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许是上天预知了万嘉庆的恶行吧,所以今天一早乔玺儿决定大献殷勤,使得本来要到书房拿文件的裴莫奇被半途拦截去吃早餐,接着就被欢送出门,以致忘了带文件,然后在前往公司的途中突然想起,赶紧再踅了回来。
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就在乔玺儿渐渐无力挣扎、只剩叫喊的力气时,他打开了家中大门--
“万嘉庆你这禽兽,你快放开我!救命啊……”
裴莫奇没想到一回家就是见到这种场面,震怒地奔上前,二话不说就把万嘉庆揪了起来,先狠狠揍他一拳。
万嘉庆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裴莫奇会出门上班了又踅回来,丝毫没有防备,还有点被吓呆了。
重获自由,乔玺儿立即爬起,蜷缩在沙发角落,惊骇得全身颤栗,看见是裴莫奇时,她像见到了救星,知道自己平安了。
“莫奇,他、他……”她抖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用她说,光看她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就知道是什么情形了。
“妈的,万嘉庆你找死是不是!”他厉声咆吼。
这家伙真是胆大包天、丧心病狂了!把他的警告当耳边风,还登堂入室来欺负玺儿?!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斑张的怒火烧红了裴莫奇的眼,他怒发冲冠,发了狂似地冲向万嘉庆,劲道十足的拳头一个个往他身上招呼。
万嘉庆招架不住他猛烈的攻势,被打得哀嚎不断,满脸是血,没有多久,就像个沙包似的只能晃过来、晃过去。
“啊!发生什么事啦?”吴妈一买菜回来就看见这血腥的画面,又发现乔玺儿凌乱不堪的模样,吓得菜篮都掉在地上。
心爱女人被欺凌的怒气一时片刻是难以消除的,即使万嘉庆几乎昏过去,裴莫奇还是无法停手。
吴妈眼见情况不对,唯恐再打下去会出人命,赶紧制止。
“先生、先生……他快昏了,不能再打了!”
裴莫奇被吴妈挡住,停下了攻势,胸膛急促起伏,脸色郁黑如阎王,发飙的模样很吓人。
察觉他理智回笼,正在调息,吴妈忧虑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搞成这样?”
裴莫奇没向吴妈解释,把视线调向还在沙发上瑟瑟发抖的乔玺儿,顿觉心疼不已。
“已经没事了,别怕。”他走向她,让她靠着自己,安慰的口吻因怒气尚存而略显冷硬,但拍抚着她的大掌已是力道轻柔。
她楚楚可怜地点点头,仍余悸犹存。
“要报警吗?”他尊重她的意见。
乔玺儿茫然地抬起头,犹豫地望向他。“报警会闹得很大,这样好吗?”
乔、万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裴莫奇又是PMC的总裁,这事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可是,万嘉庆这么坏,不让他受点教训怎么行?
“妳是受害者,妳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表明支持的立场。
“我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你觉得怎么做好,你帮我决定。”她完全信赖他,知道他会有周全的方法。
“好,那就我处理。”裴莫奇点点头。
吴妈看到这里,也猜出一些端倪了。
“吴妈,妳照顾太太,我要出去一趟。”他立刻交代,再度走向趴在地上假死的万嘉庆。
“先生!”吴妈担心地唤,怕他做出什么无法弥补的事。
“放心,我只是要把这浑球交给他老爸。”洞悉吴妈的忧虑,他解释道。
“哦。”吴妈这才明白。
拖起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万嘉庆,将他塞进车里,裴莫奇打算把他送回万家,让万朝宗自己去处理。
当被打得像是钟楼怪人的万嘉庆被裴莫奇带回家时,万家上上下下陷入一片混乱当中,尤其以万嘉庆的母亲林百合为最--
大厅里,裴莫奇昂然而立,脚边是躺着申吟哀嚎的万嘉庆。
接到佣人通报,林百合率先奔出饭厅,看见躺在地上血流满面的儿子时,差点没晕倒。
“天哪!我的宝贝儿子……噢!怎么伤成这样?”她跪倒在万嘉庆身旁,哭天喊地的叫嚷。
随后从饭厅步出的是万朝宗和裴沛玲,远远看见此状,前者是愠怒地板起脸,后者则惊慌失措地快步过来察看。
“莫奇,这怎么回事?”裴沛玲急问儿子,又关切地趋近万嘉庆。“哎呀!流好多血,快点,快叫救护车!”她连忙朝佣人们命令。
“妳别碰我儿子,不用妳假惺惺!”林百合推了裴沛玲一把,害她踉跄得差点跌倒,幸好被裴莫奇眼明手快地扶住。
他怒瞪向林百合,咬牙隐忍对她破口大骂的冲动。
“谁打的?”万朝宗来到裴莫奇身旁站定,沈声问。
裴莫奇转而面对万朝宗,毫不踌躇答道:“我。”
这一答,林百合立刻像疯了似地揪着他捶打叫骂,恨不得将他凌迟处死。
“你这杀千刀的杂种,居然把嘉庆打成这样?你说,你说为什么?我们万家上辈子欠你的啊?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
她愈骂愈难听,裴沛玲在一旁看着听着,难受得红了眼眶,裴莫奇本来站得直挺挺地任她打,但听到最后也不由得怒火高张。
“闭上妳的脏嘴!”他捉住她的手,将她拽到一旁去。
“你--”她气急败坏地想要再冲向前,却被万朝宗大声喝止,只能硬将满月复的不满吞下。
“你为什么把他打成这样?”身为一家之主,万朝宗还是冷静得多,知道要问缘由。
当然,有部分原因是为了裴沛玲,他深爱她,所以有她在场时,就会顾及她的感受。
“他一早跑到我家来,想要强暴玺儿!”说到这个字眼,裴莫奇就忍不住再瞪向那无耻的万嘉庆,很想再补踹一脚。
这理由让在场的三个长辈全都震惊得张口结舌。
率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护子心切的林百合。“你、你胡说,我们嘉庆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要去强暴你老婆?!分明是你诬蔑他!”
“是不是诬蔑,要不要让警方去证明?”他态度坚定,一句话就堵得林百合哑口无言。
他再怎样怨万家,也还是得顾念万家的栽培之情,更何况他母亲人尚在万家,他也不好做得太绝,因此才暂时没报警,把万嘉庆送回来。
若是通知警方,决定告他的话,那万家将会蒙羞,而万嘉庆这辈子将留下污点!可林百合这愚蠢的女人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
“百合,妳闭嘴!”万朝宗显然比林百合理智,知道这若不是事实,裴莫奇的态度不会这样笃定。
其实他相当明白裴莫奇不会无故惹是生非,而万嘉庆是他生的,他当然不会不了解他争强好胜的性格,当乔玺儿舍万嘉怯邙选裴莫奇时,就等于是埋下一颗炸弹了。
“你想怎样?”万朝宗冷眼睥睨,即使居于弱势,仍不掩他的霸气。
“你希望我怎么做?”裴莫奇傲然挑眉回视。
“放过他,给他一次机会吧。”他拉下老脸为儿子求情。
“我放过他,你们会放过我吗?”现在他站得住脚,可以藉此提出要求,杜绝许多麻烦;而且他用的是复数,更是表明了他不是单指万嘉庆。
曾有的念头被他看透,万朝宗的脸色乍红忽白。
“我要你好好管教这家伙,叫他不要再来招惹我,和我身边的人。”他指着躺在林百合怀里的万嘉庆。
“这你放心,我自己的儿子我自然会教。”万朝宗冷硬道,
“那最好,我会保留法律追诉权,玺儿那方面,我想你也不会想得罪乔氏。”裴莫奇皮笑肉不笑地警告。
相信有了这个把柄,再加上这次彻底被他修理,还有万朝宗压着,万嘉庆应该不敢再打玺儿的主意才是。
万朝宗不甚情愿地抿紧了嘴,明白这事可大可小,全看裴莫奇要怎么决定。
“我还要你保证,不会找PMC电子的麻烦。”裴莫奇继续说。反正今天本来是要走马上任的,索性就直接告诉他了。
“你要去的地方就是PMC?”万朝宗颇为诧异,他对PMC印象深刻,知道它是近年来急速窜起的新公司,气势强劲得让人不得不赞佩其中的领导者,而且它还是万代最主要的原料供应商。
“不是去,PMC是我的。”裴莫奇的本意不是想炫耀,但话说出口的同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意,尤其,看到他露出不敢置信的眼光时。
“你怎么……”有办法?他没把话问完,不想让他发现他的赞佩。
林百合听见他能够开一间公司,又开始眼红辱骂。“他一定是挖我们万代的钱,才有办法开公司啦!杂种就是杂种,净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不要脸--”
“林百合!”裴莫奇火大地连名带姓嚷道,真想拿针把她的嘴给缝起来。
裴沛玲以眼神示意他不要发怒,鲜少争强斗胜的她决定公开他的身世,以免他老是受到辱骂欺凌。
“大姊,莫奇虽然从我的姓,但他是法国凡尔纳家族的后裔,不是杂种,请妳以后说这种话时要三思。还有,PMC是莫奇用凡尔纳家族所给的创业金成立的,没有拿万代的一分一毫。”
在他们惊讶的反应中,裴沛玲继续转向万朝宗说:“朝宗,我和莫奇都很感谢你这些年的照顾,所以他才会待在万代直到现在才离开,算我求你,让他好好去发展,不要阻碍他好吗?”
她向来温柔婉约,沈静寡言,这次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教万朝宗不得不正视。
他看着她巴望的目光,不自在地蹙眉撇嘴,未几,才尴尬开口。“我不是已经让他走了吗?哪里阻碍他了?干么说得l副我心胸狭窄的样子?”
明白他这么说,就代表答应了,裴沛玲绽开一抹恬美笑容。“谢谢。”
万朝宗横了她一眼,这简短的互动之间,却交流着两人间保守含蓄的特殊情感。
裴莫奇看不出来,但林百合看出来了,忍不住妒火中烧,挤进他们之间,推开裴沛玲。
“光听妳的片面之词谁知道?朝宗,你马上去调查,看他在任期内有没有亏空公款!”她唯恐天下不乱地挑拨。
裴莫奇护住被推挤的母亲,才稍抑止的怒火又上扬。
“妈,跟我走,不要在这儿受这疯女人的气!”他拉着母亲就要离开,没想到母亲的神情竟有丝为难。
“莫奇!”她与万朝宗不约而同地叫唤。
“这里还有什么值得妳留恋的?”他不解地停步,回望母亲和有丝慌张的万朝宗,这才发现他们的目光流转间,是有情爱依恋存在的。
他感到十分错愕,他本来以为母亲留在万家是迫于无奈,万朝宗的冷硬作风也少有温情,才会一直希望有天能够带母亲离开,没想到………
“我把我妈留在这里,你不要再让她受委屈,否则--”他意有所指地说,可警告还没有说完,就被万朝宗急急截断。
“我知道。”
狈视他们一眼,裴莫奇放心了,他正式离开了万家,和万家的一切恩怨情仇,在此也全部告一段落了。
解决完万嘉庆的事,乔玺儿经过一天的平复,心情好多了,得知裴莫奇的处理方式以及理由后,身为妻子的她完全接受,并表示支持。
而裴莫奇也为了安慰她,消除她独处的恐惧感,把回PMC的事往后顺延,留在家里和她做伴。
“原来你说的都没错,万嘉庆真的是一个大坏蛋。”乔玺儿枕在他的腿上,喃喃地说道。
“老公说的话,妳还怀疑啊!”他惩罚地捏捏她的脸颊。
“不是啦,是他太会伪装了。”她皱皱鼻,想到那些都是虚假就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是妳太单“蠢”,才会那么好骗!”他故意强调,舍不得斥骂她,就敲个爆栗当惩戒。
“我哪有好骗啊?”她出声抗议,脑袋里随着这字眼,浮现了一件差点被遗忘的重要事。“对了!”她弹坐而起,狠狠地一拍他大腿,痛得他缩脚。
“什么事这么激动?”他看着她咚咚咚地跑到柜子前开抽屉,不知拿出了一迭什么东西。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她没好气地把照片塞到他手里,插起腰来佯装凶恶的兴师问罪。
裴莫奇疑惑地察看,没看完便扔到了一边。
他的反应让乔玺儿瞪大了眼。“你不解释吗?”
“要解释什么?”他凉凉地说,完全不把这些照片看在眼里。
“解释那女人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拍这么亲昵的照片、你是不是有外遇?”她一口气问了一大串。
他懒懒地睇看她,相较于她的急躁,他显得闲适悠哉。
“我说这也是万嘉庆的把戏,妳信不信?”拥有这些照片的人是崔瑷瑷,而她和万嘉庆就是一伙的,不用想也知道了。
乔玺儿怔住。
这也是?那……
“家里常常有一个女人打电话来找你,不会也是他搞的鬼吧?”她不禁联想。
“电话?”
“嗯,有个女人常打来,问她是谁也不说,净说些让人不舒服的话。”她瞅着他,脸上有着怨怼。
“妳怎么都没提过?”他皱起眉。
她垮下小脸,“我怕面对事实,所以不提。”
泵且不论他根本没有外遇,光是在她猜想可能真有其事的同时,居然还肯装作不知情,只求表面的和谐,这无疑是因为对他的在乎和爱意,才让她愿意忍气吞声哪!
意识到这一点,他不禁心疼地将她搂到身旁,吻吻她的额头。
“去换件衣服,我带妳去找答案。”
唯有让她直接证实,才能真正消除她心里的不安。
一个小时之后,乔玺儿随着裴莫奇来到崔瑷瑷的钢琴酒吧。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乔玺儿纳闷地问。
“待会儿妳就知道了。”他牵起她的手,推开店门。
“你好,请问几位?”服务生立刻迎了上来。
“老板娘在吗?”他开门见山地问。
“呃……”服务生打量了他们一下,见他们气质尊贵,模样出众,应该不是一般的客人,于是问:“请问你是?”
“跟她说,我是裴莫奇。”他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直觉地听从。
“好,请稍等一会儿。”服务生必恭必敬地欠了欠身,马上去通报。
“你常来?”见他指使人的模样,乔玺儿不禁怀疑。
“我如果常来,还需要他通报吗?”他横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她抿抿嘴,知道他那表情是嘲笑她笨,负气地掐了下他的掌心。
服务生很快带着崔瑷瑷的指示回来。“裴先生,老板娘请你们到办公室,请从这边。”
他们俩让服务生带进了一间办公室,推开门,见到崔瑷瑷时,不禁讶异地怔了怔--
吓!猪头!
惫未待他们反应过来,崔瑷瑷已先起身相迎,绕到接待重要客人的沙发区。
“请坐。”
“妳……”裴莫奇想问她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她却先开口。
“这位一定是你老婆吧?”她勉强牵起笑容的嘴唇明显歪斜。“其实,我早料到你会找上我的。”
懊,她直接切入重点,他也先提来此的目的,正色质问:“既然明知道的事,为什么还要做?”
“你这问题应该要去问万嘉庆那个变态才对!你以为是我乐意的吗?你知不知道这就是我说“不”的代价?”她指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自己,一提起来就难免情绪激动。
请他们进到办公室来,也是因为她这副德行不方便出去,免得把客人吓跑。
“万嘉庆把妳打成这样?!”乔玺儿好震惊,这证明他侵犯她的事不是一时冲动,他平日的为人就已经是狼心狗肺了。
听到这样,裴莫奇也不好责怪崔瑷瑷。因为他比谁都还清楚,万嘉庆是怎样卑鄙下流的一个人,崔瑷瑷会受制于他,是可以想象得到的事。
“裴太太,对于妳,我必须说抱歉。”崔瑷瑷歉疚地看向她。“那些骚扰电话,还有从前我和莫奇交往时的旧照片,都是受了万嘉庆的指使和威胁,要离间你们的感情,我才不得不那么做,请妳原谅。”
他们都还没问,她就和盘托出了?还真干脆哩!
“是妳?”乔玺儿认不出来,她现在的脸实在和照片上差好多。
崔瑷瑷嗤笑了声。“没错,妳认不出来吧?可见万嘉庆下手有多狠。”
“他这么对妳,妳为什么还要跟着他?”裴莫奇看她这样,多少有点感慨,毕竟人非草木。
“不了,经过这一次,我决定离开他。”她笃定地说道。
有钱有什么用?一点尊严都没有!
她不要再过那种动辄打骂,丝毫不被尊重的日子了,一个人应该要有志气才对,大不了自食其力,也不要被任何人看不起。
“恭喜妳。”裴莫奇和乔玺儿不约而同地说。
“不愧是夫妻,你们还真有默契。”望着他们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羡慕,她笑了一笑。
“这店虽然是在妳名下,但却是万嘉庆出钱开的,妳要分手,他会不会要妳还钱?”裴莫奇依他的性格推测。
“那店就给他算了,反正决定离开,我就有心理准备。”哀莫大于心死,她变得坚强。
“妳可以还钱就好,有困难我们帮妳。”乔玺儿发挥正义感,拍胸脯保证,目光还寻求老公的支援。“对不对?”
因为吃过万嘉庆的亏,所以她义愤填膺。
看爱妻释怀的模样,裴莫奇宠溺一笑,顺从地应和。“对。”
他们真切的关怀令崔瑷瑷心头一暖,动容地笑了。