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累积一个月的事务太多了,回到台北第一天,温川闵一忙就忙到打烊时间,又拗不过员工们起哄,说是营业额创新高,被当成凯子拖去海削了一顿。
至于海青,当然有接到他的电话邀约,但因为和他员工不熟,去了突兀,加上当时和姊姊们聊得正开心,于是婉拒,不过还是预约了第二天晚上的时间,要他和姊姊他们两对夫妻吃顿饭,大伙儿认识认识。
翌日,够意思的二姊苑海宁和同事调了休,陪着难得回北部的海青到五分埔逛了一下午,见识到以往在家备受疼宠的小妹已有了十足做生意的架势,挑货时敏锐谨慎、和厂商谈起配合方式是有条不紊,令人刮目相看。
“真不简单耶,很有生意人的样子哦!”
走出店家,海宁忍不住称赞海青,将她手中的提袋提了一包过来,分担她的重量。
“那可不,我这生意做了两年了耶!”海青挑挑眉,对自己小有成就的事业很骄傲。“等我明年毕业回来,妳和大姊就都能当我的麻豆,而且我们家顶楼的阳台布置一下,还有门口的小报圃都可以当背景。”职业习惯,她现在到哪都在为生意打算。
“呵,小女孩长大了,开口闭口都是生意,也开始谈恋爱了!”海宁柔柔一笑,调侃她。
埃青娇羞地瞥去一眼,没否认。
“欸,妳自己有使用小魔法吗?”海宁好奇问道。
想当初,她们两位姊姊的恋情,或多或少都有受过海青的小魔法帮助,现下也都开花结果,有了圆满结局哩!
“小魔法用在我身上不准啦!”她忽然有感地说。
“为什么?”海宁诧然地问。
她可是深信不疑耶,妹妹却又冒出这推翻的言论。
“因为我用了一个提升恋爱运的小魔法,结果对我当时所喜欢的那个人并没有效果。”海青回想道。
“可妳还是恋爱了不是吗?不管对象是谁,这样也算有提升到恋爱运啊!”海宁分析着。
“对厚!因为我爱错人,所以效用当然不是发挥在那人身上,而是发生在温川闵身上。”海青恍然大悟。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够掳获我们小埃青的芳心?”海宁侧过头笑睨着她。
“待会儿就可以见到了啦!”海青撒娇地挽住姊姊的手臂,酡红着小脸。
埃宁看了看手表,讶然一呼。“啊,时间差不多了,我们逛得满身汗,回家要先洗个澡才能再出门,快走吧!”
拎紧手中提袋,两人加快脚步,赶紧前往牵车,返回家门。
这顿晚餐由大姊夫骆羿哲做东,订了一间知名铁板烧餐厅的包厢。
由于海宁的老公齐之恒是个外科医生,时常会有突发状况,时间上很难拿捏得准,因此事先讲好从医院下班后就直接出发去餐厅;而温川闵在总店里遇到了以前的忠实客户,在对方的要求下不得不亲自上阵服务,时间有点拖延,所以骆羿哲和海若在下班后就先回家接两位妹妹,然后再一同前往。
此刻,除了温川闵之外,人家都到齐了,落单的海青不免有些焦急,翻出手机,赶紧联系。
“喂,你快到了没?”秀眉蹙起,就怕他迟到太久,让姊姊、姊夫们留下坏印象。
“有点塞车,就快到了。”温川闵也很心急。
他听海青说过,她当初就是因为舍不得与姊姊分离,才死赖活求没有跟着父母移民,这代表她们姊妹感情相当深厚;再加上她平时言谈问充满了对姊夫们的崇拜和欣赏,可见她很重视他们的看法。
因此这头一次和海青的家人们碰面,即使都是平辈,也不能等闲视之,毕竟他真心喜欢海青,不管任何方面都得认真对待,好好经营。
“二姊夫也到了,大伙儿都在等你。”看见骆羿哲正和餐厅人员说话,海青更加紧张了。
“好好好,我尽快,你们先吃,我很快就到了。”他安抚道。
“好啦!”她收了线,一对上大家的目光,不禁歉然地扬起笑脸,
“这个时间路上很塞,别催他了,饿的话可以叫厨师先做前菜?”骆羿哲向来疼爱老婆的两位妹妹,以前的追妻过程中,她们也扮演过小办娘的角色。
“我们还不饿。”海宁揽住老公的手臂,体贴发言。
“我也还不饿。”海若转头拍抽海青的肩膀。
“那就再等会儿,我刚已经叫经理先上饮料,大家边聊边等。”骆开哲不仅在事业上是最高领导人,现在在苑家也成为主导人物了。
“嗯。”海青重重点头,释然一笑。幸好大家不介意哩,不然她可不知怎么办才好!
对聚会的重视,全都是因为对温川闵的在意啊!因为喜欢他,所以希望她的家人们也能接纳他。
“对了,我先预告一下,他是长发哦,你们可别觉得怪。”她霍地想起,赶紧声明。
“长发有哪里怪?”几个人同声说道。
埃青很困惑。“不怪吗?我刚认识他时,本来很排斥呢!”难不成还是她眼光狭隘?
“只要个性合得来就行了。”大姊海若中肯地说。
“男人还要有责任感和上进心。”二姊海宁强调。
“听说也有自己的事业不是吗?那就很不错呀!”大姊夫骆羿哲也说。
“人品也很重要。”二姊夫齐之恒补充。
一人一句,全是关切,完全看得出海青在家中是备受呵宠的小妹妹。
由于苑家两老不在国内,姊姊、姊夫率先把关,一点都不马虎,即便是现实的身家调查,也是因为爱妹心切。
“嗯,个性合得来,他在事业上也很有企图心,目前有两间发廊,生意都很好,人品的话,观察至目前为止都还算不错。”面对保护她的家人们,海青耐心的一一说明。
大伙儿聊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侍者领着温川闵进到包厢来了。
目光率先搜寻到心爱人儿,温川闵不失礼地来个鞠躬致歉。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让大家久等。”
“来来来,快坐吧,不用那么客气。”海若招招手,亲切招待。
“谢谢,这位一定是海青的大姊吧?”温川闵在海青的旁边坐下。
今天的他衣衫笔挺,显然经过用心打扮,引来海青惊艳的打量,敏锐察觉她的玩味目光,大掌在她腿上警告地一拍,要她别在这重要的场跋捣乱,态度之谨慎,更是惹得她发噱。
“猜对了,你怎么知道?”海若讶笑。
“我听海青说过,她的大姊是个职场女强人,二姊温柔婉约,大姊夫精明睿智,二姊夫温文儒雅。”温川闵用心记着关于心上人儿的一切,清楚分辨着,算是一一打过招呼。
“不错哦,没想到我平常聊天时随口说说的话,你都有听进心里耶!”海青将柔荑搁进他在桌下的掌心,甜甜地说道。
温川闵握握她的手,给了她一抹浅浅的微笑。
大伙儿看见他们的互动,暗暗交换了眼神。光是冲着这一点,就可以稍加分数喽。
“欸,你的店在哪里?男生可以去吗?改天我们可以去剪修头发呀!”海宁打开话题。
“这是我的名片。”温川闵掏出名片夹,谦恭地递给大家。“这里有二十本洗发券,还有贵宾卡。”光明正大地巴结起来了。
“哇~~我怎么都不知道有洗发券这种东西啊?”海青惊讶地大声嚷嚷,好奇地抢来一本翻看。
“我帮妳洗就行了,妳要这个做啥?”他蹙眉问。
“对厚!”她吐吐俏舌。
“这么多啊!”海宁伸手拿了几本,转头打量老公。“之恒,你正好该剪头发了!”
“嗯,是该剪了。”齐之恒模模鬓角,微笑道。
“呵,你以后也换到温先生的店吧,免得老是有女设计师对你放电。”海若对婚后还是桃花朵朵开的丈夫说道。
大伙儿闻言哈哈大笑,气氛顿时变得自然许多。
“遵命,老婆大人。”骆羿哲苦笑,在公司里是个王,面对娇妻就变羊。
“大家叫他川闵就好了啦!”海青拍拍温川闵胸膛说道。“欸,大姊夫可以等他每个月要回台北视察的时候再去,就找他剪啊,他功夫一流的咧!”顺着大姊的心意之外,还可以再捧捧自己的男朋友。
“好哇,川闵,以后就麻烦你了!”骆羿哲从善如流,朝温川闵和悦一笑。
“没问题!”温川闵很高兴能够打入他们。
埃青偷偷朝温川闵瞇眼一笑。
家人们能和他融洽相处,对她来讲就像得到了认同和祝福,这比什么都开心啊!
铁板烧师傅准备就绪,接着开始大展身手,大伙儿的注意力移到他出神入化的烹饪技巧上,一边闲聊着,一边享用丰富的美食。
必到高雄后,海青学校开学,日子恢复了之前学业跟生意得兼顾的忙碌,现在又加上温川闵来凑一脚,两人时间配合上也得费费心思,她真是恨不得一天能当两天用。
彬许是惰性作祟吧,原本每周固定的面交服务,她开始觉得有些疲惫。
尤其每次都会来当护花使者的温川闵,今天突然说临时有事得处理,可能没办法来陪她,不禁令她兴起了取消面交的念头。
“请问妳是网路卖家吗?”腼腆的询问从身旁传来。
埃青转头瞧去,拉开职业笑容。“是,妳好,请问妳的奇摩帐号?”
女子道出帐号,海青取出属于她的商品,让她点收后,收钱找钱。
每次面交情况其实都大同小异,遇到内向一点的,完成交易就掰掰,遇到健谈一点的,还会继续啦咧几句,聊得来就成了死忠客户,甚至还能变成朋友。
这次面交的买家都很有时间观念,从七点半开始,只过了十五分钟就全部结束,海青松了一口气,骑着机车返家去。
习惯有温川闵的陪伴,面交之后两人都会一块去吃东西,今天少了他,感觉真不对劲!
路上,她临时起意,到超商买了关东煮,放在置物箱的背包取出来后便没再放回去,直接背在身上继续往住家方向骑。
埃青的住处在一条巷子里,返家路线有一条捷径,她时常会走这条路,但是入了夜就变得比较静,不过这阵子都有温川闵陪着一块,她根本没去在意。
没多想,今天同样走这条捷径,可是当她一转进这条路,远离大马路,四周变得寂静,却听见后头也有引擎声尾随时,莫名的不安登时掠过心头,危机意识霍地升起。
没多久,牠骇然发现对方的速度竟也跟着她时快时慢,她不禁恐慌地下意识回头看。
察觉到她已发现有异,那骑土猛然加速,又倏地阻挡在她车前,吓得海青车头一拐,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你们想干么!”海青还没来得及爬起,就骇愕地怒斥出声,浑身窜过一阵寒颤。
对方是两人双载,头戴全罩式安全帽,从那粗勇的体型看可刘断出性别是男性。
绑座的男子来势汹汹地跳下车,海青心头一惊,忙不迭连滚带爬地逃,那人立刻拔腿就追。
“救命啊--救命啊--”她放声大喊,尖叫声划破长空。
骑士油门一加,立刻迎头赶上她,一前一后将她前后包抄。
“你们到底要怎样?”海青吓哭了,这一段正好没盖房子,路旁杂草丛生,得走出这巷子后转弯,才会有一家小杂货店,现在去路受阻,她进退不得。
那后座男子忽地伸手探向她背包,海青立刻拔声叫。“啊啊啊--抢劫啊--”本能地和他抢起背包来。
这时,一道强光从巷口投射而来,骑士见将有车经过,唯恐情况生变,随即加入抢夺行列,想赶紧解决,得逞即可落跑。
埃青看到有车过来,心头不禁燃起希望,卯足劲冲出他们的包围,奔向那行驶而来的车子,挥手呼救--
虽说温川闵已是事先知会海青,今天可能无法陪她面交,但他还是尽可能的加快速度,所以虽然有些迟,他也在时间内把事情处理完,然后赶到面交地点。
可是当他抵达时,海青却已经离开,于是他就随着她平时习惯走的路线,沿路寻找她的踪迹,没想到行经此路,才看见有辆机车倾倒在路旁,一道身影却赫然从前方奔来。
他心跳一快,反射地踩下煞车,定睛一瞧,那惊惶恐慌的女子居然就是海青?!
不容多想,他停车步出,接住她扑跌的身子。
“川哥,是你!”海青仰首一看,喜见救星。
“怎么了?!”乍见心爱人儿脸色苍白、满面泪痕,温川闵心门恍遭重击。
“是抢劫,快跑。”她赶紧要推他回车上,然而穷追不舍的匪徒已红了眼,不仅不怕她有了帮手,依然追上。
来不及躲避,只有正面应敌。
温川闵已跟两名歹徒扭打在一起,单打独斗的他即使身手灵敏,但对付两个有安全帽防护头部的歹徒,显然吃亏许多,海青脑筋一转,摘下安全帽,一边继续施展魔音传千里大法,一边使尽吃女乃的力气猛打坏人。
半晌,大概是有邻近住抱报警,警车鸣笛声由远而近地传来。
“妈的,条子,快跑!”两名歹徒见缠斗半天,双方都挂彩,也没占到好处,只好落荒而逃。
“妳有没有怎样?”危机一解除,温川闵挂心的就是佳人安危。
“我没事,你呢?”海青抑制着抖个不停的身子,仔细察看,诧然惊呼。“川哥!你流鼻血了啦!”她抬手就帮他擦拭,丝毫不怕污秽。
“靠,人渣,败类!”温川闵忿忿不平地啐骂。
警察赶至后,他们稍微处理伤势,便随之前往警局做笔录,结束一场惊险经历。
事情处理完毕,温川闵带着伤送海青回到她的租屋处。
“还很痛吗?”见他板着一张脸,眉头深锁,海青不禁抬起手要帮他揉抚,心疼地问。
“这么肿当然痛啦!”温川闵反射地闪了开。“幸好我后来还是有来找妳,不然真不知会变怎样!”现在想来仍余悸犹存。
“对啊。”海青嘟起嘴巴,双眼还因方才的哭泣而肿胀通红。
“还对咧,对方要劫财,妳就给他啊,抢什么抢?妳一个女孩子抢得过两个大男人吗?只要能安全就好!”他忍不住凶恶地叨念她,完全不敢想象其他不一样的后果。
埃青怔愣住,没看过他那么凶,眼眶蓦地红了起来。
“人家要抢我东西,我本能反应当然就是不给啊,事出突然,哪里想得到那么多?遇到这种事,我已经很伯了,你还那么大声干么!”她高扬音量反驳,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委屈、羞恼。
生平最怕女人哭,尤其是心爱的女人,温川闵马上像泄了气的气球,赶紧展开双臂搂住她,轻声安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大声,我是关心则乱。”
放纵地啜泣一会儿,海青才止住哭势,吸吸鼻子,在他衣服上抹一抹。
“我以后不敢再走那条路了。”她鼻音浓重地说着。
“妳把衣物收一收,住到我家去。”他果断地下了指令。
“哦。”海青倒是温驯地听从,反正她今天也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
交往几个月了,她当然有在男友家过夜的经验,所以习以为常,乖乖地到衣柜取了一套衣服和内衣裤。
见她行李袋扁扁,温川闵不满意地目光一沈。“妳可能没搞懂我的意思,我是说住到我家去,不只今天。”
“嗄?”海青呆若木鸡,受到惊吓之后,三魂七魄还没全部归位,眨应有些迟钝。
“一个单身女子住这里太危险了,以后就住我家,有好几个空房让妳选;还有,妳那个什么面交的服务,把它取消了,以后一律邮寄,没有例外,要买就买,不买拉倒。”他不容置喙的霸道在此时如原子弹般的爆发。
“取消面交可以。”她今天正好有此念头。“但是以后都住你家?这岂不是同居了吗?”她愕然地眨眨眼。
“同居就同居,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我直接打电话去跟妳姊姊们报备。”温川闵自信得很,明知现在她的姊姊、姊夫们对他的各方面表现已经满意得可以力挺到底。
埃青努了努唇。“他们要是知道我在回家路上遇到抢劫,一定不再放心我一个人外宿……”
“就是啊,他们把妳交给我照顾,发生这种事,我当然要负责。所以,妳就搬来找家,我才更能就近照顾妳咩!”他上前一步,将她抱在怀里,大掌爱怜地在她背后抚啊哀的。
“哼,说得冠冕堂皇!”她娇瞋地咕哝。事实上,他带给她踏实安全的感受,是难以言喻的,像是归属、像是依附。
“不,是真心诚意。”他正色纠正,俯首在她发旋烙下一吻:“好啦,反正妳每次要拍照都还得大包小包地搬到我家去拍,这间屋子也坑谘不下妳那些货了,跟我一起住,不但省下租金,还包准妳住得舒适快意,三餐免烦恼,住处免打扫,食衣住行育乐通通安排好。”
其实啊,他老早就有邀她同住的念头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好时机可以开口,经过这次意外,正好可以顺水推舟,名正言顺地提出来。
听他像卖膏药似的数了一大串,靠在他胸瞠上的那张小脸上悄悄地盈满了笑。
“还真是好处多多呢!”
“机会难得哦!”他强调。
“这样啊……”她拉开了距离,佯装深思熟虑。
温川闵睁亮眼,屏息以待。
埃青看向他,慧黠大眼顿时笑得弯弯如月。“那就……请你多多指教喽!”她俏皮地做了个九十度的鞠躬。
他哂然一笑,为她可爱的模样。
“指教不敢当,以后我们都要认真学习怎么一起生活哦!”
因为真心相爱,所以对于未来都怀着深深的期许,或平淡、或精彩,都将与彼此一起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