予取予求,但事实似乎不是是如此。
其实,他的欺负从来都不暴力,反而还有些亲匿,就像电视剧中情人间的举止般。
住院以来,一切大小事情他全包了,连汤妈想插手都不行,若不是护士坚持擦澡要由专业人士负责,他铁定会亲自上场!这样还只是占有欲吗?应该是因?喜欢她,才会心甘情愿的服侍她吧!
那她对他又是什?样的心情呢?无数个夜里被他拥在怀中,无数个清晨在他怀里醒来,难道都只是因?斗不过他吗?还是下意识中她早明白自己是属于他的?
天哪!她整颗心全都乱了。
“喂!你回神了不?”
“啊?我没事。”苏意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想通了没?”
她摇了摇头。
“算了,像你这种迟钝的人,要你立刻顿悟是难了点,不过,意文,你可不可以用点心,别太混了,少折磨学长一些?”
陶明最见不得偶像吃苦。
“陶明,你是不是我的朋友哇?”她终于笑了。
“是呀!所以,才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嘛!”陶明看看时间,她得回去了。“意文,我得走了,我会再来看你的。”
“明?,我后天就出院,到时候再去我家吧!别跑医院了。”
“知道了。”
当陶明跨出病房时,就见到汤彦衡倚在门边,显然将她们之间的对话全听进去了。
“陶同学,我欠你一次。”汤彦衡难得对苏意文以外的女人露出微笑。
“伴娘的位置留给我就行了。”陶明也微笑以对,见他点头,才挥挥手离去。
住院半个月,苏意文终于出院了,当汤彦衡抱著她,而汤宇达拎著行李回到家中时,宋淳玲已经准备好猪脚面线等著要?
她去霉运了。
“谢谢妈咪!”苏意文笑吟吟地接过小碗公,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由于她的左手仍上著石膏,所以有些不方便,所以,汤彦衡在一旁替她端著碗公,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逗笑了担心了半个月的汤宇达夫妇。
“文文,安心在家静养,你的功课好,学校同意你只要回去考试就行了。”汤宇达宠爱的模模她的头。
“嗯!”
“文文,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喔!”见她乖乖吃完面线,宋淳玲又端出一个鲜女乃油蛋糕,上面还插著十六岁的蜡烛。
“咦?我的生日啊?”苏意文愣了一下。
“小笨蛋,你全忘了吧?”汤彦衡伸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取笑道。
“拿来!”她突然朝他伸长手。
“嗯?”
“礼物呀!”他们虽然从小闹到大,但在这种时刻,该准备的一定不会忘。
“待会儿再给你。”汤彦衡拿张面纸替她擦擦嘴。
“文文,这是我们送你的。”宋淳玲拿出一个小靶子递给她。
“爹地、妈咪,谢谢你们,我好爱你们喔!”苏意文在十岁时就开始喊他们爹地、妈咪了。
“找开来看看。”汤宇达笑得可满足了,轻易地就被她一句“好爱你们”给收服了。
“嗯!”她用一只手拆得有点辛苦,便递给汤彦衡要求他代劳。
他三两下拆开包装递还给她时,低首在她耳边呢喃一句,“你欠我一次!”
“咦?”她没听清楚,抬头想问,却见了一脸贼笑,当场决定自动遗忘这一段。她就著他握住靶子的手,伸手将盖子打开。
“唔!”苏意文捂住嘴巴,感动地掉下泪来。里面是一只手表,和她去年掉的那只一模一样,那是她最喜欢的一只手表,偏偏台湾没有代理商,没想到爹地和妈咪居然找得到。
“喜欢就好,别哭了!”汤宇达笑说,看来,他在瑞士花的两天工夫没有白费了。
“哦!谢谢爹地妈咪,我好爱好爱……你们!”
当苏意文许过愿后,汤宇达拿出一本泛黄的日记本,迟疑了半晌才交给她。“文文,这是你父亲的遗物,他交代等你满十六岁后再交给你,里面详细的记载了你父母之间点点滴滴,你收著吧?”
“爸爸的?”她对父亲的思念全靠他的画作,没想到父亲还留了日记给她,她不禁情绪激动的抱紧它。
“文文,别忘了你刚出院,而过去的都过去了,你看看就好,别太激动了,再说,你有我们,我们全是你的家人,懂吗?”汤宇达拍拍她的肩。
“我懂,爹地,我不会忘记的。”苏意文微微一笑。
“好啦!文文,回来坐这么久,一定累了吧?先去休息一下。
扳衡,你带她回房休息。”宋淳玲心想,她大概迫不及待的想看内容吧!而且是不受打扰的看。
汤彦衡不发一言地抱著她便往房里走去。
“宇达,你看会不会有问题?”宋淳玲不得不担心,对于当初王贞谊的绝情,苏意文能承受得了吗?
“冲击是在所难免的,但她有我们,一定会安然度过的。”汤宇达拥著娇妻,回想起往事,那女人对苏意文的狠心绝情,至今仍令他无法释怀。
“希望如此!”
抱著苏意文回到她房中安顿好后,汤彦衡便躺在她身旁闭目休息。
苏意文见他没有离开的打算,也不介意,事实上,她倒希望他能陪著她,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将会看见什?样的内容,有他在,她比较安心。
她深吸一口气后,才摊开父亲的日记。在首页,就见到父亲龙飞凤舞的字迹写著──给爱女意文。她的眼泪当场掉了下来,至少父亲是真心爱她的。
随著日记的引导,苏意文走过她父母亲坎坷的婚姻路,从欢喜到怨怼,从狂恋到情薄、从疼惜到冷漠、从相互扶持到劳燕分飞,苏尺没写下一个恨字。
对王贞谊,苏凡只有无限的遗憾,是他不能提供她所需要的,离异是势在必行。对此,苏凡只希望女儿不要恨他们,恨他们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恨他没能陪她长大、恨她母亲没能照顾她……苏意文不知道自己流了多久的泪,直到它们模糊了日记上的字迹、直到汤彦衡抽掉日记本、直到他伸手拥她入怀、直到她倚在他怀里放声痛哭,她却不知自己究竟在哭些什?。
“以前我只是不懂,?何我母亲不肯见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打一开始就不想要我。”她胡乱的抹去泪水,沮丧的说道。
“那是她的损失。”他温柔地拭去她的泪。
“我……不恨她,却好心疼爸爸,好遗憾她不能和爸爸同甘共苦,因?我看得出来爸爸一直深爱著她,才会对她的出轨完全包容。”她倚在他的胸膛上,说著她的想法。
“那就好。”确实是没必要去恨一个根本不会出现的人。
“还好当时遇见爹地和妈咪,不然我可能会被送到孤儿院去了。”这样的她,真的配得上他吗?
“别胡思乱想。”他一眼便看穿她突如其来的自卑感,立刻制止道。
“可是,我真的害怕自己会遗传到母亲爱慕虚荣的因子。”她老实答道。
“爱慕虚荣?放心吧!这点你绝对做不到,先天没有,再加上后天环境使然,你想象你母亲,那可是难上加难。”汤彦衡用反话安慰著她。
“谢谢你。”
“真要谢?那连刚刚那一次一道还如何?”汤彦衡忽然对著她贼笑。
“刚刚那一次?哪一次啊?”她还搞不清楚状况。
“你就欠我的那一次啊!”说著,他吻上她的唇,很温柔、很温柔的轻啄著,一边还抚弄著她的秀发。
她全然放松地任由他吻著她,对于他轻柔的抚触感到心安,渐渐地,她的眼皮闭了下来。
“累了?”他吻吻她的眼睛笑问。
“嗯!”她无意识的喃道,不久便睡著了。
汤彦衡看著她沉睡的容?,满足地笑了,只因她渐渐地会对他展现出小女人的羞涩与娇媚,仿佛在不知不觉中,她已接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